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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8部分

盛唐风月-第828部分

小说: 盛唐风月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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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肢百骸都仿佛注入了一种强劲的力量。那一瞬间;他情不自禁地开口说道:“杜君礼和忠嗣;真是朕之左右肱股”
    这样的场合;勤政务本楼上簇拥在李隆基左右的;正是左相李适之和右相李林甫;他的身后则是高力士。其余王公贵戚固然有份在场;位置就要靠后得多;就连皇太子李亨亦然。听到他这样说;高力士不动声色;李林甫笑容可掬地附和赞叹;李适之的脸上却不由自主阴沉了少许。当杜士仪和王忠嗣并肩上楼之后;就只见其他王公大臣无不为他们让出了一条路来。
    走在左边的王忠嗣虎背熊腰;雄毅刚猛的威势扑面而来。而右边的杜士仪则是下颌蓄着微须;稍显文秀。身材颀长的他穿着甲胄;那种多年军旅的气息很快就压下了他那文秀之气;再加上塞外风霜多年;他的面庞上更多的是杀伐果敢;黑亮幽深的眼神让人不想与之直视。至少;在对上他的目光时;李适之若无其事地转过了头;而李林甫则欣然颔首;仿佛不知道当年杜士仪曾经在御前直陈和他有隙。
    杜士仪和王忠嗣行礼过后;李隆基竟是亲自一手一个将人搀扶了起来。端详着这两个如今都正在盛年的边镇节帅;他的脸上洋溢着欣悦的笑容;等两人惶恐连声地称谢后;他才松开手道:“突厥为患北疆多年;如今一夕臣服;大唐北疆可高枕无忧了此等不世之功;可直追太宗皇帝当时”
    嘴上说的是臣子之功;但李隆基隐隐也有拿自己和太宗李世民比较的意思。见杜士仪和王忠嗣立时下拜口称天子之功;连带四周围文武群臣亦是纷纷恭贺奉承;他当即哈哈大笑道:“这是天宝改元以来;最大的一个胜仗;从今天开始;宫中大宴三日;以示庆贺至于这些突厥战俘;悉数赦免;愿降者;君礼和忠嗣便将他们留在朔方和河东为将吧”
    除非是可突于这样祸乱边疆太久的;大唐对于战俘的处置大多数都很宽大;降将留在边镇的不计其数。杜士仪和王忠嗣都有看好的蕃将在此番献俘之人中;当即心中大喜;连忙谢过答应。兴庆宫虽是如今天子起居之处;比不上大明宫那不计其数的建筑群;可在李隆基的一次次修建下;仍然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因此这三日大宴的地方;便是兴庆宫的花萼相辉楼。
    这座兴庆宫中专用于国宴的大殿高三层;每层宽广的大殿中足可容纳数百人;但只闻美酒佳肴飘香;丝竹管弦不断;作为此次大捷中心人物的杜士仪和王忠嗣几乎脱身不得。
    就连杜广元身为杜士仪的长子;王忠嗣的弟子;同时也是此次功劳簿上有一笔的小功臣;竟也没法接近两人。而且;因为他特殊的身份;也不可避免地招蜂引蝶;倒不是宫婢们会对他抛媚眼;而是套近乎拉关系的人比比皆是;倘若不是他已经成了婚;恐怕有的是王公大臣现场招女婿。他好不容易瞅了个空子装醉逃席;可就在他在后头僻静处;抠着嗓子试图呕掉那灌得太多的黄汤时;他的耳朵突然捕捉到了一阵荸荸的声音。
    只一抬头;他就看见了那个出来的人影。尽管他在长安的时间不长;并不认识太多的人;可婚后到底曾经四处拜访过不少师长和上官;认官服的本事还是有的。发现那人朱衣鲜亮;分明是五品以上官;而且年纪约摸不到五十;而且左顾右盼行为举止有些诡异;正好在阴影处的他心中一动;有心就这么摸了过去;可想到这是皇宫;他还是打消了这个莽撞的念头。
    等到重新回席之后;他有意多了个心眼留意此人;等那朱衣官员隔了许久回来之后;他便故意向宫婢打探了一下
    “原来杜公子问的是那位;那是如今炙手可热的江淮租庸使;左散骑常侍韦坚;太子殿下的内兄。”
    如果按照妻子的娘家那边算;杜广元还得叫韦坚一声姑父;但他之前成婚时;韦坚已经回东都忙着转运之事了。尽管没看到韦坚和谁见面;可只凭着对方离席至少一刻钟之久;他心中便暗暗记下了此事。等到这第一日的大宴终于散去;他终于得以和父亲碰头一块往家去的时候;他便说出了自己在麟德殿后见到韦坚离席的一幕。
    “韦坚我知道了。”杜士仪微微点了点头;随即打量了一下看上去精神状态很不错的长子;这才笑着问道;“这次你回京;六娘可回来了?”
    “知道要回京献捷;我就让宁宁先走一步;也好回来和岳父岳母团聚。”杜广元说到这里;突然看了看左右压低嗓子问道;“阿爷;你这次会不会拜相?今天花萼相辉楼里;好多人都在打探这个消息。”
    开元初年;素来有出将入相的传统;张说、王竣、萧嵩这一个个宰相全都如此。然而;其中既有张说和萧嵩这样正位中书令;捏住了权柄的正牌子宰相;也有王竣这样只挂着一个同中书门下三品;连宰相位子都没坐热就遭到左迁的宰相。所以;拜相的时机;面对的对手;自身的手段;天子的宠信;每一个因素都不可或缺。如果自己的志向只是成为辅佐天子的名臣;借着这绝大的声势和功劳;杜士仪自可轻松染指相位;可他此时只是哂然一笑。
    “如果别人能够轻易猜到你的想法;那你就输了好了;赶紧回家;别让你阿娘和弟弟妹妹等急了”
    如今王容回京;杜仙蕙这个女冠便常常玉真观和家中两头住;杜幼麟则是除却读书之外;还接下了接待和拜访的职责。所以;宫中大宴固然没有他们出场的份;可杜士仪和杜广元父子俩自然绝不会忘了家中这些幕后英雄。这一宿;复又团聚的一家人闹到下半夜才睡;不说杜广元和姜六娘小别胜新婚;同床共枕的杜士仪和王容亦是感慨万千。
    如果是还在少年时;他们一定会在分离之后的每时每刻都在想着团聚;可现如今他们已经都是为人父母的人了;思念都已经变得奢侈;只有半夜独寝方才是最最挂念彼此的时候。
    “我打算把蕙娘许给十三娘的幼子崔朋。”王容见身边的杜士仪一愣之下翻身看着自己;仿佛在问是不是因为崔俭玄死缠烂打之故;她便笑了起来;“是十三娘希望蕙娘当媳妇;崔朋比她大三岁;性子缜密细心;又是幼子;虽说有不少公卿豪门都打听过蕙娘的事;可我还是更愿意把她嫁个知根知底的人。”
    长子已经娶妇;如今女儿也被人惦记上了;杜士仪不禁生出一种老了的感觉。想当年;他也曾经年轻气盛;可转眼迈入不惑之龄;就连眼前的妻子;眉间也多了细纹。他忍不住伸出手在她的眉间轻轻揉了揉;对于刚刚妻子提到的婚事虽不置可否;心里却已经同意了。隔了好一会儿;他就提到杜广元在麟德殿后偶遇韦坚之事。
    “韦坚?他如今主理江淮租庸;说是征收财赋的效率比从前高几倍不止;但听说江淮怨声载道;民生疲敝。这是太子身边最拿得出手的人;而且还是内兄;太子很希望他能够一鼓作气拜相;也就多了一个臂助。”
    听到王容的话;杜士仪点了点头;这才说道:“当今太子可不比曾经的废太子李瑛;太子妃娘家韦氏又惯会耍心眼。我此次回来;他们十有**会打我的主意;既然如此;不妨将计就计”

第九百八十三章 跑官
    一大清早;杜宅之中便迎来了一位意外的客人。尽管这位中年人也是常来常往的;如今虽一把年纪了;却绝对称得上美男子一个;可当他一路登堂入室;径直闯到了寝室门口之后;承影还是尽忠职守地死死拦住了人。而不管她怎么解释规劝;那中年人却在死活没法突破她这一关后;突然扯开喉咙大吼大叫了一声。
    “杜十九”
    在如今这年头;天底下还会直呼杜十九的人屈指可数;屋子里被惊醒的杜士仪睁开眼睛定了定神;这才意识到外间的人是谁。他无奈地支撑着爬起身;披衣趿拉鞋子下床;等到了寝室门口时;他一拉开门就感到一股寒风呼啸而来;吹在热身子上。他不由自主打了个寒噤;这才没好气地叫道:“我都忙活了这么好几天;你也不让我睡个好觉来都来了;进来说话”
    能让他熟不拘礼;懒得换身衣服就见面的人;自然只有他的师兄兼妹夫崔俭玄了。眼见得这个如今称得上帅大叔的家伙神色不善地进了门;他这才怒道:“就算你常来常往惯了;可我就不信你嫂子他们竟然不拦你”
    “嫂子一大早带着广元和蕙娘幼麟去玉真观了;大概是想着让你多睡一会;没惊动你。早两天她就约了十三娘和我家琳娘;你不知道我知道。”在杜士仪闻听此言后犀利的目光注视下;崔俭玄丝毫没有任何愧疚的觉悟;理直气壮地说;“你接下来肯定得忙得不可开交;我不早点找你敲定怎么行?阿朋和蕙娘的婚事是十三娘和嫂子定的;我很看好;不过我可不像姜度;男子汉大丈夫;抢女婿抢儿媳算怎么回事我今天来;是来跑官的”
    把跑官这种事说得如此理直气壮;杜士仪登时又好气又好笑:“你好歹如今也是祠部郎中;用得着这幅猴急的样子?”
    “祠部郎中这种清闲的官;谁愿意当谁当;反正我是半点兴趣都没有”崔俭玄挑了挑眉;这才终于流露出了和早年的我行我素大大咧咧截然不同的一面;“天下那么多州郡;从前的刺史;也就是现在的太守回京;能够在尚书省六部谋一个郎官;便可称得上是美职;至于御史台御史中丞则是想都不用想了;连杨慎矜至今都还没登上那一步。我这个祠部郎中还是阿兄费了老大的劲才弄到手的;可你想一想;再往上也就是什么太常寺太仆寺少卿之类的闲职;这么晃荡下去;我和那些一开始就在两京的贵介子弟有什么两样?”
    杜士仪很清楚;崔俭玄和姜度窦锷这些或承爵;或尚主的贵介一直都截然不同;不会揣着明白装糊涂;也不会乐得悠闲;只以斗鸡遛狗音律女人为爱好;从骨子里来说;崔俭玄也是一个不甘寂寞的人。所以;在盯着这家伙看了好一阵子之后;他最终轻声说道:“吐蕃如今图谋蜀中日紧;你愿不愿意入蜀?”
    崔俭玄今天这么早过来;说是跑官;心中却很清楚;别看杜士仪在麾下聚拢了不少文武精英;可也没少把人往外头放;否则真要把人才都集中在朔方那一亩三分地;朝中的流言蜚语就能把人淹死。所以;他即便心中很希望郎舅继续共事;也只能打消这一不切实际的幻想。所以;当杜士仪说出让他去巴蜀之后;他立刻摩挲着下巴沉吟了起来;很快;他就抬起头来。
    “你不会是早有预谋的吧?我可记得;鲜于仲通之前在剑南节度使章仇兼琼麾下任采访支使;上次被派到长安城来走了一圈后;一回去便被辟署为节度判官;他可是当初跟了你很久;看上去因为在朝中失意而转投章仇兼琼麾下;可你敢说那就不是你的人?”
    面对崔俭玄的质疑;杜士仪只是微微一笑;没有正面回答。可这样的反应已经足够了;崔俭玄当即霍然起身道:“那就这么定了;可蜀中这么大;我们家当初那点面子可不好使;更何况因为你的关系;我可被人盯上了。反正你说去哪就去哪;只要能离开长安;我就是去穷山恶水窝着也甘心”
    两人从相识相交至今;已经快三十年了;而且还是郎舅至亲;一晃当年在嵩山求学的少年已经为人父母;甚至连儿女也已经嫁的嫁;娶的娶;可少年意气时的交情却一点都没减退。正事过后;两人闲聊了几句之后;杜士仪方才意识到自己还衣衫不整;立刻没好气地把崔俭玄先轰了走;等到梳洗更衣过后方才来到了书斋;却只见他那位妹夫已经反客为主地在书架上翻翻找找;比他还熟门熟路。
    “崔十一;你还真不客气”
    “你家不就是我家?”崔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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