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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部分

玉钗香-第64部分

小说: 玉钗香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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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燕飞跟马如龙忙走了过去,凌燕飞蹲下去在铁环附近敲了敲,声音并不空洞,他道:“可能是块盖了土的石板,两位躲开,让我提提试试。”

他让马如龙跟孟兰后站,然后他抓住铁环单臂凝力用上劲儿。

的确,一提之下,一块三尺见方的石板被掀了起来,石板下面是个黑忽忽的洞穴,有道铁梯直直挂下。

孟兰喜极,转身抱着马如龙道:“如龙,咱们死不了啦!”

马如龙一阵激动道:“福康安,你没能烧死我,咱们有帐算了!”

霍地转望凌燕飞道:“燕飞,谢谢你。”

凌燕飞倏然一笑道:“别谢我,要谢该谢姚广孝跟他那位幕宾,其实也是二位这种真挚深情感动了天地,别耽误了,你先下去,格格走中间,我殿后,这上头我得布置一下,免得让人看出来咱们是从这儿走了,下去吧。”

马如龙当即先攀着铁梯下了洞穴,孟兰跟在马如龙之后,凌燕飞走在最后,他人站在铁梯上,先探手扭下那双铁环扔出老远,然后他把四周的枯枝败叶都扒了过来,这才缓缓盖上石板走了下去。

下面黑得难见五指,马如龙不是江湖人,身上没有火摺子,凌燕飞有,他打着火摺子一看,只见三人立身处正在地道头,地道弯弯由里面延伸,有一人高三人宽,相当大,顶上、两边,以及地下,都是用一块块的青石砌成,干净得几乎点尘不染,而且也不潮湿。

凌燕飞忍不住叹道:“姚广孝的确费了不少力,动用了不少的人力钱财,可惜他的尸首并没能如愿经由这条地道送到镇水观音庵下埋葬!”

孟兰道:“怎么,他的尸首没葬在这儿?”

凌燕飞道:“姚广孝是明朝里的第一谋臣,原是个和尚,法名道衡,到了永乐十六年病故,被晋封为荣国公,就因为他原是佛门中人,一向对世事看得很开,建这条地道只是一时的俗念,临行时他认为儿孙自有儿孙福,功名利禄荣华富贵不该强求,是材料的不用求,不是材料的勉强求来反而会招祸,所以他根本没说出他在这儿建了一条地道……”

孟兰道:“那岂不是白费心了!”

凌燕飞道:“不然,格格,这条地道救了三个人的命,远比他为自己儿孙打算积得功德大!”

只觉一阵炙热从顶上传了下来。

孟兰忙道:“火恐怕已经烧过来了,咱们往里去吧。”

凌燕飞点点头,迈步要走。

马如龙忽然说道;“燕飞,姚广孝当初只为把自己的尸首葬在镇水观音庵下,恐怕镇水观音庵下他没留出口。”

凌燕飞点了点头道:“这一点我想到了。”

盂兰急道:“那咱们怎么出去?”

凌燕飞道:“格格,咱们并不急着出去是不是,咱们只在这条地道里躲躲这场火就行了是不?”

马如龙微一点道:“不错,等躲过这场火之后,咱们仍可以从这头出去。”

孟兰道;“既是这样,那就用不着往里去了。”

凌燕飞道:“不知道那头是什么样,过去开开眼界也好!”

“对,”马如龙笑道:“大难不死,是该开开眼界,要不过去看看,似乎也有负这条救了咱们三个的命的地道,走。”

他拉着孟兰往里行走。走了几步之后,孟兰忽然说道:“对了,我哥哥要是见不着咱们的尸首,会不会发现……”

凌燕飞笑道:“火那么大,别说是血肉之躯的人,就是块铁也会烧没了,格格放心,他不会发现咱们是躲进了地道里,除非他知道这儿有这么一条地道。”

孟兰没再说话,凌燕飞却望着马如龙道:“刚才你不愿意提的,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马如龙不好意思地笑笑道:“马宏的父亲是我大爷。”

凌燕飞道:“这么说你是马二爷的后人?”

(按:关外马家原为胡子马贼,一门三杰,老大马鸿祥,老二马荣祥,老疙瘩幺妹马荣贞,加上一个行三的把兄弟罗士信,都是长道眉人的徒弟,后来幺妹马荣贞嫁给了现在啸傲山庄的主人玉翎雕李克威。)

马如龙微一点头道:“是的,自从我姑姑当年去了边疆之后,我大爷跟我爹心灰意懒,兄弟分散,各自一方,我爹一个人去了西北,在那儿成的家,到如今已经有十几二十年没见马家的其他人了。”

凌燕飞道:“老人家如今安好?”

马如龙神色一黯道:“我爹跟我娘都已经过世了,是在八年前,两位老人家是被人害死的,那种惨状你想像不到,浑身伤痕,没一处完肤……”

凌燕飞脸色一变道:“是谁,如龙?”

马如龙摇摇头道:“不知道,我出去看牲口去了,不在家,我在我爹手里发现了这个……”

他探怀摸出一物托在掌心上。

那是一个非常精致的小革囊,革囊表面雕的有图案,里头鼓鼓的,似乎有东西。

凌燕飞道:“这是什么?”

马如龙还没说话,孟兰马上接道:“这是蒙古人随身常带装钱用的十色,买卖城一带最常见!”

马如龙道:“孟兰说的不错,这是蒙古人随身常带,装钱的小包,买卖城一带最常见,我家就在买卖城外,就凭着这个革囊,我费了半年工夫,几乎跑遍了漠北,终于让我查出它是介于车汗部跟土谢图部之间的一个小部落的王子之物,这个小部落,只有几百人,他们以掠夺各部的牛羊马匹,以及过路客商的财物为生,由于他们骠悍凶猛,行动飘忽不定,几个大部落始终拿他没办法……”

孟兰道:“你找着那个王子没有?”

马如龙微一摇头道:“怪得很,自从我爹娘被害之后,这个小部落就离奇地在漠北一带消失了,谁也不知道这几百骠悍凶猛的贼上那儿去了,又过了半年之后,我才听说这个王子到京里来了,而且摇身一变成了朝廷大员,我马上就找到了京里……”’孟兰道:“找到他了?”

马如龙吁了一口气道:“我到京里不少年了,我供职大内,查起事来不能说不方便,可是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找到他,也不知道那一个曾是那个小部落的王子?”

孟兰道:“这就怪了,既然他来了京里,可是……对了,会不会是传闻有误,他根本就没到京里来?”

马如龙微一点头道:“当然不无可能……”

唇边掠过了一丝抽搐道:“想想我很惭愧,供职大内这么多年,养成了我狂傲的脾气,尤其双亲之仇未报,甚至连仇人都还没找到,我居然为争风吃醋……”

倏然住口不言。

凌燕飞拍拍他道:“别这么说,如龙,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咱们也不是草木,那一个能免这个,至少你往后绝不会跟人争风吃醋了,是不?”

马如龙笑了,笑得有点勉强,孟兰羞红了娇靥,微微垂下螓首。

只听马如龙道:“从现在起,我要痛改我的作风,我的脾气,出去之后,我要先为十五阿哥尽点棉薄,然后再觅仇踪,京里要是再找不着,我就离京到别处找去,但有一口气在,我非找到他不可。”

凌燕飞听说他愿为对付福康安事尽力,自是由衷地欢迎,可是碍于孟兰在,却不便说什么。

只见孟兰抬起了螓首,香唇启动,欲言又止。

马如龙道:“孟兰,我并不是因为他今夜要烧死我才对付他,正邪如冰炭,忠奸难相容,我为的是十五阿哥,他能为消除异己牺牲你这个妹妹,我希望你也能大义灭亲!”

孟兰没说话,又低下了头。

说着话,不知不觉间已到了地道尽头,只见一个圆形的石室呈现眼前。

凌燕飞高举火摺子,借着微弱的光亮四下打量,石室里什么也没有,空空的,他摇摇头道:“令人大失所望。”

孟兰的心情似乎很沉重,什么也没说。

马如龙道:“我也以为能看见些什么。”

凌燕飞道:“火摺子快灭了,往回走吧。”

三个人当即就转了身。

回到了地道这一头,听听上头,还劈啪直响,偶而会有几声“哗喇”大响,想必是树烧断了,一截—截地倒了下来。

凌燕飞攀上铁梯摸摸那方石板,烫手,他下来道:“恐怕已经烧到深处来了,说不定上头已经有很多人了,孝王爷他们也赶来了,福康安要是还没撤走的话,那就有一场热闹好戏了。”

马如龙道:“福康安一定不会承认什么,他会编个词,可是孝王爷几位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怕大格格会……”

他住口不言。

凌燕飞道:“这一点我想到了,这种事孝王爷几位不会完全相信福康安的,当然,半信半疑之余心里免不了急,可是……”

吁了一口气道:“也只有让他几位急了。”

火摺子的火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终于灭了。

凌燕飞随手一扔,道:“咱们先坐下来等火灭了,火灭了之后,尽管还有些余烬,可是那就不要紧了。”

他先坐了下去。

马如龙跟孟兰跟着坐下,马如龙微一摇头道:“像这种事儿,长这么大我还是头一遭儿!”

凌燕飞道;“谁不是头一遭儿?水火无情,谁也不敢跟它硬碰,只有躲了,幸亏姚广孝留下这么一条地道,要不|奇|然咱们不是被活活烧死就得伤在那|书|霸道的火器之下。”

马如龙道:“这一回福康安没杀成咱们,以后他再想杀咱们就更不容易了!”

孟兰始终没说话。

马如龙吁了一口气道:“孟兰,福康安的心肠要有你的心肠一半软,今晚上咱们也不至于躲到这地道里了。”

只听孟兰低低说道:“他可以不仁,我怎么能不义。”

不知道因为福康安是她的胞兄还是怎么,孟兰似乎一下子变了很多。

马如龙道;“孟兰,你错了,那不是不义,而是大义,我知道说起来简单,做起来不容易,真正能咬牙的人并不多见,可是他为什么能这么狠心,一点不顾兄妹之情而你……”

孟兰悲声说道:“我知道,如龙,让我慢慢来好不?”

马如龙沉默了一下道:“孟兰,你要知道,我并不是逼你……”

孟兰道:“我知道。”

马如龙没再说话,他紧了紧握住孟兰柔荑的手。

这种事凌燕飞自不便插嘴,他坐在一旁的黑暗中一直沉默着。

经过了一段很长时间的沉默,上头忽然传来了人声,听起来人还不少,人声之中还夹杂着哗哗的声响。

人声是有人说话,可是听不清楚说的是什么。那哗哗之声一时听不出是什么来。

马如龙道:“看样子这时候才来人!”

凌燕飞道,“不可能,刚才是因为火势大,盖住了人声,现在火势小了,说不定火已经灭了,所以才听见了人声,你想嘛,这地方是在德胜门里,又不是离多远,内城各府邸,各大小卫门还不一见火光就赶来了。”

马如龙道:“照这么说福康安恐怕已经撤走了。”

再是忽然听得滴水声,而且一连几滴水正滴在凌燕飞身上,凌燕飞霍地站了起来,道:“有人在救火,不,应该说有人在泼灭余火,二位别动,我上去看看。”

他举着铁梯登了上去,一只手托着那块石板,微微托起了一条缝,那条缝正对着林外方向,也就是正对着净业寺后,他看见了,好多人,好多灯,站在最前头的是孝亲王、安贝勒,还有怡宁。

他突然泛起一阵出奇的激动,道:“二位,灾难已过,咱们的人来了,可以上去了。”

他猛然一掀石板,提一口气窜了上去。

那边传来了几声惊叫,还有一声大喝:“什么人,站住。”

这话声一听就知道是马宏,果然,马宏就在他身左两三丈外,他忙道:“兄弟,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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