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肠花-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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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也料不到关九有此一着,君惟明不觉大为感动,他连忙赶前一步,正待先行施礼,那少妇却早已盈盈裣衽,语润珠圆的开了口:“妾女舒婉贞见过君惟明立即长揖还礼,边又是窘迫又是歉然的道:“罪过罪过,大嫂与关老哥百年嘉礼,愚弟我未能亲到拜贸已是惭愧,今番远来,正该先往内堂谒见大嫂才是,却劳动大嫂移玉相候,岂不更令我这做弟弟的汗颜了!”舒婉贞站好身子,庄重又亲切的微笑道:“君叔叔不用客气,叔叔这次脱险归来,还不知如何使我贝欣喜快慰呢,若非得讯太晚,九哥与我就该下山相迎叔叔了……”抱抱拳,君惟明道:“不敢,设若如此,就越发折煞我了。”呵呵大笑,关九在旁搓着手道:“老弟,你看我这浑家不赖吧?”君惟明诚心诚意的道:“大嫂可以说太好了,老哥,就见你这付德性,也不知前辈子敲破了多少木鱼才修来的福份……”抚肚宏笑,关九得意非凡的道:“小子,这就叫做‘人不可貌相’了,大约你做梦也想不到为兄的我还有这么一记绝招吧?”君惟明点点头抿抿唇道:“一点不错,老哥,见到大嫂,我才觉得以前是低估你了!”舒婉贞粉颊微酡,有些羞嗔的白了关九一眼,又落落大方的道:“君叔叔,别听你那做哥哥的瞎嚼舌,他呀,只要一有人捧两句,他连姓什么全都会忘了……”关九忙叫道:“你别冤我,娘子,我——”瞪了瞪关九,舒婉贞道:“九哥,天天念道着君叔叔,人家君叔叔来了,你就要人家站在门口听你夸本事?”关九“哦”了一声,猛一拍后脑瓜,笑道:“糊涂糊涂,老弟快往里请,别待慢了你,回头进房去:吃上老婆的家法!”舒婉贞是又羞又臊,她轻轻一跺:“九哥,你……你真是越说越不成话了!”
于是,在一片哄笑声中,君惟明已由关九夫妇伴随着,前呼后拥的走进了第一排后屋中那间最为宽宏的大厅。
这座厅堂颇为明净敞亮,分两排列着数十把虎皮交椅,在两把虎皮交椅中间便摆置有一张黑漆桌几,尽头正央是一只特大的高背圈椅,顶上的横粱悬挂着一方灰底金字匾额,上面铁挂银钩殷的两个大字:“凌霄!”
此处,君惟明曾经来过多次,他晓得这座“凌霄厅”乃是“大飞堂”的主要议事待客之所,取名“凌霄”是表示“大飞展翼,凌霄腾扬”的意思,其内蕴之豪壮,不持言传,亦可意会了。
关九与君惟明略一推让,关九也即不再客气的坐上了正中间的高背圈椅,君惟明则在右首首座坐下,其他各人亦自纷纷寻着位子落了座,这时,关九的妻子舒婉贞却没有相陪,她告罪一声,便待返回内室,就在她刚刚想离开的时候,君惟明突然站起,满面含笑道:“大嫂尚请慢走一步一—”舒婉贞转过身来,有些迷悯的道:“君惟明徐缓的道:“不敢,我与大嫂初次见面,谨有一物相赠,不算见面礼,聊作为我对关老哥与大嫂请结良缘的一点祝贺。”舒婉贞轻轻“氨了一声,忙道:“这怎么承受得起?君叔叔,我看免了也罢——”坐在高背圈椅上的关九却捻着胡梢子,老实不客气的道:“不用推让,娘子,君老弟的见面礼你还不收犹待收谁的?我方才还在纳闷呢,这小子的礼物怎的迟迟尚不献上!”举座失笑中,舒婉贞也不由露齿佯嗔:“你看你,九哥,就没见像你这样厚脸皮的……”君惟明一探袍袖,取出一方三寸宽厚,通体晶莹流灿,透紫亮润的小盒子来,不说别的,先凭这方小盆子,业已是名贵珍品了,关九一见,不觉惊赞道:“好一个紫玉盒!”舒婉贞想说关九什么,却又咽了回去,仅仅笑着抿了抿唇,君惟明一看此情,即明白他这嫂子是识货的行家了,手拈紫盒,他吃吃笑道:“老哥,你说这是个什么质地的盒子?”关九忙道:“紫玉制的盒子,莫不成我说错了?”君惟明笑了笑道:“大嫂,我想你一定知道此是何物吧!”舒婉贞正色道:“君叔叔,这大约是一种极为罕见的‘紫晶翠’雕琢成的盒子?”君惟明连连点头,一伸拇指道:“说得对,大嫂,这的确是出自南海一座小小的珊瑚岛上的特产,它叫‘紫晶翠’,普天之下,也只有那座小岛上。才有得这种东西,而且为数极稀,据说,近十年来,那座小岛上的‘紫晶翠’储量业已完全叫人给采光了,大概全部的产品,犹装不满一只中长竹篮,易言之,天下所有的‘紫晶翠’也就是那么一丁点而已!”在举座的赞叹声中,关九不由咋舌道:“好家伙,这么名贵……”舒婉贞轻柔的道:“我认识这种珍品的原因,是因为我娘家有一只祖传的‘紫晶翠’指环,那指环在我家中已是惜如拱壁,视同家宝,而它所占的体积份量,只怕还没有这方玉盒的一个角……”猛一拍手,关九大笑道:“好豪客!老弟,这玩意比黄金更值钱了!”君惟明淡淡一晒,道;“这‘紫晶翠’的价值,与黄金是一与百比,就是说,一两‘紫晶翠’可以易换黄金百两!”双目盯在君惟明手中的‘紫晶翠’小盒上,关九忙道:“那么,这小盒看上去怕没有四五两沉,也应该值得四五百两黄金了,老弟,你可真叫大方哪!”微拂鬓角,舒婉贞小声道:“九哥,你错了,这方‘紫晶翠’盒,只怕不只四五两的重量,这种珍品别看体积小,却是最重不过……”关九好奇的道:“真的?”君惟明走到关九面前,将手中的翠盒交给他,边笑道:“你自己掂掂份量,老哥。”
伸手一接那方翠盒,关九不由低呼一声,几乎失手坠落于地,他急忙托好,上下掂了掂,看那沉甸甸的模样,就好像他在抛舞着一把数十斤重的石锁一般,还略带三分吃力呢!
君惟明笑道:
“有多重?老哥。”口中啧啧称奇,关九道,“好家伙,别看这玩意小,至少也有两三斤沉,我刚才还估量只有几两重呢……”微拂袍袖,君惟明道,“请老哥启盒。”
于是,关九睁大眼睛,小心翼翼的掀开了,这‘紫晶翠’雕磨成的小盒的盒盖,喝,里头却端端正正的嵌有一颗巨大的六角星形宝石,这颗宝石大小如一枚核桃,最特异的地方,是这颗宝石的色彩。
它不是一种单独的纯光,而是幻闪着多种光华的异彩,蓝的光芒有如澄澈的天空,红的光芒宛似秋晚的霞照,青的光芒好像煞柔细的茵润,绿的光芒好譬波森的湖水,而紫的如云带,黄的似鹅绒,白的如朝阳,这些光芒交叠着,旋射着,迷映着,缤纷夺目,鲜艳美丽,就仿佛一颗多的星辰彩自九霄降落在这方翠盆之中了!
先时,有这方紫盒掩遮着,还瞧不见这颗星形宝石的异彩,如今启开盒盖,光华倏现,彩色幻闪中,几乎连整座大厅,每张人脸,全映照得五颜六色了……一刹间,厅中的各个人——除了君惟明而外,可以说全为这稀世奇强震摄住了,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出声,只有粗重的喘息声在冰一双双惊愕又赞美的目光中飘移游浮着,而那一双双的目光却又似迷失在满室闪旋的缤纷彩色里了!
好一阵子——。
“叭”一声轻响,关九闭上盒盖,他微微磕上眼睛,让一声长长的呼吸自嘴里吁出,同时,每个人也都像如梦初醒较大大的透了口气。
缓缓睁眼,关九看看君惟明,喃喃的道:“老弟……这……这是无价之宝碍…你怎……怎能送我?”君惟明一笑道:“不是送你,老哥,送你的只是这个‘紫晶翠’的盒子,盒子里的宝石,乃是送给大嫂的!”此刻,舒婉贞也才透了口气,她又惊又喜的道:“君叔叔……我很喜欢……但只怕承受不起,这东西,太贵重了……”明澈的眸子微微一闪,君惟明平静的道:“天下任何奇珍异宝,和砂石泥土一样,俱乃身外之物,它之所以贵重与否,只是人们给予它的评价罢了,看穿了,便不值一笑,而这两件东西既然人们珍视于它,我们也同俗,大嫂,假如你与大哥认为尚堪珍藏,尚请笑纳,也算就对你贤伉俪这段美满姻缘的一点小小心意!”
关九一拍大腿,安笑道,
“收了收了,娘子,还不快向君老弟道谢!”横了丈夫一眼,舒婉贞盈盈福道:“君叔叔,多谢厚赐。”
这时,关九将手上翠盒交到乃妻手里,低声嘱咐妥贴收藏,又特意加派了两名手下“大把手”护送着舒婉贞主婢回到内堂去了。
君惟明重新落坐,微笑道:
“老哥,还满意么?”关九连连点头,搓着手道:“满意,满意,满意极了——哦,老弟,那颗宝石可有名字?”君惟明轻轻地道:“有,叫‘银河之星’!”关九喃喃重复道:“好名字,好名字,‘银河之星’‘银河之星’……”断肠花……第六十章战云弥眼第六十章战云弥眼“鸣凤山”,”入云台”,“上刀子庄”里。
在那座最为宽大恢宏的楼阁大厅里,如今业已挤满了人,靠在边坐着刚由“长度山”“大飞堂”那边赶回的君惟明,以及“大飞堂”瓢把子“狂马血刃”关九,关九身后,则一字排开了他十二名“大把手”中的六名。
左首,坐边着“大宁河”金家的好汉们,以“大金龙”金魁为首,依次是“毒拐”金尤摩夫妇,“飞魑”金楚,“金蝎”金薇,其他如“肉剑”仇自春,“劈雷手”夏固,“青庙鬼”艾少长,“黄庙鬼”艾少福等人则全都肃手恭立于侧。
厅门两旁,分左右站着“八手熬”岳安远,“骷髅煞”焦二贵,“血镯煞”洪大贤,“双面煞”舒云,“追日煞”穆厚,“焰龙”方青谷,以及方青谷的头一号助手谭子多,“鱼肠煞”罗昆则因剑伤末愈,正在庄里养息中。
另有一张太师椅摆在君惟明的右后方,嗯,曹敦力正似模似样的坐在那里龇牙微笑呢。
此刻,“大金龙”金魁在说话:
“……老夫一听及尤摩回来辞述老弟你在铁卫府未能同返的情形,就差点把颗心都惊得跳出腔子,本待不顾一切,倾力往援,尤摩却又再三劝阻,声言是你老弟所亲自交待,老夫反复琢磨,为了怕误及老弟你的大事,也只好强自按捺下来。”
“可是就这么一天到晚心神不宁,坐立难安,老是忧虑着老弟你的安危,加上薇儿这丫头整日象失了魂似的疑疑惚惚,眉头深锁,老夫就更是待不住了,如若不是老弟你日前又遣回一位关老弟的伙计返回再打了招呼,老夫说什么也得下山去寻找你啦……”君惟明的目光不带痕迹的轻轻扫了坐在对面的金薇一眼,而金薇却是大大的窘迫与羞涩了,她想不到自己父亲竟然就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便把自己那种隐藏于心头的感触说了出来,这该多叫人尴尬哪。
可是,臊是臊到了十分,却又觉得心里甜丝丝,脸上烫呼呼的,更对父亲这种做法有一种微妙的感激与含蓄的好笑,她知道,自己固然是对君惟明产生了情愫,而自己的父亲,又何尝不打骨子里看上了这个人才呢?而她父亲的表示,倒好似比她自己更要来得露骨得多……。
自然,君惟明不是楞头青,人家“大金龙”的心意他又何尝不知?但是,此情此景,便是自家有数,也只好在表面上装装糊涂了,他久经风浪,这等场面当然容易应付,在迅速看过金薇一眼后,跟着沉重的一笑道:“累及当家的令嫒如此为在下担忧,实在令在下惭愧又加上不安,当时跟随在下同去的罗昆因伤重流血太多,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