问仙-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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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青攰器灵却仍然不见。
“怎么回事?”曲陵南皱眉问清河,“青攰此时不正该跳出来骂我多管闲事么?”
清河虚弱地道:“请主人,以三昧真火粹过刀身。”
“行。”曲陵南手掌平摊,三昧真火跃然而上,火焰瞬间包裹神器,只见一团烈火当中,青攰神器越发魄丽异常,过了片刻,轰地一声响,一个孩童的声音骂骂咧咧道:“哪个要你多管闲事,又是水又是火,想弄死本尊么?”
曲陵南翻了下白眼,正待与清河说话,却见清河面带微笑,形象渐渐隐去。
“清河怎的又伤了元神?”青攰神器晃动着问:“喂,恶婆娘,你可是没待他好?”
曲陵南懒得理会他,问:“你没事了吧?”
“本尊怎会有事?本尊可是……”
“行行,你没事我走了。”曲陵南不耐地摆摆手,头也不回迈腿就走,边走边道,“别忘恩负义啊,你敢给我背后来一下,回头有你好看!”
“喂喂,你走什么啊,你就留我在这哇,喂,本尊跟你说呢……”
曲陵南回过头,认真道:“我有名有姓,不叫喂,这是第一,第二,我早把你送人了,这回不过看在清河面子上救你,你以为我乐意啊?”
青攰神器晃动地更厉害,它竟然哇哇大哭道:“你还好意思讲,若不是你无情无义,将我胡乱送人,我怎会落入这般境地?现下你又拍屁股要走,等下那大恶人回来,只怕要更加变本加厉对付我,只怕这回就要炼化了我。可怜我如今神力失了大半,无依无靠,只能任人宰割,你干嘛救我,你这样还不如不救呢……”
曲陵南听得头皮发麻,正要跑开,哪知青攰的哭声竟然如影相随,他边哭便道:“别以为你逃开就没事,我跟你可是定了束魂断神咒。只要元神不灭,你走哪,我都哭给你听!”
“你娘的。”曲陵南骂了一声,立即转身,一把揪住刀柄道:“你想怎样?”
“我能怎样?我还不是孤苦无依,任人宰割……”
“闭嘴!”曲陵南喝道,“你到底想怎样?”
青攰一下不哭了,道:“我要你替我破了那大恶人加诸我身上的伏神咒。”
“那是什么?”曲陵南皱眉问。
“就是一种让我傻乎乎只能听他使唤的咒语,很霸道,很厉害。”青攰道,“而且不是好货色。”
曲陵南断然拒绝:“文始真君与我无关,我没本事解这什么咒。”
“天底下只你一人有这本事。”青攰振振有词道,“那大恶人成天念叨你,都念叨到走火入魔了。你瞧瞧这四周,尽是你用过之物,他用本尊看守这些废物多年,简直是对本尊的侮辱!你说说,哪个修士会用上古神器镇守这么些玩意儿?这还不是走火入魔是什么?”
曲陵南心里一震,抬头问:“你说啥?让你镇守啥?”
“镇守你用过的杯子,穿过的道袍,丢过的纸鹤,绑过头发的发带。”青攰怒道,“我觉着那大恶人脑子已然疯了,但他每次发疯,实力便往上又升了一级,都怪你,当初出秘境时害老子元气大伤,连个元婴修士都打不过,只好陪着他发疯。”
☆、第 111 章
一百一十一
曲陵南原以为自己最是飒爽痛快;寻常女孩儿用的那些花儿粉儿,她一概没用过,女修们好讲究个环佩长裙,她亦从未有过。从小到大,就连她固定穿的衣裳,换来换去也不过两身。
她凡事皆以不麻烦为基准;能减则减,储物袋中亦长年空瘪;她以为自己所有之物极少;可时至今日她方知晓;原来从一个小姑娘长大成人;她也用过这许多东西。
她亦从未想过;这些东西有朝一日,会被人一件件妥善收好,郑重收藏。
豁口的小茶杯,那是她初来琼华,学沏灵茶时笨手笨脚打翻过的器具,曲陵南犹记得师傅抠门得紧,不肯给她上好的灵玉茶具,只给了套寻常粗瓷的了事。
后来她点茶的功夫渐渐像那么回事,师傅方将自己常用的茶具交给她,这套最初的粗瓷茶杯,一套四个,摔了三个,硕果仅存的一个还磕破了杯口。
曲陵南不爱浪费东西,这茶杯便留下自己用,一用便是好些年。
现在它光洁如新,粗瓷质地亦有玉质润泽,想来是有人施了除尘术于其上。
茶杯边上,挂着两件小孩穿的低阶法衣,不用看曲陵南也晓得,这是她平时第一回自师傅手上拿到的馈赠,那时在上古冰洞中,孚琛收她为徒,连法衣及辟谷丹一同赐下。彼此尚年幼,曲陵南想这师傅可真不赖,又给吃的又给穿的,跟着他挺好。
于是她傻乎乎地跟着上琼华,傻乎乎地一个劲想,这么好的师傅可不能怠慢了,她得还师傅更好的,她要养活师傅。
若说这几样东西都太过寻常,只引起若有若无的回忆,那么接下来的一个木匣子,却令曲陵南瞬间红了眼眶。
那匣子里,装着好几十只紫云飞鹤。
曲陵南怎会不认得?这里头的每一只飞鹤,都是她拿月俸换来的,那时孚琛闭关冲阶,她一个人在琼华派百无聊赖,闲来无事便格外想念师傅。哪怕师傅言明一月只准发五只飞鹤来传话,她亦全然不顾,总是想起来就放一只,想起来就放一只。
原来不知不觉,已然积下这么许多。
其实那会能有什么正经事?琼华派小弟子生活固定,修炼学习忙得不行,念来叨去,也不过是些寻常琐事,什么师傅我今日揍了谁一顿,什么毕璩师兄太坏了,师傅出关定要替我揍他等等。
那会孚琛极为不耐,偶然回一只飞鹤,也多是训斥之语,曲陵南原以为照他的性子,这些东西一早就被他丢弃销毁,却不曾想,每只飞鹤都被他好好收藏在这。且每只都又注入灵力,手指一触,当年小姑娘憨傻而率真的声音又能再度响起。
“师傅,为啥我要背什么劳什子《琼华经》?背了也未见得能多吃一碗饭,我不背可成?”
“师傅,你修炼得如何了啊?你快些出关吧,你徒儿我要被人欺负了。”
“师傅,毕璩师兄定然与你有仇,或瞧我不顺眼,他今儿个拿尺子打我,哼,总有一日我要揍回他。”
“师傅师傅,你再不出关,我便收拾包袱回去了。”
“师傅,我想不明白,为何要修仙?修了仙便好么?可好在哪?我不修仙一样该干啥干啥,修了我又能如何……”
曲陵南眼皮一眨,眼泪忽而掉了下来。
她低头飞快拭去,可心里却仍然难过,虽说后面各有因缘,非我所愿,可事已至此,仍然有深深的遗憾之感。
这一生哪怕千秋万载,问鼎仙途,可那般美好的旧时光,却终究是再也无处可寻了。
“你瞧,我没说错吧?那大恶人已然疯了,我看照这么下去,迟早有天他要把你的尿片找来供起,咦好像不大对,他捡到你时你不是婴孩了对么……”青攰在其背后絮絮叨叨,“总之为今之计,只有你去牺牲小我了安抚住这个疯子了。你想想他十年间自元婴初期进阶到元婴后期,便是上古之时,天地玄黄,灵力充沛,本尊亦未见有人能做到……”
曲陵南猛然转身,一个三味真火丢过去,青攰哇哇大叫道:”喂喂,有话好好说,作甚动手?”
“揍你你也不会闭嘴。”曲陵南收了手,白了他一眼,继续低头看自己用过的老东西,问,“他这些时日如何发疯?”
“什么?”
“你不是说他疯了么?”曲陵南斥道,“我问你他如何发疯?”
“哦,那得从你走后开始说起,话说当时你一怒之下丢下他便走,他心中那个苦与痛哇,”青攰兴高采烈地道,“彼时我已中了他的伏神咒,亦能感应得到,简直是恨不得以头抢地,怒移山峦,填海倾天,哎呀他为什么不这么做呢?你猜你猜。”
“说重点,别学这些个乱七八糟的口气。”
“真是,这么说分明能令此事波澜起伏迭起,”青攰不满道,“你真不听哇?”
“好好说!”
“好吧。”青攰以兴趣缺缺的声调道,“简而言之,你走后大恶人与左律打了一架,打输了,四大门派全惊动了,左律当众道若大恶人本领低微,他无兴趣再与之动手。大恶人便问他要如何才能够格宰了他,左律随口就道起码得化神期吧,于是大恶人便当真了,自己说什么让他等着之类的屁话。”
“他有你相助,照理不该输得那么难看。”
青攰得意地道:“呸,想得美!本尊虽遭其暗算,中了伏神咒,然神器岂是凡人能奴役的?想当年,你偶尔要使唤我,还不得客客气气说尽好话,本尊才勉为其难答应看看心情。他如今这般折辱本尊,本尊便是有十分本事,也不给他使出一分,哼哼,我倒要看看,没本尊心甘情愿助力,这柄刀充其量也不过比寻常法器厉害点点而已,想打赢左律,门都没有……”
曲陵南凉凉地道:“怕是你元气大伤,想大展雄威亦不能吧?”
青攰哑然,随即不服道:“反正本尊不甘为其所御使。”
“得得,继续讲。”
“自那以后,大恶人大抵亦晓得我不甚卖力,便将我困在此处,看守你那些个破东西。自己倒时常鬼鬼祟祟出去练功,练完后便神神叨叨回来,摸着你的东西跟你说话,还以水镜窥探你的行踪,一会笑一会叹气的,反正是脑子发疯便是。有回他甚至与本尊好声好气讲话,说自己果敢精明,却不料在你的事上算错了一笔账。”青攰笑嘻嘻地道,“我一听老来劲了,赶忙骗他将事情来龙去脉讲出来,越听越乐不可支,天底下怎有这样的笨蛋,得了你便是得青玄功法,泾川秘藏,更别提你身具五灵之力,与你双修,必能日进千里。你简直是个古往今来前所未有的大宝贝,他却一无所知,险些自己将这大宝贝打包送仇人头上。”
青攰哈哈大笑,曲陵南却沉下脸,问:“于是你便将我的来历皆告知他了?”
“那是必须的啊,”青攰大笑道,“不如此怎能令他懊悔得想死?哎呦简直乐死我了。”
曲陵南冷冷问道:“于是他悔不当初?”
“这个啊,”青攰笑声突然停了下来,有些不过瘾道,“他沉浮那么深,我倒是没瞧出来,不过他听完后跟我一起乐,道这都是报应,又道你原来来头甚大,这下可好,便是独自下山他亦可放心。呸,如此言不由衷的话也亏他说得出,反正我断定他必然悔不当初,嗯,悔得肠子都青了。”
曲陵南沉吟了片刻,问:“琼华内乱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啊,本尊可没空管,只是某天晚上大恶人将我祭出,与一道人相斗。他奶奶的,那道人可算有几分真本事,手上的大冰剑也倒值得本尊动手收拾……”
曲陵南怒道:“我就晓得是他作乱捣鬼!”
“啊?”青攰摸不着头脑,问,“你说啥?”
“使冰剑的道人定然是琼华派长老道微真君,他本事大得紧,为人又刚毅正直,孚琛要作乱,他定然不会坐视不管……”
“啊?”青攰傻乎乎地问,“琼华这什么派不是道门正宗么?”
“是哇,怎么啦?”
“道门正宗怎会有个成魔的长老?”
曲陵南一惊,问:“你什么意思?”
“那个使剑的老头啊,”青攰漫不经心地道,“我一刀劈掉他的冰剑时,那股气息分明是魔气。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