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公卿-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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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愣愣地回过头来。
对上王弘的目光时,她双眼一瞪,低喝道:“缩回头去,不许看我。”
王弘闻言一笑,果真回过头去。
这时的女性衣袍,比男子的繁琐太多,就算是婢女的,也讲究一种优雅之美。陈容一边西西索索地换着衣裳,一边自我安慰着:王弘这样的人,美人见得多了,他才不会回头来看我换衣呢。
想是这样想,她还是急得手都有点乱。
过了好一会,陈容终于把中衣换上,只套外袍了,穿着穿着,她突然想道:这些衣袍还真的十分合身,他刚才都说了,它是为我备着的。。。。。。为什么要为我备衣裳?
她想到这里,又气又恼,又恨又羞。
好半晌,她才制止自己胡思乱想,忖道:定是那家伙在城门叫我卿卿时,便料到了会有这么一下,便把衣裳都放在马车上,只等我自投罗网了。
这么一想,不知为什么,她更气了。
不一会,把裳服穿戴整齐,头上戴着纱帽的陈容,终于转过身来,她朝着慢条斯理地品着酒水的王弘瞪了一眼,悄悄把车帘掀开一线。
见到外面的人似乎少了一些,她低着头,便这般把车帘掀开,跳下了马车。
这时马车正在行进,她这般跳下,整个人便是向前一冲,幸好她身手不错,连忙稳住。
王七郎的马车,一直是众人关心的重点,此刻看到有人从中跳出,嗖嗖嗖,一时之间,好一些目光都转向了陈容。
不过这些目光,在对上婢女打扮,戴着纱帽的陈容时,收了回去——贵族随身带着婢女,就算与他人yin乐时也留婢女在场,实是太寻常,寻常得像吃饭喝水一样。因此,连那些女郎们都只是瞟陈容一眼,便不再理会。
陈容心下一松,她向后退出几步,几个箭步便冲上了一辆载着婢女们的马车。
婢女们看到有人上车,同时一惊。待见到戴着纱帽的陈容,顿时瞪大了眼,朝着她上下打量着。
陈容挑一处角落坐下,低声说道:“是我,不要出声。”
众婢恍然大悟。
这些经常服侍王七郎,跟着他走南闯北的婢女,只论外表和气质,哪一个都不输给普通的士族女郎。而且她们人人识字懂礼,对于与自家郎君共过生死的陈容,她们从内心深处是敬重的。因此,她一开口,众婢马上安静下来,一个个恍若无事人一般,开始继续先前的活动。
陈容暗暗纳罕,望着她们,她不由想道:光是他的这些婢女,便已胜过我了。。。。。。这想法一出,她刚刚升起的那点期待,又全部烟消云散。前一世,为了那个不属于她的郎君,她受尽白眼,耗尽芳华,这一世,她真不想再如此辛苦了。
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鼓躁声。
这一次的鼓躁声中,再次夹有女郎们的尖叫,陈容有点好奇,便掀开一角车帘,悄悄看去。
这时的街道两侧,已是典型的人山人海。而且,随着各大家族家长的到来,王弘的车队不得不停下,与他们一一寒喧。
此刻,令得众女鼓躁的,是桓九郎,瘐志等名士,他们正驾着马车,施施然地挡在路中央。
把王家众人的去路挡住后,陈容见过的中年文士率先跳下马车,他一反手,便从一婢女手中接过一只笛子。把笛子朝唇边一放,便吹奏起来。
笛音刚响,抱着筝的桓九郎跳了下来,桓九郎的筝声飘荡间,瘐志也下了马车,他右手一挥,二十个美貌的歌伎走下马车,扭着腰肢,便这般在大街当中,众目睽睽之下,跳起艳舞来。
。。。。。。这是真正的艳舞,那些歌伎,人人衣裳单薄,随着她们的舞动,陈容都可以看到颤动的乳波,有一个婢女位于肚脐眼处的痣,也一目了然。。。。。。
随着这些歌伎一舞动,弹着筝的桓九郎双手一按,停下了动作。他侧过头,瞪着瘐志,高声喝道:“瘐子成,你这是什么意思?怎地突然弄一些骚物出来,平白地败了我的雅兴”
他不高兴地喝骂一出,瘐志便伸手抚着自己短短的胡须,漫叹一声,说道:“本来,我是想献上一曲古音,以慰死里逃生的七郎的。可没有想到,王七郎他居然断袖了有感于此,我伤心之下,只好召来家伎为他一舞。哎,只希望她们的舞蹈,可以唤回王七郎那颗大男人的雄心。”
这话太也恶毒。这分明是取笑王弘断袖后,是睡在男人下面的那个。
一时之间,惊愕的,忍笑的,议论的再起。
呼地一声,王弘把车帘拉了开来。
随着他这个动作做出,众人嗖嗖嗖,同时转过头来,睁大了双眼,瞬也不瞬地看着他的马车中。
他的马车中,当然什么也没有。
而且,众人更可以看出来,王弘衣履鲜明,乌发齐整,哪里有纵过欲,乱过情的模样?
迎上众人的目光,王弘浅浅一笑,他眯着双眼,盯着大步走来的瘐志,喝道:“瘐子成,你真真该死”
这话一出,瘐志哈哈大笑。
他三步并两步,便冲到了王弘的马车前。伸手把车帘完全掀开,他伸头朝里面瞅了瞅,还大力的吸了两下,叫道:“噫,怎地没有情欲的味道,反而有一股女人的体香?我说七郎,你那个卿卿不会是女人假扮的吧?”
听到瘐志的大叫大嚷,陈容一惊,愕然想道:这人好灵的鼻子。
话说瘐志在大力地吸了几下后,用力地点了点头,转向众人说道:“马车中没有见到什么卿卿,看来传言有虚啊。”
大声的感叹了两句后,他右手一挥,制止正扭着腰踢着腿,舞姿勾住了众男人眼珠的舞伎,“回去吧回去吧。”
众女一停下动作,人群中,一个壮汉便大叫道:“瘐子成,经过你的神鼻一嗅,当真判断那车中并无郎君?”
这壮汉身量高大,声如洪钟,满脸的络腮胡子,眼珠子泛黄,那长相,正是时人所厌恶的那种粗鄙。
可瘐志对上这种人的询问,并没有白眼相待,他反而一乐,得意笑道:“神鼻?这词用得好,用得很不错。”他才说到这里,桓九郎在一侧冷冷哧笑,“我家的狗阿弄,也有一副神鼻。”
哄笑声四面而来。
瘐志却是不恼,他脸色如常,径自嘻嘻笑道:“没有郎君,没有郎君。嘿嘿,看在王七郎历劫归来的份上,我的神鼻可以证明,马车中没有郎君,只有女郎。”
这话说得比没说还糟,王弘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桓九郎则是噗哧一笑。那中年名士则长叹一声,收起笛子,转身便走,“走罢走罢,好好的一场乐事,全被瘐子成给搅没了。”
这话一出,人群于唏嘘遗撼声中,笑声大作。
正文 第八十四章 回陈府了
第八十四章 回陈府了
这时,整个车队和人群,都处于喧嚣混乱当中。陈容朝左右瞅了瞅,见没有人注意到自己这一块,便跳下马车,两三下挤入人群中。
她身手灵活,钻来钻去,轻轻松松出了人群,向陈府所在的方向跑去。
这时刻,所有的人流都在向王弘所在的方向涌去,陈容反其道而行之,走起来很容易,不一会,她便来到了南街。
走到这里,整个世界安静下来了。
望着这熟悉的街道,死里逃生的陈容,左顾右盼着,只觉得一切都那么熟悉,那么美好。
她走过几家属于自己,店门紧闭的店铺后,远远地便看到有一家的店门是大开的。这店面是买胭脂水粉的,到处都蒙有粉色纱幔,红木打成的柜台,漆得光亮的油漆纤尘不染的。
陈容快步走入。
守在店中的是一个高高瘦瘦,二十七八岁的青年仆人。他见到陈容上门,连忙迎上来,客气地笑道:“这位郎君。。。。。。”
就在这时,陈容把纱帽一摘,露出了面容。
青年仆人一呆,转眼惊喜地叫道:“女郎,女郎”
陈容望着他一笑,道:“是我,不用那么激动。”
青年仆人用袖子拭了拭湿润的眼角,颤声说道:“我们日夜都担心着,莫阳城传来的消息,也一天比一天惨烈,奴实在是怕极了。”
陈容却不耐烦了,她胡乱点着头,问道:“平妪呢?她现在可以露面了。”
“是,是。”青年仆人连忙说道:“奴去叫了她来。”
陈容挥了挥手。
这个店铺面积不小,一进一出的两个房间。陈容走到里面,在里面唯一的一个塌上坐下。
坐下后,她一边喝着酒水,一边四下打量着。这店面打扫得相当精致干净,可是有点冷清,看来生意一般。
就在她寻思之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转眼间,平妪冲了进来。她一看到陈容,眼眶便是一红,泪水汪汪地下来了。
平妪以袖掩脸,见陈容站起来要抱自己,却退后一步躲开了她。
她扑通一声跪倒在陈容面前,呜呜哭泣起来。一边哭,她一边指责,“明知那莫阳城是死亡之地,女郎怎能说去就去?便是被那南阳王索取了去,好在也能活着,也能平安到老,女郎难道没有听说过吗?好死不如赖活着?”
她说一句,便咽中一噎,又说一声,又泣不成声。陈容向她看去,见到只是这几天,她那乌黑的头发,两鬓竟染了霜。
陈容心中感动,连忙扶着平妪的双臂,强行把她拉起。刚把平妪扶起,她一看到陈容的脸,又是一阵啕啕大哭。
平妪这一哭,直哭了一刻钟,才在陈容不耐烦地劝告下住了嘴。
两人挨着塌坐下,陈容赶紧问道:“我离开后,陈府可有异常?”
平妪掏出手帕拭去泪水,沙哑地说道:“异常倒是没有,只是听说,你伯父大发脾气,说你一个小姑子,出远门也不向家族说一声,还说你回去后要跪祠堂。便是你的那些姐姐们,也在宴会时,说过你或许是跟男人私奔了。不过你伯父派人查了你的财帛后,都说你没有拿起一分钱物,定然不是失踪。”
陈容闻言,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牵着平妪的手,说道:“妪,随我回陈府吧。”
平妪一惊,睁眼看她,“女郎,我是被赶出来的了。”
陈容蹙了蹙眉,道:“无妨的,我便说这一路上你忠心为我,便又被我收了回来。”说到这里,她冷笑道:“大不了,我再当着所有人宣布,你的一切支出,由我个人承担,保证不费家族半粒米粮便是。”
平妪低头寻思起她这话的可行性来。
陈容哪里耐烦,她命令道:“妪,你那里有没有我的衣裳?时间不早了,我们要回陈府了。”
平妪连连点头,道:“有的有的,那天被赶出时,我为了存个念想,把女郎在北方时常穿的旧裳拿了两套。我这就去拿来。”
不一会功夫,平妪便拿了一套陈容的衣裳过来。
陈容换上时,尚叟也驾着马车悄悄地赶了过来,当下,三人坐上马车,向陈府返回。
陈府的大门处,婢仆们来来往往的,一个个掂着脚,向北城门方向张望。叽叽喳喳声中,纷纷叫道:“不知王七郎会不会从此路经过?”“定然会的,看到没有,几位郎主都去迎接他了。”“不是说南阳王已迎着王七郎,去了南阳府吗?”“定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