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代枭雄-第1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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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剑许中州归隐之后,除了一些早年好友之外,上门的人少了,许庄开始冷落,不复当年盛况,过去的不会再来了。
尽管许乔两家已退出了江湖,但江湖的消息瞒不了他们,六月下旬,乔姑娘姐弟安然返家,将九死一生的经过禀明了两家尊长,掀起了江湖大风暴。
银凤姑娘相当失望,早先对秋雷的些少好感完全消失了,她想不到秋雷竟是这种人,她只能向天香姑娘深致歉意,心中耿耿。
她爷爷已经封剑,没有人敢上门找麻烦,但她爹许钦不作如是想,知道象秋雷这种狂妄无比目中无人的年轻小伙子,是不会注视江湖规矩的,少不了将有是非,不得不未雨绸缪,早作准备。
她母亲柳氏秋涛,是笑弥勒柳文华的妹妹,在笑弥勒处知道了一切经过,心中恨极,兄妹俩自然也有番商量,到乔家共襄对策。
笑孟尝乔文忠不是个惹事招非的人,修养到家,但子女九死一生的事,他怎能不管,立即传信少林,暗中积极准备应变。
消息传来了,说是飞龙秋雷即将光临河南府。
笑孟尝二十三年前虽然是中州镖局的副局主,但那时年纪只有三十岁,比局主许中州小一辈的,结婚太晚,只生了一个十七岁的天香姑娘,和十二岁的小诚,这次几乎同时丧命,他当然受不了,立即传信给早年生死与共的镖师好友,准备找金四娘算帐。他也知道金神金祥可怕,但他敢于和老凶魔一拼。
七月初,酷阳似火,官道上黄尘滚滚。
秋岚生长在四川,有用巾包颈的习惯,他用青巾缠头,青直裰,脚下是多耳麻鞋,背着小包裹,看去象个乡下人,但俊面和雄壮的身材,气质迥异,反而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在中午烈日的曝晒下,他踏入了河南省第二大城洛阳,在律阳门附近,他在一家三流客店中落了脚。
人地生疏,他不懂江湖门径,想向人打听乃弟的消息,也找不到门路。
他必须及时制止乃弟上许家胡闹,那会激起就林公愤,怎成?”
“我何不先到许家看看风色?”他想。
洗漱毕,他步出店门,虽洗掉了满脸风尘换了衣裤,但仍然是同一式装扮,比起他的弟弟秋雷,简直一是王侯一是乞丐,不能相提并论。
首先,他得打听许府的所在,他已听说许家的府第不在城中,在城外打听比较方便些,便信步出了律阳门*沿坡根大路向天津桥走去。
天津桥在宣阳门外,这一带城根距河岸稍远些,筑了一座小寨形的土围,中间客商集云,叫做南关,南距桥头只有十来丈,进了南关,从中间广阔的大道往城里看,可看到前后重叠的两座石城门,那就是宣阳门。
这地方他没来过,他从许州启程,走的是登封偃师,由东门入城,糊糊涂涂在街上摸不清方向,摸到津阳门落店,几乎走遍洛阳城,但却末出城。
南关是往来要冲,市面繁华,商店林立,十分热闹,车马往来不绝,贩夫走卒来去匆匆。
要打听消息,最好的地方是茶楼酒馆,这儿没有茶楼,酒馆多得是。走不了十来步,迎面便接着“上洛酒肆”的大招牌。这是一般行商贩夫的消闲小店。
掀开帘子跨入店门,真要命,店里比外面更热,闷得人直冒汗,整间店面摆了十余张八仙桌但只有七八个客人,连跑堂也提不起劲。
他前脚入店,后脚跟入一各短小精悍敞着衣领的大汉,同向里走,店伙堆下笑脸,一叠声往里请、送来一把湿淋淋的手巾张罗着茶水。
为了要打听消息,他必须靠近有人的地方坐,右首一桌有三个横眉大服也穿了青直裰的客人。他泰然在邻桌坐下,面对着三个客人。
随来的短小精悍大汉,也旁着他的下首座头落坐,不住直着嗓子向店伙招呼:“先来两壶高梁,切上两斤中肉,然后准备烙饼,要快!”一面吩咐,一面解下腰带,拉开前襟,抓起扇子猛扇。
秋岚他也要一壶酒,来盆烧卤,店伙应着刚走开,邻桌三名大汉互相递过一道眼色,然后坐得最近的满脸横肉大汉放下杯筷,推椅而起,向秋岚走来。
“很巧,是江湖人,似乎是冲我而来的。”他想。
果然不错,大汉是冲他而来的,走近堆下笑,抱拳行礼,低声道:“在下徐州三英铁腿侯全可否借一步说话?”
秋岚莫名其妙,但仍然堆下笑容,笑道:“请坐,但不知侯兄有何见教,小可秋……”
铁腿侯全施过一张长凳,紧靠着坐下了,抢着笑道:“在下与摩云手秦庄是好朋友,久仰秋兄大名,如雷贯耳,在江湖朋友中,谁不知秋兄的名号,上次兄弟途经许州,曾至贵庄投贴拜候。可惜秋兄远游在外,未克亲聆教益,缘铿一面,甚感遗憾,今日幸会,实慰生平,秋兄是刚到洛阳么,呵呵!几个不成气候的小毛贼想对秋兄不利,秋兄其实用不着改装避过他们的耳目,何必长他们的志气?”
秋岚恍然大悟,人家把他误认为秋雷张冠李戴了,听说有人对乃弟不利,他心中一惊,懒得否认,问道:“侯兄似乎已知道那几个人物了,请说说看对否?”
铁腿侯全傲然一笑,却又警觉的瞥了一眼邻坐的短小精悍大汉,叉腰站起往大汉面前一站,冷笑道:“老兄,坐到那边去。”他向远处角落的食座一指。
酒菜还没来,精悍大汉正闲得无聊,鹰目一翻,突然伸手去抓茶杯。
铁腿侯全右手一闪,“得”一声轻响,一把明晃晃的飞刀插在杯旁,叱道:“呸!你这肠吃了豹子心,想用茶泼太爷?”
精悍大汉的手距杯还有寸余,飞刀就插在杯与手之间,他想拔刀,但铁腿侯全的右手还有一把飞刀,刀尖距他的鼻尖不足半寸,他收回手,冷冷地说:“算你行,咱们回头见。”说完,出店而去。
“侯兄,不可惹事。”秋岚低叫。
铁腿侯全收回飞刀,走回坐下说:“那家伙叫一阵风贾新,是阴曹客南宫和的小走狗,上次秋兄在天门峡打了南宫老贼,他发誓要找秋兄算账哩!真是不知自量。请到那一桌,让在下作一次东道,并让在下的两位拜弟,向秋兄致意。”
秋岚也不推辞,与另两人厮见,两人一叫花拳罗王,一叫铁刀茅昌,与铁腿侯全合称徐州三英,是徐州的地头蛇,在江湖略有名气,聊可算是一流人物。
铁腿侯全命店伙将杯筷移过,敬了一杯酒,说:“九华羽土落脚在翠云峰上清宫,鬼谷先生住在东门周公庙附近,海天一叟的拜弟神箭古月亭,半月前就和熊耳山大寨的几名绿林悍贼藏在邙山附近,这位古寨主听说是为了龙形剑而来,龙形剑的得力臂膀赤煞二凶说,龙形剑王当家极愿交秋兄做朋友,不知是真是假。”
铁腿洋洋自得的将所知的消息说了,秋岚对这些人陌生得紧,但口头上不能不敷衍,笑道:“这些人不见得都是为在下而来的,在下留心就是,多谢侯兄关照。哦!洛阳许家目下如何了?”
侯全哈哈笑,说:“目下门禁森严,如临大敌,早些时,豹面乞婆那老狂婆说,秋兄和金四娘决定向洛阳两大武林世家寻衅,这消息震憾江湖,令人震奋,江湖朋友纷向洛阳赶,要看秋兄大显神威,替咱们这些三流朋友吐口气,三十年风水轮流转,昔日的英雄豪杰也难免今日落魄,而且洛阳两大武林世家早已没落,他们凭什么还以世家的名号在外面唬人,秋兄此举,确是大快人心,有用得着咱们兄弟之处,但请吩咐,水里火里,咱们兄弟是义不容辞。”
秋岚心中有说不出的难过,他想不到乃弟胆大包天,居然敢公然前来洛阳找洛阳两家的麻烦。后果可虞。
其实,乞婆根本不知中州以下所发生的事,信口开河胡说八道,替秋雷招来了麻烦。
金四娘在夷陵,已将被人讨去解药的事说了,秋雷这次到河南府,并无意向许、乔两家惹事生非,他只想登门见见令他梦寐难忘的银凤姑娘,再就是追搜龙形剑和绿凤孟娥,人言人殊,谣言愈传愈离谱,麻烦大了。仅仅因为他是个新近崛起的江湖青年高手,短短年余便名震天下,引起各方瞩目,自然有人从中推波助澜,闹了个满城风雨,大出秋雷意料之外,秋岚自然更弄不清。
海天山力伏恨天无把,剑镇江东八豪,海天一叟服输联手,这些消息及时传到洛阳,引起了骚动。
神箭古月亭立即派人返回熊耳山,询问真假,在末接受确实消息之前,他仍对秋雷保持警戒。
秋岚见铁腿侯全愿意效命,心中大喜,说:“其他的事,不敢有劳三位兄台,希能拨冗陪秋某前往许、乔两家一行,感激不尽。”
听说要前往许、乔二家,三人的脸色一变,铁腿侯全抓耳搔腮,为难地说:“秋兄,不是在下推托,目下咱们兄弟有要事在身,可否等晚上再去,大白天,由这儿到龙门乔家,人多眼杂,由安乐窝小径到许家,也人马往来不绝,这这……”
秋岚心中明白,这家伙根本就是怕和他走在一块儿,恐怕引人误会。怕白道朋友找他麻烦,刚才所说的水里火里,无非信口开河而已,有了地址,他不必再劳驾他们带路了。龙门他听说过的,安乐窝他也不陌生,虽未亲到,名胜之区岂有不知之理。
十五
他不再客套,吃了自己的一份酒食,拒绝徐州三英付账,会了账匆匆道别,出南关直奔天津桥头。
那时,天津桥仍然完整,象一条石巨龙横跨两岸,共有七十二孔,气象万千,过了桥头三层巨楼的文峰阁。他眼角瞥见一阵风贾新倚在桥右石栏上向外眺望,躲躲藏藏。他不加理睬,大踏步向前走。
桥下水势汹汹,水色略浑,宽阔的桥面人群往来不绝,不远地,第二十三孔的石栏旁倚着一个老年人,茫然的注视着下面的河水。
七十二孔的天津石桥十分壮观,桥上行人车马往来不绝。秋岚发觉一阵风在后面跟踪,毫不介意,只暗中留神提防,大踏步向桥南走。
桥中段,一个老人倚栏而立,俯视着桥下的滚滚流水,看不见脸容,毫不岔眼。
更远些,五个衣着褴褛的村夫,正鱼贯向南行,脚上甚馒,也看不见脸面,只可看到他们褴褛的背影。桥上行人众多,谁也不会对这些人起疑。假使在大庭广众引入拥挤的街道,对每一个人都怀有戒心,这人不发疯才是奇迹。
事实上,秋岚也用不着对身畔的人怀着戒心,他不认识这些人,没有戒备的理由。
走近了老人,老人倏然掉转身,但见杆影一闪,一根魁屋笔已经点在秋岚的胸口上了。
秋岚一怔,止步打量着这个怪老人。
“哈哈!等着他了。”后到的一阵风怪笑。
秋岚有点醒悟,这老家伙定然是铁腿侯全所说的阴曹客了。去年在天生桥,他相距太远,看不清桥上的阴曹客的脸貌,加以老家伙又改了装,难怪他不认识。如果不是侯全说过一阵风是阴曹客的爪牙,他委实想不出老家伙来这一手的原因何在。
附近的人,皆被三人奇怪的举动所吸引,好奇的驻足而观,莫名其妙。
前面五个村夫,也回头来瞧热闹。
阴曹客出其不意的制使了秋岚,阴笑道:“小子,借一步说话。”
秋岚已默运神功护身,只要对他在毫无戒心时下毒手,他便一无所惧,何况魁星笔又不是无坚不摧的神刃,点在胸口用不着害怕。他困惑地注视着阴曹客,惑然问:“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