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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9部分

盛唐风月-第779部分

小说: 盛唐风月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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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剖析了之前那些已经不在人世的后宫妃嫔;他便一字一句地说道:“大家频频召寿王妃;也许最初确实是做给外人看的;可我都能瞧出来;大家对寿王妃的天真直爽;是真心喜爱。大家擅长音律;寿王妃也同样如此;大家爱好马球;寿王妃虽看不懂;却很喜欢这等激烈碰撞;至于其他契合之处;就更不用我说了。寿王妃若仍是跟着寿王;不过是一世怨偶;若就此遁入道门;于外人来说就成了茶余饭后的笑料;莫非贵主就甘心爱徒沦落至此不成?”
    高力士唇齿之利;在别人那儿兴许能有奇效;可玉真公主哪会吃这一套。她强忍住反问;难道翁占子媳就很风光的冲动;深深吸了一口气后;终于淡淡地说道:“阿兄就不怕寿王心生怨怼?”
    “寿王为人;和贞顺皇后相差远矣;看似俊秀;实则懦弱;再加上和王妃只是相敬如宾;如果是大家的意思;他绝不会闹腾;只会忍气吞声而已;没本事玩出任何手段来。”高力士哂然一笑;又诚恳地说道;“而且;大家和贵主乃是兄妹至亲;再有王妃这一层关联在;天下还能有谁比贵主更尊贵?就连远在朔方灵州的杜君礼;有这一层关系在;也绝不是李林甫一个宰相就能够轻易撼动的;可说是稳若泰山”
    屋子门外守着的霍清一时死死咬住了嘴唇;竭力不让那股惊骇流露在脸上。想起自己自幼照顾的那个小丫头;想起自己眼看着她穿上嫁衣出嫁皇子;想起她每次回来时;对着自己一口一个霍娘子叫得亲近;她只觉得眼睛和心里全都是又酸又涩。
    而屋子中;高力士眼见得玉真公主面色挣扎;便又丢出了最后一个杀手锏。
    “不瞒贵主说;这一年多来;大家的身体一直不太好;而东宫已经有了太子在。这位太子殿下固然看似忠厚;但因为从前谁都没想到他会成为储君;故而他和宁王也好;贵主也好;全都不甚亲近;若有个万一;他会待长辈们如何;谁也说不清楚。是大家和贵主兄妹相亲;还是贵主和太子姑侄相亲;贵主应该明白才是再者;即便皇后尊位不得轻易许人;可在名分上;大家是绝对不会亏待寿王妃的”
    当高力士告辞离去时;玉真公主只觉得如今虽身处远离长安之地;却依旧有层层道道的渔网将这偌大一座别馆缠得严严实实;让人无法挣脱出来。她不愿也不敢拿此事对玉奴说;只能请来固安公主;将高力士一番话和盘托出。果不其然;她就只见固安公主一时怒发冲冠;那种凌厉的怒气甚至连她都不敢直视。
    “好;好真是没想到;真是没想到这便是自诩功业比肩太宗皇帝的当今陛下”
    固安公主从来没有拿东西撒气的习惯;在她看来;只有那些不能想办法扭转困局的蠢妇;才会拿那些死物出气。可这时候;她恨不得身边有什么趁手的东西可以砸个粉碎;借机一泄心头之恨;又或是手头有一把剑;能让她把所有东西砍个稀巴烂;否则这口气硬生生都要把她憋成内伤了。
    “陛下就不怕被人戳脊梁骨?”
    “则天皇后还是太宗嫔御;高宗皇帝将人立为皇后时;又何曾在乎过被人指摘?”
    尽管自己口中说的是自家祖母;但玉真公主殊无半点敬意。祖母;父亲;如今再加上自己的兄长;一个个原本该与自己血肉相连;却每个人都不吝在自己的亲人身上狠狠戳上一刀;这就是宫阙之中最真实的关系;真实得让她整颗心都凉透了
    固安公主已是哑然;许久;她才恨恨地说道:“观主;自我回京之后;在你这里托庇良久;承情更是无数。我此前就没帮上阿弟多少忙;现如今如果再眼看着事情就如此发生的话;我无论如何都对不起我的良心。我先后二嫁李大酯李鲁苏兄弟;如今不过是一个空头公主;生死荣辱早就无所谓了;这件事观主就只当不知道;日后怪罪下来自有我承担”
    玉真公主知道固安公主是雷厉风行的性子;一愣之后慌忙上前猛地拽住了她。可是;还不等她说出从长计议的话来;就只见虚掩着的房门突然打开了。一身道装的玉奴身后;赫然是满脸慌乱的霍清
    玉奴见玉真公主慌忙松手;固安公主则是怔怔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她便徐徐说道:“师尊;姑姑;你们不用误会;霍娘子什么都没说;高将军带来的两个宫婢都对我说了。”
    闻听此节;固安公主和玉真公主全都一时大怒。高力士那老阉货;竟还用了这一招
    “陛下只不过希望有个人陪陪他说话而已;我身为子媳;当个倾听的知己却还是够格的。”玉奴走上前去;一左一右紧紧握住了两位亲长的手;“我不想让你们因为我的事情为难。再说了;天下之大;哪里不是容身之处?”
    高力士派来的人竟是没说实情;而只是说天子想找个人说说话?玉真公主和固安公主对视一眼;都起了深深的戒心。高力士这个人;实在是对人心算计太深了可是;她们应当如何对玉奴说出实情;难不成直说你那皇帝公公看中了你?

第九百二十四章 千里终南三日回
    终南山别馆玉华观清幽雅静;第一次来这里的杜仙蕙只觉得喜爱非常;每日都拖着玉奴到外头散心闲逛。玉真公主和固安公主都正在攒眉苦思脱身之计;当然巴不得有杜仙蕙分一分玉奴的心。于是;一大一小两人在侍女从者的跟从下;包裹得严严实实在终南山不少道观佛寺都转了一圈。因为两人一个是寿王妃;一个是朔方节度使杜士仪之女;任何道观都对她们大开方便之门;杜仙蕙是玩得简直疯了;就连玉奴的脸上也露出了几分真心笑容。
    可终南山中除却道观佛寺之外;最多的便是寓居士人。有些是已经科举有成;在此继续读书以备守选的;也有些是科举无成;在此发奋读书以便参加继续角逐科场的;甚至还有早已当过一任甚至几任官;正等待着下一次的选官到来。偶尔碰到这些士人的时候;玉奴便会经历一次人生百态;为人谦逊的;毕恭毕敬的;敬而远之的;阿谀奉承的总而言之;渐渐她对于出门便没有杜仙蕙那样热衷;但每次杜仙蕙来磨她;她还是会心软答应。
    这一天黄昏;两人刚从高祖李渊敕建的楼观台回来;刚到别业门口时;就只见霍清竟是亲自等候在那。玉奴见状不禁心中一动;遂开口问道:“霍娘子;是师尊还是姑姑有事找我?”
    “王妃;玄真娘子;好消息;王夫人和杜小郎君已经到了”
    “啊”听说是师娘带着杜广元一块来了;玉奴只觉得满心欢喜。而一旁的杜仙蕙在反应过来后;那就更兴奋了。她在一声狂喜的欢呼后;竟是一溜烟径直往里头跑去;霍清一个不留神没注意到她;赶紧只得让侍女追上去;自己则陪着玉奴入内。
    “师娘和师弟什么时候到的?”
    “午后就到了;因为上山找你们不方便;夫人就说等一等也不打紧。”霍清嘴里这么说;心中却知道;王容初来乍到就已经从玉真公主和固安公主口中听说了那样一件事;愁肠百结正为难的时候;自然早一刻晚一刻见人就不那么重要了。连日以来;不但是那两位贵主;就连她和张耀;也全都是冥思苦想解决之法;可到最后却发现;除非是破釜沉舟不畏生死;否则怎么躲得过那帝王之怒?
    “阿娘;阿娘”
    久别重逢;听着耳边那一声声的叫唤;王容只恨不得就此将杜仙蕙带走;从此之后母女再不分离。可是;这也只能想想而已。杜士仪去年回来过一次述职;今年又因为贺天子圣寿而回来过一次;而她却已经和女儿分开一年半多不曾见人了。她在女儿娇嫩的脸颊上连连亲了好几下;最后才松开了手;而抬头的瞬间;她就看到了不远处的玉奴;一颗心猛然又揪紧了。
    这孩子为什么如此命苦?
    “师娘”
    玉奴嫁给寿王李瑁的时候;杜士仪正好回京;从陇右转调朔方;而王容却没有见到那一幕。听说了她婚后的点点滴滴;她不禁快步走上前去;如同母亲似的将其拥入怀中;轻声说道:“好孩子;苦了你了;真是苦了你了”
    从小就几乎没有关于母亲的印象;玉真公主对她来说就如同慈母;如今;当年曾经误以为是神仙的师娘紧紧拥着自己;玉奴只觉得眼中泪水不知不觉夺眶而出;竟是伏在那肩头不愿离开。足足好一会儿;她方才听到耳边传来了一个娇软的声音。
    “原来师姊也会向阿娘撒娇的”杜仙蕙看看母亲;又看看最喜欢的师姊;说出这句话后;又掉转头去把杜广元拉了过来;然后指着玉奴对杜广元说;“阿兄;快叫师姊”
    杜广元还是很小的时候曾经见过玉奴;已经没有多少印象了。可是;父亲也好;母亲也好;都曾很多次提到自己有这样一个师姊。现在;看着面前这个风姿气度无不让人迷醉的少妇;他竟是愣在那儿半晌没开口。总算到最后;他听到了母亲的声音。
    “广元;就叫阿姊。你阿姊当年去云州时还曾经说过;就希望我给她生个弟弟;结果就是那时候;司马宗主诊出我有了你。”
    杜广元在家里是长子;都是弟弟妹妹围着自己叫阿兄;只有当初和崔家表兄姐在一起的时候;叫过别人阿兄阿姊。这时候他想要依着母亲开口叫人;可话到嘴边;却鬼使神差地加了个后缀:“阿姊真漂亮。”
    扑哧——
    这一次;无论王容还是固安公主玉真公主这些晚辈;还是霍清张耀这些婢女;就连杜仙蕙也笑了起来。至于得到如此评价的玉奴;则是觉得一下子和自己当年最热切盼望过的这个弟弟有了一丝亲近。可等到她开口叫了一声阿弟后;这才想到身上丝毫没准备什么能够当成见面礼的东西。好在还是杜仙蕙嚷嚷着缓解了她的尴尬;小丫头吵吵闹闹地围着杜广元要礼物;很快就直接把兄长给拖走了。
    这一天晚上的团圆饭;自然吃的是其乐融融高兴无比。也许是为了活络气氛;杜广元直接被撵了下场舞剑;连杜仙蕙也用清亮的嗓子唱了一首童谣。而玉奴兴之所至;除却一首琵琶曲之后;竟然还换了一身衣衫;合着凉州曲舞了一曲。眼见她那绝世之姿;固安公主也好;王容也好;全都明白了李隆基为何会在万紫千红的花丛中;只看中了这么一个儿媳妇的缘由。
    那种率真却又诚挚的情感;本就是最难得的
    大约因为多喝了几杯;玉奴最后是被霍清和张耀一同给扶下去的;而杜广元也被王容撵了去带着妹妹。偌大的地方只剩下了三个人生经历各异的女人;可隔了许久;谁都没有开口说话。该说的一下午都已经说得差不多了;现在说再多也只是枉然。她们甚至已经想到;想当初杨家就曾经对那桩婚事兴高采烈;如今得知至尊宝座上已经垂拱天下近三十年的君王有那样的意向;那么;就连玉真公主也恐怕挡不住杨家人的无孔不入。
    “用药吧。”玉真公主几乎是从牙齿缝里迸出了这三个字。
    而固安公主则是和王容对视了一眼;继而一字一句地说道:“那明日我带玉奴去登山;明日应该有雪;届时雪后风寒;纵使太医署也看不出太多破绽。”
    “我会去安排脱逃的路线。”王容声音低沉地说出了一句话;继而突然问道;“高力士既然能够安排人对玉奴说;你们觉得他可会告知杜郎?”
    此话一出;玉真公主和固安公主登时遽然色变。即便玉奴之事牵涉极大;但两人全都不约而同地认定应该瞒着杜士仪;由她们自行处理好;横竖王容早就说好这一次要回来过年。可是;如果高力士生怕此事不成;又去请杜士仪出面游说的话;那么;这件事的结果就会滑落到不可预知的深渊。
    “高力士为了阿兄;什么事都能做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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