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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

钟鸣鼎食-第32部分

小说: 钟鸣鼎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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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的。
    不过这何府底下的人,真真没规矩到了极点。主子们平日里要个热水什么的,都要现点银钱,不然即便烧了来,也要顶上几句不咸不淡的话膈应人。也怪不得那日过了午晌时,她去寻玉梅姐姐说话,正赶上玉梅姐姐也刚起了,正在哪里梳头发。
    自己一脚迈进去,就见一边的大丫头忙着就把那妆奁盒子盖上了。即便如此,谢桥也瞄到了里面的情形,不过七八只平常的钗罢了,却是空空荡荡,没什么好东西的。
    谢桥暗暗回想来了这些日子,玉兰姐姐倒好,平日里的衣裳钗环也是换着新鲜实行的样子穿戴,玉梅姐姐的衣裳倒还好,不过平日里却大都喜欢簪了宫花点缀。原本谢桥也觉得好看,可是如今琢磨过来,却有些明白了。
    想姑娘们的份例虽说都是一样的,可这嫡庶毕竟不同,面上瞧舅母对玉梅这个庶女,像个亲生的一般无二,毕竟隔了层肚皮,哪里能真一样呢。若是规矩大的府里倒还罢了,偏偏这府里如今却是没什么大章法的。
    底下的婆子丫头们都被纵的无法无天了,纵是不敢动玉兰这个太太亲生的闺女,但玉梅这个庶出的,克扣一二也是有的。纵然不克扣,一个月那点子银钱,仔细算来,去了打点底下这帮婆子丫头们,也就不剩下什么了。若是赶上年节的还要放赏,哪里得银钱去。少不得把自己不显眼的首饰寻门路当了,暂且应付过去便了。
    也怪不得平日里瞧玉梅姐姐虽说是个心气高爽利的性子,眉间却也透着些许说不清的愁烦,大约是从这上面来的。
    忽而想到那日里姨母的殷殷叮嘱,倒像是早知道这府里的情景,深怕她受了什么委屈去。想到此,谢桥心里不禁一热。比起玉梅,乃至那边府里的几个谢家姐妹,她是何等幸运。
    巧兰开了箱子寻出一吊钱,到了灶下。几个婆子正在哪里嗑着瓜子唠闲话呢。瞧见她,领头的管事婆子忙站起来道:
    『巧兰姑娘来了,若是得空也吃一杯我们的粗茶吧』
    巧兰扬起一个笑容道:
    『妈妈们不用客气了,我们姑娘晌午睡了一觉,现□上觉得不怎么爽利,说要沐浴,妈妈们辛苦,烧些热水来吧』
    说着把手里的一吊钱塞到领头的管事婆子手里。
    那婆子忙假意的推辞:
    『姑娘这是作甚,不过要些热水,哪里用得着这样麻烦,若是传到太太耳朵里,可不是要问我们不是了吗』
    巧兰忙道:
    『这却是姑娘特特赏下给妈妈们吃酒的,与太太不相干,妈妈自管收下就是了』
    说完,笑着转身走了。
    巧兰的影子一出了小跨院,边上一个肥胖一脸横肉的婆子,凑过来道:
    『啧!啧!啧!咱们这位大姑奶奶的姑娘,若是在咱们这里住他个一年半载的,倒好了,咱们个个都能发了财的。不是我说,别瞧着谢姑娘比咱们府里的两位姑娘都小,这办事上却是咱们府里的两位姑娘难及的上的,是个难得的明白人『
    那带头的婆子眉头一竖道:
    『你懂个屁!如今她是知道在咱们这里不过客中,没必要寻这些麻烦,你们真当谢姑娘是个软柿子啊,我瞧着她必不是个好糊弄的菩萨。一个是如今年纪毕竟小些,二一个,涂个消停罢了。我这话放在这里,若是将来咱们家大爷真娶了进门,你再瞧,若是还想如今这样,我头割下来给你。你没瞧见她身边带过来的三个下人,那一个是善茬。在房里却都是最有规矩的。姑娘那小脸一板,立时就没人敢吱声了,这哪里是个脸软的主子,说不得是个最最厉害的呢,你这老货在这里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如今就只回家念佛保佑咱们太太相不中谢姑娘,将来另娶一个糊涂的进来,咱们还能混几日清闲。若是她,咱们都等着回家吃自己去吧。』
    那一脸横肉的婆子嘀咕道:
    『姐姐如今的胆子越发小了,连一个不过十多岁的孩子都惧怕,说下大天来,咱们吃得盐比她吃得饭都多。哪里还能让她一个小孩子辖制住』
    管事的妈妈呸一声道:
    『你还在这里嚼舌头,你不想别的,可还记得当年咱们家大姑奶奶在时的光景,你这样的,早一顿板子打了出去,哪里还能留到现在。还不赶紧着去烧水,现如今她还给咱们留两分脸面。若是那一日真恼了,由着性子发落了咱们,也是没二话的。我可听见说,咱们老太爷把谢姑娘看的极重。每日里咱们府里两位姑娘的功课都不瞧,单单要去了谢姑娘的,一边看还一边点头呢,自是满意的了。老太爷若是在后面当靠山,太太纵是心里不满意,难不成还有胆子说个不字吗,你们趁早老实些是正经』
    那婆子听了忙讪讪的下去,张罗烧水去了。
    这管事的婆子心里却是个清楚的,这谢姑娘即便太太想娶,说不得人家谢府还不愿意这门亲事呢。说到底,谢府毕竟尊贵些,虽听说大老爷有几分不妥当,可是那位大爷可真真是个出挑的。又能袭爵,若她是太太,早早把自己亲闺女嫁过去了,必是不会差的。可太太心却高,巴望着那更高的枝头呢,没得将来竹篮打水弄个一场空了事。左右不与她们相干,趁着现在多搂些体己银子才是正经,就是将来出去了,有了钱也是不怕的了。
    谢桥沐浴后,拾掇爽利了,就自去前面舅母的院子里去点卯。回来便伏在案上认真作画,却也不理会旁的琐事。
    这百花献寿图打底是最难的,打好了底子,上颜色就容易多了,她这里心无旁路的画着,却没理会何子谦一脚迈了进来。
    何子谦下了学去和谢宝树敬生约着慎远,去街上转了一圈,就回了府里来,却听说谢桥打发了她身边的巧兰,过来寻那绘画的颜色,不禁起了几分好奇之心。
    前日里倒是听见府里请来的先生和祖父言说:谢姑娘有绘画上的天赋,若是祖父不拦着,他倒想另外荐一个专攻工笔花鸟的来,单独教谢姑娘『
    当时祖父不过一笑道:
    『她一个女孩家,也不指着这些东西,不过略通陶冶陶冶性子也就是了,倒是不需要一门心思的研究这些学问』
    那先生颇为遗憾的去了。祖父却不禁一叹道:
    『瞧着倒是比你大姑姑当年还要聪敏几分,这太过了说来也不怎么好,总会伤了天时,不若平常些,倒是个长久之计。如今我还悔着,为你大姑姑请了那些名师来呢,谁想到却是个短寿命的,纵有满腹的才学,一身的本事却有何用』
    他和父亲在一边听了。一声也不言语。大约知道,祖父这是被大姑姑的死伤的怕了。如今对桥妹妹却有些草木皆兵。不过依着他瞧,桥妹妹毕竟不是大姑姑,即便聪明,却是个心思极灵透的。再说,桥妹妹却也并非十全十美,例如琴艺。
    那日里路过这锄月轩,在墙外面就听见,桥妹妹的琴声,虽然勉强成调,若说技艺上,却真真是个不开窍的。
    想到此,何子谦不禁摇头失笑起来。
    他进了锄月轩的院子,廊下的暖月见了,刚要请安。何子谦却摆摆手,纤长的手指放在唇上,嘘了一声,示意她不要出声。自己却轻手轻脚的进了西边的屋子。
    见桥妹妹正在案前执笔画的极是入神,边上的巧兰丫头也认真的瞧着。主仆两人谁也没瞧见他进来。子谦不禁勾起一弯笑意,也凑过去瞧。
    迎面男子的气息飘过来,巧兰抬头,见是何子谦忙蹲身一福:
    『子谦少爷』
    谢桥放下笔,抬起头来眨眨眼睛,歪着头道:
    『我听你的丫头说,子谦哥哥近日里忙得不行,怎么这会子功夫却得了闲』
    何子谦却不理会她的调侃,只低头去细细端详她手下的画,半响才道:
    『我倒不知道妹妹真有如此的本事,这画画的好还罢了,这番巧思却真真难得,难为你怎么想出来的,祖父指不定如何欢喜呢』
    谢桥却笑了,使唤了巧兰去外面泡茶,自己让着子谦一起坐在那边的炕上,才道:
    『我还不是没法子,也不能上外面去寻合心意的寿礼,略表表我的孝心也就是了,比不得子谦哥哥能满世界的去寻』
    何子谦伸手轻弹她的脑门笑道:
    『你这丫头如今越发会说话了,是不是要哥哥给你买什么玩意,用得着这样拐弯抹角的吗』
    端茶进来的巧兰听了,不禁哧一声笑了:
    『真真没有比子谦少爷把姑娘的心思猜的更准的了,我们姑娘是想寻个捣东西的家伙什来。让何妈妈家的大小子寻了这些日子,倒是寻来了几个进来,姑娘不是嫌弃木料不好,就是嫌弃石头的做的粗糙。也不知道姑娘是怎么想出来的,却哪里有这样的东西,即便有,谁舍得用好材料做这个』
    何子谦挑挑眉,笑着吃了口茶:
    『妹妹且告诉我要来做什么用的,我才有个影儿去寻了来。』
    谢桥脸一红,却支支吾吾的不好开口。
    子谦瞧着有趣,却也不催她。
    巧兰知道姑娘这是不好意思开口,遂只得说:
    『姑娘说是要淘制些胭脂膏子来,用那捣子去捣花瓣用的。』
    子谦听了,嘴里的一口茶噗就喷了出来。 
                  做东道谢桥开鱼宴
    巧兰急忙上来收拾了茶盏下去;又让小丫头进来抹了地上的水渍,命重新端了茶来。谢桥在一边异常无辜的看着子谦。何子谦拂拂衣裳下摆轻咳一声道:
    『妹妹难道还缺胭脂用吗,倒是怎么想起来弄这个,且,那胭脂是寻常能做的吗,妹妹这可是异想天开了』
    巧兰抿抿嘴道:
    『可不是说的,我与何妈妈不知道劝了多少次。姑娘就是铁了心非要鼓捣这些。说是自己淘制的干净,外面买不知道里面放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了』
    谢桥眨眨眼,心说我要是告诉你们,我原本想开一个卖胭脂的店铺赚钱,还不更说我疯魔了。谢桥想的是,先试着研究研究,若是行,再寻可靠的人办这件事。她心里已经有了个模糊的雏形,但是还需逐步完善。
    谢桥不得不为自己的将来铺路,所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这里是个完全的男权社会。女人的地位极其卑下,即便贵族的女子,也多不如意者。且婚姻之事,俱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有自己选择的余地。
    况,即便让你自己选,你也见不到人。纵见到了,哪里有一个是可靠的。她记得原来看过的一个电视剧里说过,男人无所谓忠诚,只是背叛的筹码不够高罢了。可这古代的筹码可是俯拾皆是。只要有钱有权,环肥燕瘦任君选择。可以明目张胆,合法的享受齐人之福。
    若是自己运气好些,大约能找到一个像父亲舅舅那样的。若运气不好,像大伯父二伯父那样的也是比比皆是。
    因此谢桥想着手里的银钱越多才越有保障。大不了眼不见为净,托病躲到庄子里去,自己过活到更自在些。谢桥也知道这是自己对未来的不确定感在作祟,但是却忍不住要寻一个妥帖的依靠。
    思来想去,钱仿佛是最有用的。当然目前还只是个想法,但是她也正在等待机会,虽然有些渺茫和被动。但至少谢桥觉得自己应该积极的去做准备,这大概是人的本性。当然这些想法是万万不能说出来的,不然未免惊世骇俗。少不得还要用谎话糊弄过去。
    想到此,谢桥开口道:
    『不过是玩耍着玩罢了,那日见花园里的花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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