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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江汉屠龙-第12部分

小说: 江汉屠龙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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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起落,国华已到了神龙身后,落点恰好相交。

神龙知道脱不了身,不能以背部向敌,下沉时扭身侧滚转,同时一剑上挥,左手也吐气开声虚空疾点。

国华也够机警,双方皆相当了解对方的造诣,因此在每一接触的行动中,皆心中早备对策,全凭千锤百炼所获的经验,以本能控制行动,心意神凝而为一,反应如果稍慢一刹那,那就决定了生死存亡。

他不向下落,吸腰点头一一记快速绝伦的前空翻,硬将下降的速度转变为提升前翻滚,不但避开了可怕的一剑,也避开了神龙的傲世奇学隔空打穴金刚指。同时,他在前翻时,左手已经虚空抓出。

一声刺耳的裂帛响,神龙的前襟在相距八尺的空间中,被不可思议的怪异力道抓破了,露出褐黄色的护身甲。

双方脚踏实地,在草丛中相距丈五六面面相对。

一声剑啸,国华隐于肘后的剑向前拂出,狐面具掩住他的神色变化,但他的稳定目光,却肯定地告诉对方他有必胜的坚强自信。左胁衣虽裂开一孔,但未伤肌肤,神龙手中虽有宝剑,但由于角度偏向,并未造成严重伤害。

神龙的神色已变得不稳定了,剑虽然也指出,但所发的剑气已明显地减弱,满头大汗如雨,目光不再犀利了。

国华徐徐迈步,一步步逼进。

“你跑不了。”他说,语冷如冰。

“你真是飞天狐。”神龙沉静地答。

“你还有一指之力。可惜我手中有剑,你的第三种绝学溶金掌没有施展的机会了,而且在下不怕溶金掌。”

“你的天狐瓜已难以为继,真力将竭,我知道你的来历了,天下间能在丈内虚空抓石成粉的人,只有一个南明遗老云尚义。

“云尚义在顺治十年,牵人贵州安笼所十八忠臣死事案,被孙可望暗中派人下毒遇害,以至十八忠臣含恨归天,断送了南明国脉。云尚义亲传弟子两个,不错,其中有一个人姓王……”

“所以你得死!你知道得太多了。”国华冷酷地说。

“所以,你从不参加反清复明的会社。”神龙抓住主题不放:“你恨朱家皇朝比恨大清更切。阁下,你反清而不复明,你我已无利害冲突,在下也是坚决反对复明的人,你我不难成为志同道合的朋友……”

“你这汉奸!”国华发出一声咒骂,挥剑疾进。

“铮”一声龙吟,神龙攻出绝学金刚指,行致命的雷霆一击。在八尺外出指,手一伸便拉近了三尺余,这一指势在必得,按理任何高手也无法闪避。

可是,强劲的指力击中了天罡剑,剑身应指劲断了八寸剑尖,余劲一偏,擦过国华的右肩外侧,割裂了一条缝,皮开肉裂,深有三分,好可怕的指劲,比利刀还霸道。

近身了,国华的冲势未停止。

“铮!”断剑架住了神龙的剑,左爪已凌空抓出。

“哎……”神龙惊叫,倒退丈外,右颊肉裂开,鲜血淋漓中,可看到牙床和牙齿。

国华飞跃而进,第二爪凌空下抓。

神龙机警地仰面便倒,扭身急流通,悍野地跃起,间不容发地避开了致命一抓,一剑猛挥。

一剑走空,国华扭身切入,一连三声怪响,断剑三次砍在神龙的左肩与胸口上,劳而无功。但神龙也无法反击,斜掠出丈外,落荒而逃。

“打!”国华怒吼,断剑脱手,人亦随后扑出。

“铮!神龙大旋身一剑挥出,击中飞来的断剑。

国华到了,折向斜飞,叶一声一脚踢中神龙握剑的手肘,神龙的剑也脱手飞走了。

两人疯狂似的重新接触,四只大手突然相互抓实了,真力骤发,各展所学生死相拼。

国华的反庆要快些,右脚一拨,叶一声重重地拨中神龙的右膝,膝骨立碎。

“砰!”神龙被重重地摔倒在地,四只大手同时脱离纠缠。

一声暴叱,国华一脚踢在神龙的右耳部位。右颊本来就血肉模糊,再加上一脚,但听骨裂声传出,脑袋已完全变了形,这一击石碎天惊。

国华缓缓站正身躯,除下狐面具揣入怀中。

他脸上全是汗水,双目神光徐敛,冷漠地、静静地注视着身躯仍在痉挛的神龙,久久,久久,方呼出一口长气,转身大踏步走了。

神龙的身躯猛地抽动数次,然后全身一软,气息顿绝。

大树下,国华解下满天花雨在地下放平。

“不要救我了。”满天花雨含糊地说:“神龙呢?”

“死了。”国华木然答。他知道,满天花雨已走完了生命的旅程,任何仙丹妙药也无能为力了。

“其他的……人……呢?”

“三十二个走狗,一个也没留下。”

“那么,我……我该放……放心地走……了。贤侄,原……原来你……是天下……闻名的飞……天……狐,我死瞑……瞑目……唉……”

老人家喘出最后一口气,溘然长逝。

国华叹息一声,到了高文玮与柳依依并躺的中间。

“是……是王……王老弟吗……”高文玮虚弱地问。

“是的……”

“都……都是我的错。”高文玮喘息着说:“我……我不信你……对付得了三霸天,所以违……违抗你的话,带着人乘船赶……赶来相……相助。断……断送了所……所有的人。天哪!我……我万死……死不……不足以……”

话未完,张开的口闭不上了,双目瞪得大大地,就这样去了。

柳依依伸手抓住了国华的裤管,吃力地呼吸。

“依依。”他坐下轻轻扶起姑娘的上身:“我要用真元度命术救你,你伤得太重了,内外伤……”

“不必了,少爷……”

“要先把你带离险境,可能走狗们……”

“真的不必了。”姑娘凄然一笑:“谢谢你,我已是油尽灯枯,支持不了多久。少爷,如果我还有数,神龙便不会急于在此地逼供了,他的救命丹药,号称宇内无双,怀有少林至宝八宝紫金夺命丹,但他也救不了我。”她脸上出现稀有的红潮,元气似已恢复了:“我……我能叫你一声国华大哥吗?”

她脸上有了笑意,目光在国华脸上端详。

“依依。”国华酸楚地挽住了她:“难道说,你对世间一无留恋吗?坚强的求生意志,可以支持你生命的延续哪!”

“大哥,我怎会一无留恋呢?真的,要说我死得甘心,那是骗人的。有一件我深以为憾的事,说出来你可不要笑我。”

“我永会笑你的。”

“我曾经幻想到日后替你生孩子,不是一个,而是十八个,每一个都是一颗反清的火种,每一颗星星之火,都会成为恢复我大汉子孙国族尊严的火苗,终有一天会势成燎原。而现在不可能了,你也不要我。”

“依依……”

“大哥,我求你。”

“你说吧。”

“请不要把我们偷偷地埋葬掉,让我们的头挂在城门口示众,这样会激起天下志士们的义愤,让他们踏着我们的血迹……”

“不,我不能答应你。”他坚决地说:“我要好好安葬你们,把你们的事迹告诉天下人。我想,我告诉你一件你希望知道的事。”

“大哥,什么事?”

“依依,你一个女孩子,默默地做下千万人不敢做的事,很令我感动。我答应你,我会继承你的遗志,担负默默地传播火种的工作。”

“啊……我……我好高兴,我……”依依脸上的笑容变得很难看,红潮正在消退中。

他知道,回光返照的时刻即将消逝。

“有件事,我该告诉你。”他凄然地说。

“大哥……”姑娘冷冰冰的手在他脸上摸索。

“我是喜欢你的,我爹更喜欢你。”

“抱紧我,国……国华哥……”语音依稀,似在向遥远的天际慢慢消逝。

他抱紧了那虽柔软但已失去温暖的身影,姑娘身上的血,与他身上自创口流出的鲜血混和在一起。他感到一阵寒冷,寒意令他的意识引起空茫茫死寂的感觉。

不但怀抱中感到寒冷,背部更冷,尤其是背心和头部,那种冷他却是熟悉的,熟悉得令他全身汗毛直竖。

他温柔地,凄切地缓缓将姑娘的身躯放平,只感到眼前一片朦胧。

他的手伸出了,轻柔地,情意绵绵地试去姑娘眼角的泪痕,合上那一直就不曾闭拢的眼皮,那双瞳仁扩散的眼睛已不复可爱,但他仿佛仍可看到隐约的笑意,这种笑意,只有他才能领悟了解。

“安息吧!依依。”他凄然地低唤,手依恋地在那失血的、冰冷的,一度曾经明艳的脸颊上摩挲:“由你身上,我想起师祖的知交蒋公乾昌,在那次天人共愤的安笼忠烈血案中,在法场含笑留传后世的绝命诗。”

他的声调变了,变得悲愤凄切:“天道昭然不可欺,此心未许泛常知;奸臣祸国从来修,志士成仁自古悲。十载千辛为报国,孤臣百折止忧时;我今从此归天去,化作河山壮帝畿。”

姑娘原按在胸前的手,缓缓滑落在身旁。

他缓缓地、艰难地挺身站起。

背心和身旁的寒意更浓了,压力在加重。

“她死得如此安详,为什么呢?她真的一无牵挂?”他喃喃自语,像在向自己发问。

“因为她心满意足了,死得其所。”身后传来了冷酷的语音:“人如想死得其所,是很不容易很不容易的事。”

“哦!死得其所,死得……其所……”他似乎领悟了:“这是一个平凡得近乎伟大的小姑娘。她的归天,向世人用鲜血来证明人心不死。可是,人心已经死了百余年,人心在烈皇梅山上吊时已经死了;不,远在大明皇朝宠幸魏忠贤的时候就死了,她没有死得安详的理由。”

“她不安详又能怎样呢?”身后的人说:“她是山东沂州逆谋案主犯柳绳祖的遗孤,高文玮在刀光血影中保护她突围逃生,流落风尘七载,高文玮一死,她已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死了,对她来说是一大解脱。何况这里死了许多人,其中包括了惨杀反清复明志士最得力的三霸天,她不该死得瞑目吗?老兄,你不认为她是位可敬的姑娘吗?”

“哦!是的,她真该。”他叹息:“愿她九泉瞑目。”

“你是唯一生存的人吗?”

“是的。”他说,从容地转过身来。

身后站着三个人,一把刀一支剑,仍然剑尖不离胸刀身不离颈,完全把他控制住了。

“我认识你。”他从容地说:“你是鲇鱼口巡检司的韩巡检,一位只管打架吵嘴,不管杀官造反的起码官。”

“杀官造反我管不了,只好不管罗。”韩巡检的国字脸居然毫不脸红:“老兄,这附近不是我的管区,但奉命前来巡逻,大队官兵不久便会赶到了。现在,你有何打算?等死吧,抑或是抱着尸体哭泣?”

“你不是捉住我了吗?”

“我不捉你这种人。”韩巡检向同伴挥手示意,刀与剑离开了国华:“当然,我们三个人根本就没有看到你。”

“在下也没有碰上你们三位。”他笑笑:“我要带走这三具尸体,你反对吗?”

“带不走的,会被人发现。”韩巡检向东一指:“里外有座废弃了的陶器了,暂且把灵骸藏在为窑内,风声一过再来收殓。岂不甚好?”

“谢谢指点。”

“不必谢我,因为我是汉人。我们帮你移灵,要快,官兵不久便可赶到了。”

“哦!是什么地方的官兵。”

“反正是府城来的。”

“妙极了。”他欣然说。

“妙什么?”韩巡检不解地问。

“官兵一来,必定发现事态比想像中的严重,我敢打赌,全城的官兵包括总督旗下的两衙兵马,全会遍布在这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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