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王爷说不:玉台碧-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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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听到前方一人高喊了声:“十八学士!居然能见到十八学士!”
这一声嗓门传得远,吸引着众人围了过去。
岑三娘心想,十八学士不是茶花里的名品么?说是一棵茶花上开出十八朵花,大小不同,色彩各异。牡丹也有十八学士?也有些好奇,就拉着杜燕婉去看。
那盆十八学士被摆在一方案几上,花枝粗壮如矮树。绿叶如团,衬着十来朵牡丹,远远瞧着,果然每花各有不同。
“怎么可能会有十八学士?”有人吃惊。
也有人立时反驳:“先生有所不知吧?选以山中野山粗壮凡品牡丹,每枝分别以插嫁接驳法移载,有成活三色的,称为三元及弟。有成活五色的,称为五福临门,个中**就是十八学士。能成活一盆,不知费了多少年工夫。”
此言一出,懂的纷纷点头,不懂的也赞叹不己。
可还是有人不信,凑过去细看。
人人都想看仔细,就这么一挤,岑三娘差点被挤进水渠里。她落脚不稳,伸手乱抓,抓到了一柄剑。稳住身体转身一看,可不正是黑七用剑拦住了她。
“谢谢。”岑三娘说了声。
黑七没有说话,那眼神分明在说,知道某家为什么要跟着来了吧?两个婢女在身边屁用都没。
岑三娘马上决定不感谢他了。正懒得去凑这个热闹,带着二婢想叫上杜燕婉换个地方。听到黑七低声说道:“你瞧!”
瞧什么?岑三娘左右找寻着要瞧的目标,手下意识的捂住了嘴。
只见杜燕婉抄着手,对面一男子也抄着手,仿佛斗鸡的相互瞪着。
“燕婉!”岑三娘急的叫了声,抬脚就要过去。
胳膊一紧,黑七把她拉了回来:“少夫人别忘了此行的目的。”
此行目的有二,一相看邹家大郎,二高价卖掉那盆玉楼点翠。岑三娘怎么可能忘。
她愣了愣反应过来,背对着自己和燕婉摆出副斗鸡架式的男人是邹雄杰?
这么一想,她倒不急着过去了。慢慢打量着邹雄杰的背景。他穿了件绿色的纱袍,个子倒不矮。极瘦。岑三娘能看到衣领支出来那截细长的脖子。头上系了头巾,不过还好,不是绿的。
两人什么时候对上眼的?难道是自己注意那株异品牡丹的时候?
就在这时,不知两人说了什么,杜燕婉脸一红,一脚就踹了过去。
那角度踹扎实了当心断子绝孙哪。岑三娘的手移到眼睛处挡了挡,手指分开继续看戏。
邹雄杰反应还快,直接往后退了一大步。没踢着。
杜燕婉要走,邹雄杰又横跨出一步拦住了她,说了几句话,杜燕婉绕开她带着朵儿就过来了。
“他说,只要你中意的牡丹,某愿费千金购之相赠。”黑七悠悠的在岑三娘耳边说道。
“啥?他不是出了名的老抠儿么?你会读唇语?”岑三娘惊奇的问道。
“嫂嫂。咱们去河边坐会儿可好?这里人太多。”杜燕婉脸上红晕未消,也没有半点笑容,说不清楚是高兴还是愤怒。
岑三娘心想,正好满足我的好奇心啊。挽了杜燕婉的胳膊朝园门走去。
才走到门口,涌进来一大群人。个个衣饰华丽,神态倨傲。当先两人正是韦氏姐妹,身后还站着四五个年轻公子。
“哟,杜燕婉,你怎么混进来的?”韦小青上下一打量杜燕婉,口气泛了酸。
她个子比燕婉矮一点,也穿了胡服。头上没戴帽子,挽了个灵蛇髻。她本来比杜燕婉长得娇艳美貌,却失了杜燕婉这身英气。一见杜燕婉,觉得她这身打扮再舒服不过,再加上鬓旁插朵鲜艳的玫瑰,英气中不失娇柔。韦小青就觉得自己不伦不类,输了一截。
对韦小青,杜燕婉从来不知道让字怎么写。从前只是争斗着玩的两个人,因为崔家的婚事,反目结了仇。
“当然是有名品在手,拿着请柬被迎进来的。”杜燕婉淡淡回道。她太了解韦小青,话里没有刺,手却扶了扶鬓旁那朵玫瑰。
韦小青也看到了岑三娘,恨上加恨,口不择言:“杜家有名品吗?杜家的花园子锁了十几年长的全是野草吧!”
韦家的婢女和随行的几名男子附和的笑了起来。
岑三娘不咸不淡的说道:“对啊,杜家的花园锁了十几年,随便拨出一棵来都是名品牡丹。怪不得有人还没嫁进杜家,就想着要占国公府的院子,挨着花园住了。”
韦小婉的脸蓦然变了色。
二房三公子年轻有为,父母都看好他的前程。杜家也是大户。二房家底并不薄。只不过二老太爷尚在,子孙们不好分家,蜷在老宅里手脚都伸不开。
结这门亲事,韦家只提了一个要求。杜家没有房子,就让小两口住韦小婉陪嫁的宅子。放话杜家提供的新房连韦小婉的嫁妆都搁不完。
这时候夫家提供房子,内部的家具等物都由女方去定制。
杜家当然舍不得韦小婉赔送的嫁妆少了,就打了包票说借国公府闲置的院子。岑小婉知道这件事。但被岑三娘说出来,就紫涨着脸皮难堪了。
“姐姐,有的人家明明没了爵位,却还硬撑着场面。真真好笑之极。随便拔棵草都是名品牡丹?我看哪,全府上下也就那么一株长野了的吧!”韦小青扶着韦小婉,讥道。
岑三娘拉着杜燕婉就走,边走边笑:“韦家既然觉得自家牡丹比我们家的好,有本事点个魁首来瞧瞧啊。”
韦小青一蹦三丈高:“我家的牡丹点不中魁首,崔家的十八品学士肯定中魁!怎么着也比杜家送来的野草强。”
十八学士是崔家的?岑三娘暗叫一声坏了,嘴里不服输:“哟,还没嫁过去就护上了啊,果然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真真贤惠!”
暗暗讥讽韦家去攀附崔家。
韦小青气得直嚷:“偏偏有人想嫁却没人肯娶!你家若拿得出十八学士,我韦小青从此见着你杜燕婉就绕道走!”
杜燕婉挣脱岑三娘的手,冷笑:“你说谁想嫁,谁不肯娶?别以为大庭广众之下我不敢揍你!”
要打架?谁怕谁?
韦小青捋衣袖准备开战。
伪君子
“崔仲冬!父亲叮嘱你在家温习书木,准备明经试,你又到处闲逛,想挨家法板子了?”一个声音带着隐隐的怒气横空插了进来。
站在韦小青身后的崔三公子失声惊呼:“大哥!你怎么来了?”
崔家两兄弟对话一出,韦小青哼了声,抄着手望着杜燕婉笑得意味深长。
杜燕婉脸色一白,紧抿着嘴唇,不服输似的瞪向声音出现的地方。
月洞门处站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他穿着件雨过天青色的宽袖长衫,腰间随意系着根带穗的明蓝色丝绦。衣饰简单,却让人觉得分外的优雅从容。等走的近了,细看他的容貌,宛如春雨洗刷后的竹林,清新之气扑面而来。
“崔家大郎崔孟冬,乳名玉倌。”黑七在岑三娘耳边低低说道。
岑三娘一惊,下意识的看向杜燕婉。见她倔强的挺直背站着,满脸傲色,可手却紧紧握在了一起。她心中暗叹,上前一步,侧身拦在了燕婉身前。
崔孟冬走过来,扫了眼韦家姐妹和自己的弟弟,举手一揖:“家中兄弟年少不懂事,在下向杜夫人赔个不是了。”
一句话把韦家姐妹摘了出去,半字不提韦小青和杜燕婉的口角之争。
这长相,这风度岑三娘心里长叹一口气。如要要排个名次,崔氏是顶级,京兆韦氏杜氏最多只能算是一流。清河崔氏纵然没有出皇后,名门大族的嫡系子弟也亦不凡。
伸手不打笑脸人,对方既然把韦小婉挑起的事揽了过去,护短之意显而意见。但却让人挑不出错来,只会赞崔家大郎风度翩翩,有长兄风范。
“小孩子嘛,少年气盛,不值一提。崔公子客气了。再会。”对方给了台阶,岑三娘也没有大闹一场叫人白看笑话的打算,顺嘴揭过。
听她把在场的姑娘公子们称为小孩子,她自己还没满十六岁呢。黑七嘴角抽了抽,翻了个白眼。
崔孟冬露出了浅浅笑容,仿佛清幽的树林中透进的一道阳光:“杜夫人教训的是。三郎,速速向杜夫人赔礼,回家温习书去。”
崔仲冬满脸不情愿,朝岑三娘拱了拱手,恋恋不舍的看了看韦小青,低声说了句:“改日我再陪你。”
他叫了声:“大哥,我回家去了。”带着自己的伴当去了。
韦小青眼珠一转,甜甜的冲崔孟冬笑:“大哥,杜夫人不信你送来的那盆十八学士能点魁首呢。我真好奇,杜家送了盆什么牡丹来。”
摆明了要缠着崔孟冬,扯住杜家一行人不让走。
只要崔孟冬在场,杜燕婉也在场。崔杜两家就免不了尴尬和冲空。
狗血剧情总少不了一根搅屎棍!岑三娘暗骂。这种情形下,吃亏的都是女方。她正想随便客气两句就离开。
没想到杜燕婉冷笑一声道:“可惜并非生来就花开十八朵,朵朵各异。生拼硬凑的十八学士在我眼里,不过是伪君子罢了!”
两拨人堵在院子门口,进出的人好奇心切,不知不觉都停下来瞧热闹。听到杜燕婉这句话,当即就有嫉妒羡慕崔家那盆十八学士的人扑哧笑出了声来。
崔孟冬再好的脾气也笑不出来了。
岑三娘没来得拦住,心里哀叹,这话跟直接骂崔家是伪君子有什么区别?她皱眉斥了燕婉一句:“燕婉,心里清楚就行了,说话总这么直接,岂不是得罪人?”
你这样一说,不是摆明支持二姑娘说的对,更得罪人家了?黑七满头黑线,咳了两声道:“少夫人,你身子骨不好,赶紧去河边歇歇吧。少爷吩咐过,你站久了容易头晕。”
岑三娘趁机下台,盈盈一福:“小姑年幼不懂事,多有冒犯,还请崔公子见谅。咱们走吧。”
将崔孟冬先前赔礼时说的话原样不动的还了回去。
她说完把手搭在杜燕婉胳膊上,一副娇弱不堪的样子,轻轻捏了把,示意她占了便宜赶紧走。
杜燕婉忍着气,高傲的看了崔孟冬一眼,不情愿的道:“嫂嫂,我扶你。”
一行人眼瞅着出了月洞门,岑三娘松了口气。
“杜姑娘请留步!”崔孟冬眼里飘过一丝阴霾,喊了声。
杜燕婉回过头,脱口而出:“怎么,听着我说你的十八学士是伪君子不痛快了?”
我的小姑奶奶诶!岑三娘又气又急。
崔孟冬大概很少被人直接这么不客气的拿话打脸,强忍着怒意,淡淡说道:“在下是想说,你我幼时崔杜两家长辈许过亲事,过些日子,在下便央媒人登门提亲。”
平地一声雷!这消息炸得周围看热闹的人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杜燕婉气得浑身发抖,韦小青则看怪物似的望着崔孟冬。
想起过往,杜燕婉手里真带了马鞭,没准儿一鞭子就抽了过去。她浑身颤抖着,用力甩开了岑三娘的手。
“崔公子慎言!”岑三娘暗叫一声不好,板起脸大声斥道,“我公爹已过世多年,我婆婆也从不知晓崔杜两家有过婚约。枉你身为世家嫡孙,将来要执掌宗室,难不成凭你一句话,就要毁了我家姑娘的清誉?岂有此理!”
娃娃亲是订过的,口头订过的。岑三娘当然知道崔家拿不出凭证。
崔孟冬一时无语,心头连连冷笑,若他放了杜家一行人离开,这声伪君子传了出去,崔家大失颜面,皇后娘娘脸上也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