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仙怪功-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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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娃儿,这里山色不错,草药不少,你就在这里安心修炼吧。”
桑凌云心中大急:“你去哪里?我要在这里呆多久?”
贺子秋笑道:“我不去哪里,你放心好了。至于你要在这里呆多久,那要看你的造化了。也许三五天,也许几十载,难料。”
桑凌云惊叫道:“我不能呆这么长!”
贺子秋微笑道:“莫急,这里人迹难至,空谷传音,慢慢你会喜欢这里的。”
桑凌云盯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说:“老先生,你正好把话说反了,在这里呆几天有新鲜感在,住长了就厌了,而不是喜欢。”
贺子秋哈哈地笑起来:“讨厌与喜欢是一样的。总之。你会慢慢忘记这些的。”
桑凌云脸色一正:“我不会忘记的,我要天天计算时间。”
“那有什么用呢。”贺子秋摇头说,“你能否离开这里在我,不在天数。你若想早日离开,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桑凌云急切地问。
“听我的话,按我说的去做。”
桑凌云十分丧气地叹了一声,不言语了。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一片密草丛,向北拐了一个弯,到了一片枫林前。枫叶还没有红透,但已让人感到一片火燃。干透的风吹得枫叶沙沙作响,桑凌云不知被触到了哪恨神经,呆在了枫林前。
贺子秋扭头看了她一眼,问,“你干什么?”
桑凌云说:“我看见许多人在火中叫喊。”
贺子秋点头道:“好兆头。这是出‘阳神’,那火就是这片枫林。”
桑凌云不解地问:“好在哪里?”
贺子秋摇头晃脑说:“《道藏丹阳密经》云,‘阳神’者,‘真阳’之宰也,由下而上,气冲神门,故而逸出,是谓‘银花’,是丹气旺盛之象。”
桑凌云喜道:“这么说,我的功力很深了?”
贺子秋摇头说,“那也不是。内气足只是功力深的一种现象,并不是所有的内气足都是功力深。功力的深浅不是指内气而言,而是要看对‘神’练养程度,在人的眉心有颗紫珠,它放出的气圈的多少才代表功力的大小。每一圈是一个年轮,年轮多的自然功力深,反之,功力就小。”
桑凌云从没听说过这样的怪论,一时怔往了。过了一会儿,问:“功力的深浅能看出来吗?”
贺子秋点头道:“能的,但泥弹子眼除外。”
桑凌云“咯咯”地笑起来:“人还有泥弹子眼的?”
贺子秋说:“人眼浑浊,不辨幽微,与泥弹何异?唯有慧眼才可窥破天机,洞察人生。”
“那你的眼是什么的呢?”她笑问。
“我吗,”贺子秋笑道,“亦圣亦俗,闲时泥中捉龙,忙时海里捞虾,说不准呢。”
出了枫林。两人向西走了几十步,下了另一个山谷。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两人同时一愣。贺子秋思付了一下,说:“我们躲一下,看来的是什么人。”
桑凌云低应了一声,两人闪到一块石头后面去,静观其变。
人影一闪,走过两个人来,一男一女,都三十来岁的样子。女的面目姣好,身材亦妙,身背剑,双目明亮,头发绾在后脑勺上象座平滑的小山,一身青衣干净整齐,让人望之觉亲。
男的是个黑面粗汉,健壮魁梧,拳大如碗,肩后插着一对虎头钩,煞是威风。
女的走到一块石头上向西眺望了一会儿,说:“没有人来,也许不会有事的。”
男的说:“教主吩咐近几天要格外小心,我们不能大意,也许他练功到了紧要关头。”
女的说:“他真的能练到第九重吗?”
“能。”男的肯定他说,“教主是天纵奇才。一定能把‘莲花功’练成的”。
女的有些担忧地说:“历代教主都没有练成,难道他找到了诀窍不成?”
男的点头说:“对了。我听教主讲,‘莲花功’来自佛教《龙缘经》,最讲究层次,第七重是关键,练好第七重,要成功就不难了。”
女的有些疑感地看了一眼男的,说:“这么说,教主才练到第七重?”
“也许是吧。”男的轻声说,“不过你别小看这第七重,莲花主神功,七重现真精,挥掌打一片,没人看得清。”
“那到第九重呢?”
男的笑道:“九重莲花主,大道已完成,出手莲花现,美妙如天成,没人能接下,永战无不胜。神极了。”
女的摇了摇头:“有这么玄吗?”
“当然,书上这么说的,还能有假。不过到底如何,谁也没见过,教主也说不清。”
女的点了点头,欲言又止。
躲在石后的贺子秋这时笑问桑凌云:“你可认得他们?”
桑凌云摇了摇,她从来没见过他们。
贺子秋轻笑道:“听了他们的谈话,还不知他们是什么人吗?”
桑凌云征了一会,美丽的眼睛忽闪了几下,说:“难道他们是白莲教的人?”
贺子秋点头道:“对极了。这两人是一对夫妻,白莲教里仅次于教主的首领,是教主的左膀右臂。男的叫化小朋,女的王娇儿,他们也是一对厉害角色。”
桑凌云说:“朝廷不是说白莲教是魔教么?妖言惑众,要除去他们。”
贺子秋冷笑一声:“朝廷的话就可信吗?这正是朱皇帝不仗义的地方。他得力于白莲教,可反过又要扑灭它,没那么容易。世间到处都有火种,有那么一星点,足可燎原。”
“他们想造反吗?”桑凌云小声问。
贺子秋摇头说:“那也不是,唯求自保而已。皇帝虎狼之心,杀人如麻,手下将凶兵悍,白莲教一时还难于起事。”
“这么说他们还是想造反呀?”
“你不想吗?”
“我不想,从来没想过。”
“那你学武功干什么?”
“强身健体,行侠仗义呀。”
“假如作恶的是朝廷”?“
“那怎么可能,只有贪官污吏才作恶呢。”
“看来你的脑袋还没开窍,告诉你,不想造反的人没有好人。朱皇帝若不造反,他现在还是和尚;所不同的是,是个老和尚而已。”
桑凌云连忙摇头:“这是不对世上只有忠臣贤,哪有奸臣,传美名的。”
贺子秋冷然一笑:“这也只是说的臣子,并没涉及君王。难道他们就是不可反的吗?别信什么忠臣良相,那全是骗人的。他们会世世代代骗下去,直骗到没有可骗的为止。”
桑凌云不吱声了,她感到不可思议,贺子秋的论调让她惊奇。
贺子秋微微一笑:“我是个怪老头子。什么都与别人不一样,你觉得我讲得不对,大可以不信,我从不强迫别人接受什么……”
桑凌云不好意思地笑了。她刚欲开口讲话,忽听王娇儿说:“山下好象有人,我们下去看看吧。”化小朋“嗯”了一声,两人纵身而去。
贺子秋与桑凌云从石头后面出来,桑凌云说:“说不定待会就要不太平了。”
贺子秋点了点头:“我们不去管它。现在对你来说要紧的是心静,把一切杂念全抛掉,如在明月下,似在清风中,一灵独照。”
桑凌云嫣然一笑:“最好把‘自由’也放掉……”
贺子秋大笑:“你又进步了,比我预料的要好,看不出你小小年纪,人倒挺精呢。”
“还不是师傅的点化吗”。她笑面似花。
贺子秋心花怒放,美人儿若吹捧什么人,那一定是妙不可言:“丫头,你的嘴甜起来了。”
桑凌云歪头一笑:“嘴甜不如‘手甜’。等我的神功大成,那才美呢。”
“对极了。”贺子秋说,“我一定要把你调教成天下第一‘甜手’,让碰上你的敌手全被甜死。”
桑凌云乐得娇笑起来:“世上哪有‘甜功’呢?”
贺子秋说:“有的,毒功一变就是‘甜功’。不过难练一些而已。《杂气三千篇。十三道》云,‘甜’外性异质,易收难放,唯‘劳宫’山之,功成极煞,比毒烈数倍。多亏你提醒,不然你成不了‘甜人’,非成毒人不可。”
桑凌云见他认真了,有些半信半疑,轻声问:“难道真有‘甜功’?即便有也不可能强过毒功呀。这真让人费解。”
贺子秋笑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甜功’为什么不能存在呢?至于说它厉害,那是一般人不知怎么防范罢了,迷惑性强。”
“师傅您会吗”?
“不会。”
桑凌云乐了:“您不会怎么教我呢?”
贺子秋笑道:“我可以边学边卖吗”。要知道你师傅的武功已入化境,是什么都能来两下子的,没有我不能弄通的东西。“
桑凌云有些愁眉苦脸地说“那恐怕就要费时了,可我是不能在这里呆久的。”
贺子秋有些不快地瞅了她一眼,说:“你不要老想走,那样你什么也学不成的。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在江湖中是不会有什么作为的,人与出都不会有任何影响。”
桑凌云低下了头,不言语了。师傅的话无疑是对的,可她总是忘不掉哥哥与同门,似乎只要她与他们在一起,他们就安全了。这实在是动人的自作多情。
贺子秋走到一棵树旁,向山下看了几眼,说:“我们也下去凑个热闹,看能否顺手牵只羊。”
桑凌云被他的风趣逗笑了,与他一同走下山去。山挺陡的,山坡上耸立着不少嶙峋怪石,似狼牙又如尖刀。它们静默着,又仿佛愤怒。桑凌云从其间穿行,忽觉它们有些可怜,这念头来得实在怪,难以说清。
两人走到一片空地上,陡见人影晃动,从东南方来了不少人。他们忙躲到暗处,观察动静。来的是锦衣卫和宫差,有一百多人,带头的竟是朱祖,葛青与叶宝等人也在其中。他们是有备而来,高手不少,看来是想把白莲教徒一网打尽。
贺子秋眉头皱了一下,说:“白莲教恐怕要遭殃,来的人都是有名杀手,他们怕是难以抵挡。”
桑凌云忽儿对白莲教有些关切,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小声说:“他们若是打起来,你会帮助白莲教吗?”
贺子秋笑道:“我凭什么帮他们?”
“你对他们挺关心的吗”。她轻笑道。
贺子秋淡然道:“我对官差也挺关心的,可我不会帮他们。我从不亏待自己,全凭感情用事,若看着白莲教可怜,心里难过,我就帮他们。若是没有心里不快,我是乐于做闲的。
桑凌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说:“你这么做不是失了正义感了么,那会误事的……”
贺子秋笑道:“失了哪家的正义感,我的感觉就是最正义的别人的感觉不可信。”
“那……”她迟疑了一会儿,“书上讲的,世上传的也不可信?”
“是的,全不可信。”贺子秋点头道,“自己就是圣贤,何必要信别人的呢?”
桑凌云觉得可笑了,不由地笑起来:“自己不可能天生什么都会呀,要跟别人学呢,不信别人的又怎么行。学武功不信师傅的,那只能学会挨骂与骂人。”
贺子秋一乐,笑了:“你又进步了一回。”
桑凌云转过身去愉快地笑了,笑得很甜,很纯,没有什么杂质。她完全被一种气氛占有了,不知有它。旁边的草木无聊地摆动着,衬托着她激扬的情潮。
贺子秋被她感染了。也暂时忘记了即将发生的一切。他感到自己象一棵青松,一块白石,静静地立在山风里,人也许不理解他,相信风是明白他的。在某种程度上,他已化作了一股风。眼前的黄花上飞来几只蜜蜂,围着花儿转,一会儿又落到花蕊上吸吮,他眯起眼笑了,这小东西也是这般辛勤呀!
忽儿,一声大石滚地声响起,蜜蜂展翅飞去,眨眼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