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凤钗-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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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元甲又道:“我虽不知傅侯夫人将往何处去,但我却断定她此次必系远行。”
夏梦卿蹙眉说道:“何以见得?”
郝元甲微笑说遭:“少侠当知要饭化子,两眼最尖。”
夏梦卿微微一笑,道:“郝舵主又怎知车中必是哪傅侯夫人?”
郝元甲笑道:“套车非任何人可乘,十六黑衣护卫,随行者四,又是傅侯亲自相送,车中除傅侯夫人外还会是谁?”
夏梦卿一双剑眉蹙得更深,良久方黯然一叹,道:“看来,是我一句‘人箫从此逝,江海寄余生,累她奔波……唉,其实你又何苦?此中原因傅小天不会不知,他令我敬佩,令我惭愧……”
郝元甲看了他一眼,道;“事已至此,少侠何须自责?少侠是否要……”
“不!”夏梦卿微微摇头,接着:“我-时还不想离开此地,莫、单、卫三个罗刹余孽,潜伏数年,有为而来,阴谋当非小可,我要留此为傅小天做点事儿,傅侯夫人这方面,只有烦劳贵帮。”
“何言烦劳。”郝元甲翻腕自破袖中拿出那锭赤金,肃然说道:“纵不谈少侠差遣,单凭傅小天铁铮奇男,侠骨仁心这八个字,郝元甲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请少侠吩咐。”
一番话听得夏梦卿大为心折,暗自钦佩不已。略一沉,道:“傅侯十六黑衣护卫,虽然派出四名精锐,但对险恶诡谲的武林来说,似乎仍嫌薄弱了点,我想烦贵帮沿途多加照顾,而且,随时将行踪告诉我。”
夏梦卿这番话说来平淡,听在这位丐帮分舵主火眼骏猊郝元甲耳中,却字字无殊令谕,他-直神情恭谨地听着,夏梦卿话声-落,他便立即躬身应声,随又转向旁立小叫化低低交代了几句。
小叫化欣然领命,转身如飞而去。身法之高明,竟不在一般好手之下。
夏梦卿看在眼内,忍不住点头赞叹:“有道是:名师出高徒,令高足一身功力足可挤身一流!”
郝元甲赧然笑道:“少侠谬奖,郝元甲太以汗颜,这孩干一身禀赋不差,我常有误人之感,若能蒙少侠不吝金玉,指点-二,倒是他天大福分。”
夏梦卿淡笑不语,心中却已有所决定。
郝元甲何等老练,察言观色,心头自然雪亮,不由暗暗狂喜不已。
话锋微顿,又道:“如今事情已有变化,神力侯府方面的安排,少侠是否有何高见?”
夏梦卿略做沉吟,道:“傅侯一身所学甚高,但我觉得这种事,似乎不宜让他出手,黑衣护卫既已派出四个精锐,府内力量必然大打折扣,我正考虑有没有增强其防卫的必要。”
郝元甲闻言摇头笑遭:“少侠顾虑得虽然极是,但少侠却不知那十六黑衣护卫都是当年一些纵横武林的人物,不是我妄自菲薄,挑量弱的,郝元甲也难为十招之敌。”
夏梦卿竟似不信,淡笑不语。
郝元甲看了他一眼,一笑又道:“少侠已是数年未现侠踪,难怪少侠不知不信,少侠可曾听说过当年威名极著的冀中-剑?”
夏梦卿微笑点头:·久仰此人,惜未识荆。”
郝元甲道:“他便是十六黑衣护卫中最弱的一环,以他一身所学尚称最弱,其他十五人可想而知。”
冀中一剑虽然当年威名极盛,然在这位宇内第一奇才眼中却是微不足道,渺小的可怜。
夏梦向只是颇觉意外,“哦!”了一声,摇头笑道:“世间事白云苍狗,我仅数年未出,料不到竞有这多出人意料的事儿,以冀中一剑那等人物,尚列十六之末,那十六之首,想必甚是惊人。”
“那倒未必。”郝元甲道:“所谓惊人只能对者一般武林同道,若在少侠面前,实在算不得什么,赵君平是昔年黑道巨擘,冷面狠心活阎罗,少侠可知?”
夏梦卿听得双眉微蹙,道:“傅侯府中何容此人…”
突然神情-震,急声道:“既称四精锐,赵君子必是其中之一。”
郝元甲呆了一呆,讶然点头:“不错,我亲眼看到他随侍车左,怎么?”
夏梦卿神色立转疑重,道:“郝舵主既知此人,当知此人阴狠毒辣、诡谲狡猾,昔年与罗刹教五君之一的宫寅,交称莫逆,臭味相投。”
郝元甲也神情倏震,遭:“少侠莫非怀疑……”
“不错。”夏梦卿点头接道:“我正是怀疑,他与莫洪、单能、卫中三匹夫同时都在京中,此中不无关联,更何况他身列神力侯府十六黑衣护卫之首。”
“对!”郝元甲重拍一掌,切齿咬牙。
夏梦卿惶然沉思说道:“难怪莫洪匹夫说,神力侯府绝难见他踪影,而府中一动一静,却悉在他揞掌之内,看来,他那身为傅侯贴身护卫之言并非全诈,赵君平潜伏神力侯府与他何异……”
说至此,神情更形凝重,道:“她出京旨在找我,必然身携紫风钗,倘若……郝舵主。”
“少侠吩咐。”郝元甲躬身应声。
“不敢!”夏梦卿忙自还礼,道:“事出无奈,我只有赶去,此间尚烦郝舵主小心应付,一有警讯,但保侯府安全,其他可以不管,这种事九门提督也莫可奈何,莫洪等匹夫,等我回来再说,烦劳之处,容后面谢,告辞。”
话落拱手,儒衫飘处,人化长虹,疾射而去。
他这番话无非是为丐帮着想,莫洪、单能、卫中,为罗刹教五君之三,当年便已威慑武林,不仅各具一身莫测诡谲的功力,而且个个阴险狡猾、心狠手辣、极富心机。
这三人中,任何一人已足令丐帮穷于应付,何况他三人均在此间。更何况此间不过是丐帮一处分舵,高手有限。因此,他不能.也不愿檀丐帮为他遭到损害。
郝元甲自然听得出他话中隐意,对这位宇内第一奇侠,更加敬佩不已,只是尚未寒得及答话,人已杳如黄鹤。这种罕世功力,旷绝身法,看得他不由呆住,半确方始无限感慨地-声轻叹,闪身出庙而去。
这是第二天的夜晚,虽然仍是满月,但却为一片乌云遮住,加上北京城万家灯火已熄,所以更显得一片黯黑。虽是万家已熄灯火,却仍有一处灯火未熄,而且很亮,那是神力侯府,后院小楼上,巨烛摇红,烛光透窗而出。’纱窗上,映现着一个高大人影,很寂静.不闻一丝声息。小楼内,盖代英豪,神力威侯傅小天对烛旁几托颐独坐。浓眉轻锁,一双环目望着摇红烛花呆呆出神。
身后那张八宝软榻之上,却不见了他那一对爱过性命的儿女,想是为免更伤情怀,已移寝别室了。
蓦地一声轻叹划破这小楼中的寂静,傅小天站起身子,负手背后,来回地走着。
半响.他修地摇头一声苦笑,低低喃喃自语:“少年不识愁滋味,而今识得愁滋味,这第一度‘愁’滋味可真了得。又何只诗人骚客多愁善感?这个‘愁’字,我是领教了。”
语罢,又是莫可奈何地耸肩自嘲一笑,走向几旁。
这位盖代英豪,铁铮奇男,尽极人臣,权重当朝,如今竟领略了“愁”的滋味,怎不令人慨然兴叹。
他方要坐下忽又缓缓转向窗外,橇笑道:“夜深露重,我正感寂寞无聊,阁下何不进来坐坐?”
话声方落,只听窗外一个阴侧侧的话声说道:“威侯见召,无上荣宠,职不从命。”
微风飒然,烛影晃动,一个黑袍老者,幽灵般飘进小楼,点尘未惊。
傅小天神色泰然,哈哈一笑,扬眉说道:“岂敢,傅小天这个官儿不同一般,唯恐怠慢,何敢当得上召见二字?阁下怎么称呼?夤夜莅临,必然有以教我,请坐。”举手肃客。
“神力侯府哪有我的座位’”黑袍老者阴森的白脸上不带丝感情,深注博小天一眼,冷冷说道:“久仰傅侯英豪盖代,今宵一见,果然不虚,好不令人钦敬。”
傅小天微蹙双眉,淡淡地笑道:“傅小天只道阁下夤夜莅临,必然有以教我,却不料阁下这般令我失望,我再请教。”
“威侯好犀利的词锋。”黑袍老者阴阴一笑,道:“老朽姓莫,单名一个洪字。”
傅小天呆了一呆,道:“看来我是失敬了,原来阁下便是昔年罗刹五君之首,博小天身在轩冕,却心仪武林,久仰东君大名,今夕何夕,竟使我逢此高人?有何见教?”
入耳罗刹五君,莫洪倏觉老脸一热,冷冷说道:“罗刹覆灭,东君之名已不复存在,身列黑道,更不敢当高人,威侯谬奖令我倍觉汗颜,今宵所以冒死拜谒惊动侯驾,只是想请威侯赏赐一宗小小物品。”
傅小天“哦!”了一声,失笑说道:“原来阁下是有为而来,那么请讲,傅小天生平重义轻财,府中所有,任凭选择。”
他这几句话暗含讥讽,莫洪老奸巨滑,哪会听不懂,老脸又是一热,深注傅小天一跟,阴阴笑道:“威侯误会了,莫洪虽然身列黑道,但对威侯府中所有尚能不屑一顾……”
傅小天淡淡笑道:”看来我是唐突高人了。”
莫洪双目冷芒一闪,遭:“夤夜入人府宅,这本难怪。”话锋微转,接道:“莫洪要请威侯赏赐,非他,乃威侯珍藏的那尊‘绿玉佛像。”
傅小天神色微变,随即摇头笑道:“这很抱歉,‘绿玉佛像’乃拙荆所有,傅小天焉敢随意赠人,违命之处,只有请阁下原谅了。”
莫洪阴阴说道;“威侯怎不说舍不得?”
“我觉得这没什么两样。”傅小天道:‘总而言之一句话,我不愿给。”
“还是这句爽快,只是……”莫洪双目寒光连闪,狞笑说道:“只怕由不得威侯。”
傅小天“哦!”了一声,浓眉双扬地笑道:“我倒要看看是怎样地由不得我,我有这份自信,要是我不愿给,凭阁下还拿不走。”
莫洪冷冷笑道:“威侯莫非就凭身边十六黑衣护卫。”
傅小天纵声大笑:“那是阁下看得起他们,我倒觉得他们个个是酒囊饭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而且,对阁下这等高人,若要他们出手,似乎……”
莫洪神色突变,方自一声冷哼。
傅小天突然挑眉轻喝;“楼下什么人?”
只听楼外有人应声接口:“属下任燕飞,听候差遣。”
傅小天扬声笑道:“我有贵客在,别来扰我清兴,惹人讨厌,去吧,没有事。”
楼下那人迟迟方自应了一声是,随即寂然。
傅小天看了莫洪一眼,尚未说话。
莫洪突然冷冷笑遭:“屋顶尚有一人,威侯何不一并支使开去?”
傅小天微笑摇头:“抱歉之至,屋顶那位不是府中之人,傅小天管不了。”
莫洪神色倏变,道:“威侯高明,莫洪不胜……”-“你误会了。”傅小天又看了他一眼,道:“我听觉虽然不差,但尚未高明到如此地步,府中人非有我的令谕,不敢檀登此楼屋顶……”突又一笑接道:“此人已去,看来我又失礼了。”
莫洪自然也听出屋顶那人业已寓去,而且更听出那人功力不高,根本就未放在心上。
傅小天话声一落,他便又双目一翻。冷冷说道:“威侯休要顾左右而言他,莫洪讨取之物,关系威侯甚大,还请莫要自误。”
傅小天道:“我不懂。”
莫洪双目寒芒电射,一声狞笑说道:“那是自然,说出来威侯也未必肯信,莫洪只请教一句,在威侯心目中,夫人与绿玉佛像,哪一个重要?”
“谁不知傅小天伉俪情深?我以为阁下多此一问。”
“那么,夫人与绿玉佛像,请威侯任选其一”
“我想兼得。”
“恕莫洪放肆,那不可能。”
“在我面前,阁下最好不要威迫使诈。”
“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