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闲春剪烟枝-昕言-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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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太棒了!”烟洛兴奋得一把抱住管家,“我就知道您人好!!”
刘管家登时僵得手足无措,低了头,小姐开心的小脸灿烂天真,拽着他的小手更是充满了孩子般的信赖。不禁伸手抚了抚她的发,打心眼里,生出一股浓浓暖暖的疼爱来……
第二天晚上,月黑风高,噢,不是,是月白风清,荷塘附近一户小院传来“吱呀”一声,有个小小的影子窜了出来。轻轻悄悄的往那片幽光弥漫的小湖颠去,一边喋喋不休的抱怨:“天气这么热,看了一整天的账本子也不许人跑出来游个泳。家里游,游个屁啦,那个小池子里连个鸭子都没法翻身。”不用多说,这自然是耐不住热耐不住无聊的苏大小姐了。
不过,烟洛认为,自己这次夜泳还是经过考量的。这年头没有电灯,而且因为连年的战乱,经济萧条,人心惶惶。一到晚上便都关门闭户,整个府城不待深夜就万籁俱寂了。她曾经夜里出来过两次,没见到半个人影,所以这次放心的溜出来游泳戏水,至于刘管家发现以后的脸色——以后再说吧。
做了几下热身运动,小小欢呼一声,“嗤”的跳进湖里。湖波清冽,冰凉沁心,一阵悠风扫过,菡萏幽香便盈了满心满肺。烟洛深吸一口气,像一尾鱼,灵巧的拨着水浪,往湖的深处游去。游了小一会儿,终于靠上了巨大的荷叶。再深处一点,竟然突起一块出水的巨石,在月光下湿漉漉的一层碎亮。烟洛刚巧稍稍累了,扶住它微微一撑,半坐了上去,浅浅喘息,任凭浮在水中的盈白小腿慢随涟漪,有节奏的一起一伏。星光满天,四周一片蛙声相互应和,惊起的鸟儿成对飞到远处,人嘛,只有湿漉漉的半靠在大石块上的烟洛一个。
突然念起另外一个时空的父母,他们突然失去了自己,不知该怎样痛苦了。还有宣宣,她应该没事了吧,她可不能再有事了。曾经宋清经历的二十多个岁月,得到过的每一种情感,在这个世界里,都已了无意义了。那么,她的灵魂呢?如此活着,作宋清抑或是苏烟洛?心下一阵茫然。本来发誓不再回想过往,可惜夜阑人独处,几分刻意被忽略的失落,仍会悄悄潜出。
勉强压下心绪,烟洛微微一撑靠坐在大石上,不自觉地哼起一首妈妈常哼的小调。
绿草青青白雾茫茫
有位佳人在水一方
绿草萋萋白雾迷离
有位佳人靠水而居
我愿逆流而上依偎在她身旁
无奈前有险滩道路又远又长
我愿顺流而下追寻她的方向
却见依稀仿佛她在水的中央
我愿逆流而上与她轻言细语
无奈前有险滩道路曲折无以
我愿顺流而下找寻她的足迹
却见依稀仿佛她在水中伫立……
烟洛的嗓音轻柔婉转,在月下反反复复唱着这首老歌。到了后来,只无意识的哼着调子,浅淡月光中,回想着母亲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呆呆入了神。层层叠叠的宽叶疏花后面,她的纤弱的身影若隐若现。月色微露湿华,星耀紫穹。这月下的人,便似个误入的幽灵,清冷孤单,冉冉出尘。
不知何时,在那重重的柳影后面,立了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如斯的出色,便是被深暗掩住了容貌,亦掩不住他卓然的气势。此刻,这神袛一般的男子却仿佛定住了似的,一任清风飞扬起发丝衣裾,却始终一动未动站在原地。静静的听,静静地看,似乎害怕微一呼吸,眼前这水妖般的幻美,便会顷刻消弥于无形。
一会儿,却传来一阵脚步,那人影来不及开口,就听后面的人大大咧咧的嗓门:“赵郎,这么晚了,你为何在这里?”
赵郎没与寻来的兄弟讲话,听到背后水花轻溅,忙扭头望向湖面。刚刚坐在青石上的那个身影一瞬间消失了,大湖里风叶不动,浪沉波静,刚刚的一切,便似水过无痕。许久,仍是没有声息。难道,那些果真都是幻象?他收回目光,心内隐隐的若有所失,仍对同伴一拱手,略带磁性的声音诚挚而动听:“劳曹兄挂怀,赵某只是路过荷塘,见月色很好,所以停下来吹些凉风罢了。”
“呵呵,赵郎武艺出众,也该当不会出事。是曹某多想了!”
“曹兄实在过奖了,赵某对各位弟兄才是真心佩服!”
“哈哈哈,那不多说了,今晚曹某的事已结了,同去我家痛饮一番可好?”
“自当遵命!”浅浅蛙语里,脚步渐渐远了。
好一会儿,一片微云遮住了半圆的月,黑黝黝的一片荷田里“哗啦“拱出个小小的脑袋。她大口换气,好一阵才庆幸的拍拍胸:“嘘,好险!”
慢慢游回岸边,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偷溜回宅子。弄干了身子,就在兀自床上翻腾。刚刚是谁呢?隐约似乎一高一矮两个人,却瞧不清容貌。他们是不是看到她了?他们,看到了多少?第一个反应是双手抱胸(抱个屁呀,你才十三,哪里有胸?),手里握着的几乎连个小馒头都谈不上,进了幼齿的身子,看来也有点好处嘛!烟洛放心嘘一口气,还好,没光可走!
看来夜里也还是危险,以后就委屈点在自家泡澡算了!手底下不自觉的又捏了一下,嗯哼,这身子还是不尽如人意啊!烟洛决定从今日起对自己的“旺仔”小馒头开始催眠。D…cup!D…cup!D…cup!一边呐喊着,一边滑入了深沉的睡眠。
[大周卷:第五章 柴荣的威严]
再去柴府的时候,烟洛终于见到了晋王——开封府尹大人,柴荣。他约摸三十来岁模样,个头不高,宽额,浓眉,厚唇,面相也不算多么英俊神武。可他单只坐在那里,就给人凌厉的压迫感,让人不敢小觑。
符宁的纤纤素手正捧了一杯茶,笑意盈盈的递给丈夫。若是她夫君再接过茶对她深情一笑,画面可就完美了!但偏偏柴荣手里不知拿着一本不知什么内容的文书,看得两道浓眉紧紧皱起,一把推开了茶,“啪”的一拍桌子:“混账!堂堂军直府,竟然无视军纪,十日不归。这个石守信,定要严惩!”
好凶!烟洛吓了一跳。这柴荣标准军人的火爆脾气,看来不太好惹。符宁却是惊讶的神色都没有,柔顺的伸手取过丈夫的书简。曼声细语:“大人何必急躁?想来这石守信也是大人看中的军曹,一定也有过人之处。如果问明原因再酌情罚他,岂不是能叫他心服口服为你效命?”
柴荣一顿,片刻面色转缓,拉过符宁的手:“是,柴某又急躁了,夫人说的是!”啧啧啧,这人这么听得进建议,还挺有胸襟的嘛!
烟洛兴致盎然的欣赏他们对答,都忘了要打招呼。倒是符宁一抬眼,瞧见了已站在门边的她,顿时双颊泛红,抽出自己的手。笑着介绍:“柴郎,这便是烟洛,我几日前和你说过的新拜的妹妹!”
柴荣一双精眼扫过烟洛,似乎有些意外。对面的人儿相貌清秀,纤细的身量,乌黑的环辫,分明还只是个小女娃娃。“你就是苏耀的女儿?”
“是!苏烟洛拜见大人!”礼行的恭敬,烟洛却怎么也不习惯在称呼前面加什么民女啊小人之类的词,想起来就恶寒!
“哦?就是你,说女子也有权利爱我所爱?”语气淡淡然,听不出是反对亦或欣赏。
丢给符宁一个“你出卖我!”的眼神,见符宁气定神闲得笑,一副让她宽心的表情。烟洛只好横着心思承认:“是!”
“这些念头从何而来?”
烟洛稍事沉吟,这位柴荣大人看上去甚是精明,肯定不如管家那么好蒙!略微思忖了一刻;,抬起头来不慌不忙地答:“烟洛在一月前曾差点溺水身亡,游离间去到过一个福地,似乎经历了许多东西,觉得很有道理,醒时还依稀记得!”毕竟这番话有真有假,如果他要追问细节,自己也可以推托记不得了混过去。
“这样……”柴荣微眯眯眼,虽然似乎还存着疑窦,但也没再追问了。符宁拉过烟洛来,柔声埋怨:“柴郎如此逼问,倒把奴家的好妹子吓坏了!”
“咳,既然是宁妹青睐的妹妹,自然也是柴某的妹子。我怎会欺负她呢?”当着人被老婆娇声埋怨,柴荣立时有些个不自然。
符宁一笑放过了老公,拉过烟洛道:“瞧我,来了一阵儿了,连口茶也没给妹子。”扭了头款语吩咐:“香凝,备茶!”
烟洛方才记起手里的小挎篮,忙着献宝:“姐姐,烟洛此次备了些酸梅汤,清凉解渴,姐姐和柴大人要不要试试?”
见柴荣点头,下人取来了两只杯子,盛了两满杯白瓷缸里玫瑰色澄静的液体。柴荣端杯咂了一口,眉一轩,拿起整杯仰脖灌下,似乎很满意。符宁含了一口慢慢品,亦是眉目惊喜。“这味道清凉甜酸,虽然特别,但正适宜消暑。妹妹好本事呢!”
“这酸梅汤……”柴荣还未问,烟洛就顺溜的接着:“也是烟洛在那境地里喝过的,醒来后想了很久才免勉强配出个方子,大人如果喜欢,烟洛把方子交给姐姐便是了!”
好个伶俐的丫头,一面堵他的话,一面讨好他。柴荣一笑,符宁收的这干妹子,倒比她的亲妹子还更有看头。符宁见他高兴,从身边取出了一支备好的翡翠玉镯,递给烟洛。“妹妹,上次事起仓促,姐姐也没有什么见面礼给你。这支玉镯子,是随了我十年的旧物。全当作姐姐的一点表礼了!”
物是旧物,心是真心。烟洛哪里不懂得,忙接了过来,连声道谢。柴荣自己又倒了一杯酸梅汤慢慢的咽:“这次真大方!那翠环你六妹要了数次也不舍得送她,如今舍得了?”
“不舍得,可是烟洛是臣妾唯一的异姓姐妹,臣妾并非大人,也没什么可表心意的值钱物,只好割爱玉环了!”
听符宁说的几分委屈,烟洛暗笑。她明明就是拿几句话挤兑住自己的丈夫,想为自己的义妹再多捞点好处。果然柴荣老脸微红,思索片刻便取下了身边的一支木牌:“这是柴某的令牌,如果以后妹子碰上什么为难的事,可以给官家出示此令。在柴某势力所及,定会有人助你!”
接过着这块深铜色的乌木牌,发现上面有个雕镂精良的“柴”字。没想到今日一来倒得了这么个东西,烟洛有点呆。符宁已是满面春风的推她:“妹妹,还不谢谢大人?”
“哦!烟洛多谢大人!”烟洛抬头,见柴荣犀利得逼视着自己,忙道:“这块牌烟洛一定会小心保管,无事绝不拿出炫耀,也绝不会用来做坏事的!”俺根本就不用,总行了吧。
“那就好!”满意的点点头,柴荣起身:“恕柴某还有要事处理,少陪了。符妹,今夜请烟洛妹子在府里好生用膳吧。”
“柴郎早些回来!”符宁送到门口,烟洛也随在她身后与柴荣道别。嘘,抹抹汗,这个姐夫还真让人有压迫感呢。
符宁转过身,凤眼含笑:“有了柴郎的令,在这周朝天下妹妹绝对安全无忧。怎样?姐姐对你还不错吧?”
烟洛一怔,方明白刚刚得到的,是块护身保命的好东西。她果然是计划好讹自己老公的,不过,却是为了她这个新认识的妹子。这份真心,怎不让人感动?烟洛过去抱住符宁:“谢过姐姐了。姐姐如此待烟洛,烟洛无以为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