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肠花-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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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凶汉尚未及搞清这是怎么回事,上身随着挥刀之劲往前一弓,就在他这一弓的瞬息,“括”声震响,唐康已在翻滚的眨眼间奋臂挥斧,将这名敌人的胸腹整个斩开!
“嗷……碍…”
尖锐凄怖的惨号颤抖着出自那个杀人未遂,反被人杀的凶汉嘴里,他丢了双刃铡刀,两手捂着胸腹,踉踉跄跄的向前走出,指缝当中,血如泉涌,更有蠕动瘰疬的内腑肠脏,在他手掌的挤压下由伤口的裂隙中溢出!
唐康虽是智、力并用,除掉了与他对手的三名强敌,却也遍体鳞伤,气虚力竭了,他躺在石阶之下,混身浴血,喘息急剧,头发上,胡髯上,全沾染血丝,他大张着口呼吸,这那双眼,也全变成赤红的了……突然,又是“克嚓”一声刺耳的骨骼碎裂闷响传来,院中,与余尚文较斗的那个“十二凶”人物也一头翻跌倒地余尚文却歪歪斜斜的向后退出,一屁股坐在当场!
方才,他在经过一场苦斗之后,终于用他的旱烟袋钢锅敲碎了他对手的头颅,但是,他除了肩头的伤势之外,胸前更翻卷开一条尺许长的血口子,红漓漓的,额蠕蠕的,甚至连胸骨也隐约可见了!
同样的大口喘息着,余尚文两限眩迷,头涨欲裂,他理住一口气,侧过脸来,声嘶力竭的叫:“老……老唐……你……你还好么?”躺在那里,唐康虚弱的回答:“还好……我……的儿……这遭不会……死……啦……”这等节骨眼下,一听唐康还在开玩笑,余尚文不禁有些啼笑皆非了,不过,他如今甚至连生气的力量也没有了,吁吁喘着,他道:“你……那三个……邪龟孙……全解决了……么?”哼唧两声,唐康有气无力的道:“通通……送他们上西天……啦……否则……老余……”我还有……有这张嘴回你的……话?”余尚文合上眼喃喃的道;“这就好……老唐……现才……可以……闭上你的……鸟嘴了……”苦涩的漾起一抹笑意在唇角,唐康不再说话了,现在,他感到极度的疲乏,极度的朦胧,加上极度的晕沉,身子好象簸在海里,浮浮荡荡的,骨架子也像全拆散了,没有一丁点力气,他只想好好睡上一觉,那怕一睡之后不再醒来……如今,在院子的这边……君惟明与定琛的拼搏也已有了三十余招了,这位“凉山派”的掌门人果然有其成为掌门人的条件,非但武功精深诡异,反应之快,应变之急,更是非夷所思,千变万化,连君惟明也不禁对他暗暗称赞了,自从君惟明出道以来,能正正式式和他缠斗上几十招以上的对手,确实还真不多见呢……定琛不愧有“尺半魂”之称,他的那柄“龙舌短剑”施展起来,不仅闪掣如电,吞吐似光,其稳,其狠、其准、其歹毒、其灵巧可以说炉火纯青、难以比拟了,与他的外号正好相配,尺半剑挥取人魂魄,并不只是夸张。
他乃真正具有这种修为的,再加上他那枚神出鬼没的“流星锤”,凑在一起就越发威猛倍增,如虎添翼了……君惟明以其无可匹敌的绝顶艺业对付定琛,虽说仍不见得吃力,但也不太轻松,现在,三十余招倏忽已过,君惟明已经打算要尽快结束这场搏杀……激然三十剑飞刺君惟明,在君惟明的腾空翻滚里,定琛右手“流星锤”又暴袭远攻,有如一颗以极快速度横空的蓝天陨星,君惟明悬空的身躯突然一颤,“流星锤”稍差一线的掠过,而他的“银绞链”尖啸着反缠下来,幻出千百条闪亮的光影,空气在激荡,气流在波动,定琛已长射向后!
君惟明如影随形,闪电般跟上,定琛再次狂戮六十九剑,“流星锤”倏出倏收,一口气攻击了五十次!
这一遭,君惟明不追不躲,“银绞链”在他手中简直已变成一条铁臂,一条恶魔的独角了,他猛往抢前,“银绞链”又快又狠的飞击猛抽,他的出手是如此准确,如此沉重、又如此暴烈,以致定琛的六十九剑与五十锤全被他在眨眼间——连串的震击开去。
速度之快,就宛如有一百零九个君惟明同时出现,同时挥动一百零九条“银绞链”却敌一般,诡异极了,也巧妙极了!
定探暗叫不好,心腔狂跳,双臂酸麻中倾力侧掠,但是怪事发生了,君惟明仿佛在刹那间真的变成了魔鬼,他暴啸出口,斗然间他的身形闪旋,风号气回中,顿时有数十条淡蒙蒙的白影出现,只见这些白影全是齐一动作,绕转翻腾下,却自数十个不同方向与角度猝围猛袭!
刹时眼花撩乱,目眩神迷,定琛狂吼着象疯子一样挥剑抖锤朝四周那些真幻不辩的白影击去,着力处俱皆空无一物,在仓惶中,定琛已是心乱气浮,用劲不均,他一连十几次出手不中,身形也不免晃动摇移起来。
就在此刻,“丝”的一声锐响,君惟明的“银绞链”已牢牢的缠上了定琛的脖颈!又似窒息,又似呻吟般怪叫一声,这位“凉山派”的掌门人在剧烈的惊骇侵袭下,心一颤,手一软,“呛郎”脆响,他的“龙舌短剑”已落到地下!
虚迷的喘息着,半晌,定琛神智稍稍恢复过来,他艰涩无比的睁眸凝望,老天,周遭空荡荡的,在已经微弱的火绳光芒映幻下,那里有什么幢幢白影?除了君惟明一个人冷然站立身侧之外,就只有那条握在君惟明手中,缠绕在自家颈子上的、冰冷如毒蛇般的“银绞链”了!
两人全没有开口,定琛是在喘着,仿佛甫自一个恐怖的魔境中归来,而君惟明却在注意殿党中仅存的那一拨拼斗情形!
蓦地——一条身影长嚎着连滚带翻摔了出来,拖扯着蠕动的肚肠,沉重落地之后略一抽搐已自不动,嗯,是那最后一名“十二凶”的角色,他是与班荣合攻曹敦力的。
看这情形,曹敦力已经给他开了膛了!几乎就在人们的视线尚未及那具“十二凶”之一的尸体上收回之际,殿堂内,曹效力已混身鲜血的狂冲出来,后面“风火棍”班荣衔尾紧迫!
冷冷一哼,君惟明大吼道:
“这边来曹敦力!”
一个踉跄,曹敦力闻声之下,有如在怒海沉舟前攀上了一根巨大浮木般的惊喜,他喉咙里低嗥着,拼命奔向君惟明身边!后面,高举“风火棍”的班荣正待加力追击,猛一下发觉了眼前的情景,不由如遭雷殛般顿时呆在当地——右腿前方,左腿后撑,“风火棍”抬起作前劈之势,就宛如僵木了一样整个可笑的愣住了!
瞅了血迹斑斑的曹敦力一眼,君惟明冷森的道:“伤得重么?”上气不接下气的急喘着,曹敦力一张脸孔已黄中泛青,他伸着舌头帮助透气,好一阵,才结结巴巴的道:“不……不重……只是……是……背上挨了一……一刀……左肩……吃……姓班……的王……八蛋……使棍头擦破了……”平静的,君惟明道:“你到我后面歇着,其余的事我来对付!”
说着,他目光寒凛如刃般骤然投注向仍在呆愣著的班荣脸上,而这时,斑荣才有如恶梦初醒的一哆咳,吃力的将那摆了好久的可笑姿态恢复了正常!
君惟明右手握着“银绞链”——链子的那一端便缠绕在定琛的脖子上,那模样,像牵着一条狗!
这时他古怪的露齿一笑,道:
“意外么?班大堂主?”
断肠花……第五十八章因果分明
第五十八章因果分明
心腔子猛的一抽搐,班荣一张横肉满生的面孔顿时就泛了青,他身上淌着冷汗,嘴巴里又干又苦,眼前这付情景,几乎令他对自己的视觉发生了坏疑。
但是,理智告诉他,这全是千真万确的事实——他们这边整个败了,彻底的败了,甚至连在他心目中不可一世的“凉山派”掌门人定琛也栽了跟头——可不是么,如今定琛不正被那白袍人使一根银链子栓着?
瞪着那双猪泡眼,颊肉也在不停的额动,班荣一面竭力使自己镇定,一边艰辛的吞着唾沫:“这……这……是怎么回子事?”君惟明耸耸肩,吃吃笑道:“这是说,班大党主,你们吃瘪了!”长长吸了口气,班荣本能的退后一步,手上的“风火棍”也不由自主的斜横胸前,他惊恐的看着君惟明,呐呐的道:“你……你又是谁?”君惟明抿抿唇,好整以暇的道:“你猜?”班荣一咬牙,硬着头皮道:“不管你是谁,朋友,至少你须要弄清楚你正在做的什么事……你可知道我们全是什么来路?”君惟明笑了笑,道:“什么来路?各位总不会是玉皇大帝从凌霄殿上派下凡来的天兵神将吧?”
一股怒火突然升自班荣的心底,可是,当他目光瞥及仍然缠绕在定琛颈项间的那条银绞链时,却又一下子气馁了,跟着背脊上全觉凉嗖嗖的,当然,他自已有多少能耐他比谁都明白,而他更知道定琛的功夫乃是大大超越于他的。
眼前,连定琛都失了手,正吃人家像头狗似的用链子拴着,人家的那份能耐就甭提啦?自己便是一千个不服,一万个不甘,又济得了什么事?
强自忍下这口气,班荣犹想唬唬对方:
“朋友,我劝你切莫躺这处混水……便老实告诉你,我们全是从长安铁卫府来的人,铁卫府,你总该听说过吧?朋友你如若硬要和我们架梁,我看你还得多费心琢磨琢磨……”君惟明淡雅的道:“哦,原来你老兄是铁卫府的人物?”班荣胆气略壮,忙道:“正是,我们全为铁卫府的魁首童刚爷效力!”
链子紧紧缠住脖颈间的“凉山派”掌门人定琛,这时已是喘息过来,他在听到班荣的说话之后,不由得心焦如焚又加上啼笑皆非,在他对班荣急切而惊惶的注视里,已经连声在替这位自作聪明的大堂主念佛了!
君惟明微微合下眼帘,平静的道:
“铁卫府和我的渊源太深长了……”骤闻此言,班荣也没去细细体会对方话中的含意,却立即喜形于色,如释重负的哈哈笑道,“好家伙,朋友你与铁卫府竟然也是老交情了?太巧了,太巧了,嗬嗬,我就知道这只是一场误会,幸亏我及早报了码头,要不,自家人不认得自家人,大水冲了龙王庙,这才叫人笑掉大牙呢?”说着,班荣将斜举的“风火棍”放下,一面搓着胸口笑道:“朋友,真是好险,差点咱们又干将起来了呢……虽说我与朋友你素末谋面,却也可以断言,朋友你一定是位大有来头的人物!说不定与我们童刚童爷还是莫逆之交——。”君惟明丝毫不带笑意的一点,道:“你是这样想么?”班荣像是晕了头了,他得意的大笑道,“这是一定的,朋友,以你这等超绝身手,铁卫府中,除了童爷能与你攀上渊源,别的人,够份量么?嗬嗬嗬……”说着,他踏前一步,有几分阿谀味道的涎着脸笑:“我说,呢,朋友,如今大伙儿即已明攀了道,说等于是一家人了,朋友……你,呢,可否将你手上的这条链子松开?你缠着的这位老兄,也是我们自己人,说起来,不一定朋友你也有个耳闻,他就是——。”君惟明冷冷的道:“我知道他是谁,‘凉山派’掌门人‘尺半魂’定琛,是么?”班荣急急点头还不忘记给君惟明扣上顶高帽子:“好眼力,朋友,好眼力!完全说对了,这位尊长正是‘凉山派’的掌门人定琛大掌门。”
目光越过君惟明肩头,班荣又恶狠狠的盯了那站在君惟明身后,神色微妙又似笑非笑的曹敦力一眼,他愤愤的道:“还有,朋友,躲在你身后的这厮乃是一个败德忘祖,背叛同门的奸贼,今夜至此,我们也要将此人一并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