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闺玉计-第1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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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怔楞,看着壮志勃勃的老人,一时间,竟是无言。
老医师一甩袖袍,苍老的脸上,一片倔强,不服气地吟道:“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第一百六十三章 各司其职
“只要我们还没有躺进棺材里,这世间的事,我们就管得!”老医师一根拐杖,简直是最趁手的凶器,那拐杖往那一双双拦路的手上一剁,那手顿时就缩了,一下一下又一下,老医师执拗地道:“起开,起开。”
众人不敢去抢那根拐杖,更不敢跟老医师发生肢体纠缠,只得无奈避让。
只是人实在太多了,老医师年老体衰,如此用力的扫清障碍,终是有损身体。
田蜜心中一软,上前轻扶住老人,对众人道:“都起来吧。”
众人抬起头来,迟疑地道:“田姑娘?”
老医师许是真累了,便由得田蜜去交谈,他收起力气,站在那里,喘息几口气,不闹了。
田蜜双手扶着老人,回头看了眼身后坚毅中带着复杂神色的老大夫们,转过身来,对众人道:“成全他们吧,请成全他们的一片苦心,这是他们能为我们做的,唯一的事情了。”
她目光莹亮,莹亮若有光,那光柔和温软,洁白一片。
就像是老一辈们无私的关爱。
看着堂中伫立的一老一少,众人怔忡过后,是无言的感动。
姑娘的意思,他们懂了。
老大夫们老了,说不定哪天就油尽灯枯了,可年轻人还年轻,还有无数的光和热。老大夫们,是想用他们最后的余温,来换取这光明长存。
留下年轻人,留下希望。
他们比谁都清楚,这一去,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
“救死扶伤,乃是医者的天职。身为医者,决不能弃病患于不顾,不论艰难险阻。”老医师立于堂中,对众人谆谆说道:“因为,这是我们的责任。”
众人均垂首受教,紧咬下唇,方能保持缄默。不让眼中泪光闪落。
见他们都是一副奔丧的表情。老医师莫名的就笑了,白花花的眉一软和,摸着长寿胡子道:“多大的人了。一个个还抽鼻子,丢不丢人?我们这群老家伙,可都还没死呢!”
众人脸一红,有些窘迫。
老医师笑笑。他慈眉善目地拍拍田蜜扶着他胳膊的手,拉着她。看着堂中众人,欣然说道:“其实,也非是完全为了你们。”
见众人眉耸起,光亮的眼睛专注地看着他。他扶着胡须,沉吟着说道:“其实,在听到田姑娘说‘每一门学术。都是一个不断发展完善的过程’时,我们这群老家伙。就有所触动。”
说到这里,老医师又侧头看着田蜜,赞赏的点头道:“说来也是惭愧,这姑娘不过十三四岁,便通晓这个道理,我等已近百年,却犹自持才自满,不思寸进。”
见众人想要安慰,他摆手表示不需要,坦然道:“田姑娘说的说的没有错,今天的每一项成就,都是先贤们不断创新的成果,且每一项成就,也都有其缺陷或不足,需要后世之人不断完善。”
点头,所有人都赞同的点头。
看着这么多专注的眼神,田蜜有些受宠若惊,她睁大了大而莹亮的眸子,看向身旁的老者,听着他道:“想想我们这一辈人,虽然活了一辈子,但这一辈子都是靠前人传下的技艺谋生,虽则技艺练得炉火纯青,但在学术上,却未曾所有建树。”
“一生受益先辈,却始终未能回报于后人,临到老了醍醐灌顶,醒悟之后,总是有几分遗憾的。”老医师轻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田蜜黑亮的发顶,看着她,点头道:“好孩子,老夫要谢谢你,倘若此次能研得救治之法,弥补药史的空缺,也算是无愧于先祖,对得起今生后世之民,此一生,可以无憾矣。”
田蜜看着眼前放下一切,却又扛起一切的老者,已无暇理会他的赞扬,心里眼里,都是一种难以描述的情感。
她站在那里,久不能语,直到众人一拜,诚心说道:“多谢姑娘。”
这一拜,不止堂内,还有堂外。
谢什么,不必言表。
田蜜垂头,咽下喉中不适,低声道:“是老先生大爱。”
老医师笑着拍拍她手背,再次对她点点头,而后面向众人,含笑道:“这是我们走前,最后的心愿——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希望在场诸位,无论身处哪一行,都能不断开拓,不断进取,永不止步。”
大堂内外,响起了一致的应和声:“晚辈谨遵教诲。”
同一个声音中,老医师对身后的老伙伴们道:“走吧。”
老大夫们点头。
老医师回头,拐杖杵地,身子前倾,岂料,一拉,不动,再拉,还是不动,一看,竟是那姑娘拉着他胳膊,不让他走。
正疑惑中,却听那一直沉默的小姑娘,忽而道了一声:“且慢。”
声音清脆高亢,在这样的气氛中,简直如石破天开。
众人诧异。
田蜜却不解释,她将老医师交给身旁的林微雅,也不理会众人疑惑的目光,径直走到随她进屋后,就被众人忽视的一群人那儿,对他们点点头后,她在那一排排箱子前顿住。
“前辈们大义,我们这群晚辈虽无救治之能,却也希望能尽一点绵薄之力。”田蜜说着,弯膝俯身,扣住并未上锁的锁头,猛地一掀。
“啪!”地一声,铁盖翻开,一片璀璨金色闪瞎了眼。
不等他们被财帛迷住,便听那清脆的声音,掷地有声地道:“这一箱,是青云三当家严明为疫区患者所赠,不多不少,正好六千金。”
众人下意识的看向人群中的严明,只见严三当家的脸上肃穆一片,完全没有土财主一掷千金的粗豪,有的,只是郑重。
之后,那姑娘在第二个箱子前驻步。俯身开箱,露出那白花花的一片银。
她站起身来,说道:“这一箱,是袁老板的心意。”
对上众人的目光,袁华只是微微颔首,边将目光落在那姑娘身上。
到第三个箱子面前,那姑娘再次顿住。俯身打开。却是一箱各式各样的药材。
那姑娘站在药材旁,对众人道:“这一箱药材,是得隆张老板的承诺。他承诺,但凡是林家亲善堂所需之药,他不说全赠,但绝对只收成本价。且是成本价下七成。”
全部赠与,得隆确实没有那个能力。可成本价下七成,已是他能做到的极致了。
他尽了全力。
并没有相互对比,众人看向张老板的目光,已经全变了。他们还记得清楚,这个人,似乎不久前。还因在寻伊湖失态,被他们不屑的嘲笑过。
此时此刻。却不晓得谁该嘲笑谁。
可是还没完,远远没有完,只见那姑娘在下一个又下一个箱子前驻步,让箱子中的衣物、食物、器物、水……但凡可能用到的东西,这里都有,且一应俱全。
“东西不算珍贵,大家都是有什么出什么,不过想必城外的患者都能用得上。”田蜜站在箱子旁,澄亮的目光从大堂内外一张张震惊的脸上扫过。
“至于我——”她嫣然一笑,眉眼温软,声音脆朗,平淡而坚定的道:“我能做的,就是将这里所有的财产物资都记录好、保管好、分配好,以确保战斗在第一线的诸位,无后顾之忧。”
她要确保他们,无后顾之忧。
众人看向她的眼光,晶莹盈亮。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可见无后顾之忧,有时要胜过千军万马。
可以说,这比什么都重要。
田姑娘说,她能做到,她能确保,可是……众人眸光暗下,却是抿了抿唇。
不是他们有心泼冷水,而是,姑娘带来的东西虽然齐全,可是,光凭这些个箱子,还是不够,远远不够。
“不够是吗?”岂料,那姑娘就跟会读心术似得,笑看着窘迫的众人,也不多做解释,而是转向林微雅,笑道:“是不够,所以要请林当家的助我一臂之力。”
林微雅一笑,清亮的眸子看着她,无奈说道:“姑娘但凡要,我林家有什么,拿去就是了。”
谁知,田蜜却是摇头,毫不客气的耸了耸小巧的鼻子,直言道:“林家再大,也只是一个林家,哪里能够那么人予取予求?”
这话,其实别有深意,但此刻众人已来不及品味,只见她说罢,莹亮的眸子扫过在场众人,投向檐外广阔青天,目光一定,定定说道:“我要的,是无数个人,无数个家。”
无数个人,无数个家?
众人正不解其意,却见那姑娘回过头来,过于莹亮的目光,结成一道凌然的光束,竟有几分凌云壮志,翻滚其中。
她站在那里,就那么看着林家当家人,大言不惭的道:“将金铭阁作为这次病疫防护的指挥中心,你可舍得?我要在那里,聚众人之力,合整个德庄的财产物资,为城外医患,提供源源不绝的动力。”
说罢,她转向众人,声音清脆而高亢,“我希望,金铭能像记住每一场赛事的冠军一般,将每一个为疫区有所付出之人铭记,若是个人,则将个人的名字镌刻其上,若是作坊府邸,便将作坊府邸的名称悬挂其上,且付出的越多,位置便越醒目。”
最后这一句说完,她的声音低沉下来,看着众人,抿了抿唇,还是决定说:“同时,我也希望大家明白,排名,并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因为人与人的情况总归是不同的,但相同的是,尽自己所能。尽力了,就是一样的,因为心意这个东西,无法衡量,也就无需比较。”
至于为什么还要以金额来定排名,众人都能明白,且能接受,甚至,他们还希望有更实力的人出更多的钱做更多贡献,而他们,竭尽所能便安心了。
所以,田姑娘带来的这些东西,其实只是千万分之一,远远不是全部。
所以她说,她能保他们无后顾之忧。
她确实做得到,因为,会有无数个人助她做到。
田蜜站在那里,微微一笑,澄亮的眼眸看着老大夫们,温声道:“所以,放心去吧。”
放心去吧,背后有她在,有这么多人同在。
老医师长长一叹,拱手道:“多谢姑娘,多谢诸位慷慨解囊。”
田蜜只是微笑,但听严明等人道:“不敢当,应该的。”
老医师点头,再点点头,环视了堂内堂外一眼,最终坚定目光,杵着拐杖,往堂外走去。
堂外,是林家早已准备妥当的马车,马车上吃穿用度具有,医书药材齐全。
老大夫们各自站在马车前,看着目送他们众人,说道:“回去吧。”
说罢转身,踩着踏板,搭着车夫的手,慢慢爬上马车。
ps:感谢红遍天下送的香囊(o(╯□╰)o每天赶午夜12点更新,都没来得急多敲几个感谢的字儿,没忘,见谅。)
☆、第一百六十四章 年轻人的坚持
老大夫们上了马车,隔着车窗,众人看着里面苍老的容颜,都觉得,今日的天光,过分的明亮,刺得人眼睛都疼了,眼前朦胧得很。
也就是在这朦胧中,忽然的,有两排人小跑着穿过人群,飞快的在马车两旁停下,站好。
站好后,他们就不动了。
这是?众人定眼一看,却见那两排像侍卫一样的人,竟然也是手持医箱的大夫,而且还都是年轻的大夫。
车上的老医师看清楚情景后,手指着他们,气急败坏的喝道:“你们这是作何?还不快给我滚回去!”
摇头,不动,抿紧唇,不说话。
老医师的拐杖伸出来,戳着离他最近的年轻医者,喘着气骂道:“你们这是作何?是不是想我们这群老家伙死都死不安心,啊?!”
拐杖落在身上,能听见沉闷的声响,那年轻医者的身体晃了几晃,但脚却跟生根了似得,不动分毫,他咬紧了嘴唇,泪光凝结在眼中,硬是一声不吭。
老医师使唤不动这边,又折过身消磨那边,可是,不动,还是不动,任打任骂都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