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鸣鼎食-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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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那日见到的,是山里头的精怪幻化而成的美男子了。
后来偷偷和谢宝树说了,被他好一顿嘲笑,说她这是看那些俚俗鬼怪的小说看魔怔了,朗朗乾坤,那里来的什么精怪,便是有精怪,幻化成男人有什么用,幻化成个绝色的女子才和情理。
谢桥想想也有些道理,遂扔到了脖子后面去。兼着那日里谢贤的事情,也总觉得是自己晃眼看差了,后来她在旁悄悄瞧了很久,谢贤行动坐卧,言谈举止却和以前无一点差别,即便春叶那里,也看不出一顶点儿的迹象,便彻底丢开手了。
万岁爷是十月初十的寿辰,因此大秦的万寿节便定在这一天。
十月初五三位藩王的王驾进京,比过年还热闹几分。无论贵族百姓,贩夫走卒,均上街来瞻仰三位藩王的龙章凤姿,凛凛王驾。俱都挤在官驿所在的那条长街上。
大姑娘,小媳妇们,只要出的去的,个个都去瞧热闹了。
暖月几个小丫头听了信儿,眼馋的不行,下死力气的求了何妈妈,带着出去看了一回热闹,回来却被那镇南王迷的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几个小丫头一得了空,便凑到一起,叽叽喳喳的谈论那镇南王如何的俊雅,如何的出色。
谢桥偶尔听见了,不觉莞尔。这大约相当于古代的追星族了,虽说不如现代时那样疯狂,却已经初见雏形。
想来镇南王在这些小丫头们的心中,相当于现代刘德华一样的存在。镇南王,刘德华,不想这两人倒有一定的共同性。
想到此,谢桥不禁扑哧一声笑了。
巧兰换了新茶进来,正瞧见姑娘一边画画,一边眉开眼笑的乐呢,不禁奇怪,凑上去低头一瞧,不禁指着案上的画惊呼:
『这是谁,怎么穿这样古怪的衣裳』
谢桥被她吓了一跳,回神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竟然把刘德华画在了纸上,忙一把抓起,团了个团,仍在身后的废纸篓里,嘿嘿一笑道:
『胡乱画的,不是人,是妖怪,对!妖怪。』
想来穿着一身紧身皮衣皮裤的刘德华,在巧兰眼里和妖怪是一个级别的。
大雪天谢桥得狐裘
秋去冬至,忽一日,谢桥从梦里头醒来,透过帐子隐隐觉的外面灼灼光影晃动,因习惯了冬日天没亮就起来,竟是吓了一跳,以为今儿晚了。
刚做起来,巧兰已经听见动静,走过来拢起床帐,一边招呼小丫头把炭盆端的近些,一边伺候谢桥穿衣裳。
谢桥望了眼窗外,不禁询道:
『今儿可是晚了,怎么我瞧着外头的天都大亮了』
巧兰笑道:
『姑娘放心吧,时辰尚早呢,昨个晚上只听得刮了一夜的北风,清早起来推开门才知道,外面竟是落了雪,把咱们院子里的树和屋檐都盖上了,一片白茫茫的,自然就显得亮堂了,这可是今年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呢,下的可真不小』
说着话儿,手里也不闲着,服侍着谢桥漱口净面毕,扶着她坐到窗下的妆台前,拿起玉梳给她梳头发。
巧月带着股子清凉的雪气迈了进来,手里端着一个石青缎子的包袱。放下手里的包袱,搓搓手道:
『外面今儿可冷的紧,还落着雪珠子呢,老太太那里忙忙的,让我给姑娘送了这件白狐狸毛的氅衣过来,说今儿落了雪,学里头又冷,怕姑娘着了风寒』
说着把手放在青玉熏炉上暖了暖手,打开包袱抖开来,霎时屋里一阵白亮亮的,竟是一根杂色都没有的狐狸皮毛做成的。
何妈妈上前摸了摸道:
『这可是不常见的好物件,倒是老太太惦记着我们姑娘』
巧月笑道:
『这还不是最好的呢,前几个月,老太太心里就掂量着快过冬了,命我特特寻出来这件皮毛,交给针线房里头现做的。老太太那里还有一件野鸡毛的呢,比这件还要难得些,只虑着姑娘如今还在孝里头,穿的太鲜艳毕竟不好,等过了孝期,再给姑娘做一件大毛的衣裳穿,指定更好看呢』
何妈妈忙接了过去,吩咐底下的小丫头端了滚滚的茶来:
『杭州那边天儿不冷,即便到了冬底下,也穿不着什么太厚的衣裳,因此我们姑娘却真没有大毛的。来之前,老爷虑着京城里头冷,想着给姑娘置办一两件,却也没来得及。前儿几天我刚给姑娘赶出一件狐狸毛里子的厚斗篷来,预备着下了雪好穿呢,不想老太太倒是提前就预备下了』
巧月吃了口茶,仍把杯子握在手里头捂着手,听了这话道:
『妈妈真是的,那里能冻着咱们三姑娘,您想想自从姑娘来了,这衣裳吃食,哪一件不是周到的,妈妈操的这些没用的心』
说着话儿,见谢桥已经收拾妥当了,遂过去上下打量了一圈,摇摇头道:
『这上头怕冷,这底下就不怕了,要我说巧兰如今也惫懒了,眼瞅着入了冬,怎的没给姑娘作双靴子来备着』
巧兰白了她一眼:
『姐姐逮着个机会就要数落我的不是,即便我懒,难道能委屈了我家姑娘不成,我们姑娘在屋子里头就喜欢穿着这种鞋的,说是松快,出去自然有外面穿的鞋』
说着掀开帘子走了出去,不一会儿从外头提进一双嵌金边的鹿皮暖靴来,服侍着谢桥换上。
巧月摇摇头笑了,走过去把姑娘戴着的东西又瞧了一遍,嘱咐了一句:
『银丝碳必要多带些,那手炉脚炉都要用的』
收拾的妥当了,一干丫头婆子才簇拥着谢桥去了老太太屋里请安吃早饭。
一迈出屋子,就是一阵清透的雪气迎面扑来,谢桥站在廊间向外头望了望,下面的婆子还在院子里头扫雪,一眼看去,视线所及之处都是一片干净的银白,好一片琉璃世界。
穿过抄手游廊到了老太太的院里,小丫头打起帘子,谢桥进屋给祖母问过安,老太太拉着她的手打量了一阵,点点头道:
『倒是正合适,针脚儿也算细密,屋里头热,赶紧脱了,等出去的时候再穿上,这冷热寒暖必要精心,莫要疏忽了』
巧月忙亲自上来服侍谢桥脱了狐裘氅衣。谢桥扶着老太太的手去到了那边的炕上,陪着祖母吃早了饭,就忙忙的向外走。
老太太在后面赶着叮咛了几声:
『到了学里头,莫要冷着姑娘,茶要滚滚的,莫要冷了去,都底细着些,若是有差错,看我不饶了你们去』
跟着的婆子们忙一叠声的应了,才跟着谢桥去了。
如今谢雅定了亲事,忙着在屋子里头准备出嫁用的针线绣活,便不来上学了。学里头也就只有谢贤谢珠和谢桥三人,倒是省了不少麻烦。
谢桥到得晚,她来的时候,谢珠和谢贤已经坐在位子上了。见她进来,谢贤和谢珠的目光不约而同落在她身上的白狐裘氅衣上。
谢贤来的时候,穿的是一件去年做的狐狸毛里子的斗篷,本来有些短了,奶娘手巧,底下掐了两层边,穿出来倒也不怎么显。另有几件都是棉的,大毛的却只有这一件。虽说谢府里是公侯之家,可这皮毛的衣裳也算金贵的很,即便太太那里,也就三两件罢了,何况她们。
可是今儿瞧谢桥身上这件,却是比嫡母那件狐裘还要更稀罕些,想必是老太太赏下的。谢贤目光一黯,这便是个人的命,半点争不来。
忽而想到那个林庭梅,心里不禁升起一丝希望来,说不得自己将来就熬出去了。
说起那林庭梅,谢贤不禁想起了在普济寺陪着祖母礼佛的那几日。
那日里晨间无事,便携了春叶去前面拜佛的大殿里头逛,正瞧见坐在大殿一边为香客抄写经文的林庭梅。
谢贤也知道,凡是这些有名的寺院里头,都有这样的清贫书生,但是像林庭梅这样出色的倒也不多见。
那林庭梅生的白净俊朗,温文尔雅,坐在那里抄写经书颇惹人注目。彼时谢贤带着帏帽,面上轻纱遮掩,即便明目张胆的瞧那书生也无人知道。
去那边炒好的经书样本瞧了瞧,一手漂亮的好字,便更添了几分好感。遂让春叶去私下里打听了,听闻是上京赶考的举子,倒是真动了些心思。
谢贤心里琢磨,瞧着他是个有才有志的,必不会久居人下。若是趁他如今潦倒之际,自己助他一助,也不过损失些银两罢了。若明年秋闱林庭梅得中的话,说不得就是自己的一条出路了。若是他依旧落第,自己也不透露真实姓名,只含糊的告知,即便他打听了,也不过知道是伯爵府里的小姐,具体的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若是品行不好,到处胡言乱语,也寻不到她这里来。左右上面还有个名声在外的谢桥和谢雅呢,断然不会疑惑到她身上的。
主意打定了,便让春叶偷着送了那林庭梅二十两银子,还偷着私下里见了一面,把一方帕子装作不经意的落在了那里。
想来若是他有出头的一日,这方帕子便是最好的桥媒。做了这一停事情后,心里虽然也忐忑害怕,却突然有了些盼头。倒是常常差着奶哥哥去偷偷瞧那林庭梅,听说每日里苦读不辍,倒是颇为欣喜,越发觉得自己这条路走的对极了,将来也许就是另一番天地。
想到此,那忽然针对谢桥生出的嫉妒之心就淡了。如今能看出什么呢,女孩儿家,嫁个好丈夫才是最后的胜利。
谢珠也只抬头瞧了谢桥一眼,就低下头去,迅速掩盖住眼睛里腾然而起的嫉妒和不甘。谢雅的下场,她知道正面和谢桥交锋是多么不智的行为。可是心里头那些念头,就如一头饥饿的小兽一样时刻啃咬着她,令她难受非常。
谢珠攥着书的手不知不觉的用力,最上面的一页书,被她的手指扣的烂了,还没理会,她身边的大丫头石榴忙唤了她两声:
姑娘。。。。。。四姑娘。。。。。。』
她才回过神来,松开了手去。
谢贤在一边瞧着,不禁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侧头瞄了一眼已经坐下的谢桥,心里头却想谢雅自不量力和谢桥斗,如今落得这么个下场,谢珠难道就能占了上风吗,她还真不信。别瞧着谢桥表面上和气,那底下的性情,如今这么久的日子了,即便知道的不是彻头彻尾,也该看的明白了些。
说不得他们三个加一起,心眼都没谢桥多,只不过人家不露出来罢了。再说,只出身这一向,她们就落了下乘,即便不甘心能如何,没得自寻烦恼罢了。
谢桥只略略扫了一眼,就知道这姐妹两个心里头不舒服了。将心比心,如果自己处在她们的位置上,必然也一样不甘心。
微微叹口气,自己与她们没甚交心的往来,不过面上过得去便了,倒也没什么。子谦哥哥得了空便嘱咐她,防人之心不可无,她心里清楚,子谦哥哥的话外之意是让她防着这几个谢府里头的姐妹呢。
其实子谦哥哥虽出于一片爱护之心,却是有些多虑了。在现代职场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过来,对于这套勾心斗角,使坏下绊子的戏码,丝毫也不陌生的。
虽说有区别,本质上却有共通性,反正谢桥还是采用自己以前的处世哲学,在目前来说也是百试百灵的。
有时候谢桥也想过,如果自己穿在谢雅或是谢贤身上,该是如何一番光景。想来即便自己有一颗事故的心和先进的头脑,也是不足以应付的吧。
毕竟身份在这个时代是如此重要,她知道自己有多幸运,也会极力保护这份幸运,这是她在这个世界好好生活下去的护身符。
备选秀姑母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