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闲春剪烟枝-昕言-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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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一个美得妖媚的少年,白皙的手指流连在一个娇眠少女的唇角,霏靡温柔,却竟似痴了。
赵匡胤一推屋门,这幅情景便入眼帘。他心下大惊,光洁的额间骤然一片阴霾,压低声音怕惊醒睡着的人儿,却含了无比的严厉:“匡义,在干什么?”
赵匡义一惊缩手,望向哥哥的神情变得复杂。
“出来!”
赵匡义老实站起,拿了披风走到门边。赵匡胤也旋身欲出,目光掠过烟洛,又停了步,走回去取了一片薄毡,轻轻附在熟睡的烟洛身上。手边的纸鸢,是有一日烟洛画出的图样。似乎是只猫,却大大的脑袋,圆圆的眼,小小的身子,憨态可掬,烟洛指着它巧笑倩兮,说这叫作hellokitty,是她最爱的玩具娃娃。于是他要来那张图,请人专门做了一只纸鸢,等到春天的时候,便能带她去明媚的春光下放纸鸢了,只是……模糊的呢喃似一句叹息:“丫头,我有些后悔了……”
脚步放轻踱了出去,弟弟立在门边等着,黑暗里瞧不清神色。赵匡胤不禁颇生了怒意——她是一颗洁净的宝石,即便是亲爱的弟弟,也不可以轻易的触碰,叫她染上一丝半点尘灰。
想不到赵匡义却先开了口,语音幽幽似夜:“就是她!”
没头没脑三个字,赵匡胤却听懂了,顿时心内百转,复杂难以描述。停了半晌,声音和心全似闷在喉中:“你想如何?”
这次轮到赵匡义沉默了,一会子,方自嘲的答道:“我能如何?她看来对我最是厌弃!”语调里几许落寞,随风散了。
赵匡胤拍拍弟弟的肩,第一次没有尽到做个慈祥大哥的责任,他竟然,竟然无话可说。弟弟自小便最是倔强。曾有一次,父亲恼恨他贪看军书误了练功,雪天里罚他去跪祠堂,他生生跪了一整晚也不叫饶,后来整整三天高烧不止。等病刚好,他便拼着再被家法,也把偷偷向父亲报讯的小厮打了个臭死。原来,他心心念念的女孩,竟就是烟洛。心绪愈发的乱成一团,只是黑雾般的涩堵。他究竟还能说些什么?
暗月高悬,却如人心。
倒是第二天一早,烟洛醒来发现一只kitty猫风筝,简直欢天喜地。兴冲冲陪符晶回了柴府,把风筝亮给符宁炫耀:“姐姐,你看你看,风筝很可爱吧!!”
“哦?哪来的?”符宁问得不经意。
“嗯,应该是赵大哥送的吧!”赵匡胤昨晚肯定有回来带走他弟,可惜她太困睡着了。而且那kitty猫,也只有他一人见过。
“赵将军吗?”符宁摇着“华仔”,略有深意:“你不会也和符晶那丫头一样……”眼神一瞟一旁的符晶,也带过了安静刺绣的魏兰。
“不是不是!”烟洛连忙摇手,“我与赵大哥,是纯粹的友爱,何况赵大哥人中龙凤,多少女子追都追不来呢,烟洛何必跟着瞎掺和多事?”
符晶魏兰同时一怔,符宁笑啐一口:“不害臊!”
符晶已经不依:“姐,你怎可拿晶儿取笑!”
符宁淡淡盯她,“哦,不是吗?我还以为烟洛懂的你都懂!”符晶便低了头,不再言语。
烟洛看气氛有点闷,赶紧打圆场:“咱们别为啥赵将军孙将军的发愁了,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大家只求快乐自由不好吗?”不去猜测,不妄动情意,一人自由自在,不好吗?
在场的几人听了,全都若有所思,一池寒水,涟漪才起……
[大周卷:十二章 柴府一餐饭]
已经快过年了,天气愈发得冷。早起推窗,触眼一片刺目的眩亮——竟然下雪了。大雪浑融飘逸,似素梅遍野,柳絮随风;开封城中,有山皆瘦岭,无处不花飞。
这时节,烟洛却和刘管家在客房风风火火核对“宋萌”的帐目:细细算了算,这大半年酒楼和客栈都大有盈余,足够过个红火的大年了。烟洛与刘管家商议着,要给大家发多少的年终奖金;为了使管理更加的人性化,她还建议给每位员工都准备一份小礼物。钱嘛,总是挣不完的。她可不想自己的员工背后管自己叫“葛朗台”(那是你想太多,他们根本不知道葛朗台何许人也)。
忙完了这个,烟洛开始盘点手头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这大半年来符宁一家帮了自己许多,她早准备了礼物预备感谢他们。符宁是一副精致的绣屏:月圆花香,旁边附着一阕词,是李清照的《鹧鸪天》,专咏符宁钟爱的桂花。姐夫柴荣不好打发,绞尽脑汁,托人把一幅后周的地图画在薄板上,在背面画成许多奇怪的块块,有的凸有的凹,再找最好的木匠小心的把这片图块块分开,呵呵,马马虎虎,算是个简易拼图了。让姐夫没事也可动动脑筋。符晶魏兰的是两件烟洛自己发明的丝绸内衣,“华仔”的是个胖嘟嘟的熊猫娃娃(她托秋萍做的)……
可巧,符宁打发人来请她,烟洛便收拾了一下,嘱喜儿拿着一堆礼物,随自己冒雪去晋王府。柴荣又不在,也不知近日在忙些什么。进府,发现符宁的三妹符芷来了。符芷端庄娴丽,活脱脱又一个符宁。倒叫烟洛喜出望外,忙差遣喜儿又回府补取一件丝绸内衣来。彼此见过,才知道符芷这趟是奉父亲之命押玩疯了的符晶回去过年的。符晶虽然刁蛮,也只能嘟嘟囔囔打包行李,一日后动身启程。因为舍不得烟洛,所以又在临行前请烟洛过来。
符晶拉着烟洛不放手,“妹妹,我有爹爹管着,不方便常常出门。你有闲一定要来探我!”
烟洛被握得心里热乎乎的,只晓得用力的点头,一大一小望着就要哭鼻子的架势。符宁抱着烟洛送“华仔”的公仔过来,笑眯眯的问:“这软绵绵的是个什么?怪爱人的!”
“这个啊,是国宝大熊猫,奥运会吉祥物啊!”烟洛又开始说外星语,在场三个女人很默契的过滤掉这句话,只有符芷疑惑的看看那个娃娃,似在考虑奥运是个什么东西。烟洛知道自己一得意就忘形,尴尬的笑笑,“各位姐姐,外面的雪景这么美。咱们也别净在屋里呆着,出去打雪仗好不好?”
“烟洛!”符宁蹙眉摇头,责备的不太认真:“哪里像个姑娘家?”
符晶却来了兴致,眼睛那叫一个闪,“走啊走啊,正好姐夫也不在,我们院里好好疯去!离了这里回去了,爹爹哪会准许我玩这些个,成天无聊死了!”也不等了,和烟洛两个疯小子般飞进院里,冲到已经颇积了一层的厚雪中,各自团了雪球就开始互相攻击。
一时间,玉屑四溅,琼寒胭红,欢笑四起。符宁符芷魏兰都只肯做观众,见两人不断被对方击中,一头一脸的雪,符宁忍不住出口:“晶儿,让着些妹妹,哎呀,烟洛,小心别砸到眼睛。你们两个,等会子不许贪玩被砸疼了哭!”眼看劝不住,只好叫下人们帮忙拉着挡着,别让两位小姐受伤。
符晶本来就比较年长,又练过武功,果然没几下,就把烟洛砸的抱头鼠窜一败涂地。好在符晶也没下大力,那些个雪球只是碰在身上便散了。烟洛打不过,只好叫饶,举着红通通的小手:“交枪不杀!”
符晶不过瘾,还要和下人们继续,结果自然演变成了这位凶残小姐四处追打可怜的下人们,满场脚印乱飞,坏了绒布般的雪地。符宁佯恼道:“晶儿,这成何体统?别闹了!”
烟洛怕符晶闹得太过火,引符宁动了真气,遂绕到后花园那边,故意得一声惊呼:“哇!”
符晶不愧是好奇宝宝,三两下跃过来,问道:“什么啊?”
烟洛捂着嘴笑,指指前方:“梅花开了!”
符晶一瞧,果然,那几株梅树竟然在雪中吐蕊开花了。清冽冽的玉白,夹着一丝轻红,在白雪之下,若隐若现。闭眼,便有一股冷香,袭向心口,孤高而芬芳。烟洛本是为了引开符晶的注意,此时倒不觉被迷了心魂。不由得记起了极爱的一首梅花诗:“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惟有暗香来。”此时此刻,真是很对景呢!
这时不止符宁,连款款行来的符芷也忍不住喝彩:“好诗!想不到烟洛妹妹竟然才高如此!”
烟洛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忙着摇手,“这个,这个不是我写的,我随便念着玩的。”
“哦?那么是谁写的?”符宁微笑问。
黑线!总不能说是宋代王安石吧。烟洛汗下,支支吾吾的:“我从哪本诗集上看到的,忘了!”
符宁再盯她一眼,明知她说谎也不再点穿。烟洛总会有许多不同寻常女子的思维见识,问她缘由,她又总是闪躲心虚。好在烟洛决没有坏心,有些事既然她不肯说,自己也不须相逼就是了。符晶听不太懂那些个诗词,揪着烟洛,求她再唱首小调来听听。“我可要走了呢!这回要个最好的!”
烟洛略一思索,心道有了。点头,清了清嗓子,开唱:
拈朵微笑的花 想一番人世变换 到头来输赢又何妨
日与夜互消长 富与贵难久长 今早的容颜老于昨晚
眉间放一字宽 看一段人世风光 谁不是把悲喜在尝
海连天走不完 恩怨难计算 昨日非今日该忘
浪滔滔人渺渺 青春鸟飞去了 纵然是千古风流浪里摇
风潇潇人渺渺 快意刀山中草 爱恨的百般滋味随风飘
雪晴了,阳光悄破微云,丝丝点点撒满素白的庭院。烟洛立在那络绎梨白的树下,乌黑的发上还沾着几颗雪粒,缀羽的淡黄衣裙随风轻扬,全身被黄芒耀的晶莹剔透。她轻启皓齿,一片通透心意便行云般吟出,似看透沧海的玄妙,万事皆休,百世千生。
一曲罢了。符宁,符晶,符芷,魏兰,还有四面服侍的王府下人,通通通通的,呆了。怔怔的盯着烟洛不说话,不知是为烟洛天籁般的歌声,抑或是那词里蕴藏的无尽的洒脱。烟洛唱毕,却也有几分得意。自己这副歌喉要是到了现代,肯定能捞个歌星当当。又有磁性,又有穿透力,唱出的歌字字婉转清越,真培养一下保不齐还可以混上个天后啥的,嘿嘿。
水灵灵的眼满场一转,却对上了两个人,吓了一跳。他二人俱是英俊无匹,此时却神色各异,都目不转睛的锁紧着自己,心下不好意思,脸上发烫,朝他们的方向微微一福:“见过赵大哥,赵二哥!烟洛献丑了!”
众人回过神来,符宁一见是赵氏兄弟,倒不惊奇,热络的招呼:“小妹符晶明日要回去了,奴家今日请赵将军过来用顿便饭,再答谢赵将军对舍妹搭救之恩。听说令弟与晶儿也是相识,大家年轻人,一起倒更加热闹。希望赵将军不会嫌寒舍招待简慢!”
“这是从何说起?”赵匡胤一身玄色的斗篷,里面是藏青的衫子,越发显得沉稳挺拔,他微一拱手:“不敢当,如此叨扰卫国夫人了!”
赵匡义是一套靛蓝的宽衫,披一件青灰斗篷,较他大哥微瘦微矮,却冷定秀美,别有一番风采。跟在大哥身后,也向符宁拱手为礼。
符宁点头,道声“请”,便领着一行人,缓缓往堂屋里去。
这是哪一出?烟洛满腹狐疑,眼光乱瞅,却飘到了符晶微红的面上,再看,符宁也有意无意的,回首瞧了瞧要远别的妹妹,于是恍然大悟:真是细心的姐姐,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