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雕盟-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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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如一条滚桶似的银光,在空中略一盘绕,笔直射来,所经之处,四周的空气纷纷激荡波散,旋动成涡,一阵阵尖锐得足能刺破人们耳膜的破空摩擦之声,变似追魂使者的号陶,如此令人难以忘怀的回荡四周!
于是——
那枚亦做金色的拳大圆球,在甫面激荡的剑气接触之时,已“嘭”的一声震散,一团浓厚的红色雾气笼罩弥漫下,其中更夹杂亮晶晶的千万细小飞针,威力方圆,竟达三丈左右!
那股急速而来的银芒毫光,忽然像被人蹴了一脚似的猛而往下一沉,围绕的剑气亦陡然消散了不少,但是,这滚桶般的精芒却在微窒之下,突破了红雾针雨,如一条横天长虹,在阳光下映出幻影绚丽,再刺敌人。
金蝗飞芙这时正以美妙的姿势,自钢索之下险险翻上,对方凌厉的攻击尚隔着寻丈之遥,他已觉得寒气逼肤,口鼻俱窒,几乎立足不稳,在此刻,他已来不及提气再做其他圜转了!
千钧一发中,他猛然往右侧俯身,左手倏挥,急劈而出,右手一抖一抛,那柄金色鞭带,已全部在转眼间崩散,像一片金砂,飞溅向正在急速接近的毫光而去!
于是——
金砂如蝗,纷飞四射,银芒似虹,浩飞吞日、在翻滚的气流中,在人们目不暇接的闪掠下,在山风的呼啸内,在两界桥的摇晃里,“嗤”的一声裂帛之声传来,冷电转折冲起,金蝗飞芙自肩至肋,已被划开一条尺许长的血槽,皮肉翻卷,鲜血淋漓!
冲天升起的,如滚桶长龙般的光辉,倏而在空中消敛。
又现出楚云那黑衫飘舞有如魔神般的形像来,这魔像,毫不稍息的电射而下,照面之间,已是狂风暴雨般三十余剑,日月变色的怒劈奚瑜!
一声痛苦悲愤得如位血似的狂吼出自青衫奚樵口中,他已奋不顾身的向桥头冲来!——
半声狂笑悠起,大漠屠手像鬼魅般拦截路中,白心山庄庄主诸葛图怒骂一句,正待协助其师叔硬闯,天狼冷刚与狐偃罗汉已从两边夹阻而上,紫心雕仇浩一拂大袖,森冷的道:“生死有命,准敢插手?”
各人的行动经过,都是刹那间事,两界桥的钢索上,那像银河迸散般的三十余剑,已凶猛的罩落!
银白色的衣屑,夹杂着血红色的血肉四溅,一声悠长而凄厉的惨叫出自金蝗飞芙口中,他已似一块殒石般自桥侧钢索上跌落,坠入桥下万切幽渺的深涧!
鬼狐子黎奇目瞪口呆,怔在当地,百花仙子与黎氏夫人神色惊惧惨白,手足无措,黎嫱却紧闭双眼泪流如泉……
左拐子宋邦叹息一声,于是——
当他这声叹息的尾韵尚在空中回绕,吊桥钢索上的楚云紧随着奚瑜坠落的身形急飞下去!
黎嫱在看到楚云跳向桥下的刹那,已尖锐凄怖的哀号一声,一大口鲜血狂喷而出,那窈窕的身躯已毫无知觉的软软倒下。
像长空大地蓦然翻转,像海水涨空,日月殒落,瞬息之间,所有的人全部如受雷殛般呆怔成痴!
于是——
黑色的衣衫在云雾里飘飞,逐渐隐没,于是,在众人的神智尚未完全恢复,一道神龙似的毫光已忽然排开雾气,长射桥端,一个旋回,落在地下。
地下——
楚云淡漠的站着,苦心黑龙的锋刃在轻眨着冷眼,他的面前,金蝗飞芙瑜有如一堆死肉般躺在那里,混身上下,衣衫破碎不堪,髻发披散,血迹斑斑,但是,嗯,却尚在轻微的蠕动……
青衫奚樵大叫一声,扑向他的儿子,不顾一切的将奚瑜抱在怀中,全身颤抖,几不能言。
楚云看得出奚樵双目中所含蕴的泪光,更看得出他眼睛里射出的舐犊之情,这英雄的泪,父子的情是最真挚单纯不过的,是无法伪装的,也是天下最为深刻的。
大家都呆在那里,神色迷惘而炫惑——
楚云冷冷一笑,归剑入鞘,卡簧的清脆一响,使每个人如梦初觉,金雕盟的豪士们己蓦然欢呼震天,齐齐涌向他们的盟主。
大洪山各堂各舵的首要人物,也大多面露欣慰之色,含笑互视,鬼狐子黎奇急忙大步赶向青衫奚樵父子处,关切的问道:“奚老弟,贤侄伤势如何?可有生命危险?”
青衫奚樵抬头望着黎奇,目蕴泪光,沉重的道:“大哥,瑜儿全身上下,虽然伤痕累累,却尽属皮肉之伤,不至危及生命……这楚云可以堂皇的理由杀他的……”
鬼狐子黎奇叹了口气,道:“愚兄道楚云心狠手辣惯了,为人行事必定赶尽杀绝,不留余地,唉,想不到……想不到他的胸怀竞是如此宽大……”
左拐子宋邦已陪着白心山庄庄主诸葛图叫来了四名大洪山勇士,抬着一乘软兜,先谨慎的将金蝗飞芙奚瑜抬了出去。
黎嫱仍然昏迷未醒,唇角鲜红的血迹殷然,黎氏夫人老泪横溢,正在手忙脚乱的与百花仙子为黎嫱搓揉度气……”
大洪山三堂之首——万喜堂堂主苦伶悲者关宿生,大步行向楚云身旁,一伸大拇指,诚挚的道:“楚盟主,本座不仅敬佩阁下的超凡神技,更崇仰阁下的仁恕之道,浪子浪子,关宿生服了!”
楚云的面色有着一丝不太明显的颓白,他强颜一笑,低沉的道:“关堂主过誉了,在下双手血腥已经沾染大多,在可能范围之内,在下想,还是以恕道为本最佳,其实,为人就须如此,又哪里谈得上崇仰二字。”
狐偃罗汉撇子撇嘴,不服的道:“哼,假如是我,他娘的就非活剥奇Qisuu。сom书了这跋扈小子不可,伙计,你刚才实在犯不上为这小子冒那么大的危险……”
大漠屠手亦道:“盟主,在盟主纵身下桥的那一刹间,本环主几乎晕了过去,唉,太划不来了,太冒险了……”
楚云淡淡的一笑,目光瞥处,已经望见昏倒在黎氏夫人怀中的人几,他心头一阵出奇的绞痛,冷汗涔涔而淌,于是,当他尚未启齿询问这一切经过的时候,百花仙子赵媛已杏眼圆睁的立身而起,有如一头雌虎般向这边行来。
“现在。”楚云衰弱的摇摇头,语声沙哑的道:“有麻烦来了,唉!……”
金雕盟……三十六、误会冰释 心印心印
三十六、误会冰释 心印心印
百花仙子那张如画的面孔铁青着,有如一层严霜罩在上面,她来到楚云的面前,语声冷竣的道:“楚盟主,阁下大约也看见馥儿此时的情形了,楚盟主,阁下心里有什么感想?认为这丫头是自寻苦恼,还是一笑置之?”
楚云望着对方那毫无笑容的脸儿,有些疲惫的道:“赵夫人,今日之事,一切责任与后果,都应由黎大当家及夫人你负责,假如各位不再逼使在下如此,焉会有目前的局面?在下问心无愧,因为,在这之前,在下已尽了一切努力。”
百花仙子愤然的道:“楚盟主,我不是来和你商谈归咎于谁的问题,我只是问你,馥儿待你如此情深谊重,却落得你方才一再的奚落,她受了这么严重的打击,大盟主难道就没有丝毫的表示么?”
狐偃罗汉一听百花仙子话中有因,他急忙凑上前来,推了推楚云,低声道:“老伙计,这位美娘子说得有理,快,你快点去探视黎丫头一下,唉唉,别再硬下去了,快呀,俺这老哥哥都替你着急……”
楚云犹豫了一下,紫心雕仇浩含笑点头,意似催促,楚云只好拂拂衣衫,与百花仙子行向前面。
在黎嫱身前,楚云轻轻蹲了下来,嗯,那双凤目正紧紧的闭着,弯长的睫毛在微微颤抖,悄脸儿惨自如雪,带着一丝可怕的黯青,血迹在嘴角尚未于透,衬着那蓬散的秀发,低弱的呼吸,看去,怎不令人心中酸楚……
三个月前,楚云犹记得,黎嫱面庞上的芬芳气息依稀可闻,那苍白,或那嫣红,那素唇,或那发丝,都曾留有自己的唇印,都曾附有自己深沉的爱意,还有,数不清的梦中呢喃。
一阵寒栗传遍他的躯体,在这刹那,他有一股极端的冲动,目眶温热而潮湿,方才,楚云问着自己,对黎嫱是太过份了么?真是太过份了么?
黎老夫人坠着眼泪,怔怔的凝注着他,嘴唇翕动着,却没有吐出一个字,一句话,两腮的肌肉纹路,在轻微的痉挛……
缓缓的,楚云自怀中取出一块雪白的丝帕,轻轻的,颤动的,为黎嫱拭净唇边血痕,左手握住黎嫱那双柔若无骨的柔美,让自己手心的热力传过……
待了一会,他空出右手,再取出一粒丹红的药九,交在黎氏夫人手中,暗示为黎嫱服下,于是,老夫人照着做了,亲自哺进女儿口中,楚云一直蹲着没有动,双眼直视着面前的人儿,看着那张美丽的面庞逐渐转为红润,听着她的呼吸逐渐正常加强,于是,他欣慰的叹了口气,让一丝笑容浮上那已受够了苦涩滋味的坚毅面孔。
像一朵灵巧的花蕾在迎接朝露,像两扇精雅的小窗轻轻开启,黎嫱的眼帘在微微翁动,那两排细密弯长的睫毛亦像一首诗般的舒展,舒展……
多么美丽的一双凤目啊,或者,那里面含有悲痛与失望,但却仍然是如此澄澈,如此妩媚而迷人……
黎嫱缓缓睁开了眼睛,首先映入她的瞳孔中的便是楚云那张线条鲜明,深沉而含蓄的脸孔,这张多么令人爱煞却又怨煞的脸孔啊……
第一个意念闪人黎嫱脑中的,便是楚云没有死,没有死,尚活生生的在自己面前,这是多么令人兴奋而欣慰的事实啊,她小嘴微张,脸上充满了喜悦与感恩,交织着无比的快乐与满足,像春日阳光,明艳极了,温暖极了。
楚云觉出手心有汗水渗出,他低沉的道:“小嫱,委屈你了……”
于是——
黎嫱这时才又记起自己晕倒的原因,才又想到不久之前那冤家如何对待自己,她眼圈一红,泪珠又盈盈溢出,转过头去不看楚云。
黎老夫人紧紧抱着黎嫱,欢喜得一声心肝一声宝贝的叫个不停,黎嫱无声的啜泣着,要想用手拭去眼泪,却又发觉自己的手……自己的手正被那冤家握着。
她不愿抽回被握着的手,却又想要强的抽回,但是,她又怕……怕抽回了却再也送不还那只强而有力的温热大手中去了。
于是,她装做不知道的仍旧由楚云紧握着,楚云是深深明白黎嫱的心性的,他感到一阵甜蜜与温馨自心底缓缓上升,这感觉是刻骨镂心,是永恒而长久的,楚云知道,他与她,这彼此间的情谊,只怕再也不能分开了,再也不可分开了,再也不敢分开了……
鬼狐子黎奇大步走了过来,在楚云身后沉稳的道:“楚盟主,比斗已息,胜负在眼,老夫谨此祝贺阁下,青衫奚老弟转托老夫,代他向阁下敬致衷诚之谢意。”
楚云松开握住黎嫱柔美的手,缓缓站起,目光瞥处,只见青衫奚樵已伴在乃子奚瑜的软兜之旁,由四名大汉抬着,匆匆向两界桥的那一端行去,奇怪的却是,狐偃罗汉严笑天却正伴着白心山庄庄主诸葛图,二人跟在软兜之后,指手画脚的在说着话……
笑了一下,楚云淡然道:“黎老前辈,武林中人,不论是为了什么目的,双方比试较手乃是常事,但这却不一定非取得对方性命不可,是么?其实,这用不着表示谢意的……”
鬼狐子黎奇一抚长髯,深沉的道:“但是,楚盟主,我们彼此明白,假如奚瑜贤侄战胜,只怕,只怕他就不会如阁下这般仁慈了……”
停了一顿,黎奇又道:“而且,方才奚家父子一再激怒阁下,老夫等又故意试探阁下的耐性如何,诸事百般挑剔,在这许多委屈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