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仙-第18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可修士在世,怎能活得如此简单?
孚琛还没开口,小姑娘已经蹬蹬跑上来,一把拉过他的手,将兽丹塞到他手里,眨巴着眼睛看他,殷切地道:“吃吧吃吧,我擦干净了咧。”
“就你这脏兮兮的,不擦还好,越擦越脏。”孚琛嫌恶地皱眉,可话虽如此,却到底没一把推开这个笨徒弟。
曲陵南不甚在意地反问道:“脏了便不能用了?吞下去还不是一样?”
孚琛哑然,终究没丢掉那颗兽丹。
他想起自己,同为徒儿,涵虚真君待他可比他待曲陵南好过千万倍,若不是师尊大恩,他今时今日,都不知会沦落到何等不堪之境地,又哪来这一身金丹修为,成就名声斐然?
可他绝不会如曲陵南待自己这般待师尊。
修真界大道沦丧,纲常紊乱,修真邪门歪道中多有师噬徒,有徒弑师,师徒师徒,有时真不是善缘,反倒是孽债。
孚琛自己不是什么尊理重道之人,涵虚真君的大恩他不敢忘,然对他而言,孝顺师傅最好的方式,乃是有朝一日成为琼华派开宗立派来最优秀的弟子,令师傅脸上有光,聊慰老怀,也便是了。
他从未想过,世间有徒儿待师长如是,不似尊敬,不按礼数,而是在她跟前,自己反倒像真需她照料一般可气又可笑。
他低头瞧那颗兽丹,倒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凶兽,乃未成形的蟠哲鱼,这种鱼潭水中最多,喜啖血肉,生性愚笨。
只是对练气期弟子来说,宰这凶兽却有些勉强。
孚琛问:“你用什么杀了它?”
“师傅给的剑啊,很管用。”小姑娘拍拍腰间的储物袋,道,“用完了还能收袋子里,方便。”
孚琛正想将兽丹收入怀中,一瞥之下,却发现那兽丹中有一道朱红裂缝。
这裂缝古怪得紧,绕着外形汇成扭曲图案,乍眼看去,似有些流光溢出。
孚琛从未见过蟠哲鱼的兽丹有这特性,一见之下不觉疑惑,他以神识探入,一探之下,竟有一丝入骨寒意沁入脑中。
孚琛一惊,忙收回神识,这回不敢怠慢,仔细端详手中兽丹,问曲陵南道:“哪杀的鱼?”
“水里啊,”曲陵南漫不经心地道,“它想来吃我,那怎么成?我当然要宰了它。”
“你下水?”
“啊,”曲陵南点头,拉拉自己身上的道袍,高兴地道:“师傅,你给我的衣裳真好,入了水一点不重,出水来自己就干了。”
废话,他穿过的道袍可是涵虚真君所赠,天蚕丝所制,虽只下品法衣,然比之琼华派普通弟子的道袍已不知胜过多少。然这个话题却不宜继续,否则又得被这笨徒弟拐到九曲十八弯的地方去,孚琛定定神,肃然问:“你在水中何处猎杀此鱼?”
“不记得了,”小姑娘摇摇头,絮絮叨叨道,“我原想着站水池旁就有虫子杀,可站了许久也不见虫子上钩,只好下了水,那水也古怪的师傅,初时很冷,到得后来反而有暖意,我游着游着,老半天都没见一头活物,好容易碰着这条鱼,还没来得及拔剑,它就冲过来要吃我了。”
“那处水下,可有奇观异景?”
小姑娘想了想道:“有团光,迷迷蒙蒙的看不清,周围一条鱼也没有,冷不防突然扑出来这条鱼,见了我便如被人剁了尾巴似的扑上来。”
她说完还不过瘾,又挽起袖子道:“师傅你瞧,它咬我了,在这。”
她的手臂露出来,一片雪白无瑕,哪有什么伤痕。
小姑娘咦了一声,翻来覆去找伤口,惊奇地道:“怪了,我明明记得在此,还流了血的……”
孚琛皱了皱眉,过去一搭她的胳膊,神识一探,猛然松开,目光古怪地看着她,半天说不出话来。
曲陵南问:“怎么啦?”
孚琛问:“你现下觉着如何?”
“很好啊,”曲陵南甩甩胳膊道,“没哪不对劲。”
“灵力运转如何?”
“好似有细流涓涓不息,”曲陵南老实地问道,“这不对么?”
“不,没有不对,”孚琛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道,“青玄心法,你已练至第三层,至于练气期十二阶,你现下,也已然达第三阶。”
小姑娘浑然不解这代表何意,对她而言,体内灵力爱怎么走就怎么走,她也管不着,可见师傅脸色古怪,忍不住问:“这,不好么?”
孚琛慢吞吞地展开了一个笑容,宛若琼花盛开,美不胜中带着凌厉之气势,宛若听闻什么期盼已久的大好消息,连连大笑数声,一扫心中因冲元婴无成的愤懑,朗声道:“怎会不好,非常好,好极了,不愧我文始真人的徒儿,当年我自引气入体至筑基成功,花了三年功夫,已是放眼玄武大陆,能比肩者寥寥无几,你倒好,练气期一层至三层,不过用了数月功夫。青玄心法晦涩难习,便是为师也无把握你能进阶,可你却出人意表炼至三层,小南儿,你果然没令我失望。”
小姑娘没怎么留意他前面说什么,却听懂了后面的意思,笑逐颜开道:“师傅,我很能干吧?”
“嗯。”孚琛微笑颔首,道,“好好练,不可轻慢自满,到你青玄心法练成之日,为师会送你一份大礼。”
“什么东西啊师傅?”小姑娘高兴地问。
“给你,”孚琛笑着打趣道,“给你配个双修的好道侣如何?”
“那是什么?”
“就是给你找个好夫婿。”孚琛摇头笑道,“我修士之门无婚配一事,然自来有的是结成双修道侣的,你放心,待你长大了,师傅会亲自为你把关。我的徒儿,当万人仰慕,只堪配绝顶凌云之人。”
曲陵南有些疑惑,不明白为何练好青玄心法与配人会扯上关系,她想起娘亲的嘱托,不甚放心这个爱妆模作样的师傅,便问:“什么道侣的,是不是要睡一块?”
孚琛一顿,道:“估摸是要的。”
“我娘说了,睡一块得三媒六聘,那个拜天地之类的,总之必须做很多麻烦事才行。”小姑娘振振有词道,“不能说睡就睡的。”
孚琛脚下险些踉跄,他顿了顿,方道:“放心,到那时,为师定不叫人欺负你便是。”
☆、第 23 章
曲陵南好说歹说,她师傅皆万般不情愿服下那颗她千辛万苦取来的蟠哲鱼兽丹,仿佛服下那玩意会令他顷刻中毒身亡似的,小姑娘暗地里皱了皱眉,心忖这师傅就是欠的,欠饿肚子,欠吃苦,欠受冻,欠受伤,欠这世间为衣食住行奔波劳碌的种种烦扰,因而诸多挑剔,嫌这嫌那,这种人放他不管,扔一处干干脆脆关个十天半月就老实了。
可她现下也明了,天行不均,有些人便是注定无需受苦,有些人便是注定蝇营狗苟,这都是没法子的事。
回到自己栖息的岩洞后,小姑娘比着她师傅的德性装模作样叹了口气,又觉得不像,呸了一声,终究是不放心,眼前的师傅就跟她那个万事不管,只耽于柔肠百结的娘亲一般,你要放任不理,他们就能有本事把自己糟践得不像样。
算了,师傅身子骨不好,偏又爱穷讲究,跟他一般见识不值当。
曲陵南摇摇头,心想明儿个还是受累些,继续下水找些凶兽,师傅不爱吃鱼的,那便还是找些虫子的吧。
可惜她打不过人脸蛇身的怪物,上回宰的那条,师傅接兽丹倒是接得挺爽快。
曲陵南虽对师傅种种做派不敢苟同,她说不上厌恶,只觉着没用,在小姑娘脑子里,有病就治病,没病就好好活着,没甚么那些个有的没的需磨蹭耗费工夫,师傅这人跟她娘亲一样浑身的毛病,可再多的毛病也万变不离其宗,看在曲陵南眼里皆源自一样:心眼太小,记性又太好。
心眼小,容得下的事便少,记性好,百八十年前的事便能翻来覆去在心里过个千八百回不罢休。
颠过来倒过去的,小事也能念叨成大事。
也不嫌麻烦。
可这个师傅正因为这样,反倒让小姑娘心中生出几分真心亲近。她自来只与这样的人相处过,也惯了照料这样的人,当初一个哭哭啼啼的娘亲也没见得难倒她,现如今多了个挑三拣四诸多嫌弃的师傅,小姑娘也没当多大回事。
且有了师傅,似乎自爹娘死后没想好做什么的内心又重新找着奔头,打杀凶兽,勤练法诀这等无趣之事,做起来也似乎有了必要。
甚至那遥不可及的升仙之途,偶尔想起,也并非那般漫无边际,似乎有朝一日位列仙班也并非那么无聊,做个神仙最起码的好处在于,想弄个什么稀罕物把师傅的身子调养好喽,也不再是这么为难的事。
那便修炼吧。
曲陵南严肃地瞧了瞧自己的细胳膊细腿,伸出两根手指头,回忆孚琛做过的手势,反手屈指,将灵力运至指尖,试图点出一簇火苗来。
这是孚琛当初应承教她的“驳火术”,整个玄武大陆几乎每个低端修士皆会的基础小法术,攻击力微弱,然耗灵力小,容易掌握,火焰喷出炫目耀眼,能给予初学者信心,故成为众多修士初练法术之首选。然这一法术太过低级,其变幻出来之火质最是寻常不过,不仅无法炼丹淬器,更无法与地火真火等相提并论,故修士们多浅尝辄止,随着修为增加,接触的法术选择多,“驳火术”便多半被弃之不用。
孚琛天生的火系变异单灵根,驳火术于他实在太过小儿科,他将之传给曲陵南,未尝没有敷衍了事之嫌疑。可小姑娘却心满意足,觉着师傅待她真是没得说,这法术太好了,会这个,往后自己生火便生火,想照明便照明,再不用花那个冤枉钱买火折子,这一年到头得省多少个大钱?
可她没想过,她怎么也练不会。
曲陵南已经照那口诀练了不下百回,每次均是灵力运至指尖,指甲底下有热感,然很快便偃旗息鼓,宛若那簇小火苗被人骤然吹熄一般,便是她憋得满脸通红,练的手指发颤,仍然无法运起哪怕一点小火光。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自己笨练错了?可师傅明明说过,练气期过二层的弟子,使驳火术便不在话下,她分明已至第三层,为何却练不成呢?
曲陵南练了半天没出个所以然便不耐烦了,拔出师傅给的小短剑铿锵一声砍到身边的石壁上,火星溢出,小姑娘沉下脸想,莫非我真练不成?
她再度举起手,一翻一曲,默念口诀,练青玄心法攒下的灵力再度游走,过经脉要穴,流向指尖,她手指用力一指,仍然毫无结果。
小姑娘犹自不甘,又甩了几下,别说火苗了,连火星都看不见半点。
她并非生性执拗之人,既练不成便也不强求,返回蒲团盘腿坐下,闭目想,这火只怕与她相冲,千呼万唤也不肯出来,而一探体内灵力也似乎又从涓涓细流变成干涸溪道,这法术只怕自己练错了,师傅分明讲过的,驳火术只为低端法术,耗费灵力极少。
可现下以她青玄心法三层的功力,却所剩无几。
曲陵南好奇地以神识内视,只见丹田之处那团蒙蒙的气息透着隐隐火光,似乎又长大一圈,几乎要填满整个内海。这团东西外部虽笼罩着白雾,然内里却犹若有些裂缝,透着刺眼的光。
像有什么要破壳而出一般。
有什么会破壳而出?小姑娘让这一念头吓了一跳,她赶忙回想自己最近可曾吞下什么不该吞的东西,又觉着这气息自下山始便蛰伏丹田,古怪的紧,若是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