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清魂-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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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愣,却不知道要怎么作答,潜意识里,我是想多看看他的吗?我不知道,我也没有答案。十四的眉头又微微蹙了起来,我忙道:“我回府,我这就回府,你不要生气,不要胡思乱想。”十四张了张嘴,笑了起来。刚才还在生气的样子,这会儿又乐成这样,我不解道:“你笑什么?我回府,要乐成这样么?”
十四一把揽住我道:“你那么担心我会生气,担心我会胡思乱想,即使你是想……现在也已经证明,我在你心里很重要,不是么?我很高兴,当然要笑。”
我愣了一下,哭笑不得起来,他有时候分明就还是个孩子,但这种孩子气,却真的叫人心动,我不敢保证,几年之后的我,是不是真的会好好地爱上他。我笑着摇摇头道:“不听你胡言乱语,行了,我这就回府去了,你也早些回来。”
十四努努嘴道:“什么早些回去?我当然是这会儿陪你一块儿回府了。”
“现在?”我怔了一会儿道:“你随我回府做什么?我自个儿称病先回去就已经很不应该了,哪儿能让你也跟着回去?再说你有什么理由回去?”
十四道:“当然是有理由,你病了,我怎么能不管你?”
“你……”我皱眉道:“这样不好,会叫别人说闲话的。”
十四淡然道:“说就说吧,我又不在意,我自个儿活得开心自在就好。像四哥、八哥那样活着,他们开心过么?你知不知道我有的时候很羡慕十三哥,他现在虽然被幽禁在养蜂夹道,但却能和十三嫂日日相伴,不理会这些繁琐的政事,过一些平常人家的日子。蝶儿,这种平常人家的日子,于我来说,就是最幸福的事情。”
我莞尔,我总以胤禛对自己的要求去看待十四了,他和胤禛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胤禛有野心、有抱负,将来也终归是做皇帝的人,而十四不一样,他盼望闲云野鹤的生活,他渴望像个普通老百姓一样,只要和自己所爱的人幸福地生活这就好。我点点头,笑道:“那好,你随便找个小太监去永和宫通传一声吧,我今儿个舍命陪君子,这就和你一块儿回府去!”
十四笑着点点我的额头,朝不远处的一个小太监挥了下手,那太监便赶紧跑来了。十四正色道:“你现在去永和宫一趟,告诉德妃娘娘,十四爷的侧福晋忽染疾病,现由十四爷陪着回府养病去了。会说了么?快去!”
那小太监打了个千又赶紧向永和宫的方向跑去了,我看着他有些滑稽的跑步姿势笑道:“这小太监实在好说话,你让他去他就乖乖去了,也不想想这传的是什么话。”
十四拉着我向宫门口走去,撇撇嘴道:“那难不成他还能不替我传?传这话不一定会被怪罪,不传就有他受的了。”
“行行行,了不起的十四贝勒!”我斜睨了他一眼道:“你也就在一小太监面前耍耍威风,有什么意思嘛。”
十四道:“我威风的时候多了,是你没瞧见罢了,谁让我一到你面前就威风不起来?”
我笑着反握紧他的手不再多话,跟着他向前走去。十四,只要你以后都能像现在这样紧紧握住我的手,永远不将它放开,我就会有勇气与你“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第十三回
第十三回那日答应以轩要把忆优接回来,却没想到不过三日之后康熙便下了旨将忆优过继于十四,我本想着会有人把她从雍亲王府给送来,可等到了却是胤禛托人带来的口信,他要我亲自去雍亲王府接忆优。说实在的,我一点儿都不想踏进雍亲王府,那里头的人,除了乌拉那拉氏,我谁都不想见,就是颜儿,现在这样的局面,怎么相见?可是,他要我亲自去一趟,必是有他的思量,或者,他有什么话要对我说。本想和十四说这件事儿,又怕他多想,不让我去,索性就没说。我没有叫上其他护卫,只是按胤禛说的时间,带着婉儿一同去了雍亲王府。
这是我第四次来他的府邸吧?第一次是替德妃送补品,第二次是去见颜儿,第三次是因为弘晖殁了,而去陪着他,这一次,是来接忆优。好像每一次我到这儿来,都是为了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没有哪一次,我是因为他,只因为他而来的。
“福晋,我们进去吧。”婉儿对我点点头,示意我不用担心。
我做了个深呼吸,让自己的心情沉静了些,跟着门口带路的丫头进了雍亲王府。这里注定不是我的家啊,我在这儿,永远只能是客人。
还未进外厅的门,已经听见里头有孩子咿咿呀呀的声音,我心一抽,忽然顿住了脚步,不敢再往前走。那一听便知道是很小的孩子,会是弘历么?婉儿拉了拉我的衣袖,柔声道:“不怕,该面对的总要面对,我们进去吧。”我闭了闭眼,颤着步子走了进去。
外厅里,乌拉那拉氏坐在上座,左手边坐的女人我没见过,不过手里抱着一个几个月大的孩子,也许就是那个叫雅慧的。右手边……是颜儿,她手中抱的正是弘历。我忙撇过眼睛不敢看弘历,只是对乌拉那拉氏福身道:“蝶夏给四嫂请安,四嫂吉祥。”
乌拉那拉氏尚未回答,颜儿却好像看清了我的长相,惊呼道:“姐姐!是姐姐!”
“胡说!”乌拉那拉氏喝道:“这是十四弟的侧福晋陈蝶夏,不过相貌长得与当年的纯聿格格有几分相似罢了,值得这样大呼小叫吗?”她顿了顿,对我微笑道:“你不用向我多礼了,都是自家人。来,上来陪我坐会儿,说说话吧。”
我想拒绝,可又觉得就这样驳她的面子不好,犹豫了一下,还是坐到了她身边。我道:“四嫂别生气了,好多人都说我长得和纯聿格格像,就是上回进宫额娘见了,也说有些像呢,难免其他人会看错。”
乌拉那拉氏笑道:“死者已矣,我们总不该老提到,该让她安息才是。不说这个了,我给你介绍一下吧,方才胡说的是颜儿,弘历的额娘;这是雅慧,她手里的孩子是弘昼,只比弘历小了三个月不到。”
雅慧?原来她就是弘昼的额娘耿氏,弘昼虽然最后未能得到皇位,但雍正是极其宠爱他的,相传,弘昼当时是京城内的首富。我只是略扫了一眼那尚在襁褓中的孩子,眼光就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弘历,他在颜儿怀里睁着大大的眼睛,小手不安分地乱划着,嘴里还在咿咿呀呀着,真的是好可爱的孩子,让人忍不住想去抱一抱他。
颜儿见我怔怔地看着弘历,笑着道:“方才对不住了,实在因为太像,所以才会认错,你多包涵些。你……你好像很喜欢弘历呢,要来抱抱他么?他很乖,不会哭的。”
一个好字差点儿就脱口而出,我狠狠掐了自己一下,才假装理智地垂下头道:“不了,我不会抱孩子,万一让他摔着了,就成大罪人了。”
乌拉那拉氏大概明白我心里所想,拍了拍我的手道:“以后做了额娘,自然就会抱孩子了。好了,爷还在书房等你,你去吧,他应该有不少关于忆优的事儿要嘱托你,在这府里头,谁都知道爷最宠爱的就是忆优了。”她说完转身对身边的丫头道:“冬儿,带十四福晋到书房去。”
我感激地对她点点头,站起身来拉着婉儿便跟着冬儿向书房而去。如果不能让我和弘历永远在一起,那便不要叫我看见他,那只会让我痛,让我恨,让我生不如死。
冬儿将我们送到书房门口便先回外厅去了,我怔怔地站在门口,却不知该如何推门而入。正迟疑着,一阵琴声从屋里头传来,先是轻柔缓慢的曲调,陡然间却直转悲切起来,最后归于淡淡的哀戚,低柔的嗓音跟着曲调缓缓唱出了词来:“吴山青,越山青。两岸青山相送迎,争忍有离情?君泪盈,妾泪盈。罗带同心结未成,江头潮已平。”竟是林君复的《长相思》。我心里酸涩至极,眼泪潸然落下,是谁说过要长相厮守,是谁说过不离不弃,可是到如今,却依旧是罗带同心结未成。那根牵引我们的红线断了,就什么都不存在了。
门吱呀一声开了,胤禛站在门门,眉头紧蹙地看着我,屋里琴声依旧,我探身望了望,竟是忆优!这个丫头,一年不见,长进不少。她原本认认真真地弹琴唱曲儿着,不经意抬头向门口看了一眼,瞧见是我,惊讶得立刻停了下来,眨眼的功夫就飞奔到了我面前,嚷道:“姑姑姑姑!您终于来接忆优了!”
胤禛一笑,给忆优让开了路,我赶紧擦掉眼泪,弯下身,将她抱了起来。我笑道:“这么久不见,长高了,也长漂亮了,最重要的是长胖了,姑姑就要抱不动你了。”
忆优搂着我的脖子嘟着嘴道:“四伯说的,如果我不好好地长身体,姑姑就不要忆优了。”
我抱着她一边进屋一便道:“要是你长得不好,姑姑不会不要你,姑姑会和你四伯拼命,而且再也不理他了。”我抱着她坐下,仔仔细细地看了她一会儿。按周岁她已经八岁多了,果真是越长越漂亮,和以轩比起来,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想起方才的曲子,我问道:“是谁叫你弹琴唱曲儿的?”
忆优看了看胤禛,撅嘴道:“是四伯要我学的,他说学不好要打忆优的。”
我蹙眉看向胤禛道:“你就这样吓孩子?”
胤禛笑道:“我也就是吓唬她,什么时候舍得打过她?平日里就是骂都不会骂她一句。你以前就只教她写字念书,可她总是个女孩子,要学琴学曲儿学刺绣,这一年的时间里,我请了师傅教她。她很聪明,学东西非常快,而且学得好。”
忆优听胤禛这样夸她,得意地咯咯笑起来。我无奈道:“让你不要吓她,你也不用这样夸她啊,小孩子很容易骄傲的。”
胤禛道:“吓她不是夸她也不是,那该怎么做?我虽夸她,但没有夸大实情啊啊,她学东西真的很快。今天的曲儿只教了她半日,她就能弹唱得这样好,不应该夸么?”
“真的?”我惊喜道:“只教了半日,她就能弹唱得这么好?”我亲了忆优红扑扑的小脸一口道:“忆优真是聪明,一教就会!”
胤禛苦笑道:“我夸她就不对,你这样夸她就对了?”
“那是因为我不知道么,”我看着忆优道:“你就该是个聪明的孩子,你的阿玛,你的额娘,都是一等一的聪明人。”
忆优歪着头想了一会而问道:“姑姑,那我额娘和阿玛究竟是什么样儿的呢?我都已经记不得了。我为什么都不能看见他们?弘时有额娘,弘历有额娘,弘昼也有额娘,而四伯是他们的阿玛,那我的额娘和阿玛在哪里呢?他们是不是不喜欢我,所以不要我了?”
我心里一酸,轻轻叹了口气,抱紧忆优道:“怎么会?你是他们最心疼的孩子,只是因为很多原因,他们不能陪在你身边,而且,有姑姑疼着你,不好么?”
忆优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几圈,灿烂地笑道:“好,只要有姑姑和四伯疼我就好了,你们就像我的额娘和阿玛一样的。”我心里一颤,苦涩地扯了扯嘴角,不愿意抬头去看胤禛的表情。忆优笑着接着道:“姑姑姑姑,那您给我讲讲我的阿玛和额娘好不好?他们长什么样儿的呢?阿玛有四伯这么高么?额娘有年姑姑那么好看么?”
我想了想道:“你阿玛和你四伯差不多高,长得和你四伯也有点儿像,不过性格比他好多了。你阿玛喜欢笑,不像你四伯,总是绷着一张脸,冷冰冰的,一点儿都不讨人喜欢……”
“不是的!”忆优嚷道:“四伯一点儿都不冷冰冰的,他总是对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