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火鸳鸯-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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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想,心里又多加了一个结。
说不定方桐已经落人对方之手,那奇阵足以陷住任何外行的高手。怎么办呢?这件事非求证不可,否则如何对待方大娘和“铁心太医”?不觉间,登上了来时追丢了方桐的山碰口。
此际已过了子夜,这种时分,除了山峦的影子,什么也看不到,寻人自然是谈不上,非逼近不能发现。
武同春心里盘算,是留此坐待天明继续追寻,还是先出山?心念未已,柳口下方的谷地中,突然传来了暴喝之声,武同春心中一动,立即弹身朝谷地泻去。
谷地中,三条人影鼎足对峙。
武同春先隐住身形,运足目力望去,不由大感振奋,其中两个,是锦衣劲装武士,另一个赫然是方桐。
这两名武士不用说是“流宗门”的弟子了。
只听方桐冷冷地道:“两位不要相逼太甚,在下不想随便伤人。”
武土之一道:“朋友,夤夜在山中流连,定有目的?”
方桐道:“在下说过了是在找人!”
那武士偏头向同伴道:“找人?刚才那姓贾的老穷酸也说是来山中找人,莫非……”
另一武士眼睛一亮,沉声道:“朋友你……是否‘冷面客’?”
方桐怔了证,道:“什么,‘冷面客’?”
“令师是姓贾么?”
“姓贾?这……”
“朋友到底是不是‘冷面客’?”
“你看在下像么?”
“听说‘冷面客’是戴了面具的,朋友此刻当真是本来面目!”
“两位错了,在下根本不是,‘冷面客’戴面具是为了遮掩一脸的恶疤,在下可没有疤。”
顿了顿又道:“对了,两位刚才提到姓贾的……”
“不错,朋友认识他?”
“有点交情!”。
武同春怕方桐把话说砸,忙飘身入场,大声道:“兄弟,我正找你!”
两武士下意识的向后一退,采戒备之势,待看清了,才垂下剑,一个道:“原来是阁下!”
武同春道:“这位小兄弟是帮老夫找徒儿的,两位卖个面子如何?”
两武士互望了一眼,另一个道:“既是阁下的朋友,请便吧!”
方桐还没弄清情况,愣愣地道:“贾老哥……这……”
武同春一摆手道:“我们走,赶出山大概天也亮了。”
方桐不再言语,随着武同春上路。到了山外,村落里已传来鸡啼之声,两人缓下步子,四望无人。
方桐才开口道:“武大哥,怎么回事?”
武同春把误闯“流宗门”禁地经过,概略地说了一遍。
方桐震惊地道:“小弟料不到大哥会尾随而来,更不会想到碰上这等事。”
武同春道:“你追的人呢?”
方桐气呼呼地道:“空转了一夜,根本没发现对方的影子,也许对方根本就没人山,走的另一条路。”
武同春点点头道:“是有可能,到底是什么人物?”
方桐期期地道:一小弟誓要亲手诛仇,所以……请武大哥原谅!”
这一说,武同春就不再追问了。
他暗忖:“如果方桐所追是“流宗门’的人,对方耳目众多,早已发觉,而那两个拦截他的武士,并没什么表示。
“可能他说的有道理,对方根本没入山,追到山里来,只是一种臆测,没亲眼看到对方入山,他不肯说出仇家是谁,有心帮忙也帮不上。”
心念之中,还是忍不住道:“兄弟,你跟对方交过手?”
“没有!”
“那你追对方……”
“事实上,对方并不知道小弟在追他。”
武同春茫然了,皱眉道:“这话怎么说?”。
方桐喘口气道:“事情经过是这样的———”
“小弟昨天黄昏前,途径白沙湾,发现有人在交手,一时好奇,在暗中看热闹,从双方话语中,知道一个是天地会的密探统领,另一个便是小弟的仇家。
“当时并不知道是仇家,是在那密探统领被杀之际,叫出了对方的外号,才知道是小弟寻访的仇家。
喝阻已不及,对方在杀人之后,立即离场,小弟只好尾随追去,用对方身法快得惊人,竟然没追上,不过小弟己记住对方的身形容貌……”
武同春心念一转,道:“兄弟,你告诉我仇家的名号,也许我能替你找到线索,我绝不插手,也不惊动对方,这总可以吧?”
方桐考虑了半晌,才期期地道:“大哥不插手?”
“当然,一句话。”
“对,对方叫‘萍踪剑客’!
‘萍踪剑客’?这倒是没听说过,什么名字?”
“名字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呢?“据家母说,当年对方报了号,没提名,经过多年打听,还是打听不出来。”
“多大年纪?”
“中年,五十不到。”
“这么说,令先尊遇害时,对方还是个青年剑手?”
“是的!”
“好,如果我得到线索我会通知你,可是……如何联络呢?”
“小弟有位亲戚,住在新野西街,开了间兴旺米店,叫方志平,不会武,有消息可以在那里留话。”
“新野西街兴隆米店方志平,好,我记下了!”
话锋顿住,忽地想起件事来,又道:“对了,有件事忘了问你,那天在三官庙,你以‘冷面客’身份约战天地会主,那灰衣人携来的人头,指是你的同路人,那是谁?”
“不知道!”
“什么!你……不知道?”
“小弟根本没同路人,对方那么说,我给他来个糊涂大吉。”
“这……令人费解了,那鸠工搭台,预埋炸药的又是谁?”
“搭台是小弟化的银子,炸药却不知道是谁埋的。”
这一说,情况便相当复杂了。
武同春深深地想了一阵之后,道:“只有一个可能……”
“那一个可能?”
武同春沉凝地道:“极有可能,是有第三者利用上了这个机会,目的是要炸死天地会主,或者我也是对象,第三者并不知道‘冷面客’是你冒充的,可惜天地会主没出现,而副会主牟英山当了代罪羔羊。”
方桐目光一问道:“那携人头上台的灰袍人是副会主?”
春点点头道:“不错,他叫牟英山,听说伤得极重,可能保不住老吁了口气,又道:
“反兄弟你已恢复了本来面目,此后江湖上将再没‘冷面客’其人了。”
一撇嘴,方桐道:“大哥不再以那面目出现?”-武同春笑笑道:“我现在是贾仁!”
口里说,心里却想到通天宕头,“鬼叫化”策划的那出戏,“冷面客”已与“黄衣修罗”同归于尽,而自己的容貌已复,即使现在的面目被揭穿,也没人知道自己就是!“冷面客”,因为“冷面客”的另一副面目是疮睑人。
天包业已大明,远近的村舍升起了袅袅炊烟。
武同春想到自己已被天地会总护法“东海大豪”江浪,误为“真要命”,如果被对方发现方桐与自己一道,不免横生枝节,对方桐的索仇行动当然不利。
心念之中,抬头望了望天色,道:“兄弟,我们分手吧。我的对头太多,对你不便,以后如见面,只以泛泛之交的态度相对就可以了。”
方桐心里也急着要搜寻仇家,立即道:“好,大哥,就此分手,再见了!”拱手一揖,飘然而去。
武同春目送方桐的身影消失后,才举步踏上大路,朝另一方向行去。
心里想:“两天之后,‘流宗门’将正式崛起江湖,唯一的目标”天地会,因为只要瓦解了‘天地会’,便算登上了江湖盟主的宝座。
“事实上是一霸取代一霸,可以预期,江湖将掀起血腥风暴,自己受有‘无我大师’遗命,卫这除魔,得好好利用这个机会。”
“流宗门”开派立舵消息,轰动了整个江湖。
许多有头面的人物,都应邀参加开坛大典。总舵设在距新野百余里的内乡山区边缘。
天地会方面,仅派一位特使参加,这使流宗门主的龙飞大为不快,借题发挥,将天地会特使当众折辱了一番。
这使许多有识之士,预感到暴风雨正在酝酿之中。
茶楼酒肆,一些江湖人都以流宗门的崛起,作为话题,揣测纷纷。
该门所揭示的立舵宗旨是“万流归宗”,稍有头脑的,都能想到其涵意。
天地会独霸江湖的局面,起了急速的变论。
流宗门门主鲍龙飞,据说是数十年前一代恐怖人物“人外人”的传人。
“人外人”是一甲子前震颤武林的人物,杀人无痕,时光流逝,早已被人遗忘,仅有老一辈的,还能隐约记忆这名号。
至于鲍龙飞不知为什么,江湖没传其名,这消息的来源,是无人能证实的,更不知道是如何传出?反正是姑妄言之;姑且听之。
襄阳,江边酒店,各色人物离聚,喧嚷嘈杂,有如集市,谈论的主题,仍然是流宗门的崛起。
角落里,一个衣衫敝旧的老穷酸,静悄悄地独酌,似乎身外的任何事都与他无关,他,就是易容改装,自称贾仁的武同春。
他真的不关心么?不,他非常关心,只是不形于色,当然,这些街谈巷议之言多半是捕风捉影,不值采信。
在这种场合之下,声音会突然静止,显然事出非常,武同春心中一动,抬眼望去,也不由大感惊奇。
只见一个美得令人目眩的紫衣少女,穿行在酒座间,一副旁若无人之态。
像这类酒店,光顾的都是贩夫走卒,江湖小脚色之流,单身女子照说是不会进来的,尤其看上去并非低三下四之人。
那紫衣少女妙目流波,左右顾盼,像是在找人。
场面静止了片刻之后,起了窃窃私议。
一个尖脸削腮的年轻汉子,突地大声道:“姑娘是找人么?”
紫衣少女扫了他一眼,没开口。
那汉子又道:“姑娘,不会是找在下吧?”
这句话,引起了一阵笑声。
本来这些人物,修养礼法是谈不上的,有人吃豆腐,大家乐’”开心。
紫衣少女不怒反笑道:“不错!正是找你。”
那汉子先怔了怔,继而轻浮的耸肩打个哈哈道:“天上落豆腐,我赵二交桃花运了!”
座中又是一阵嘻笑,还夹着一些不三不四的风凉话。
武同春知道这女子并非普通人,那叫赵二的汉子准有乐子。
紫衣少女进前两步,道:“你叫赵二?”
赵二嘻皮涎脸地道:“正是。襄阳一带,谁不知道我这赵二少。姑娘如有困难,一句话。”
说完,拍了拍胸脯。
紫衣少女软语莺声地道:“这么说,你是痞子?”
赵二连脸都不红,挑了挑眉,道:“姑娘是骂人么?”
“不止是骂……”
“要打人?”
“凭你还不值得姑娘我动手。”
“嘻嘻,有意思,先请坐如何?”
“你说够了么?”
“你到底是哪一行的?”
紫衣少女粉腮一沉,寒声道:“你满嘴胡话,应该掌嘴!”
赵二偏起头,凑过脸,色迷迷地道:“你姑娘的玉手打在脸上定然别有滋味,请打吧?”
紫衣少女道:“你自己打,重重他打!”
所有的酒窖酒也不喝了,全嘻笑着看这热闹。
赵二被人欣赏,更加得意了,大声道:“自己打多没意思……”
突地,一个震耳的声音道:“赵二,你还想活的话,就赶快自己掌嘴。”
发话的,是一个黑衫老者,不知是何时进店的,全座登时噤若寒蝉,各自转回身低头吃喝。
赵二的脸一下子变小了,尖瘦的脸,收缩成了一个瑚狲面。
黑衫老者目中厉芒一闪,又道:“赵二,你没听见?”
赵二业已面无人色地站起,畏缩地道:“闵大爷,您……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