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道而驰 作者:萧莫人-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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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呢?”
“什么?”
颜立可眨了眨眼睛,掌心里瘦弱的手逗他似的挠了挠他的指腹,“你呢?你叫什么?我们什么关系?”
男人呼吸微微急促,喉结颤了颤,努力说,“我叫项黎,你是我爸爸的养子,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我、我……”
“嗯?”
“我……我很喜欢你……”
颜立可黑润的眼睛看着他,看得项黎脸上有点儿发烧。
正被看得尴尬,对方却忽然呵呵笑了笑,“嗯……就是说,我有个养父,还有你这个哥哥,是吗?”
“嗯,”项黎点点头,又说,“我还有一个哥哥的,我们三个一起长大的。”
“哦……”颜立可微微垂下眼睛,黑眸里的光很平静。他也没多问,只歪头想了想,又说,“那你给我讲讲家里的事吧,随便说些什么都好。”
项黎呆呆看着他淡静的眼睛,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心里的高兴冲淡了疑虑,他只是更紧地握住颜立可的手,柔下声一句句给他讲述八年间的事情。
阳光很温暖,从窗外洒下来覆在两人身上,颜立可静静听着,渐渐觉得累了,眼皮微微打架。项黎笑了笑,轻轻松开手,抬手摸摸他的头发,“明天再给你讲,你先睡一觉,好不好?”
颜立可乖乖点了点头,项黎起身给他盖被子,耳边传来少年有些疑惑的声音,“你不是说,你还有个哥哥吗?”
掖好被角,项黎直起身,“是啊。”
“可是,你刚才说了那么多,都没有他的什么事。”颜立可有点儿困,打了个哈欠,声音也迷迷糊糊的。
项黎手上一顿,微微叹了一声,“他不怎么和我们在一起的,总独来独往的。”
“是么……”颜立可微微皱了皱眉,只是实在困了,慢慢闭上眼,随口问了句,“他叫什么名字?”
项黎小心把一边的椅子摆回原位,悄悄退到门边,“他啊,叫项懿。”
项……懿?
眼皮沉得像石头,困意渐渐袭上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心口微微刺痛了一下。
项懿……
项黎见床上的人睡着了,这才转身打开门,小心退了出去。只是他没有发现,少年紧闭的眼里微微蓄起一道泪滴,沿着眼角,慢慢滑落到枕边。
*****
颜立可是被一阵喧闹声给吵醒的,醒来的时候眼角有些干涩,他皱眉抬手摸了摸,好像是泪渍,心里挺纳闷儿。门外闹哄哄的,他伸着脖子想看清,可人影太多,他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只见到医生护士脚步匆忙,表情也急迫。
莫名其妙地,心里忽然有些慌张。
抬头看了看床边的红钮,想了想,还是按了下去。
很快,一个黑衣男人匆忙走进来,小心开了灯。
“怎么了?”男人声音急切,看清颜立可没什么大事才放下心来,“您有什么事吗?”
颜立可看了看门外,“外面怎么了?”
欧漾心里惊了一下。
这种清淡的声音,平和的语气……
恍惚了一瞬,他心里觉得悲哀。莫北失踪了太久,他找得快崩溃了,竟然会出现幻觉。
回过神,他理了理情绪,“大少爷又心脏麻痹……”垂下眼睛,语气里带着点心疼,“他们在抢救他。”
颜立可微微皱起眉头,“大少爷?”
欧漾回过神来,想起来这个人失忆了,便解释道,“是小少爷的哥哥,项懿。”
颜立可感到心脏又难受了一下,胸口像有什么东西堵着似的,很憋闷,“他也受伤了?”
他想起早上项黎给他讲的那些事,他们一家被仇家暗杀,长辈都遭难了,只剩下他们兄弟几个。
欧漾点点头,“他受伤很重,这已经是第七次抢救了,就是醒不过来。”
颜立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觉得胸口涨得慌,压抑地疼。
欧漾见他没什么事,也就不想打扰他了,弯了弯腰准备告退,“那您休息吧,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
“等一下。”
欧漾一愣,抬头看到颜立可慢慢撑起胳膊。他吓了一跳,赶忙走过去,“您要拿什么吗?我帮您就好了。”
身体一动很疼,可他不知道为什么,宁可忍着疼也想起身。
“你扶我去看看。”
“什么?!”欧漾一惊。
“扶我出去看看。”
颜立可小心坐起身来,抬手就要拔针管。欧漾赶忙按住他,眉头皱得死紧,“您别动,”他按住颜立可的手,急声道,“他在急救室,您也看不到的,您别乱动,小少爷知道了会心疼的。”
颜立可顿了顿,垂下眼睛抿了抿嘴唇。
他也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可心里头发疼,整个心神都像是凝在了门外。
呆坐了好一会儿,他愣愣看着门外重又安静下来的走廊,慢慢找回点心智,“他……不会有事吧?”
欧漾见他不动了,舒了口气,眼睛还是小心盯着他的针管,“您放心,小少爷会照顾好他的。”
心跳还是有点剧烈,胸口也很难受,这种莫名的慌乱,他搞不清楚,只得逼自己又躺回去。
“您也是病人,就不要乱担心了,先好好养伤,”欧漾给他盖好被子,“您放心,有什么情况,我会告诉您的。”
颜立可微微回神,盯着他的眼睛,“等他抢救回来了,你通知我。”
“好的。”
欧漾知道他们兄弟三个人从小一起长大,关系一定很好,这么担心对方也是情理之中,便没有多想就弯腰告退了。
只是颜立可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看了很久,直到天都蒙蒙亮了,还是没有一点困意。
心里难受,有种酸涩的感觉想要涌出来。
微微侧头望向窗外,院子里的玫瑰开得很漂亮,他看着看着,心里好像缓和了不少,等太阳高升了,才总算觉得疲乏了些,沉沉睡了过去。
*****
“哥哥。”身后响起一个人低沉的呼唤声。
单单听到这个声音,心里就一下子温暖起来。他刚要回身,腰身却被人从身后搂住,男人的呼吸浮在耳边,脑袋凑过来,“干嘛呢?”
任男人搂着,他自顾自倒腾手里的东西,“给你配外敷药,”说着,抬手捏了捏腰间的手臂,“乖乖站一边,你这样我不方便弄。”
男人切了一声,不情愿地松开手,“上次那些药没用完呢,别麻烦啦。”
他无奈地转身,手指点了点男人皱着的眉间,“这是一次性的,放久了效果不好,”说着,他又转身拿起一个烧杯兑了些药水,“你要是真觉得麻烦我,就少打点架么……”
“哼,”男人无所谓挑眉,忍不住又凑过来,抱住他,“反正我打一辈子架,你给我制一辈子药嘛。”
他郁闷地叹气,不舒服地动了动,“松手好不好?”
“不好。”撒娇似的蹭了蹭他的脖子,胳膊收得更紧。
无奈地笑了笑,他也不多说了,任身后的人抱着,继续着手里的动作。
“好香啊,这是什么味道?”
“嗯?这个么?”把手里的软管抬起来,递到男人鼻尖,“铃音草,治外伤很有效的。”
“铃音草啊……”男人嗅了嗅,然后忽然勾着嘴角嘿嘿笑,鼻子拱到他脖颈间,“没你香~”
“你啊……”抬手揉了揉对方的脑袋,他笑着低头,任由对方高大的身子整个儿压在他肩膀上,哼哧哼哧地抱着他蹭来蹭去。后背像驮着个大乌龟,走路都累得慌,可他心里微微地高兴,嘴角都忍不住扬起来。
心脏满满地装载着那种微妙的快乐,他缓缓睁开眼睛,都来不及收回眼里的笑意。
“做什么美梦了,笑得那么开心。”
颜立可侧过头,看到项黎呵呵笑着坐在他旁边。
他呆了呆,一点点收回嘴边傻兮兮的笑,“唔……想不起来了……”
项黎握住他的手,摇了摇,“今天觉得怎么样?还有哪里疼吗?”
颜立可回过神来,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摇了摇头,“那个……”
“嗯?”
“项懿,怎么样了?”
项黎一愣,有点意外,“你关心他?”
“嗯……”抿了抿嘴唇,声音微微急切起来,“我听说,他昨天又被抢救……”
感到握着自己掌心的手用了些力,颜立可更慌了,“怎么了?”
项黎像是努力平息情绪,声音也压低了,“我……不知道……”
“什么?”
“他……醒不过来,”项黎咽了下喉咙,声音有些梗塞,“伤口总裂开,用了好多药都不行,根本愈合不了,我真的……真的没办法……”
颜立可愣愣听着,眸子里忽然闪过一道光,“我……”
“怎么了?”
颜立可两眼迷茫,声音也空洞起来,“我……想试试……”
项黎一愣。
颜立可慢慢回过神来,额头却莫名开始流汗,“我……试试看。”
说着,他挣扎着坐起身来,项黎吓了一跳,赶忙按住他,“你要干什么?”
颜立可呆呆抬头看他,脑子里嗡嗡响,理不出头绪,心里的慌张却异常强烈,“我去实验室……”
“什么?!”项黎惊诧地看他,眸光一亮,“你刚才说什么?实验室?你……”
“对……实验室……”颜立可喃喃说着,忽然受不住似的抬手紧紧抱住头,眉头锁紧。
“小可,小可你怎么了?”项黎心疼地抱住他,伸手揉他的太阳穴。
“实验室……”颜立可喃喃念着,“是不是……有个实验室?铃、铃音草……”
少年嘴里低低说着什么,项黎没听懂,心里却开心得要飞起来。看来医生说得没错,他开始慢慢想起来了,时间久了,也许真的就能记起所有的事来了。心疼地抱紧他,项黎摇了摇怀里的人,“不急不急,对,是有个实验室,在项宅的地底,有个很大的实验室。”
颜立可忽地抬起头,黑眸紧紧盯着他,“你带我去好不好?”
“什么?”
“你带我去……”攀住项黎的手臂,颜立可慢慢撑直身体,“我能治好他,我可以治好他的……”
“他?”项黎瞬间明白过来,“你说哥?”
“嗯,”颜立可点点头,眼里更急了,“带我去,快点……”
说着,他没等项黎反应过来,抬手就拔掉了手上的滴管,项黎一惊,傻愣愣看他。
“快……我、我要救他……”
像是动作太激烈,颜立可感到眼前晕了一下,身体立刻被扶住,说话却没了多少力气。
项黎眼神复杂,心里更是乱成一团。颜立可平生最讨厌的人就是项懿了,这会儿怎么这么关心他……胸口有些酸溜溜的,不过他还是顺了颜立可的意思,小心扶他起身。项懿危在旦夕,如果莫北在的话,一定能救治他的。不过……颜立可是莫北手把手教了八年的徒弟,也许,他真的可以……
虽然心疼,但项黎还是撑着颜立可小心下了床。项懿病得太重,真的拖不得了。
推开病房的门,颜立可深深吸了口气,下意识抬起头来。
“他在……这里吗?”
项黎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点点头。
颜立可忽然觉得心里紧张起来,他咽了咽喉咙,小心踏出一步,又一步,慢慢走到门边。
手指莫名有些颤抖。
门开的时候,脚步有点僵硬,他走进去,映入眼里的景象却让他觉得身体发凉,心口微微抽痛。
病床上,一个男人瘦弱的模样烙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