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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

护花人-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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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女郎如果不是事先提高警觉,很可能栽在这突然聚劲一击的阴掌下。

大袖一抖,身形疾退丈外,掌劲四散,袖也发出奇异的啸风声,白衣女郎显然被可怕的阴掌所惊。

“留下!”院角暗影中冷叱震耳,另两名劲装女郎先发暗器,再随后扑出冷叱。

白衣女郎疾退的身形未止,按理已失去应变能力,势将伤在暗器下。

白影陡然飞升,像一朵云,袖挥裙扬,反而向前面纤掌仍未收口的劲装女郎飞扑而下,反应之诡奇,令人觉得她不是个真实的人,而是可变化的妖怪。

罡风迎头压下,劲装女郎大骇之下,向前仆倒,滚出两丈外,反应也超尘拔俗。

不等扑出的两个劲装女郎折向攻击,白影已远出丈外,悠然飞升瓦面,再一闪便登上屋脊。

“原来是你们!”白衣女郎高声说:“众香谷妖女!”

屋后有人跃登,也是两个女的,要堵住退路。

白衣女郎身形连闪,眨眼间便连越三座屋顶,消失在夜空下。

共有六名女人追出,速度差了两三分。

飞灾九刀睡得不怎么安稳,也许是吕绿绿的出现,引起他情绪上的波澜吧!

他是一个精力旺盛的正常年轻人,不是一个苦行僧。

路庄主利用他与鬼面神铁城约会的好机,一举攻入蓝家大院,捣散江北黑道群豪的司令中枢,毁了鬼面神的山门堂口,牛鬼蛇神各奔前程,群豪树倒猢狲散,鬼面神亡命躲起来了。

所有与他有关的人,也消失无踪。

他对与他接触过的姑娘们,仍然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

可是,这些接触过的姑娘们,都是他的敌人,尽管事实并不曾向他表示过真正的敌意。

迄今为止,他没有真正的异性朋友。

吕绿绿,是他接触过的,不是敌人的姑娘。

但见面的三记碎脉掌……

他感到心烦:难道人与人之间,见面非你死我活不可?犯得着向一个陌生人下毒手?

一灯荧然,他倚躺在床头陷入沉思中。

八年杀戮,烽火漫天,他不愿想。

路庄主毁了他的根,他感到愤概填膺。

解决了屠杀纪郎中一门老少的鬼面神,下一步,他必须到许州,或者到藏剑山庄讨回公道。

思路一转,回到姑娘们身上了。

程贞、周小蕙、西门小昭……甚至江南三娇。

“混蛋!怎么尽想这些?”他甩甩脑袋,想把这些烦恼的事甩走。

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客邸寂寞,孤灯独眠,还能想些什么?

对面邻房,住着刚认识的吕绿绿。

左邻的上房,传来隐约的男女打情骂俏声浪。

目光无意识地扫过右侧的粉壁,可看到字迹,那是肚子里有些墨水的旅客,客居无聊,在壁上所题的即兴打油诗,好像累积了不少奇文,写的字有些歪歪扭扭,有些居然笔走龙蛇颇具功力呢。

他目力奇锐,黑暗中可明察秋毫。

一览之下,可看清一些写得倒还工整的字句。

大多数是些什么:人在客中心在家,家中还有一枝花……

也有一位仁兄写着:从来不见诗人面……为何放屁在高墙……

偏左角处,赫然是一首秦观的词:

“山抹微云,天连衰草,昼角声断斜阳……”

不是秦少游的原词,而是曾为苏东坡赏识的改韵满庭芳。

是杭州西湖名妓琴操,在酒筵前戏作的改韵词。

原词的韵是“门”,秦少游的原词是“昼角声断谯门”。

琴操将门改为“阳”韵,整首词意境一新所以苏东坡大加赞赏,一个妓女的才华,获得一代大文豪的肯定,真不简单。

整首改过的词,真的很凄,很艳,很美。

“山抹微云,天连衰草,昼角声断斜阳(谯门)。

暂停征辔(征棹),聊共饮离觞(引离尊)。

多少蓬莱旧侣(旧事),频(空)回首,烟霭茫茫(纷纷)。

孤村里(斜阳外),寒鸦万点(数点),流水绕红墙(绕孤村)。

魂伤(消魂)当此际,轻分罗带(香囊暗解),暗解香囊(罗带轻分);谩赢得青楼薄幸名狂(存)。

此去何时见也?襟袖上空有余香(空染啼痕)。

伤心处(伤情处),高城望断,灯火已昏黄(黄昏)。

括弧内字句,是秦少游原词。

两相对照,这位妓女琴操的才华,是无与伦比的,比那些诗人击钵联吟即席吟诗似乎更难些,难怪能成为词坛千秋佳话。

题在壁上这首改韵满庭芳,当然没将秦少游的原词也用括弧写上。

他有点伤感,也有点怦然心动。

也许,这是某一位多情旅客,找来一位可爱的青楼红粉,在某一处旅邸,也可能是这一座客店,这一间客房,度过美满快乐的一夜春宵,事后所留下的感慨和思念用词来寄情吧!

此去何时也,襟袖上空有余香!

也许,这位旅客是写实的人,不像秦少游那么浪漫多情。

一个妓女,走了就走了,最多只留下襟袖所沾的余香,哪会哭哭啼啼惜别,襟袖上空染啼痕?

琴操就是过来人,她不会表演伪情,留给恩客的只有余香,而没有啼痕。她改得妙到颠毫,至真至美至善。

“这位旅客真会自作多情。”他笑了:“可惜没具名,要让他老婆看到,准有一场闺房风波。”

目光往下移,他笑不出来了,而且感到一阵阴森的寒意,像浪潮般袭来,无端生出毛骨悚然的感觉。

那是两首诗,两首不像诗的诗:

“孤星疏影月朦胧,苍郁佳城冷雾浓;影沉秋水欢期绝,憔悴幽花泣残红。”

“寂寞幽情夜未央,倩影无依空断肠;几星碧萤恋衰草,冷月凄风伴白杨。”

他就是一位寂寞的旅客,桌上的孤灯发出朦胧的幽光。

他用感情的低回声音,念完了这两首诗,平空感到心潮一阵汹涌,脖子上、脸上、手臂……汗毛根根直竖,似乎室内刮起了一阵阴风,感觉出莫名的寒意。

“题诗的到底是人是鬼?”他心中嘀咕:“满篇鬼气,这岂不是有意吓唬旅客吗?他在悼念什么?”

巧的是,窗外真的传来簌簌落叶声。

已经是秋天了,秋风落叶该是正常的事。

也许是心生恐惧,也许是他的本能感觉特别锐敏,顺手抓起枕畔的刀,在皮护腰上扣妥。

真的有隐隐风声,枯叶在地面擦动的异声更吓人,仿佛有罪的鬼魂拖曳着铁链行走,风掠过窗缝发出咻咻的刺耳怪声。

他缓缓地、无声无息地躺下,幽邃的目光像鬼火般闪烁,他整个人也变成在苍郁佳城内游荡无依的鬼魂,浑身散发出妖异不测的气息。

幽光朦胧的灯盏有了异象,本来就微弱的暗红色火焰,开始变成暗绿色,开始拉长,拉长。

“咻……”阴风徐徐转厉。

……………………………………………………………………

第十五章

吕绿绿的房中,也满室幽光。

她仍是一身绿衣绿裙,只是手中多了一把连鞘宝剑,腰间加了一个绿色百宝囊。

灯盏的菜油中,可能添加了某些东西,可令灯火变成绿光,也表示火焰的温度有了变化。

因之,她美丽的面庞显得最突出,而身形似乎模糊不清,胆小的人突然闯入,必定只看到她的面孔,不吓得半死才怪。

房门口一面,站着一个乱发披头的黑袍人,发长及胸,披下掩住了面孔,真像一个厉鬼。

“你不要装神弄鬼。”她冷森森的语音带有浓浓的杀机:“我知道你是谁,甚至知道你的根底。”

“我也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的根底。”黑袍人的嗓音带有鬼气:“彼此彼此。”

“你要干什么?”

“你知道我要干什么。”

“我反对你们在本姑娘口中争食。”

“本座也不许你干预我们的买卖。”

“那么,各行其事。”

“不要和我们争,我们成功的机会比你大得多。由我们进行,双方同蒙其利,你该不至于糊涂。”

“哼。”

“你不要哼,你知道这是事实。”

“你算了吧!据本姑娘所知,你们已经失败一次了,第二次同样不会成功。

“上一次是白天,而且情势不一样。”黑袍人语气转厉:“这次,定可成功。为免彼此伤了和气,也避免惊动那小辈,所以本座委曲求全,和你郑重商量,你可不要误解本座的意思。”

“你侵入室中,来意就不善。”

“正相反,本座为免打草惊蛇,所以不得不以遁术入室与你商量。”

“你们有何打算?”

“我们按计划行事,万一失败;我是说:万一。那么,就由你接手,够意思吧?”

“这……”

“你那一份花红,本座负责要他们照付。”

“你能保证?”

“酆都五鬼言出如山,绝对完全保证。”

“这……好吧!”

“一言为定。”

“对,一言为定。”

灯火打闪,黑袍人蓦尔失踪。

她沉思片刻,哼了一声,一口将灯吹熄。

后窗悄悄地拉开,外面传入飒飒风声。

窗对面小天井的暗影中,传入一声轻咳,表示有人潜伏,想出去的人,必须把可能发生的危险计算在内,后果自行负责。

“居然有人敢监视我?”房内传出吕绿绿不悦的语音,并没有所举动。

“花红照付,不少分文。”暗影中传来低沉的嗓音:“而不需要风险付代价,安安稳稳坐享其成,天下间这种好事不会再有,你还要怎样?”

“就因为条件太好,所以本姑娘不相信这种好运,所以……”

“凭你女魃的名头,这种好运还不算太好呢!”那不露形影的人,捧人的话说得很令人受用:“只要你沾上的事,任何一位事主,都会毫不吝啬地奉敬大把金银珍宝,以免灾殃上身。”

“酆都五鬼就敢戏弄本姑娘。”

“他们必须显露一点点实力,情有可原。如果他们浪得虚名,你肯相信他们必可成功吗?”

“好,我姑且相信他们能成功。”

“谢啦!”

“你为何躲在暗处?”

“我得证实他们成功了才能放心。”

“离开本姑娘远一点,知道吗?我办事不许有人目击。”

“好,我到另一面去。”

“请吧!”

窗掩上了,暗影中灰影一闪即逝。

窗又拉开了,黑影像轻烟般逸出,消失。

阴森的煞气逐渐逼近,逐渐充塞全室。

灯焰拉长,凶光摇曳。

床上的飞灾九刀,身躯逐渐萎缩至最小限,似乎已返老还童,成了一个婴儿。

幽光满室,幽暗也满室。

飒飒秋风渐厉,各种奇异的隐隐声浪时高时低,忽远忽近,莫知其所自来。

外间里,缓缓进来了一头黑猫,不是机警的伺鼠的猫,而是吃饱了想找地方睡觉的、懒洋洋的猫。

仅入室三五步,懒猫便躺下了,四肢一伸,长尾急剧地剪拂了几下,便抽搐着断了气。

室内,一定弥漫着某些致命的物质,连猫也片刻毙命,毒性极为猛烈。

床上的飞灾九刀寂然如死,衣裤皱瘪,像一具死了许久的干瘪尸体。

蓦地砰然大震,门窗同时毁塌,罡风呼啸,黑雾狂涌而入。

五个披头散发的厉鬼,同时出现在床口。

五只大袖激起无俦阴风,阴雷陡然爆震,绿焰荧然的灯火乍熄,整座内间在瞬息间成了阴曹地狱,鬼哭神嚎已非人世。

“砰嘭……”

真正的震耳爆裂声随之,整张木榻四分五裂,连床后的木柜也轰然崩塌,床架帐席化为碎屑,声势惊人。

“啪”一声怪响,白光乍闪,耀目生光,一被白热的火弹爆炸,全室通明。

五个厉鬼刚定神看五人合击下的成果,分崩离析的床柜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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