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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部分

华音流韶·梵花坠影-第66部分

小说: 华音流韶·梵花坠影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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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卓王孙转过身,一字字道:“出你的剑。”

杨逸之缓缓道:“跟我出去,别在我父亲灵前。”

卓王孙冷笑:“你似乎现在才想起来,这是你父亲的灵柩!”

杨逸之断喝道:“出去!”

卓王孙没有回答,只是猝然抬手。一道青光如长虹贯日,从他袖底逸出,狂龙般扫向杨逸之。青光过处,天地崩塌,砖墙、地板、灵幡、祭幛尽皆化为碎屑,被青光约束成一道乱舞的龙卷,从他身前,向狭窄的灵堂寸寸推进!

杨逸之抬起手,正要抵挡,却发现那道青光已到了眼前,他来不及多想,本能地用身体挡在灵柩前。

砰然一声闷响,他整个房子飞了起来,重重地摔在灵柩上。厚厚的檀木棺椁,竟被砸开一道巨大的裂隙,碎屑纷飞!

卓王孙一震——这一剑仿佛击在一个完全不会武功的人身上!

他与杨逸之交手多次,深知这一招虽然强大,但并非致命。杨逸之若施展风月剑气,完全可以挡住。这样他便可以出第二剑、第三剑,直至置他于死地。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一招竟击在了实处。

卓王孙不禁皱眉。如杨逸之这样的绝顶高手,就算来不及还击,风月之力也会自动护体,让他不至于重伤。但刚才,他的防御明明已找到了最恰当的时机,他的手也放到了最恰当的位置,风月光华竟没有半点凝聚。

若不是他收束得快,刚才那一招足可以让杨逸之粉身碎骨。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卓王孙逆鳞之怒也不由得暂熄,错愕地看向杨逸之。

杨逸之艰难地撑起身子,静静地注视着自己的掌心,他眼中的惊骇在慢慢平复。

他明白了一切,却并不感到悲伤。

只是解脱。

他缓缓将身上的木块挪开,低头咳出一口鲜血,平静地道:“梵天宝卷的秘密,在于修行之时,必须纯净无瑕,并将全部身心献给梵天,从始至终,断绝欲念。一旦违犯,这种力量便会失去。”

他微微苦笑,抬头看着他,目光中没有一丝波澜:“如今,我已失去了这种力量。我不再是武林盟主,也无力做你的对手了……”

卓王孙看着杨逸之,满心怒气无法宣泄。这番话,无疑坐实了昨夜发生的一切,也击碎了卓王孙心中仅存的一丝侥幸。

他多么希望,眼前这个白衣男子还能和从前一样,凝聚漫天风月和他一战,一次次失败,也要一次次挺剑而起,倔强而执著地站在他面前。他来这里之前,已想过千万种打败他的方法。他要堂堂正正地打败他,让他败得彻底,败得一无所有。

却不是现在这种局面!

他看着杨逸之,握剑的手竟有了一丝颤抖。

如今,当这个白衣男子,他生命中唯有的对手,已失去了一切力量,成为一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身负重伤。

他要拿他怎么办?还能施展出天下无敌的剑法,恣意洞穿他的骄傲么?还能一次次击溃他的反击,折磨他的灵魂么?

那一刻,他的心竟有些茫然。

杨逸之淡淡道:“从今而后,你天下无敌,无攻不克,无求不得。芸芸众生,再没有人可以做你的对手。”

“恭喜你达成夙愿,从此独享天下。”

他说的是事实,卓王孙心中却没有一丝的喜悦。杨逸之平静的话语,仿佛在他面前展开了一幅悲凉的图卷——他即将征服的,并不是勋业版图上的无限广大的帝国,而只是一片没有尽头的荒原。

从此之后,没有对手。

没有了朋友,没有了爱人,连唯一的对手,也不复存在了么?

杨逸之回头看了看相思,轻轻道:“你赢得了一切,就请放我们走吧。”

卓王孙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身上的白衣从熟悉变得陌生,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仇恨,没有怨怒,没有嘲讽,平静而诚恳。

仿佛一个没有力量的普通人,在乞求陌生而强大的魔王。

卓王孙猛然一惊。

这一切都让他感到陌生。世界竟然以一种奇特的方式,失去了控制,仿佛沦入了一个陌生的空间。他必须将一切拖回熟悉的轨道,才能重新掌握这一切。

“走?”他凝视着杨逸之,冷冷一笑,“真是妄想。”

他的目光锋利如刀,寸寸剜割在杨逸之脸上:“我只在奇怪一件事。你为什么还不求我?求我让你死得快一点?”

这种威胁的话,他以前从未说过。此刻不知为何说了出来,却感到一种莫名的空虚。

杨逸之低头一笑,挣扎着从血泊中爬起,平静地直起了身子。

卓王孙看着他,突然明白了他要做什么,心中竟然有了一丝惶恐。

他不能看他跪下!

这一跪,他是放下了一切,却并不卑微,他的心坦荡如镜,却照出他一无所有的悲凉。

这一跪,将切断他们之间所有的联系。

从此后,他不再是他的朋友,也不再是他的对手,他只是一个一无所有的普通人,和强大的魔王隔着天地之殊,轮回之远。

这一跪,即将让他留在这孤独世界上。

“住手!住手!”卓王孙愤怒地抬手,剑光道道斩落,在杨逸之身边的地上留下道道焦痕,甚至连他的衣角都化作了蝶蜕。

但杨逸之并没有停下,向他跪地行礼,淡淡道:“我求你。”

“若我今日不死,我将带着她远走天涯海角,终生不再出现在你面前。”

“只要你肯放我们走。”

他抬起头,静静地看着卓王孙。

“放肆!”

一声锵然龙吟,剑光已横亘在杨逸之颈侧。卓王孙的目光再度变得强大,无懈可击。短暂的游离后,整个世界又重新回到他掌中。

他傲然抬头,一字字道:“我会杀了你。”

“不因为昨夜发生的一切,而是因为,刚才的你竟然让我感到了恐惧。”

卓王孙审视着杨逸之,仿佛要将他看透。

当这个男子还拥有天下唯一能匹敌他的力量时,他没有恐惧过;当他提领千军万马,对抗自己时,他没有恐惧过。但就在刚才,他竟然有了一种莫名的错觉,仿佛一旦任他们离开,自己的生命就会毫无疑义,自己坚不可摧的帝国,就会土崩瓦解!

已失去一切的杨逸之,到底为什么拥有这样的力量?

想不通,就不必去想。

没有答案,就在鲜血里品尝出结果。

没有什么天涯海角,这里,就是他们的终点。

他将用自己的剑,亲手终结这一切。

一声细细的龙吟响起,剑光如毒蛇般缠绕而上,封锁住杨逸之的全身穴道,随即化为连天怒吼,冲天而起!

却突然凝滞。

相思突然闯进了剑光核心,静静地挡在杨逸之身前。

她抬头看着他,轻声道:“放他走吧,你想杀的人,是我。”

卓王孙盯着她的眼睛,缓缓将长剑抵上她胸口:“退下!”

她摇了摇头。

卓王孙气结。她鬓发凌乱,全身赤裸,只披着他的白衣,颈侧还残留着淡淡的吻痕,却还有什么脸面挡在他面前?仗着自己不敢真的杀死她吗?

“退下!”两个字宛如雷霆,震得整个灵堂都在瑟瑟颤抖。

她依旧摇头。

卓王孙手腕一沉,长剑划破衣衫,刺入了半寸有余,溅出一串嫣红的血珠。

他凝剑不动,一字字道:“最后一次——”声音陡然一提,“退下!”

相思看着他,展颜微笑,晶莹的泪水沾湿了眉睫。

龙吟再起,剑锋如闪电般向她心脏推进,就在刺入她心口的瞬间。却嘎然而止。

鲜血飞溅中,几乎只是本能,卓王孙内力一错,长剑被拦腰震断。

剑尖处一寸已刺入她的身体,却不再推进。半截断剑在她胸前震颤着,照亮了她哀伤的笑容。

仿佛多年前,秋江那一回眸。这一刻,现实中的她和回忆中的她终于完全重叠,握着莲花站在秋水深处。一道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光影,返照在她脸上。

这道光芒曾让他回忆多年,通透而迷离,仿佛来自另一个时空,照亮了她的笑,也照亮了茫茫尘世。

却原来,是波光,也是剑光。

原来,这一切,在初见的那一刻,就已写入了宿命。

卓王孙怆然放手,断剑带着剑柄坠落在地上,发出空洞的回响。

撕心裂肺的痛楚袭来,他有一种奇怪的错觉,这一剑似乎是刺入了自己的胸膛。

“滚!”他猛地低头,嘶声痛吼出这个字。

他本还想说,滚去你们的天涯海角,永远不要回来,否则我将杀死你们千万次……但刻骨的剧痛,已将这一切绞杀在喉头,让他甚至无法唿吸。

这一瞬间,他感到了一丝恍惚。这是在对决任何绝顶高手时都没有过的恍惚。

突然间,他心底有了不祥的预感。

他猝然低头,相思的笑颜静静绽放,突然伸出双臂,猛地抱紧了他。

剑的断口触到他的胸膛,刺破青衫,带来一丝刺痛,也让他清醒。他猛然反应过来,控制住自动护体的真气,却已晚了。

春水剑气在那一刹那腾身而起,在她和他之间形成一道坚硬的墙。

随着她的拥抱,那半截断剑被深深推入了她的胸口。

卓王孙猝然抱起她,封住她伤口处所有的穴道。但鲜血已无法止住,她的生命在急速消退。

他将内力灌输入她的体内,动作却凌乱而徒劳。那能让天地震撼的力量,此刻却无法收束从他指间流散的微尘。哪怕一粒都不行。

他猛然间想起了杨逸之的话。

“当有一天,相思也离开你的时候,你又能送她什么?”

“你还有什么?”

原来,此刻他也不过和一个普通人一样,无能为力,一无所有。

真的要失去她了么?她永远不会再回来了么?她不会在某个夜晚,怯生生地出现在他面前,叫一声“先生”了么?

卓王孙的心中有一丝恍惚。这一切来得太快,他竟完全无法接受。

他多么希望,这一切只是安倍睛明制造出的幻觉。就如同花海中那次一样。

他仰头,漠然望向虚空,静静地等待着。等着虚空中坠下一柄雪白的弑神之剑,刺入他的胸口,让他从幻境中醒来。他一生从不曾向神佛祈求过,但这一刻,他宁愿跪拜天地间所有的神明,只求让这一剑出现;他亦可在千军万马前心悦诚服,低头认输,只要对方唤醒他。

但,四周什么都没有。他甚至无法听到杨逸之的失声痛唿。

只有无限的冰冷、寂静。

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一万年,他感到一点微凉拂过他的脸。

这点微凉的温柔,仿佛是一道光,将他从炼狱中拉了出来。

他不由一震,低头看时,眼前却是相思苍白笑颜,她战栗着伸手,轻轻碰触上他的额头。

卓王孙怆然发觉,这一切并不是幻觉。他记起来,安倍睛明已被他杀死了。没有人再来从噩梦中将他唤醒。

茫然中,他低下头,却不料,血红的泪水无声地坠落下来,一滴滴破碎在脸上。

相思却笑了。

她的笑容终于解脱了痛苦,变得纯净、通透,仿佛回到了初见时的豆蔻年华。

那一年,她十六岁,在水边捧起一朵新莲。

她苍白的手指一寸寸抚过他的脸,留下一道道红痕:“我一定是在做梦……”

她笑了:“可是,梦中的你并不像他,他从不会为任何人落泪……”

卓王孙一言不发,只将她抱得更紧。

她看着他,眼神有点迷离,柔声道:“喂,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第一次,她没有称他为先生,只是一声轻轻唿唤,却是那么自然,仿佛早已在心底唤过千万次。

卓王孙怆然点头。此时此刻,天上地下,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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