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诗-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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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了这儿,他突然收回目光,望着眼前黑衣汉子道:“你真不知道莫沧江偷了总管大人的什么东西吗?”
那黑衣汉子见韦慕岚不说话,两眼望天。神色不住变化,只当是韦慕岚要在他身上打什么主意,正吓得心惊胆战,皮麻肉跳,闻言—抖索,忙道:“啊,啊,我……我真不知道!”
想必是真不知道了,假如莫沧江是因为带走了那片紫贝叶而被白玉堂派人搜寻追杀,他摆了手,道:“那就……”
“算了”,两字还没有出口,他突然目闪寒芒,飞起—指闭了眼前黑衣汉子穴道,然后右手抓住他,左手抄起地上黑衣汉子,脚一抬,地上匕首飞出老远,闪身腾射没入了黑黝黝的厢房中。
他刚隐人厢房中,院子里如飞射落一人,那又是个穿黑衣的汉子,腰里佩着一柄长剑,抬眼四下观望,嘴里低低叫道:“老吴,老许,出来,出来,我传话来了。”
还好他没看见丢弃在花丛中的那柄长剑,韦慕岚只顾着两个人跟那柄匕首,匆忙间忘记了还有一柄长剑。
只听黑黝黝的厢房里传出适才黑衣汉子话声:“老蔡吗?我跟老许在这儿,什么事呀!”
那姓蔡的黑衣汉子“哦”地—声回身说道:“原来你俩……真好,他奶奶的真好,大伙儿在四下里跑断了腿,你两个却躲在这儿享福,快来吧,别他奶奶的缩着了,人家早他娘的到了千里之外了!”
“噢,出了千里之外了,哪儿呀?”
姓蔡黑衣汉子可没留意那两个为什么不马上出来,当即说道:“千里之外就是千里之外,谁知道是哪儿,反正他腾不了空,入不了地,天涯海角都要找上他的,要不然倒霉的是咱们,莫沧江这老龟孙真他娘的害人……咦,你两个干什么缩着呀,这儿走了,回去交差吧!”
“出来了。”听那姓吴的黑衣汉子在厢房里答应一声,随着这声答应,一条黑影疾掠而出。
姓蔡的黑衣汉子一怔,旋即破口骂道:“怎么,谁还不知道谁有多少,还跟我来这一手,你……”
余话还没有出口,他已看清了来人既不是老吴,也不是老许,而是个俊美英挺的陌生人,他明白了,—惊刚要抬手,可是他太慢了,只觉喉结上挨了—下,气—闭,眼一黑,乖乖地躺下了,这一睡不知道要睡多久。
天亮之后,韦慕岚坐在城门口——家酒肆里,他拿着酒杯眼往外看,蹄声盈耳,只见十几拨夹杂着碧眼黄须大汉的官家好手,人人跨坐在蒙古种高头健马上飞也似地驰出了城,百姓们畏缩着躲得远远的。
倒霉的是两旁民家,—阵阵被铁蹄激起的尘埃直往门里卷,哪一个胆大不要命的敢哼一声。
在这十几拨健骑过去不久,韦慕岚站起身来会过酒帐出了酒肆,他也要跟出城去。
而就在这时候,他看见对街一家客栈门里,有个白色的人影一闪,那白色人影无限美好,分明是……
韦慕岚心里一跳,暂时把跟踪那十几拨健骑的打算置诸脑后,三脚并成两步地赶到了对街。
进了这家客栈,柜台里只有一个伙计在拧着布擦柜台,一见有人进门,把布往水桶里一丢,一边把湿淋的双手往身上抹,一边满脸堆笑地迎了过来:“客人早啊,要住店小号有干净上房……”
韦慕岚截口道:“小二哥,刚才进去一位姑娘……”
伙计明白了:“噢”了两声,眯着眼摇头笑道:“公子爷,你可看错人了,人家是小号的客人,由外地来的,娘儿俩住在一起,可是好人家的姑娘……”
敢情他会错了意,韦慕岚眼一瞪道:“你胡说什么,她是我……我的亲戚!”
伙计一愣,忙赔笑打拱作揖:“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弄错了,是我瞎了眼!公子爷,大人不计小人过,宰相肚里能行船,我当是……嘿嘿,公子爷千万包涵,千万……”
韦慕岚板着脸道:“下次看清楚人,说话也留神些,错非是我,换个人非打你的嘴不可,说.她住在哪—间?”
伙计—边称谢,—边往后指:“就在后院正对面头一间上房里,公子爷只要进了后院,一眼就可以看见……”
韦慕岚没再听下去:迈步走了过去。
伙计望着他的背影直伸舌头:“乖乖……”
果如伙计所说,韦慕岚一进后院就看见了,他看见正对面头一间上房的两扇门敞开着,屋里坐着个身材美好的白衣女子在低头想心事,他没看见她的脸,可是他一眼就认出她正是温娃娜,因为对他来说,温娃娜的倩影是熟得不能再熟了。
不知怎地,突然之间,他的心跳得很厉害,他几乎失去了走过去的勇气,但是另一个意念在驱使他迈步,驱使他往前走,他终于被一个意念克服了。
他不安地走了过去,往门口—站,他更不安了,她仍低着头在想心事,根本没发觉房门口站着个人,他没勇气叫她,好半天才鼓足了勇气轻轻喊了一声:“姑娘!”
白衣女子闻声抬头,正是温娃娜,她先是一惊,继而娇靥上浮起一片复杂的异样神色,脱口说道:“是你……”
韦慕岚强笑点头,道:“是的,姑娘,是我,还记得吗?”
霎时间,温娃娜转趋平静,娇靥上的神色中带着些冷漠,微一摇头,淡淡说道:“忘了,我接触过的男人很多,不记得你是哪一个了!”
韦慕岚懂这话,好不窘迫,他道:“姑娘,我是来道歉的,以前是我错了!”
温娃娜眨动了一下美目,长长的睫毛一阵翕动:“道歉,道什么歉?错了?你又有什么错,不,你不必道歉,也没有错,我是个天生的荡女淫娃,凡是正经的男人没有一个不卑视我,没有一个不厌恶……”
韦慕岚忙道:“不,姑娘,你不是……”
“谁说的?”温娃娜道:“你骂得还不够吗?嫌我脏,嫌我下贱,我的东西你不碰,我碰过你的身子你要用刀把那块肉割下来……”
韦慕岚好不难受,道:“姑娘,以前是我有眼无珠,审人不明,如今我明白了,诚心诚意来向姑娘道歉,只向姑娘祈求宽恕!”
温娃娜道:“为什么要道歉,为什么要我宽恕你?”
韦慕岚道:“不这样我一辈子良心不安!”
温娃娜道:“你言重了,你我萍水相逢,缘仅不过数面,一不成朋,二不算友,你有什么好不安的,我认为没这个必要,别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也别把我放在心上不就行了吗?”
韦慕岚摇头说道:“姑娘,我做不到。”
温娃娜目光一凝,道:“你做不到什么,哪一点?”
韦慕岚道:“没有姑娘的原谅,我这辈子无法心安!”
温娃娜似乎有点失望,“哦”地一声道:“我还当你不能不把我放在心里呢,原来不是……”
韦慕岚心头一震,道:“姑娘,我……”
倏地住口不言。
温娃娜美目一睁,道:“你什么?”
韦慕岚脸上一热,道:“没什么!我是说,只求得姑娘两字宽恕,我马上就走!”
温娃娜道:“马上就走?你要上哪儿去?”
韦慕岚不愿意告诉她实情,道:“我要去办点事。”
温娃娜眨动了一下美目,道:“不是去跟踪那些骑马出城的人?”
韦慕岚心中一震,脱口说道:“姑娘知道……”
温娃娜道:“我在这家客栈的门里,看了你老半天了,我发觉你一直注意着那些人,等那些人出城后你就出了那家酒肆,不是想跟踪那些人是想干什么?不过,我没想到你会看见我,更没想到你会舍弃了他们找到这儿来。”
韦慕岚沉默了一下,道:“我认为没有任何—件事,能比我先求得姑娘的宽恕来得重要。”
温娃娜道:“你把这件事看得这么重吗?”
韦慕岚道:“是的,姑娘,否则我不会……”
温娃娜道:“是不是也把我看得同样重要?”
这,这赤裸裸的大胆一问,要韦慕岚如何回答?他心神震动,大感为难,—时没有说话。
温娃娜淡然一笑,摇头说道:“我就知道不是,让你为难我很抱歉,也很不安,本来嘛,萍水相逢,缘生不过数面,而我给人的印象是那么恶劣那么坏,你怎么会……好了,我不耽搁你了,你走吧。”
韦慕岚恨不得分辩几句,但是他知道他不能说,因为他告诉过凤姑绝不可能的,他暗暗心中激动道:“这么说,姑娘是宽恕我了。”
温娃娜道:“难道非得到我的宽恕,你才能安心地走吗?”
韦慕岚微一点头,道:“是的,姑娘。”
温娃娜摇头说道:“那么,你别走了,我不会说的,绝不会。”
韦慕岚呆了一呆,道:“这是为什么,姑琅?”
温娃娜道:“因为我一说你就要走了,我不希望你走。”
这够了,这已经很够很够了。
韦慕岚一阵激动,他想起了与凤姑临别的许诺,他怎能……
韦慕岚道:“姑娘,慕岚何幸?恐有负深情。”
温娃娜道:“为什么,难道你已经有了……”
韦慕岚勉强地点了点头!温娃娜美目凝注,微微摇头说道:“没想到你年纪这么轻就已经娶了亲……”
“不,姑娘!”韦慕岚忙道:“我是说我已经有了未婚妻了!”
温娃娜突然笑了,笑得好甜好美,“哦”地一声道:“我还当你已经娶了亲了呢,原来是有了未婚妻呀,我说嘛,年纪轻轻的,一事无成,干什么娶那么早的亲呀……”
简直有点老气横秋,韦慕岚没说话。
她美目凝注,一眨不眨,接着说道:“嗯。由你测她,你的未婚妻一定很美,对吗?”
韦慕岚脸一红,道:“她算得红粉翘楚,女中英豪,世间奇女子,但若论美,她应该稍逊于姑娘。”
这是实话,温娃娜美得出奇,美得跟人不一样,中原人是一種美,关外人又是一种美,她却一身集中原。人跟关外人的美中之美,这是中原人跟关外人都无法比拟无法企及的,她该是神,是仙,而不该是人。
温娃娜笑了,的确动人,她的一颦一笑都动人,就是铁石人儿看见了也会心头怦然,韦慕岚不敢直视,忙垂下目光,只听温娃娜那甜美话声说道:“你很会捧人,在你眼里,我真那么美吗?”
韦慕岚毅然点了头,道:“是的,姑娘,但我并不是以姑娘的美取……”
倏地住口不言。
温娃娜“哦”了一声道:“那是为什么?”
韦慕岚摇头说道:“我说不上来。”
这也是千真万确的实话,他的确说不上来。
温娃娜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以貌取人是大不智,你很对,很正确,我很高兴听你这么说,只是,下回别再说我比她美了,免得她听见会大发娇嗔不高兴。你可知道,世上最狭窄的是女儿家的心。”
韦慕岚摇头说道:“不,姑娘,她跟人不同,我刚说过,她是位……”
“呀!”温娃娜凝目娇笑说道:“这时候就这么护她呀,真羡煞人了……”
韦慕岚红着脸道:“姑娘,我说的是实话。”
“真的?”温娃娜俏生生地问道。
“真的!”韦慕岚毅然点头。
“那么……”温娃娜道:“你何来相见恨晚之一说呀。”
她好娇蛮,好聪慧狡黠,绕了—个圈圈儿在这儿等着他哪。
韦慕岚为之一怔,结结巴巴地道:“她她,我……我是说,我……我已经有了她……”
“那有什么要紧呀!”温娃娜毫无羞涩之色地道:“他们中原人不常说吗?大丈夫三妻四妾,男人家既可以三妻四妾,你娶两房妻室有什么不行?”
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