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伐清-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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傣族在中国的各个朝代称呼都不一样。秦朝以前,称为“濮”;汉朝时,称为“滇濮”、“滇越”、“掸”等;两晋南北朝时,称为“僚”、“哀牢”、“掸”等;隋唐时,称为“哀牢”、“南诏”、“白蛮”、“乌蛮”等;宋元时,称为“金齿”、“黑齿”、“花蛮”、“白衣”等;明清之时,也就是现在,被称为“白夷”、“摆夷”。
对朱永兴来说,称呼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傣族分布很广,按照后世的国家划分,泰国、越南、柬埔寨、老挝、缅甸,甚至印度都有。在各国的称呼呢,又有“泰族”、“佬族”、“掸族”、“阿洪族”等。
无疑,如果能将分散于各处的傣族进行整合,甚至就是互相联络,也能使朱永兴在东南亚各国中得到相当多的耳目,为以后的行动获得有利的条件。特别是安南和缅甸,这是朱永兴目前最关注的两个小国,也是他想很快下手的对象。
朱永兴思绪翻腾,刀白龙却心中忐忑,不知道自己的表忠心能不能得到朱永兴的认可,一直保持着躬身的姿势,汗珠一颗颗在额头沁出。
“有一等胸襟者,方能成就不凡大业;有大境界者,才能建立丰功伟绩。”朱永兴终于缓缓开口,刀白龙暗自松了口气,认真地听着这番令他终生难忘的话语。
“刀土官,你缺少的不是能力,而是胸襟、视野和境界。所以做起事来,常常斤斤计较、患得患失。”朱永兴先是批评了一句,然后才伸手拍了拍刀白龙的肩膀,示意他起身,“吾不怕你要的多,只怕你没那个雄心,更不会出那个力。猛山克族则不一样,小小的高平岂是能够满足的,安南都统使也不是思威族长的最后目标。”
“难道他们要裂土封藩?”刀白龙瞪大了眼睛,惊诧地问道。
“裂土不准确,应该说是复土。”朱永兴纠正道:“安南、缅甸,皆曾是我大明治下之地,重新收复,又有何奇怪?猛山克族虽然人数尚少,但安南有‘赫蒙’族,与其属同族支系,当可联合以壮声势。再加明军助阵,先取高平,再蚕食他地,假以时日,尽取安南郑氏之国也不无可能。你们摆夷族支系不少,在安南、暹罗、缅甸等地都有居住,若能联合,其势当强于猛山克族吧?”
刀白龙眨着眼睛,脸上浮起激动、惊讶的神情,朱永兴的意思好象很明显,是想让他学猛山克族,也来个裂土,不,是复土封藩。可是,这个要收复的土地在哪呢?凭他这个小部族,能够成功吗?
“缅人反复无常,又欺凌避难的皇上与朝廷,早晚当伐之。”朱永兴的目光投向了南面,眼睛微微眯起,带着一丝冷厉,“掸族,是摆夷族支系,在缅甸北部掸邦居住,人数众多。日后若有回归大明之心,吾当率明军助之。”
掸邦在唐宋时代梵语称为“妙香国”,当时跟云南南部和泰国与老挝的一部分同属一个不可分离的地区。元明清时掸邦才与云南分家,但无固定边界,你来我往,联系很紧密。在掸邦的各民族中,掸族(傣族)所占比例超过百分之六十,确实是一个很有利的条件。
怂恿并支持本国边境土司对外征讨劫掠并不是朱永兴的独创,这一招大明用过,缅甸也用过。顺带着还有勾结他国土司,里应外合的招数。当然,这先是一种试探和削弱对方的手段,其后才是大举侵略。
刀白龙对朱永兴的想法很感兴趣,复土封藩的引诱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便是刀氏一族与缅甸有深仇。万历年间,缅甸军队大举入侵云南,先后焚烧抢掠施甸,攻陷重镇顺宁,突袭孟淋寨,后又攻破盏达,杀害盏达副使刀思定及其族人,并由此引发了历时数十年的明朝与缅甸的大规模战争。
“殿下既有此意,下官敢不尽心竭力。”刀白龙虽然还未思虑周详,但既然已经决定一边倒了,也只有跟着朱永兴一条路走到黑了。
“五六年,十几年也等得?”朱永兴象是调侃,又象是考验地微笑而视。
“等得。”刀白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殿下英明神武,大业必成,下官没了,还有子孙,皆愿誓死相随。”
不怕你有野心,就怕你没能力,还不肯出力。朱永兴目光闪了一下,用力拍了拍刀白龙的肩膀,此时不必过多的言语,各有所得罢了。但一张空头支票又换来了一个部族的支持,朱永兴心中当然畅快。
“如果雨季来了,能否在这山里藏一支部队?”朱永兴转过身去,目光在起伏的山峦上移动,若有所思地说道:“不用多,五百人便够了。”
刀白龙不知道是否应该回答,沉默了半晌才试探着说道:“虽然困难,但也不是不行。只要有避雨的地方,有足够的干粮,再加上强健的身体,五百人还是能够凑出来的。”
朱永兴眼睛眯了起来,不再说话,连刀白龙都认为他不过是临时起意,随口一问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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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张勇的决定
名将,如果没有了施展的空间,也与常人无异,也不能创造奇迹。诸葛武侯厉害吧,司马懿就是坚守不出,跟你比身体,比年纪,终于让诸葛亮抱憾而终。
张勇,虽然号称名将,但遇上了明军凭险踞守,绝不出击的呆笨打法,任他满腹韬略,勇智双全,也是无计可施。迂回,或许是条妙计,也或许是再遭惨败的原因。希望与风险并存,张勇便处在这种苦等的煎熬之中,并且还要进行徒劳的佯攻,以便麻痹和牵制灰坡上的明军。
等到另一路迂回的清军失败而归,并且损失近半,张勇还在强迫自己相信王进宝这一路会成功,或者也能安全退回。哪怕损失些人马,只要手下大将无事,他也会感到欣慰。
但消息就是迟迟不来,那种揪心的感觉实在令人坐卧难安,身为主将,张勇还得表现出镇静自若的样子。直到过去了四天时间,张勇才得到了解脱,用痛苦和愤怒代替了揪心和担忧。
“都督——”亲兵队长迈步进了营帐,脸色难看,只唤了一声便戛然而止,好象急急忙忙进来,却一下子忘了要说什么。
张勇心中浮起不祥的感觉,脸yīn沉下来,故作镇静地问道:“慌什么,有什么事情禀报,快些说出来。”
亲兵队长费力地咽了口唾沫,不敢直视张勇的眼睛,低下头嗫嚅着说道:“敌军阵前竖起了高竿,上面是,是王将军的头颅。”
帐内死寂一般,张勇一下子目光呆滞,似乎被这突然的噩耗所击晕,失去了反应能力。所有的希望全部破灭,两千士兵的损失尚可不论,最得力的爱将被斩首示众,这样的打击才是沉重之极。
“都督——”亲兵队长也是悲痛难抑,抹了下眼睛,等了半晌才继续说道:“敌人放回一个我军被俘士兵,带来了伪宗室留守的口信儿,您是否——”
张勇的眼珠一轮,慢慢恢复了生气,既为名将,这样的打击虽然沉重,但还不能击垮他。长长地吐出一口闷气,张勇沉吟了片刻,摆了摆手,“带他进来。”
亲兵队长犹豫了一下,转身而去,虽然他想立刻解决这个放回来的被俘士兵,以免扰乱军心,但现在却不是触怒张勇的时候。
片刻后,被俘的清军士兵被带进了营帐,亲兵队长还带着两个手下,冷冷地在旁按刀监视,只等张勇令下,便把这个家伙拖出去砍掉。
“伪宗室有何口信儿?”张勇面色严峻,略带嘲讽地说道:“侥幸获小胜,便想要劝降本督吗?”
被俘的清兵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或是不好意思抬,吭哧着说道:“伪宗室想问都督,他们手中有几百我军伤兵,您,您是否有意讨还?如有意,可派人到阵前去抬。”
张勇皱起了眉头,等着这个临时信使说完,可好半天,这个清兵竟然没有了下文,令他好生奇怪。
“说完了,就这些?”
被俘清兵愣了一下,稍微抬了抬头又马上低下,答道:“是的,就这些。”
张勇微微眯起了眼睛,很是迷惑,沉思了一会儿,他放缓了口气,问道:“莫要害怕,且将你们如何遇敌,如何失败,详细讲述一遍。”
失败是失败了,但为何失败,如何吸取教训,这是张勇急切想知道的。况且从这个被俘清兵的口中还能得到一些明军虚实的情报,这个机会他当然也不想放过。
等这个清兵有些忐忑地讲述完整个战斗的经过,张勇又问了几个问题,然后便陷入了长长的思索。好半天,他才似乎醒转过来,摆了摆手,命令亲兵把这个家伙带下去好好看管,并去召集军中众将来帐中商议。
不一会儿,几个将领便来到营帐之内,听张勇把事情简略说了一遍,开始各自沉思。
“都督,伪宗室留守这是要乱我军心。”一个游击首先进言道:“把伤兵交回来,他会有这样的好心?定有什么yīn谋诡计,不可不防。”
“伪宗室此计甚毒。”另一个将领断然下了结论,“若是我军接回伤兵,则增加了不少负担,还可令我军士兵产生畏惧心理,可谓一箭双雕。”
“岂止是一箭双雕?”又有人想出了道理,说道:“若是我军置之不理,则敌人便可大肆宣扬,说我等视士兵如草芥,伤而不救,令我军士兵产生怨恨之心。”
张勇沉吟不语,他也同意诸将的看法,这些伤兵收回来是负担,不收又失人心,实在是有些左右为难。象这样的事情,他还是头一次遇到,当然也就缺乏应对之法。
“都督,末将觉得还是把伤兵收回为上策,可显都督爱兵之心,恤兵之意。”一个老成持重的将领是最后发言的,想了很久,他终于说出了自己的见解,“我军多是甘陕健儿,随都督转战千里,弃之令人心寒。虽说是个负担,也会令一些士兵产生畏惧心理,但既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就不如两害相权取其轻。还有,故王将军的遗体,也可向伪宗室索取。”
若能将王进宝的遗体要回,好好安葬,自然是好。张勇的心为之一动,觉得这个将领所说甚为可行。他已经想过了,虽然能把这个传信儿的被俘清兵杀了灭口,但明军还是可以把伤兵列于阵前并大声宣扬,消息走漏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伤有救治之医,死有埋骨之处,士兵才无后顾之忧,才能拼死作战。”张勇终于作出了决定,沉声说道:“受伤、阵亡,军中常事耳,我军百战之师,岂能为此而军心散乱?吾意已决,派人与敌军接洽,接回受伤将士,并让故王将军入土为安。”
伤兵得不到救治,就在战友身旁哀嚎等死;战死者得不到安葬,凄惨地暴尸荒野。这在自古以来都是最伤军队士气的行为,即便是封建军队,也尽可能避免这种事情的发生,张勇作出这样的决定并不意外,心中视士兵如草芥,但表面文章还是要做足的。何况,伤兵如果能复原,就会成为战斗经验丰富的老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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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远方的厚望
我只是不想浪费医药和粮食来养活这些伤兵,至于其他俘虏,虽然暂时不杀他们,但也不是无条件地放掉,现在更不是放走他们的时候。
朱永兴看着刚刚离开的仿佛恍然大悟、眼中还露出钦佩和了然神色的几个将领,知道他们把问题想复杂了,自己的这个理由显然并不被他们所完全认可。
谁说古人思想单纯,其实他们往往想得很深,很多。就象那简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