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娑世界·襄阳乱-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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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罚你回家后面壁三天思过!」 「凛遵师母命!」 他慌忙答应一声,笑嘻嘻道:「师母,你这次神机妙算,在这大江之上摆下 龙门阵,演得好一出瓮中捉鳖的好戏,这一回大获全胜,回襄阳后一定要大摆庆 功酒才好,到时徒弟就算面壁三年,也要灌饱黄汤,在太守面前亲自为师母请功!」 「你这小子,就只会没口子的拍马屁,半点真本事都没有!」那妇人听他说 得戏谑,似乎也在「何仙姑」的面具下露出一抹笑意,眼神也化了开来,当真是 百艳横生,但这笑只绽开了一刹那便收敛了,又变得异常冷峻严肃,望向黑漆漆 的大江。 「有一点你却也说得没错,这次布局确是费了师母我好大的心力。」只听她 沉吟着道,「这帮贼子组织严密,深谋远虑,神通广大,绝非一般的江湖结社可 比,幕后定有绝顶的人物在运作,要不是这一次凑巧截获了情报,天时地利人和 缺一不可,才能侥幸网住这第一网鱼,其后还有更大的玄机未曾堪破呢,所以说, 直到眼下我们仍寸功未建百仞需攀,你且稳重些,回襄阳后休提什么庆功宴之事, 徒惹旁人笑煞。」 小武嘻嘻一笑,眼神忍不住又是乱飘,又连忙收拾神色道:「全听师母的。 不过嘛,功还是一定有的,如果确如情报所示,这次果真擒住了那贼子中的 关键人物,岂不是『但需破得一阵仗,便可驾长风使尽力,再转眸间火烧连营, 但叫贼虏灰飞烟灭。这回这一击,正击在那曹贼的七寸上,纵他有百丈身躯,也 得顷刻间垮掉如烂泥』。「说着说着,竟然按韵拍手,依依呀呀唱了起来」你这 小子又来乱拍马屁!怎么还掉起戏文来了!「那妇人被他逗得再次莞尔,想来必 然是全胜之后心情大好,不再刻意绷紧冷峻的眼神了。 就在这时,忽听岗下马蹄的的,一骑黑马奔驰而来,眨眼间奔到近处,勒马 昂蹄,攸忽顿住,显出一副精良的马上身手,再看此人,身材彪悍,脸上戴着一 款狰狞的「黑熊怪」面具,抱拳洪声道:「有禀郭帮主!贼子已被一网打尽,正 在沿着水路被带去疤城三太子舵,鄙帮邢帮主托小的来问郭帮主,是否要移尊疤 城,亲自审讯?」 那妇人点头道:「有劳小哥了,但请回禀邢帮主,说我随后就到。」 那骑士拱拳答应了,呼啸一声,兜转码头,一阵风似的去了。 小武心下忽有所动,转头正要说话,却只觉眼前一花,那妇人娇咤一声,已 然控缰纵马驰出,红马快速闪电,眨眼间已在半里之外,众骑士纷纷呼喝打马跟 上,却只见那黑红醒目的窈窕身影,已然绝尘而去。 山凹里。十八盘。结出一座城。 一座在黑暗乱世中却诡异得灯火通明的城。 另有一条河,环城数十里,再九转弯曲,流出莽莽大山,融入汉水中。
这城有名,叫做疤城,水陆皆通达。 在太平年代里,曾经的疤城,只有穷山恶水,像极了一块丑陋而贫瘠的疤, 现如今呢?因地处偏僻,远离烽烟四起的乱世,竟摇身一变,流出鲜亮的脓,长 出饱满的果,变成了表面光鲜、内底腐烂的好大一块疮癣,透出来好一股子荒诞 离奇的繁华与热闹劲。 原来自战争伊始,荆楚两地,数以万计的难民、游匪、侠隐、怪客、商贩、 走卒……无处可去,纷纷来此避祸,不知不觉中竟兴旺了这座贫瘠肮脏的城。在 这巧夺天工的避世一隅中,官商绅匪妓五行八作顶花带刺儿,有如一个光怪纷纭 的民间社会全数浓缩在此,各有各的来头,各怀各的目的,拉帮结派,划分地盘, 争浦头,抢仓口,血涌脑门,大秤分金,手起刀落,快意恩仇。疤城也有官府的 衙门,但那群官早已浸透在这口大染缸中,搅浑的更加一塌糊涂了。这座城中, 到处都是男人女人浇漓腥臊的气味,所处可见世俗的花花肠子,市井亡命徒的口 臭,下九流赌徒嫖客的红眼,妓女的浓情深爱与恩断义绝。白银子对着黑眼珠, 花裙子裹着暗刀子,家常菜里撒了毒砒霜……凡此种种,都把浓到化不开的黑, 深深揉进了这座城的每一处皱褶中,堂而皇之的恶毒着,明目张胆的使尽了阴暗 下三路的智慧与蛮力,像一汪深不可测的漩涡,把每一个进入它的人都深深的卷 进来,分肉吸髓,抽筋拔骨,最终「扑」一声,最多合血吐出一点点残渣,其余 的都通通的嚼碎吞进深渊中。 而此时此刻,却有一行骑士马蹄如雷,正自纵马穿过疤城的城门。 长街寂寥,廓无人迹,整座城似乎空无一人,灯火全熄,死寂的令人心中发 憷,寒风滴溜溜打着旋,暗影中似乎有无形的怪兽潜伏着,一派鬼气森森的景象。 这行人中,领头的骑士看身材竟是个饱满成熟的妇人,忽的勒马,仰头皱起 眉端,却只见城楼上,圆月之下,赫然挑着一串黑乎乎的东西,在夜风中诡异的 飘来荡去。 小武从后面赶上来,不解问道:「师母,怎么了?有情况?」 那妇人摇摇头,随手一指,小武眯眼看去,心下猛然一紧,倒吸一口凉气。 那一串吊在半空的东西,竟是一串已然干枯许久的人头! 众骑士面面相觑,只见那妇人摇了摇头,目光攸忽百变,咬牙道:「常听人 说,疤城即地狱!精彩盡在dedelao。 今日看来果非虚言,也罢,事到如今,便是龙潭虎|穴,也少不 得走这一遭了。」 小武也皱起了眉头:「师母,早听说那位邢老大自称『人面兽』,听这名号, 就知道绝非善类,更不是什么重诺轻财的侠义之士,咱们这次远离襄阳,为了行 事隐秘,自然是不能调动白道上的人马,临机就地只好暂借他的人马和船只,那 也是无奈之举,不过如今大事已了,此一时彼一时也,师母又何必遵守之前的承 诺,非要许他那三万两白银?说到底那可是在军费中生生抽出来的!足够襄阳三 个月的用度了!徒儿斗胆说一句,就凭师母的绝世武功,就凭咱这一队常侍师父 左右的虎贲之士,还愁不立马踏平这座鬼城,抢了人就走,再干脆顺手灭了龙潭 帮,也算为疤城百姓除了这一害!」 他自顾自说的得意,却一眼瞅见那妇人的眼神忽然变得愈来愈严厉,心下一 突,当即噤若寒蝉。 那妇人森然道:「小武,我且问你,你可知你师父名号为何?」 小武深吸一口气,低声答道:「北侠。」 「听不见!」 「北侠!」 那妇人冷笑一声,又问:「我再问你,何者为侠?」 小武再次深吸气,高声答道:「季诺拔剑,尾生抱柱,一诺千金,为国为民!」 那妇人转过头去,冷冷道:「你既然知道,为何说出刚才一番蠢话与我?」 小武额上冷汗淋漓,心中却不甚服气,鼓起勇气,抗声道:「从大义者不拘 小节,为大事者不惧小恶,两害相权取其轻,要那尘世的虚名何用?能救这疤城 的万民于水深火热中,方才是我辈中人侠义之道!」 他这一番话如机关箭似的突突突射了出来,竟把那妇人一下子噎住了,目光 变幻不定,半晌方才长笑一声,语气变得愈发森然。 「好个为大事者不惧小恶!」只听她怒声道,「怪不得你最近两年来,功力 总是难有寸进,原来不是跟军汉们灌多了黄汤胡闹,也不是偷懒不练功,却是有 这样一个心魔作祟!」
心魔! 这两个字如两柄铁锤,重重的敲在小武的阴暗内心深处,一下子掀出另一个 深不见底的秘密出来。他的气势本来迎风三丈,却顿时受滞,迅速萎缩成了皱巴 巴的一团,理屈词穷,讷讷然再也说不出一句抗辩之词了。 那妇人深吸口气,还要再行训斥,却听得长街尽头处,忽然马蹄声响,一串 火把光芒正自疾速奔来,便住嘴不再说下去了,狠狠瞪了小武一眼,勒马静息待 那队人马旋风般驰到眼前,只见那领头的一名大汉抱拳道:「小人曲江龙,受鄙 帮帮主邢一壑所托,在此恭迎黄帮主大驾光临疤城,鄙帮邢帮主适才受了小伤, 正在三太子总舵调养,烦请黄帮主及诸位英雄屈尊前往,共商大事!」 黄帮主点头道:「有请小哥带路。」 两拨人汇成一拨人,沿着长街纵马而去,不多时忽的一转,眼前赫然出现了 一座牌楼,火把光中,只见牌楼上精工雕着一副「哪吒」的图案,口噙莲花,脚 踏火轮,三头六臂,栩栩如生,图案下方刀劈斧砍般的书有八个大字:「龙潭帮 三太子总舵」,牌楼后则是好大一方庄院,门户洞开,内里灯火通明,隐隐传出 嘈杂吆喝之声。 一行人到了此间,纷纷甩蹬下马,跟着曲江龙等人,大步走进庄院中。 这片庄院从外观看本已阔大,进入后更觉得通达至深,足足七进院落,层层 叠叠,仿佛迷宫一般。一路走来,每重院落内的正房、厢房、耳房全都大敞四开, 内中各有彪悍之士奋臂划拳,喝酒吵闹,乌烟瘴气,人声混杂。 更有甚者,无数的莺莺燕燕,轻纱半透,肌肤如雪,|乳浪臀波惊心动魄,纷 纷如穿花蝴蝶般围着这群汉子飞来飞去,见有生人来,竟也不关门,眼波娇媚只 往来人身上乱扫,黄帮主泰然自若,目不斜视,直若未见,却苦了小武等人,型 号面具未曾摘下,否则个个都是面红耳赤,口干舌燥,胸腔里一颗心更是砰砰乱 跳,直欲从嗓子里跳来似的。 如此这般,行到最后一重院落前,曲江龙却停住脚步,躬身道:「帮主就在 里面,请黄帮主和各位英雄自行进去,小的身份低微,只能领各位到这里了。」 说完再一拱手,便转头去了。黄帮主见这里等级如此森严,心里也不由暗叹, 当下走进最后一重院落中,远远的,就看见一名汉子大步迎上前来,此人年约四 十开外,颌下一丛豹髭,相貌十分硬朗,全身肌肉贲突,裹在一袭青布袍子里, 下盘步伐扎实,颇有龙象之姿,显然功力已臻化境。 只听那汉子隔着老远便哈哈豪笑道:「黄帮主盖世英雄,诸位英雄俱是国之 栋梁,世人无不敬仰,这次屈尊大驾光临寒舍,本应黄土垫道三十里再加倒履相 迎,无奈何适才在下略受小伤,竟然动了肋气,不能受风远迎,失慢之罪,唯祈 容恕则个!」 小武暗想,瞧这气派,想必就是那自称「人面兽」的龙潭帮帮主邢一壑了, 果然见师母抱拳,银铃般笑道:「既然受伤,就该好好调养才是,邢帮主这次为 国为民,出力甚多,何来怪罪之说?」 邢老大哈哈大笑,似乎十分欢悦,忽又皱眉说道:「黄帮主和诸位英雄怎么 都还戴着面具?鬼鬼怪怪看起来怪吓人的。」 「呵呵,军情如火,心急如焚,一心只想着亲眼见到那贼酋,尽快把那件事 盘问个子丑寅卯出来,所以就一路马不停蹄风急火燎,居然把这劳什子家伙给忘 到脑后去了。」 黄帮主笑答着,随手一抹,便摘下了「何仙姑」的面具。 那一瞬间,仿佛整座庄院的灯火都忽的暗了一暗似的,邢老大的眼光随之一 滞,竟变得有些痴迷似的,死死凝注在黄帮主脸上,仿佛丝毫不觉得自己已在不 知不觉中失礼了,足足五弹指的功夫,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