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嫡女不悠闲-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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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年底的时候,隔壁胡尔克妻子孙氏找明妆借了一百两银子过年,原来是在朝中乱发言被皇帝扣了三个月月俸。言官没有其他的收入,一被罚俸全家老小就得发疯。年底京官乱象频现,只要有外地的官员进京,京官们便恨不得查人家祖宗三代看是不是和祖籍在一个地方,好攀攀老乡借以得点孝敬。敏湛不喜这套,于是一年收入只有微不足道的俸禄。
翰林们其实是有发财机会的,只是这个机会的希望太过渺茫,很多人不敢希冀。
那就是到了乡试年,成为地方的乡试主考或者副主考,除了朝廷发给的路费补助银两外,还能在地方获得当地官吏学政赠予的银两,只要去的地方不是极穷的省份,每个主考都能捞上几千两银子,一夜翻身致富。可是主考不仅要学问过硬,人品资历都得能拿得住手。
而敏湛,先不谈学问和人品,光资历这一条,他就得往后排。
可偏偏他就上了。得之这个消息的时候,翰林院的萧检讨正拉着他讲刚进来的杜修撰的笑话:“嘿嘿,你知道吗?据说咱们修撰大人,为了能获得这次机会,每天都在家服补药呢,就怕到时候病了去不成。你说,用的着吗?这种好事哪能轮到咱们这一年的翰林!我瞧着啊,怎么也得再熬个七八年,那还是好的。修撰大人这药吃的有点早,你说是不是?”
敏湛以余光看到杜修撰朝他俩这边走来了,赶紧对萧检讨道:“嘘嘘,人来了。”
杜修撰气冲冲的走到敏湛桌前,从衣袖中甩出一个很大的黄纸包,往桌上一撂。
敏湛摸不着头脑,拨了拨黄纸皮:“这是什么?”
“恭喜秦编修了!成为陕西乡试副主考之一!这补药,杜某用不着了,特赠予秦编修!”说完这个叫在场所有人都震惊的消息,他挥一挥飘然而去。让其他人的目光杀死秦敏湛。
敏湛瞬间觉得周围的气氛让人喘息不顺畅,他轻咳了声:“……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萧检讨怔了怔,继而道:“刚才的话就当我没说过,秦兄好好补身子准备上路吧。回来给我这个穷兄弟带些特产就行了。”
误不误会已经不重要了,让其他人觉得极度不平衡就是死罪。
自从这小消息不胫而走,秦敏湛就没消停过,酸溜溜揶揄的话就不消说了,以前所结交朋友的反目才真正让他痛苦,弹劾他的折子铺天盖地。和敏湛的痛苦相反,明妆却很相当的开心,先不讲作为副主考沾沾主考的油性就有上千两收入能够补贴家用。最关键的是张首辅并没有记恨敏湛,而是再次向他示好,这不愧为不是个喜人的兆头。
敏湛几次表示自己不堪重任,但礼部就是不改规定,那意思便是他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于是敏湛一边准备轿子做衣裳,一边在家骂张首辅这个老狐狸,把他硬推成乡试副主考,离间了他原本的朋友们。
张首辅也看出,所谓年轻京官的新党内部其实很脆弱,而秦敏湛也不是他们的领袖,领袖另有其人。
明妆家隔壁的胡科长身为负责督查的都给事中,对秦敏湛不够资历却成为副主考这件事自然无法容忍,连连上奏折分析其中的阴谋,并推测秦敏湛行贿给礼部官员,结果又被皇帝罚俸半年。
七月初敏湛从兵部领了勘合后,踏上了去往陕西的路途。临行前将已经领到的三百两路费留给了明妆,因为一路上有沿途的府道官员接待,并不需要动这笔银子,自然留下给妻子保管,然后与期喜洋洋其他人不同的,阴沉着脸上了路。
敏湛刚走,明妆转手就把这笔钱作为夏天给卢鹰飞买冰的“冰敬”银子,孝敬了给他。
敏湛走的第二天,天气热的能把出去的人血液都蒸干似的。午后从井水里取出冰的西瓜来吃,刚吃了一片,就听有人叩门。绿衣可怜兮兮的看着明妆,那眼神分明在说小姐你真忍心要奴婢去开门吗。
“叫青石去开。”
“是。”绿衣喜笑颜开,然后爬在门边扯嗓子喊:“青石——青石——夫人叫你开大门!!!”喊了几嗓子后,就听青石带死不活的声音传来:“是——我——这就去——”
绿衣不禁摇头:“这家伙越来越懒了。”
“还说别人。”明妆笑道。
绿衣踮起脚尖瞄着外面:“不知道是谁,顶着这么大的日头上门来,是不是隔壁又来借钱了?”
“不会的。孙氏来借钱都是趁天黑偷偷摸摸的来。”
突然绿衣竟啊的尖叫了一声,脸色煞白:“是,是三少爷!”
明妆放下西瓜:“梦康?他来做什么?也不提前知会一声。”
绿衣头摇的拨浪鼓一般:“是秦三爷,不是梦康少爷。”
明妆心里咯噔一声,心说这家伙来做什么?!正想着的时候,青石已经带人走了进来,青石美滋滋的向明妆道:“夫人,是三少爷来了。”
掐指算来,已有两年多没见过秦敏忠了,明妆见他个子长高了一截,模样也变了些,脱了少年气,颇有几分男子气概。
见明妆定着自己,敏忠笑了笑:“嫂嫂,不认识我了吗?”
明妆真想说不认识,但嘴上却不得不违心的笑道:“小叔子怎么突然登门,也不提前派人来知会一声。坐,快坐!”
敏忠坐下后,温笑道:“我要离京回泞城,特意过来看看你们。不过……好像来的不是时候,二哥不在?”
回泞城?难道是参加乡试?“你二哥被选中成了陕西乡试副主考,昨天刚走,不来的真是不巧。要不然还能留你在这里用晚饭。”
“我二哥不在,的确不方便。”敏忠道:“嫂嫂放心,我无心叨扰。”
无心叨扰你还来!“离京回泞城,是回去参加会试吗?”
“嗯……”敏忠自嘲的笑了笑:“二哥已经是副主考了,我却还在考举人头衔。真真不想回泞城,见到母亲又要挨责骂了。”
“小叔许久没回家了吗?难道一直在京城?”明妆惊讶:“那为什么临走才过来,也太见外了。虽然分了家,但我们还是一家人呀!”
“我一直住在叔父家,叔父不会喜欢我和二哥联系的。我只能趁离京时候过来看看,没想到却错过了和二哥最后见面的机会。”
“缘何这么说?你们兄弟见面的机会还多着呢。都在京城,只要有心,私下见也是行的。”
“我这次若是再考不中,便不考了,安心在泞城和大哥一起料理田产地契算了,可能就像父亲说的,我大概真不是读书的料……”他语气落寞,自暴自弃的说:“有些东西还是不要奢望最好……”
“你还这么年轻,说这些话未免太早了。”明妆对这次乡试的结果一清二楚,秦敏忠过了乡试,成为了举人。
“……世事难料。”敏忠显得很不自信,眉间都是愁云。半晌,他突然道:“我原本以为,这次上门能看到我的小侄子或者小侄女……”
你太不礼貌了!明妆沉着脸道:“怎么,柔珠的孩子没让你过当叔父的瘾吗?”
敏忠笑:“我就是无心一说,嫂嫂你别往心里去!”
明妆眼睛看向别去,不接话。敏忠自觉没趣,为了不显得尴尬,道:“柔珠的孩子没能生下来,她觉得那个孩子是她家小姐转世,据说没足月就流了。不过大哥后来又纳了几房姨娘,听说孩子已生了,这次我回去正好能看看。”
明妆虽然知道自己能生育,但成婚这么久,听到旁人一直念叨孩子,心里还是不好受。
她发现秦敏忠当真有一出现就能让她心情抑郁的能耐。
“既然二哥不在,我就不打扰了,我还要赶路,先走了。”敏忠从袖中摸出一张银票:“这些银子是给哥哥嫂嫂买冰消暑用的,你千万收下。”
礼尚往来。明妆让敏忠等着,转身也取了一锭银子给他包好:“这是五十两银子,你二哥月俸不多,兄弟你别嫌少,千万收下。”
推辞了几下,敏忠不能不收,只得把银子收下:“京官难做,苦了嫂嫂了。”明妆光微笑不说话,但是一路和他往外走,准备直接把他送出去。门外的轿夫在太阳下等着,看到敏忠出来,赶紧擦了把汗,掀开帘子,迎少爷入轿。
“日头毒,嫂嫂不要送了,留步罢。”敏忠说完,头也不回的坐进轿子出了胡同。
明妆挑挑眉,虽然还是那么讨人厌,不过的确稳重了许多。
敏湛从陕西回来,除了现银外,还有绸缎香料。可因为这些收入是官场默许的陋规,大家心里嫉妒却没人说什么。但事情很快出现了转机,因为一个惊天消息传来,秦敏忠在乡试中中了解元。
☆、60更新来了
敏湛已在家闭门休息半个月了,每天早上起来练写大字,然后看史书十页,晚上再写一篇自省文章。他原本就不爱说话,现在更是沉闷的可以。对外面的状况;明妆在他面前一个字都不敢问。
局势又越来越混乱,秉着上查祖宗三代的传统,秦敏湛的老底被扒了个干净,御史还爆出了他出身的秘密——被灭族的陶尚书的外孙,生母曾入教坊司。这么看来,不光秦敏忠的解元可能存在问题,连秦敏湛中进士也有颇多疑点,因为天下人都知道当今首辅是陶尚书的门生。
科场舞弊,结党营私。任何一条都够张首辅落马的了。如果他因为这件事致仕回老家,那么他的门生必然被下一任首辅大规模排挤,无数人的乌纱不保。而起因是一个叫秦敏湛的京官。
朝廷上骂战的热度一点没有因为过年而减退,元月庆典过完之后,各个摩拳擦掌继续投入争斗。
明妆站在书房外好一会,终于还是鼓起勇气叩响了门,很久屋内才传来敏湛的声音:“进来吧。”
她见他桌上铺的宣纸写满了斗大的楷书,走过去端详了一会,然后对他道:“今天是正月十五,咱们去看花灯吧。”
如她所料,他放下毛笔,摇头淡淡的说:“你和绿衣去吧,我就不去了。”
她其实也没这个心情,他郁郁寡欢,她总不能没心没肺的自己跑去看灯,过了好一会,她叹道:“你别担心了,从乡试放榜,他们就开始骂,这么久,连个证据也没有,可见敏忠的成绩没问题。”
“没人关心秦敏湛是否当真具有解元的资格,也没人关心我点中贡生是否有内幕。”敏湛突然冷冷一笑:“对人不对事,借口可以随便找。而我恰好是可以拉首辅下马的棋子罢了。”
“不如你请一年假期?避避风头?”
“在失败时回家,只有死路一条。”敏湛低哑着声音说道:“有人想让张首辅辞官,好取而代之。如果张首辅倒了,我必然也活不成长,大概会被流放充军吧。”
明妆干笑:“有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