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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惊梦残天-第14部分

小说: 惊梦残天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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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宫千帆恍若未闻,向董非嬉笑道:“这是我新创的招数,不如叫‘倒提蠢猪’,如何?”
梅淡如一眼瞥去,见星、云、月、雷四位庄主都已微微皱起了眉头,显然已有不赞同之意。迎风、追风等年纪小的几个,却奔到树下去观望,开心不已。
越北极笑道:“猪可比他值钱多啦!你别污辱了猪!”
北宫千帆在树上笑道:“何出此言?”
迎风笑道:“因为猪肉可以下酒!”
追风也嬉笑:“猪皮、猪毛可以卖!”
北宫千帆摇头晃脑地道:“还有呢?”
“我知道!”客北斗欢呼雀跃:“猪的名字还可以用来骂人——他果然不如猪!”
李玉、周晓娥、白妙语听了,都拍手大笑。梅淡如暗暗摇头,转头过去,正见庄诗铭也自既叹且笑,无可奈何。
“啪!啪!啪!”三声,三件暗器破空飞出,直击北宫千帆左右“肩井穴”与眉心“印堂穴”。听风辨器,可知施暗器者是位绝顶高手。梅淡如心中惊诧,不知又来了何方高人。
“啊哟……”北宫千帆长袖一收,急急闪避。董非失了重心,从树上倒栽而下,眼见便要摔得鼻青脸肿,却“噗”地稳稳坐在一张横飞过去的椅子上。
“董公子,‘是非黑白刀’是用以惩奸扶弱的,‘顶天立地’之名亦所指男儿光明磊落的丈夫本色,日后行走江湖,尚望好自为之……”声音远远传来,柔和悦耳,闻之如沐春风,似是一个女子。
庄诗铭与北宫千帆相顾一呆,同时欢呼起来,一个叫“师父”,一个叫“旷姑姑”。不问可知,来者便是丐帮帮主——“雪中送炭”旷雪萍。是故出手如此不凡。
董非从椅子上站起来,默默拾了刀,扭头便走。北宫千帆向庄诗铭一伸舌头,不再拦阻,却忽地拍手大笑起来,白妙语与客北斗也自嘻嘻哈哈,十分开心。原来,董非背、臀、腿上皆是斑驳之色——旷雪萍一脚踢过去的,正是宋南星才坐过、被污了衣衫的那张新漆未干的椅子。
董非头也不回,任她们大笑,提刀便走。
白妙语忽道:“金长老、齐长老,你们也一起来了。”
不知何时,院中已立了三位中年女子:左首的女子神采秀韵、落落大方,是“飞天红颜”金飞灵;右首的女子杏脸桃腮、容颜俏丽,是“破浪乘风”齐韵冰;中间的女子年纪稍轻两岁,衣着简洁,两边袖口各缝了一块补丁,柳眉轻扬、凤目含笑,气爽神清的眉宇之间精气蕴敛,正是旷雪萍。
梅淡如心道:“师父曾说,当今武林的绝顶高手,首推我少林福居师伯祖、逍遥宫北宫左护法及丐帮旷帮主三位前辈,今日一连得见当世两大高人出手,真是不凡!”
一番戏弄既罢,众人复回厅内叙话。
金飞灵皱眉道:“听说中原与这姓董的小子颇有两情相悦之意,怎么成了这种局面?”
齐韵冰叹道:“年轻人吵架厉害了,大不了动手过几招,居然弄到揭人疮疤的地步,有什么不共戴天的大仇如此怨毒!”
北宫千帆星眸圆睁,一推庄诗铭,凶道:“问庄大少爷,是他带人上山的,罪魁祸首!”
庄诗铭一脸尴尬,歉然道:“在山下遇到他带薛妈妈上来,告诉我是中原的故人,我还兴高采烈,以为带他来可以邀功呢!早知如此,我先打他出去了。”
旷雪萍转头以目光相询,众人都摇头叹息,不知缘故。
易东流叹道:“恐怕要从严大哥夫妇说起。”
梅淡如心中奇道:“怎么和我智瑞师伯的徒弟扯上了关系?”
旷雪萍轻轻点头,示意他可以道出原委。
易东流道:“五姑娘,你还记得当年是怎么救下严大哥夫妇的么?”
北宫千帆点头道:“三年前,在黄山和妙语姐姐打了一架,便气味相投,相邀下山玩耍。路过徽州邻近的一个村子,听说要烧死一对私奔的狗男女,我们好奇心起,赶去凑热闹。”
白妙语续道:“结果一打听,是这村里一个做叔叔的,大哥才死一个月,便作主把侄女许配给村里一个又麻又跛的丑八怪,只为收了聘礼给自己的儿子娶老婆。侄女不答应,就跟她的心上人私逃了。叔叔恼羞成怒,带上全村壮丁去捉人。待捉回村里,那个大丑麻子居然要烧死他们泄愤,做叔叔的为了人家答应的不退礼金,竟然也同意烧死自己的亲侄女……”
易东流道:“你们便出手救人,对罢?”
白妙语笑道:“最解恨的是,全村子的鸡鸭都被我们放了生,那个没天良的叔叔和大丑麻子,连家里的房梁都被我和临风卸了下来,我第一次出手干这么精彩的事!”
齐韵冰微一寻思,立刻恍然道:“三个月前智瑞师太书信推荐他们夫妇,那段遭遇我也略有耳闻,莫非……”
易东流点头道:“不错,当年多管闲事、自以为是的人便是董非了。他初出江湖、年少气盛,自认为是做好事,出手点了严泽与谢巧姑娘的穴,替人‘捉奸’,他们才被捉回去受罚,他小子却一走了之。”
北宫千帆奇道:“和中原姐姐又有何干?”
“你想啊,他捉奸我们救人,他既以己为是,自然以我们为非了。中原两个月前与他结伴同行,本是开心自在的事,无意间谈及此事,才起了争执。在咸阳北郊的古陵附近,两个人几乎动起手来。”易东流一边说,不以为然地摇摇头。
白妙语道:“难怪吵得那么厉害。人命关天之事,董公子是过份了些,不思悔过,还跑去沧州追查聂姐姐的身世、揭人疮疤,果然可恶!”
金飞灵轻叹道:“刚愎自用,复又狭隘浅陋,风丫头手段虽损,也算是他的惩戒。”
旷雪萍见北宫千帆一脸得意之色,面色一端,郑重道:“风丫头兴风作浪的德性也不可不改。仗着一点迷香、易容、机关的左道旁门,即使暂得便宜,也非磊落所为,你不好自为之,日后的苦头吃得定然比姓董的小子多,还笑得出来?”
北宫千帆甚是不以为然,正想顶几句,青霜、紫电已赶来禀告:“聚仙斋”已宾客如云。她便趁机岔开话题,向梅淡如道:“你的李师兄、少师弟都在山庄做客,紫电先带你去会会同门如何?”
梅淡如不愿在一旁评论她所做所为的是非,一拱手,便随紫电去了。
旷雪萍见她犹自不平,笑道:“还有什么不爽快?可不能再赖到铭儿头上去!”
北宫千帆怏怏不乐地道:“一恨这家伙不识时务,二替中原姐姐生气。”眼珠一转,忽向镂云、展云道:“取笔来,铺纸研墨!”挽起袖子来,一跃而起。
镂云、展云来回奔忙,片刻间便裁了纸、研了墨、醮了笔,笑嘻嘻地站在左右。
北宫千帆跃过去,抡抡胳膊甩甩腿脚,深吸一口丹田气,提笔便画。转眼间,一幅画好,镂云接过,抿嘴微笑;再画一幅,展云接下,立即忍俊不禁;另画一幅,白妙语抢了,啧啧称赞;又画一幅,庄诗铭凑过去一瞄,忍不住莞然摇头。
李玉好奇之下,拉了周晓娥也凑上去,只一瞧,便欣然捧腹,大感开怀。
原来北宫千帆所画的,乃是董非的狼狈情态:第一幅是他倒挂树梢、一脸苦相;第二幅是他跌得四脚朝天、鼻青面肿;第三幅是他痛哭流涕,正向聂中原拱手请罪;第四幅最妙,画着猪身人面的董非,另有数行小字在一旁注释曰:“董非者,非猪不能拟其态喻其貌,而令人懂也。且不若猪之处尤巨——其肉不能佐酒,其毛皮不能为衣为靴,便连其名亦不若猪骂人之用途。以此人存世,惜其废不如猪,不亦悲哉!”
画既生动,言亦诙谐。周晓娥笑得花枝乱颤,伸拳头去捣北宫千帆,旷雪萍一脸无奈,又笑又叹。
北宫千帆待众人阅毕,收拾成一叠,吩咐客北斗道:“送到‘摘星阁’去,叫东土姐姐贴它在中原姐姐的闺房中,她见了,气一消,今晚便可以和我们一起玩耍啦!”
客北斗应声接下,欣然奔出。
金飞灵笑道:“小孩子的玩法,有什么好乐的?你道中原和你一样,如此的不长进?”
北宫千帆正色道:“小孩子的玩法留在山庄里耍,大人的事却要在江湖上做。”从怀里取出一支黑色短箭,道:“我要用‘巾帼令’了,在场的替我相互通传山庄中人。”
李玉皱皱眉头,心中暗道:“莫不是要对董非下什么‘追杀令’罢?”心中不满,却不敢出言劝阻。
庄诗铭忍不住道:“你把那小子整得已经够狼狈了,还要耍什么宝,居然惊动全山庄来做你的帮凶——啊哟!”却是脚背被她狠狠地跺了一脚。
北宫千帆一扬令箭,朗声道:“山庄中人得令:日后若遇董非扬眉吐气,便退避三舍、不与争锋;若遇此人身临险境,须得看中原姐姐的一张薄面,全力援助、不得怠慢,好教他知道,‘刚烈女侠’聂中原与巾帼山庄,全是恩怨分明之人,绝非量小技低、粗鄙浅陋之辈。至于本姑娘得罪他之处,想必也不致让他怒迂于旁人。要出气泄愤,他自会来找我,其余人不可造次!”
一扬手,短箭飞出,落入仲长隐剑之手,她伸臂一举,以示允许,再传与东野浩然、西门逸客、南郭守愚,待她们也举箭同意,便算下了这道“巾帼令”。
李玉心中一宽,不禁多瞧了北宫千帆两眼:“小丫头虽刁钻,也算有是非分明的一面。我与她相交不深,误会自在情理之中。这位庄公子是她青梅竹马的未婚夫,怎么也会误解她?”正自寻思,她已转头过来正向自己微笑:“‘聚仙斋’中多是江湖豪客,两位身不在江湖,不必前往。我已吩咐‘饮雷轩’单独设席款待你们。此刻我要去招呼江湖朋友,不能作陪,多有怠慢!”
李玉释然笑道:“反正我们是两个闲客,四处逛逛便好,庄上可有不能去的禁地?”
“当然没有!”她顺口一答,当下吩咐迎风、追风二僮领李、周二人前往“天石精舍”看客房,复返“饮雷轩”用午餐;又吩咐观星、数星另设宴席款待旷雪萍等一班长辈,便与西门逸客匆匆辞别。
李玉、周晓娥随迎风、追风出“裁云楼”向西南而去,再折向西面,不久便看见一座小小院落,房屋、院墙、路径皆为石板所砌,院门口立着一块似方非方、似圆非圆的大石,石身长满青苔,径长三尺、高二尺,上面铺一块刻了围棋棋格的石板,甚为别致。
迎风一指怪石道:“此石乃天上流星陨落此间,这座石院与这几间石屋名曰‘天石精舍’,乃典出于此。”
追风指着院门石墙道:“此间主人‘天石舍人’夏公子已然落发出家,这里便成了庄中男儿们的聚饮之所,题联的,也正是为‘聚仙斋’题联的夏公子。”
只见院墙左右的石板墙上,各刻了半联:
蓬莱弃浊物
阆苑归红尘
一路进去,见院中三个玄衣童子,一个在浇花,一个正打扫庭院,一个则在院中侍立迎客,都是十五、六岁年纪,正是含光、承影、宵练。
迎客的宵练带着李、周二人看过客房,又询问了一些他们的日常起居、饮食习惯,便任由他们四处兜兜逛逛。
不觉已到正午,迎风、追风又将二人带往“饮雷轩”。李玉思忖除“临风居”以外,所到之处皆投口味,便欣然选了“天石精舍”。
出“天石精舍”东北再向南折出,不久即见“饮雷轩”。
只见一条碎石小径蜿蜒伸出,尽头是一排原色木屋,既无雕栏画栋,亦无花木掩映。石径一旁是青苔映碧,另一旁则是清溪明澈。碎石小径尽处、木屋之前,立着一块两尺高的石碑,小篆镌着“饮雷轩”三字。轩外厅柱上,左右各有半副联子:
北极雷霆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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