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鸣鼎食-第1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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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玉听了,不禁笑了起来:
『早听说巧月掌着桥妹妹的家,以前还没理会,今儿一瞧果真是的,想必你的嫁妆单子,巧月都比你知道的清楚』
巧兰上来斟酒道:
『公主这话真真说到了坎儿上了,我们姑娘别瞧着面上聪明,这些上面却不怎么清楚,手头上又大,亏了巧月姐姐,处处替姑娘紧着,不然纵是个金山,也被姑娘散光了』
谢桥一指头戳了戳她:
『和着你们两个今儿来编排我的不是来了,这样说来,别的倒不知道,对你们几个可是宽泛过了,宠的你们越发没大没小的了』
巧兰吐吐舌头道:
『奴婢说的在理,姑娘便是恼了也没什么。』
谢桥倒是没话应对她,勾的桌上几人又是一阵笑。
一时吃了几盏酒下去,谢宝树才道:
『倒是这样的日子自在,仿似回到旧年间一般光景了,若是子谦敬生也在,就更好了』
巧月忙去扫秦思明,见倒不是先头的颜色,才放了心。
谢桥心里一叹,子谦那么个人物,却尚了南丰国的公主,这面上虽风光,底下都知道,这仕途却断了,南丰国的驸马,皇上能把什么要紧的差事给他,不过想想,也许这样更好些,子谦那个人本就不是个仕途上的俗人,那样一个霁月般的男子,吟风弄月倒也清闲自在。
如玉在谢桥这里住了三日便回去了,半个月后圣旨降下,明月公主下嫁伯爵府长子嫡孙谢宝树,也在入秋时节完婚,倒是赶在了子谦和南丰国公主的前头大婚。
如玉历来受宠,当初皇后娘娘就计算了,要把女儿留在身边,因此公主府前两年便建好了,因此倒是比南丰国公主便利的多。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一赐婚不打紧,却把伯爵府弄了个乱。如玉和谢宝树这事先头瞒的紧,可后来如玉宫宴上一舞,大太太二太太当时也在,才知道常日和谢桥走动的,不是旁人,却是皇上最宠的明月公主。
大太太这时才明白过来,何以宝树这些日子像丢了魂一样,何以老太太那里整日唉声叹气,竟是这么个因由,倒着实担了一阵子心,只因她旁边瞧着宝树光景,竟是入了扣一样,非公主不娶那么个样,可明月公主眼瞅着就和亲了,这可怎么是个了局。
这急着急着,谁知就忽然有了转机,一时峰回路转,宝树若得娶明月公主,那还有什么可愁的,风光尊荣,自己可真算扬眉吐气了。
前几日皇后娘娘突然就着招了她和老太太进宫去,两人按品大妆的去了,却也没说什么正经话,就是亲热的拉拉家常,出了宫,老太太那里就说宝树的婚事成了。
当时大太太还不很信,可不这才几日圣旨果然就下来了。她这里走路都带着风,只宝树这一下,就把二房里压的死死的了,让人从心里头爽快。
她这里高兴,二太太那里却憋气的不行,瞧瞧自己的儿子,媳妇,再瞧瞧宝树,竟是天差地远了。以后人家名正言顺皇上的女婿,将来太子登基,那就是嫡亲的大舅子,风光自是不用说了。偏自己儿子媳妇,这样没出息。便是她和大太太挣了这些年,处处站到上风,可只这一下,自己就被比到泥里头去了。
以后见了宝树,都要行礼磕头的,这简直令人憋屈死了,正在屋里生闷气,忽然身边的婆子匆匆进来,见跟前没人,才凑上来略迟疑的道:
『太太,四姑娘可不大对劲儿呢,饭也不怎么吃,每日里只在炕上躺上,一开始我还说病了,前两日想寻个大夫来瞧,却被她三两句搪塞住了,可这几日我一边瞧着越发不对了』
二太太正烦着,没什么好气的道:
『怎么个不对,痛快的说,遮三遮四的作甚,她自来就是那么个古怪样儿』
婆子低声道:
『我估摸着别是有了吧。。。。。』
二太太蹭坐起来,手一扫,炕几上的青花缠枝盖碗被她扫在地上,啪啦摔了个粉粉碎:
『胡说什么,她一个姑娘家有什么有。。。。。。』
说着却想起昨个她过来请安的光景,正赶上自己吃晌午饭,听下面的丫头说,四姑娘一出了屋,扶着外头的廊柱就干呕了几声,昨个真没理会,一个没出阁的姑娘家,谁能往歪处想,可如今这一琢磨可不是。
心里不禁大惊,刷的站起来,脸色阴沉的道:
『跟我去她屋里瞧瞧去。』
知丑事老太太震怒
谢桥刚进了老太太的东正院,迎头正碰上二太太,谢桥蹲身一福,问了声好,二太太脸色瞬间掠过复杂难辨的神色,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道:
『桥丫头来了,有空也去二伯母院子里坐坐,我那边你两个嫂子成日里闲着,说说话也是好的』
谢桥忙应了说:得了空,必过去的。
二太太才走了,巧月低声道:
『我瞧着二太太今儿脸色不怎么好,不是二老爷房里又出了什么事了吧』
谢桥摇摇头,举步上了台阶,进了里屋,就见老太太今儿显然也是不痛快的模样,靠坐在那里,脸色甚为难看。
见她来了,倒是缓了些嗔道:
『这一大早的,你过来作甚,纵是思明不说话,你也不该总来我这边走动的』
边上谢妈妈扑哧笑了:
『老太太这话说的可真口不应心,三姑娘不来,您是一日念叨几遍,来了,又这样说,真真横竖都不如意』
老太太那里叹口气:
『我心里自是恨不得日日见着三丫头,可她毕竟出了门子,总往娘家跑,让安平王府里知道,总是不好的』
谢桥挨着祖母坐在炕沿边上眨眨眼,低声道:
『不妨事的,我从侧门的弄堂里过来,直接进了后面来,别人那会知道我来的勤』
老太太倒是笑了,伸手戳戳她的额头:
『如今大了,倒学会弄鬼了』
丫头捧了茶进来,谢桥接过递到老太太手上,打量老太太的神色道:
『刚在外头遇上二太太,让我过去她那边坐坐。。。。。。』
话还没落地,老太太手里的粉彩福寿盖碗啪一声,撂在旁边别犀黑漆如意纹的炕几上,眉头一皱:
『去她那里坐什么,一院子烂事,躲她们远点才干净』
谢桥听这话里不对,侧头偷偷打量谢妈妈,却见此时也闭上了嘴,一声不敢言语。
老太太挥挥手:
『你们都下去,这里有三丫头陪着我说话就成了』
谢妈妈忙遣退屋里伺候的丫头,自己也拉着巧月出去了,屋里只剩下谢桥和老太太两个人,谢桥才低声询问:
『可是出了什么事』
老太太脸色阴沉的道:
『可真真是一桩丑事,你去过二丫头府上,可曾知道。。。。。。』
老太太顿了一下,摇摇头道:
『你即便去,也不过沾沾脚就走,那里知道这里头的底细,倒是我糊涂了』
谢桥微一愣,心里咯噔一下,暗道:难不成是谢珠和林庭梅的事,老太太知道了『
却听老太太那边道:
『四丫头我这一路看过来,打小心眼就不是个正的,别瞧着成日里闷闷的样儿,心里不知道琢磨什么坏心思呢,打量我真老糊涂不知道呢『
说着白了谢桥一眼:
『旧年间,子谦掉进湖里那档子事,你和宝树还自以为瞒的紧,我眼皮子底下出的事,又怎会真不知道,不过看你们两个小人的孝心上,装糊涂罢了,我知道二丫头素来是个不理事的,断不会有此等坏心,大丫头,嗯!那时虽说刁蛮些,却真没有这样的心机,倒是四丫头最可疑,后来几件事,我越发瞧出来,别看年纪小,心思可不小。却怎的也没想到,一个姑娘家竟做下这般丑事来』
说着长长叹口气:
『亏的你二伯母好意思过来寻我讨主意,真不如死了的干净些』
说着压低声音道:
『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有了孩子,这要是传出去,别说她,咱们伯爵府都要让人戳死脊梁骨了』
谢桥一怔,转念又一想也在情理之中,就那日瞧见的光景,谢珠竟是个少有放荡的女子,和林庭梅那些事,断是短不了的,如今那边府里头王氏有孕,谢贤身上不怎么好,谢珠在那边,自是免不了那事,肚子里的孩子,不用猜也知道是林庭梅的,就不知道老太太这边知道不知道底细了。
想到此,遂小心翼翼的问:
『四妹妹终日里不是在家里,就是在二姐姐府里住着,这孩子却从哪来的』
老太太恨声道:
『可是呢,一个姑娘家终日见不着外人,可怎么就有了孩子,这哪里是一次两次便能有的,说不得,早就和什么男人私下里好上了,做出这等没脸的事情来,我虑着在咱们府里必不可能,已然找人寻你二姐姐过来,私下里问问她,也许有些影儿,偏四丫头到了此时,却嘴严起来。』
谢桥心里琢磨这事可不好办,轻了不是,重了不是,最干净利落的法子,就是把谢珠尽快嫁出去,以免这桩丑事漏出去,说起来,谢珠毕竟不是春枝,堂堂伯爵府的小姐,即便私下里处理了肚子里的孩子,将来可怎么好,嫁给谁,都免不了要翻出这事来,那时伯爵府的名声,可就真毁了。
且谢桥觉得谢珠既然大胆的勾引林庭梅,心里必是早有计量的,她一向有心机,在伯爵府里不很得宠,前边又有谢雅活生生的例子,想来这一停,便是她自己打算的出路。
林庭梅,榜眼出身,天子宠臣,年纪又轻,长得也俊美,有才有貌,谢珠便是运气好,想寻这样一个女婿,恐也不容易,因此索性就近勾上手,她自己不说,想来是等着谢贤来说破此事,也好将计就计的嫁过去。
谢桥正暗暗想着,忽听外头丫头的声音道:
『二姑娘到了』
老太太不禁冷哼一声,谢贤走进来,给老太太行礼,谢桥忙站起来,谢贤拉着她的手道:
『听说你搬了新居,怎的也不请我过去热闹热闹,纵是我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姐妹们一起说说话也是好的』
谢桥忙笑道:
『那里是搬,不过是暂时出来散散,过一阵还是要回府里去的,小住些日子,便不劳动二姐姐了』
老太太靠在身后的迎枕上,目光扫过谢贤,也不藏着掖着,直接问道:
『你四妹妹惯常去你那边住,可曾和什么人走的近些』
谢贤脸色一变,偷偷去扫谢桥,谢桥此时却没看她,坐在一边椅子上低头吃茶,心里说:难道谢珠和丈夫的事老太太竟知道了。
谢贤琢磨着谢珠就是再不要脸,这样的事,也没有到处宣扬的道理,可瞧这意思却有些摸不透,遂支支吾吾的道:
『四妹妹去我那边,自是住在内宅,身边也有婆子丫头们伺候着』
老太太一扬手拍在炕几上,低声喝道:
『你个糊涂的东西,婆子丫头们能让一个未出阁的小姐,有了孩子不成』
谢贤瞬间面如土色,老太太瞧她那样,更是气得不行:
『按你说的这话,内宅之中,进不去外人,那便是里头的人做下的了,里头的人有谁』
突然眼前通透起来,不可置信的道:
『难道是庭梅……』
谢贤垂下头不吭气了,老太太忽然就明白过来,这事谢贤说不准也是早知道的,不禁气上来,抄起炕上的美人拳,就扔到她身上:
『即是早知道,你就眼瞅着,糊涂,这样的事若是传出去可怎么好』
谢贤木头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