偿君情泪_单飞雪-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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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有多大?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道。
「白雨荷。」她抹抹嘴道:「谢谢你救我,恩人如何称呼?」
「龙浩天。」他冷淡回道:「你已经没有生命危险,我再留你十日养病,十日后请你离开。」
白雨荷先是低头思量,旋即仰脸道:「恩公,请你教我武功,求求你。」
龙浩天冷笑回道:「你还真懂得得寸进尺,救你一命还得传授你武功,天下哪有这等便宜事?」
白雨荷抿唇思量一会儿后又道:「前些时日,我在雪地里救了一个名叫王逵的男人,但他却恩将仇报,为了钱财杀我全家,血海深仇不共戴天,恩人如果有一点正义之心,请容我拜师学艺,杀了这个不肖之徒,也算是为民除害、功德一件。」
「我没有正义心肠,」他冷眼凝视她道:「你的仇恨是你的事,我龙浩天不理这是非。」
好硬的心肠。白雨荷心想,又继续恳求道:「我挣扎着活下来就为了报仇雪恨,如今我举目无亲,没有你的帮助根本不可能成事,与其如此,还不如死了算……」
苦肉计?龙浩天一眼看穿她的伎俩,她说得楚楚动人、声泪俱下,他仍一声不响、不动声色,只是低头将随身佩剑取下,拔出剑来,将剑尖抵住她胸口。
猝然间她屏住呼吸,真切的感觉到薄薄的衣衫上那尖锐的剑锋就抵在她胸脯间,她脸庞骤然变色,惊愕的瞪着龙浩天,怀疑他想做什么?
龙浩天神色自若,缓缓说道:「既然如此,我成全你,让你死了吧!」
一股寒意直窜她脑门,她及时伸手抓住他的手腕阻止他。「不!」
「不?」他讽刺道。「怎么?你不是说我不帮你,你宁愿去死?原来你只是唬弄我的吗?」
好冷血的人!白雨荷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无言地瞪着他,身躯在他剑下颤抖,为那冷血的言语颤抖,更为他的侮辱颤抖。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太可怕了,他的血液是冷的吗?他有一点点的体温吗?他还有一丝情感吗?
龙浩天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颤抖,又冷声道:「怎么?我以为你真看透了生死,为何此刻竟怕得抖个不休?」
想侮辱我?那就尽情的侮辱吧!白雨荷愤怒的瞪着他,她想反驳,然而她全忍了下来,才经历过一场生离死别,好不容易死里逃生,还有什么是她承受不住的?冷静,她一定要冷静。
她打量眼前这名男子,浓眉利眼、冷酷的容貌,如今她无依无靠,激怒他只对自己不利,她想起忍辱偷生这成语说得多贴切她此时的境地,
「恕我方才失言,恩公请收回佩剑。」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可以低声下气到这般地步,更没想到自己为了生存,已经开始算计他人。
龙浩天闻言收回剑。苦肉计无效,白雨荷于是好声好气地开口:「恩人……」
「叫我龙浩天……」
「龙浩天,只要你肯教我武功,将来我报了仇,王逵抢走的那些钱财我全数给你。」利诱总成吧!
「一个人久住深山,拿钱财干么?金银财宝早对我失去魅力。」他满不在乎的说。
白雨荷咬牙道:「你不要钱财,那么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力所及,日后一定来报答你的恩情。」这人的难缠不在她预料中,被他所救是幸或不幸?
龙浩天凝视她坚决的表情,而后冷冷笑道:「我没有想要的东西,我劝你放弃。」
「不可能!每个人一定都有想拥有的东西,否则活着做什么?」她一口咬定,反驳他的话:「那东西可以是人、是物品,也可以是一种寄托,一定有的,你一定有想要的东西,告诉我,让我拿它来交换你的武功!」
龙浩天心中一惊,霍然起身,她的话犀利地刺痛他的心。
他沈默地凝视她,无言的表情下隐藏着波涛汹涌的情绪。
是的,人一定有想要的东西。他想要和某个人长相厮守,想和她在夜里看满天星斗,在白日看流金铄石,看日月交替、岁月变迁,看百花争妍、雪花飘落,直到地老天荒、至死不渝的守着彼此的誓言终老。
那个人就是他想拥有、寄托的一切,然而一切,已经灰飞烟灭、难以挽回,她变了心,与他的弟弟浩月相恋。
被情人和自己的亲弟弟背叛,龙浩天的心已死去,再没什么是他希望得到的,只想在此山度过余生。
白雨荷见他沈默许久,于是开口问道:「怎么?想到了吗?」
他苦涩的笑道:「我最想要的就是你闭上嘴,快些康复离开,还我清静。」
他的话令她尴尬困窘的胀红了脸,哑口无言的望着他。
没想到她苦恼的表情竟惹他笑了,旋即他诧异地敛容。
多久了?他多久不曾如此微笑!他震惊至极,瞪着眼前的白雨荷,她正一脸无辜,失望的喃喃不休:「你什么都不要?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一定有的,只是你不知道而已,一定有的……」
我一定会找出你想要的东西。白雨荷暗忖道。
第四章:
阳春烟景,乍暖还寒时节。
七日转眼过去,白白雨荷病况稳定后,龙浩天便不再与她共寝,不是睡在厅里,便是只身于屋外梧桐树下休憩。
白雨荷体力渐渐恢复,已经可以下床走动,只要逮着机会,她便时刻留意他的一举一动,思量着如何令他甘愿传授她武功,她注意到他时常一个人呆坐梧桐树下,双眸遥望远方,深夜则只身坐于不远的溪畔吹着木笛,还总是一个人孤独地饮酒晶茗,令她诧异的是,他可以一整天都不开口说话。
白雨荷有父母时却还觉得太寂寞,所以遇上王逵时才会乐得忘形,她简直不敢相信,竟然有人可以单独在山里生活。
「你没有朋友吗?」她曾忍不住好奇问他。
「我有很多朋友,你没看见吗?」他反问。
「没有。」白雨荷困惑地回道:「我只看见一个人,没看见你的朋友。」
龙浩天推开窗子,窗外碧草如茵,粉红的樱花开满枝头,取代了冬日的白雪,风一吹,那粉红花瓣便飘坠而下。
他凝视窗外沈吟道:「乡无君子,则与云山为友;里无君子,则与松竹为友;坐无君子,则与琴酒为友。这片山林花树、明媚风景全是我的好友,永不变心的好友,你看不见吗?」
「这些东西全不会说话、不能帮人解闷,再多又有何用?它们甚至没有表情。」他身后传来白雨荷清脆干净的声音。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龙浩天转过身来,双眸锐利地瞪住她,似已看穿她的企图。「你故意使我觉得寂寞,难道你天真的以为我会因寂寞而留你下来,甚至答应传授你武功?白雨荷,你未免把我想得太简单了。」他趋前又说:「你还不肯放弃那个蠢念头?坦白说,就算我想传授你武功,凭你的体力和身形也不可能学得起来,这不是女人家的功夫,你太过纤弱、骨架太细,根本不适合练武,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不,」她不甘心地反驳。「我不信你,你根本没给我个机会……」
「是吗?」他凝视着白雨荷认真的脸,沈默了一下道:「既然如此,我就让你死了心。」他反手指着颈间垂挂着的龙形玉佩。「三天后你理当离开这里,但三日之内,倘若你能抢走这只玉佩,那么我就信你可以习我的功夫,我愿意慎重考虑,如何?」
「你功夫好过我千万倍,身形又比我高大魁梧,这条件根本是强人所难!」她不服道。
龙浩天得意的呵呵笑了。「你要机会,我给了,现在你又说做不到,那么你可以死心了吧?」
他分明是故意的,只是在寻她开心罢了,根本没打算做什么慎重考虑。
白雨荷愤怒地瞪着他可恶的笑脸,毕竟死了父母的人不是他,他不能感受她的痛苦、无奈和悲愤。
「有机会总比没机会好。」她咬牙坚决说道:「你最好信守诺言。」不论如何,她都决定要试试。
*****
那日后,白雨荷挖空心思、处心积虑地想靠近龙浩天的身子夺取玉佩。
趁他吃饭时抢夺,他脸也没抬就用筷子夹住她趋近的手;趁他熟睡时偷取,她的呼吸泄漏她的企图,他一脚踢来,她没夺成反被他那突来一「脚」吓得惊叫出声,惹得他笑声连连。
不论黑夜或白昼,龙浩天都轻而易举地躲开她的抢夺。
就这么浪费了两日,白雨荷在最后一天是急煞了,龙浩天亦看得出来,他特意杀兔备酒,以一贯的冷漠说道:「不要再试了,你的伤已近痊愈,今夜替你饯行,明日请早,往后好自为之。」不可思议的是,望着她的脸,他心底竟觉得空虚。
白雨荷没出现时,他一个人逍遥自在地独居山林,早忘了寂寞、忘了言语,十分地自得其乐。
一个偶然下令她在此叨扰,这清静的感觉仿佛被破坏了。他救回她垂危的生命,再度看见个活生生的人,同他共饮、说话,甚至对他生气,现在她将离开了,他终于又可以过从前那清幽的生活,但为什么?龙浩天觉得心底有些不知所措。
不要紧的,这些微的不适在她离开后,要不了多久就可以调适过来。他暗暗地告诫自己,她不过是个陌生人,没什么好舍不得的。
白雨荷幽幽叹气。「你真不肯帮我?就算要我为你做牛做马都行,只要你……」
「不必,我已经有一匹好马。」他不为所动,假装不懂她的意思。
「龙浩天,你难道没一点同情心吗?就当可怜我手无寸铁,可怜我父母死不瞑目、死得冤枉,你就传我些功夫,当做善事、积阴德……」
「你不必多言,我心意已定,我们从前无亲无故,今后亦如此,我不想和你有任何牵扯。」他无情的打断她的话。
「那好吧!我敬你这杯,敬你的硬心肠,也谢谢你救我一命。」白雨荷失望地举起酒杯。
龙浩天面无表情,冷眼看她含泪饮了那杯酒。
这夜,他睡得极浅,辗转反侧,脑中甩不掉白雨荷苍白清丽的脸蛋,和那哀怨噙泪的双眸。直至清晨,这日风声刺刺、寒意沁人。
白雨荷已着装完毕,身上披着龙浩天昨晚借予她的黑色绒袍,瘦弱的身子整个藏在披风里,黝黑的袍子衬得她脸颊益发苍白,嘴唇更显红润欲滴,长长的睫毛因寒气而湿润,黑白分明的一双清亮杏眼,有着无止尽的凄冷哀伤,仿佛在抗议他的寡情。
龙浩天送她至下山的小径前。
「你从这儿走下去,约莫两个时辰便可看见村庄。」他指示道。
白雨荷点点头,似乎还抱着一丝希望。「就此告辞。」
「不送。」他仍冷淡的说。
顶上粉红的樱花花瓣飘落在他们身上,他们凝视着彼此,各自怀着心思。
好美……龙浩天沈默地望着那片片花瓣似要淹没她的身子般落下,她朦胧的双眼似泣,她会舍不得他吗?怎么可能?
她直立着,身形那么楚楚动人、可怜无助……不!龙浩天暗暗告诉自己,让她走吧!让她离开,你不再和任何人有所牵扯,你要的是完全的孤独和清静。
「你走吧!」他催促道。
白雨荷仰起脸,深深凝视他一眼后轻声唤道:「龙浩天……」突然,她将披风的系绳一扯,黑袍瞬间滑落。
龙浩天怔愣了,她雪白的胴体正呈现眼前,她……她竟然在披风底下不着寸缕!
就在他太过惊愕还没回神时,一只手已经俐落地扯下他颈间玉佩,跟着是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呵呵呵……」她收拢衣袍,得意地又跳又嚷、手舞足蹈。「原来人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是真的!我赢了!我赢了!」
「你——」他恼怒地将她扯近,没想到她卑鄙、狡猾,如此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