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萝歌-第1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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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仲彦拿过香囊,把一对耳坠倒在手里:“不过,你似乎没办法戴呢。”
“诶?”这才想起自己没有耳眼的事实,小女孩顿时情绪低落,“真可惜”
“没关系,女孩子大了总要”
“可是那样就没法变装了不是么,我是装成男孩子才跑出来的!”
“我错了”
“”
“”
“我回去扎就是了嘛这对坠子我会一直戴着的!”
“会有别人送你更好的。”齐仲彦毫不怀疑,“到时候,你就会忘掉今天的话了。”
小女孩嘟起嘴:“才不会,就算忘了今天的事,我也会一直戴着的。”
“真的?”
“我跟你拉钩!”
的确,你一直戴着
青萝
胸口的疼痛似乎有了复苏的迹象,然而他却不舍那少女的背影,仍旧站在原地。
于我,你只是迷途之人的一场迷梦,一场幻境,那可望而不可即的海市蜃楼,不管我如何努力追逐,终究,距你一步之遥。
我曾经希望得到你的爱,在明知不得后,又希望你明白我的心意,而如今,我所希望的只是看见你幸福。
可惜,就连这样的机会,我似乎也无法拥有。
这一去,你不知将胜还是将败,然而结果如何,我却无法看到,惟能寄希望于你的誓言——没有我出场的、有关你的传奇,将绝不是悲剧。
视线开始逐渐模糊起来,目中所见,忽然只余了黑白二色。
他想起夏江透的话:“只能撑过半日让你与她告别。”
时间到了
可是有太多话还没有说,也有太多事情没有做。
我想要你知道临别时的拉钩、约定再见时你要戴着的耳坠,我仍然记得。
我想要你知道,那年梨花霜糖的味道,我一直,一直没有忘掉。
喉头忽然涌上一股腥甜的气息,他用手中的丝巾捂住嘴,抬头望望远方。
丝巾被湿热的液体浸湿。
他低下头,发现丝巾上的鲜艳血红,不知为何,竟是黑白之外,他惟所能见的颜色。
上一次你给我的梨花糖只能留住味道,而这一次,我让它陪我到生命的尽头。
只是很抱歉,又弄脏了
九月初一。
夜。
林秋芷正呆呆坐望星空,季琅嬛肩上的小鸟阿茉忽地叫了一声。
“秋芷,阿茉说有传信的来了。”
季琅嬛话音刚落,便有一只海东青翅膀一收,向二人所在之处俯冲下来,落在了林秋芷平伸的左臂上。鹰爪上的竹管里抖出一封信来。
信封甫一入手,林秋芷的脸色就变了。
海东青动了动,让竹管恢复原状,立即又振翅冲向了天空,在漫天星辰的光辉中,迅速飞走了。
信上写着林秋芷的名字。
字体有些眼熟,似乎是出自丰隆之手。
信很轻很轻,仿佛一片落叶,有仿佛一羽鸿毛,随时可以随风而去。
林秋芷深深吸了口气,开封。
里面并没有“信”。
飘然而出的,是一方染血的丝巾。
他看了半日,什么也没有说。
身后响起风破的声音:“是这样么”
林秋芷仍然沉默,甚至没有再看一眼,便将丝巾投进了营火里。
他是知道的
虽然已经因为多次浸血而泛黄、变旧,但,若那方丝巾被血浸污,那喜白衣的优雅男子,总是亲手,将它洗净。
火舌舔着那方白色的丝巾。
鲜红的血迹上有墨色的两行字。
字体是林秋芷一贯熟悉的——流畅舒缓,带着书写者的优雅特质。
火苗终于烧到了两行字上,在火光之下,墨色的字迹似是闪烁了一道光芒,随即暗败,枯萎。
万重蓬山吾不恨,
所憾终身一步遥。
风破坐在地上,看着被烧成灰烬的丝巾被夜风带上天空。
他忽然张开口,唱起古老的歌谣——那流传自双神时代的,镇魂歌。
夜风卷着灰烬,直直向星空飘去。
镇魂歌宁静苍凉,星空温柔而悲悯。
那随着灰烬升上星空的魂灵,请你安息,对你的誓言,我将永不背弃。
灰烬与歌声终于散了,尽了,消失无踪了。
群星仍望着这一切,不言不语。
它们守望了太多年,不知多少次沧海变了桑田,然而每一次睁开眼睛,它们的目光仍然包容如旧,仿佛对世下的一切,永无倦厌。
今夜,它们听见生者对亡者的誓言:我将给她幸福,深爱她的心情,将永世不变。
青萝从梦中惊醒。
她梦见白衣男子笑得宁静而优雅,对她说:“要幸福,一定要幸福啊
脸在一旁的枕上蹭了蹭———她还梦见了十年前,耳上玉坠的来源呵,原来我们还有这样的缘分呢鸣鹤,我记得,记得哦这对坠子,我也如约没有摘下呐
风破拂开青萝的散发,轻吻她的额头:“睡吧,我在这儿守着。”
青萝于是把脸埋进风破的臂弯。
会的,一定会的。
——第三卷,《八方金鼓向长安》,终。
【雪君回首望江南】
第一章 北地少年
一切开始之处,一切终结之时。
——绝艳灯灵
…
遥远的北疆之地,冰封千里,举目望去,但见一片银白,而雪花仍在飘然而落,似乎不把地面铺成平平一片不肯甘心。
今年的冬天来的似乎特别早,才九月初,江水居然结冻——莫不是有谁惹水里的龙神不高兴了?
裹了裹身上的皮袍,站在江水南岸的渔族少年——或者无视小孩子的自尊心,姑且称之为男孩更加妥当——这样想着。
可惜来这里换皮子的汉人却没有早来——他们不会受冻吧?
男孩眨眨眼睛,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担优的感觉:若是来变换皮毛的人冻坏了,明年他们的皮子却去卖给谁?虽然麂子肉好吃,可若是不能交换到汉人的盐巴,味道却就淡了许多呢
冰凉的活物忽然砸在脸上,男孩“哎呦”一声,向后退了两步,险些跌倒。慌乱中抬手摸了摸脸,发现一片湿凉——冰碴子加水。
“喂!想什么呐!”放肆的大叫从江中传来,男孩脸上仍带着几丝茫然的神色,抬头望向江中离岸不远的地方——那处,有人在冰面上打了一个巨大的冰洞,而那洞的中间,却正站着一名少年。
少年赤裸上身,头顶上已经结了细小的冰碴,脸色却还是红润如许,似乎一丝寒意也没有感到,手中仍然抓着一尾大鱼,晃了几下,又扔向岸边:“亭独!接着!”
被叫做亭独的男孩子吓了一跳,瞪眼看着大鱼向自己飞过来,眼见又要砸在脸上,这才想起要抬手去接,孰料——晚了。
“啊!”惨叫一声,这回亭独可没有那么好运,大鱼正中脑门,登时砸起一个大包,两眼冒起金星,天旋地转了一会,后脑突然一沉——却是砸在了雪地里,顿时变成四脚朝天,脑门上进盖着一条大鱼的可笑模样。
扔鱼的少年似乎也讶异于对方的不经打,愣了半天,才爆发出大笑的声音:“哈哈哈亭独你可真是啊哈哈哈”
心知自己的滑稽样子很是娱乐了水中的少年,亭独挣扎着从雪地里挣扎起来,气呼呼地瞪着水中的少年,正瞪着,水里哗啦啦几声响,又冒出几个身量与先前那个相近的少年,手里也都抓着鱼,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见先前少年大笑,再见亭独一身是雪的模样,也都纷纷笑起来。
“你你们不许笑了!”亭独被笑得羞恼,原本冻得青青白白的小脸上浮起一抹淡红,倒是更可爱了几分——不过,显然少年们不是这么想的。
“乌揭,你说这小子怎么就空长了副娘们模样呢,除了好看还有别的用没有啊,亭独?”一名少年湿淋淋地走上岸来,抬手在亭独脑门上来了一记。
名叫乌揭的便是扔鱼的少年,闻言也笑道:“谁知道呢喂,亭独,你长得可真是不像我们这里的人呢,名儿也像个汉人,你老说记得自己是哪儿哪儿人,该不会那是汉人的什么地名儿吧?”
亭独撅着嘴,极有风度地不跟这几人一般见识——当然,被笑话习惯了也是原因之一。
众少年捡起随手扔在岸边的皮袍,有一搭没一搭她聊起天来,话题总是不离那么几个——离奇的寒冷,和前两日寨子里来过的汉人。
“听说那汉人可以徒手打死一头老虎,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哼,乌揭家的大叔不是也行么,怎么不见你们稀罕?”
“都说南人文弱,看见一个有气力的,当然奇怪了。”
“这就没见识了吧!我听来买兽皮的那个汉人说,他们那里厉害的人多着呢!”
“谁信啊看他们瘦瘦小小的模样就跟就跟亭独似的!”
众少年又哄笑起来,乌揭摸摸亭独的脑袋:“亭独,听见没,你可得好好长要不然,就跟南人一样弱了。”
“哼!”亭独拍开乌揭的手,“才不是呢!”
“才不是什么?你不想变得跟南人一样弱?”
“那些汉人才没你们说的那么弱呢!”亭独气鼓鼓地攥紧了一直拿在手里的兽牙,“这就是那个扇扇子的汉人哥哥给我的!这是老虎牙!给我的时候还带着血呢!”
“哦哦?”少年们嬉笑着发出怪声,“原来亭独羡慕那些汉人大力气亭牡,你就算不长进,也不能这样丢脸吧!”
亭独张张口,却又“哼”了一声,气鼓鼓地转开了头。
乌揭见亭独当真恼了,便来打圆场:“好了,管他们能不能呢,我们也该回去了,要不然屠耄老爹发起火来可不是小事。”
众少年听见“屠耄老爹”四个大字,齐齐缩了缩脖子——屠耄老爹可不是很喜欢他们来河里摸鱼啊要是,要是真的火起来
见众人一副惊恐万分的模样,亭独忽然却得意了起来——哼,谁都知道,寨子里老爹最疼他,骂谁也不会骂到他,怎么样,你们是寨子的勇士,还不是一样怕这个我不怕的人?哼
众少年回到寨子外,互相看看,踌躇半天,还是不知让谁先进门——天知道屠耄老爹会不会恰好在门里头!上次乌揭冒冒失失冲进去,可是被揍了一顿好的
怎么办?
难道要让亭独进去探路?
可是,虽然屠耄老爹对他好,也不见得真就一指头不碰,就他这小身板,万一屠耄老爹手下一个没数呃,打坏了可怎么是好?
正在犹豫中,寨子门突然打开了。
众少年心惊,见门突然打开,纷纷哇哇乱叫着向后逃,生怕剩下自己被屠耄老爹痛揍——连乌揭都被揍得一脸青紫,这老拳落在他们头上,难道还能轻了?!跑啊哇呀呀呀
少年们的想法其实没有错,屠耄老爹的确对谁都不手软,不过,开门的人,一不是屠耄,二,也并没有揍人的念头。
穿着华丽汉人服饰的年轻男子眨眨眼睛,手中扇子顿了一顿,随即开始更疯狂地摇动起来: “哎呀?我长得那么恐怖吗?怎么一见我就都跑了?”
少年们听见身后声音不对,仿佛没有屠耄那么火气冲冲也没有那么老唔,倒像是那个
“扇子哥哥!”亭独眼睛一亮,连蹦带跳地冲到那人面前,“扇子哥哥,你又来啦!”
“扇子哥哥”眯起眼睛,盯着亭独看了半天,恍然大悟道:“啊啊这不是亭独少年吗怎么,知道哥哥我来了,特地来迎接?”
“亭独”
“嗯嗯不用解释哥哥知道,啊哈哈果然还是我魅力比较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