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香如故-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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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消停消停吧,别给自个找麻烦,还拖郡王爷下水。」崇瑞最终还是只能说这麽一句不算重的,重新锁上门扇走了。
中年汉子靠坐在一角,手肘撑在立起的膝上抚住喉咙,一双半睁的眼不望思无益,浑身的气场却是戒备森严的。
啧,以为崇瑞来这趟,就能让老子放过你这条叛国的走狗?没门!
「喂,你年纪也不小了,还如此容易被激怒,难道全蒙罕朝堂上下还真当你们这群贰臣是罕见的娇花,不仅小心养著仔细呵护,还半点风吹雨打都不让?」
爱思他爹思彦植一副陷入沉思的模样,对思无益的挑衅置若罔闻。
「问你呐。」思无益踢了下思彦植,鞋尖碰靴端那样的,自然引不起注意。
「怎麽,怕了老子的拳头了?」
「......」
「才这麽几下,还真就怕了?」
「......」
任凭思无益再怎麽挑拨,思彦植都不再理会他,再也没有比崇瑞更好用的醒神丹了,这孩子可是什麽都不瞒爱思的,这事要让爱思知晓,往後他这以身做则的父亲可是无脸再管长子的火爆脾气啦。
思无益哼声笑了笑,他也就不饿的猫无聊之馀逗著手边不懂跑的老鼠玩儿的心态,解闷的目的达到就行,不是非得将这人给逼到发狂,弄成与他拼个你死我活的地步反而不美。
军队如愿在黄昏时分进了炘关,车厢停下不久便来两个崇瑞的亲兵来押思无益,因已见过几次,思无益痞痞地朝两人斜起嘴角权当寒暄,两人却像家里死了谁一般,一脸的沉重。
很快的,思无益便知晓那两人怎麽回事了。午间那时人还无恙还能斥责他的崇瑞不知中了谁的暗算,当他在喇摩下榻的屋子房里再看见,书生样的斯文人已是面如金土,进气少而吐气多了。
「什麽毒?」秉持一贯的默契,思无益问声极轻。
喇摩无心说话,眼神朝桌案一挑,思无益顺著一看,是几条死蛇。
都是黑底盘褐纹,纹状若锁鍊,被开膛剖肚的白眉蝮,显然出自同一窝。
「咬在哪?」崇瑞衣衫齐整,露出来的部位见不著蛇吻的痕迹。
喇摩下颔一点,要思无益站到床尾壁边去,别挡路:「脚踝。」
「军医看过了?」思无益无心多管閒事,可以敌对的立场来看,崇瑞待他可谓不薄。
喇摩微微颔首,眉间皱出一道直立的凹痕。
「那......」看起来就是忧心,不见哀伤,应该......死不了罢?
「不关你事,乖乖在这儿待著,不许踏出这道门,否则刖你双足。」说完人便从不准他出的那门走了,思无益垂眼想了一会儿,走到门边开了扇门缝,对著相熟的背影小声唤了几声军爷。
「有事?」崇瑞的亲兵对他都很客气,想必多少知他来头不单纯,并非寻常战俘,尤以应声的这位为甚。
「自过午到现在,滴水未进,饿得紧也渴得慌啊。」思无益伸手揉揉肚子,一脸无辜。
「里边忘了备吃食?」
「是。」思无益将门缝推大些,侧身让问他话的能够看清房内空无一物的桌面。
「等会。」走前还吩咐另一个守门的过来门前站著,今儿个似乎戒备得更加森严了。
不一会儿,餐送上了,思无益一手托住托盘一手搭在给他找来吃的这厮卫官肘上,出声留人。
「嘿,军爷,借一步问句话。」思无益问得甚轻,可还是引来另一个返头望他。
让他搭住的也没脱开的意思,只是也不应声。
「被蛇咬了的,不只参赞一人?」
卫官迟疑著,没有动作。
「呼和。」另一个出声了,兼之几不可见的动了下眼珠,分明要他莫回答。
於是这名叫呼和的卫官退开两步,思无益的手也就不得不垂下。
「用餐吧。」呼和将托盘往里推进些,阖起门扇。
门才关紧,背过身的思无益眼珠一转,忍不住放出精光!
在桌旁放下托盘,思无益慢慢进食。炘关可算商道枢纽,物资自然较为丰盛,虽只是碎鸡丁炒辣白菜夹窝窝头,一碗鸡骨汤,一条巴掌长的水煮鱼,竟是开拔之後吃得最丰盛的一餐了。
喇摩再进来,思无益刚吃好不久,听见崇瑞喃喃抖声碎语,一脸冷汗直淌,正从门边铜盆旁的木架拽条巾下水,拧湿了弯腰悬在崇瑞上方给他擦脸呢。
「醒过了麽?」这厮粗手粗脚的,也有这麽小心伺候人的时候?喇摩望著思无益的举动,心头似乎让几丝热风钻进熨过,不再那般凉飕飕。
「没。」布巾变热了,思无益也没耽搁,拿著又去铜盆里涤凉了,拧乾再回床畔。
擦过脖子,便轮流拉起崇瑞的手推高袖子继续擦,这样照顾人,似乎曾是惯手。
「有过经验?」
「啊,啥经验?」
「擦身。」
「有,不算多,可肯定不比你少。」嘴不贫就不是思无益了,这话分明废话,郡王身份摆在那多得是给他擦身的人,国家没有动盪,爵位还坐得稳稳的,难道真有他这金枝玉叶降尊纡贵伺候人的机会不成?
就算有,恐怕也寥寥无几,尽是些皇亲国戚罢。
「都是些什麽人?」喇摩这话看似问得随意,一双利眼却都盯在思无益的侧面上。
「我爷爷,就三次。」思无益偏头,对喇摩笑了笑,「老人家要强,三伏天操兵操得中暑,净会折腾亲孙儿,第一回硬是吓得我半宿不敢阖眼。」
喇摩以眼示意他继续说,可思无益装傻当做看不懂,转口问起他当前最关心的事。
「桌上那五条蛇,咬了几个人?」但观那个叫呼和的反应,思无益也能猜出这结果。
「......四个。」喇摩顿上一顿,才加一句:「死了一个。」
「都是你的人?」
「......崇瑞,跟他的三名亲兵。」
「都咬在下肢?」
喇摩摇头,又将话题拗回去:「你与你......祖父,很亲?」
「喔。」思无益点著头,走向铜盆。
「带你操兵时,你多大?」
思无益将汗抹在袖子上:「正式上校场,刚满九岁。」
每一任的思家家主,都是七足岁上校场的,要不是祖父长期驻守边关,他也不会被耽误了两年。
作家的话:
(9鲜币)思家儿郎024 '美强兄弟年下一对一HE'
024
「九岁?」九岁时的喇摩,正随侍在多病且早夭的大王子身旁,待得最多的地方,是大王子的寝殿,「军中定制的刀枪恐怕比你重比你高,真耍得动?」
想起家传的丹心刀,重量可比军刀还重,思无益笑得颇为自豪:「那是当然,不足八岁时我就提得动,再多一岁,家里怎可能还没人教我如何使?」
喇摩嗤了声,神情有那麽几分嘲讽,这时,门外有人在门扇上叩了两响。
「监军大人,小的是阿古拉,来给参赞换药。」来人是这回随军的军医里,军阶不高却是医术最好的。
「进。」
兄弟俩各别想探明的话题,皆因阿古拉的到来,暂时中止。
军医把完脉,进而换敷料,思无益见给蛇咬中的部位上下还有放血划出的两道刀伤,不禁出声问道:「当初没人先给他吮出毒血麽?」
喇摩目带警告的瞪他一眼,思无益只得摸摸鼻子,退到墙边当壁画。
「如何了?」
「回大人,馀毒未能尽解,能不能撑过今夜,端看参赞大人自身的意志力。敷料里加了属下新制的祛毒药方,若参赞大人能在明日午时之前醒来,那就表示无事了。」
军医手脚麻利,忙活完便退出去,喇摩指了桌旁的木椅,示意思无益搬到床边来。
「以口就患部,先把蛇毒吸出,这是浅显又有效的医理,不是只有你懂。」看看椅子又望向自己,思无益便懂了喇摩的意思,苦著脸在椅子上坐下,双肘平平伸出,熟练地化身成一张大肉垫。
「那名亡故的,就是不顾自己也被咬伤还给崇瑞吮毒,才会这麽快就蛇毒攻心,来不及救治。」喇摩像给初学蹲马步的孩子矫正姿势似的这肘抬抬这肘压低,摆弄著思无益。
「这些蛇的来处,应该不简单吧?」
「这不是你该问的。」不轻不重拍了下思无益的脸,喇摩的警告总是不厌其烦,「不要老是将我的话,当成马耳东风。你要敢有再逃的举动,那就祈求思家的列祖列宗,别让我抓到你。」
手刃划过咽上,直抵耳下,喇摩的眼神,让思无益不自觉的屏住吐呐。
「我会将思无益这个人,挫骨扬灰,不复於世。听清楚了?」
点头的汉子默默承受坐上腿的重量,就算双腿都麻了,亦无言语。
这日,喇摩这边注定不平静,到了夜里尤甚。黎明将至,星稀夜沉,配给崇瑞睡的房里躺著的三名亲兵,又失去一名。
睡在监军床铺上的文弱书生倒是挺硬气,曙光大亮,气温回升,便在疲惫的军医前来换药的当下哑声轻咳,悠悠转醒。
「郡王爷,人醒了。」军医还没来得及转身秉告,被迫搂著喇摩腰身让他压坐一宿的思无益倒是迫不及待了。
喇摩在思无益的声音生成之际双眼立睁,眼里毫无困顿之意,一听醒了便双足顿地站起身,趋前去看崇瑞。
他娘的,思无益挪了挪火热的臀,扭了扭酸痛的腰,在心里毫不留情地问候了上百遍喇摩的亲娘,瘫软的双脚暂时失去作用,无法撑他而起。
「郡......」王爷,崇瑞还很虚弱,最後两字失却声音,只剩唇语。
「嗯,没事,你好好养伤。」虽然喇摩双手胁後,并无额外的动作,可思无益能感知他的紧张因崇瑞的苏醒,总算有了放松。
「乌恩......艾彦......」崇瑞问的正是覆命森罗殿的两位,艾彦及时扯开他,同时被两条最凶猛的咬上,乌恩给他吮毒。
喇摩摇摇头,瞳静无波。
崇瑞眼神一黯:「都......没了?」
「嗯。」
将眼闭上的文弱书生不再问,脸色似乎更加苍白。
「大人。」军医阖起药箱,旋身躬礼:「参赞大人才刚缓过来,需静养三至五日为佳。」
「知道了。」
「这便是属下自制的祛毒散,两个时辰须换药一回......」
「不必说了,本王自会找比肩王要人,你就守著崇瑞,待他能动身了再随他回京。」
「是。」这厮也不是个婆妈的,喇摩这般说了,便不再多言的退了出去。
「需不需要我留下来看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