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风飞燕-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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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晁凌风追得魂飞胆落,不敢逃入城,拼命逃至城外的一座小村,找到那儿的两位朋友.再由朋友带他到九鲤山,投奔一位声名狼藉。躲在那儿隐名避祸的同道千手猿袁邦昌。
这是山脚旁近湖滨的一座三家村,千手猿就是其中的一家、平时孤家寡人一个,在湖中钓些鱼货卖给鱼牙子,倒真过了百十天的平安好日子。
两位朋友一姓周。一姓陈。反正都不足什么好东西,江湖上的牛鬼蛇神,不是同道便很难知道他们的底细。
凡是与北雷这位四大邪魔之首交往的人,不仅是神憎鬼厌的货色,而且必定是武功出类拔萃的高手。
千手猿就是高手中的高手,他能一口气同时打出五种以上的霸道暗器,名列字内暗器名家的前十名,也是黑道中恶名昭彰,人人恨之刺骨的货色。
千手猿白天无事可为,练练功,睡睡大头觉,天黑才将船划至渔区下钓。
这位仁兄在避祸,避几个发誓要埋葬他的对头。在这里躲得很隐秘,躲了半年。什么事都不曾发生。但平时依然十分警觉。
一听到匆促的拍门声,他正在睡觉,警觉地一蹦而起,敏捷地在衣内系妥暗器囊,和另藏有暗器的皮护腰,随时准备应付不测。
“谁呀!”他轻灵地闪在门后问。
“你以为是谁?”门外的北雷暴躁地叫:“讨债的,我北雷的声音你部听不出来呀!小心我一雷锤捣破你这龟窝,你他娘的躲得还真稳呢!”
拉开门,看到周、陈两个人,这才恍然。
“好啊!原来是你两个混帐出卖我。”千手猿怪叫:“我正感到奇怪.这只鸡怎么会找到我这里呢!进来吧!没有人跟踪吧?”
传说的神话中。雷公生了鸡的脚,北雷以雷公为绰号,同道们调侃戏称他为鸡。
“鬼的人跟踪。”北雷上气不接下气抢入:“拿酒来,受不了啦!”
草堂简陋,一桌四凳别无长物。
北雷大马金刀往上首一坐,不住喘息,汗流浃背。
“怎么啦?遭到祸事了?”千手猿为三位客人倒荼,心中直跳。
“雷老哥惹翻了一个人。”姓周的陪笑:“要咱们弟兄带到你这里避一避风头。不管怎么说,朋友嘛!有难同当,是不是?”
“去你娘的有难同当。”千手猿气呼呼地在下首坐下:“我被游僧昙本追得上天入地.哪一个朋友又与我有难同当呀?”
“那不同,袁老哥。”姓陈的愁眉苦脸:“游僧昙本名列字内五大高手最后一名,谁惹得起他?就算有胆子与你有难同当,还不是肉包了打狗有去无回?怪只怪你老哥惹的人太强了。”
“废话少说,老猿,我要酒,不要茶,没有酒我可要断气了。”北雷拍着桌子嚷嚷:“恶鬼进了门。赶都赶不走;你就别他娘的怨天恨地了。借你这里躲两天避避风头,再找机会远走高飞,你想留我都留不住,你以为你这里是安乐窝呀?”
千手猿只好取来酒葫芦,以碗代杯,给北雷倒了一碗酒,绿豆眼不住打量北雷的狼狈相。
“该死的!你又惹了谁啦?”于手猿问:“据我所知。武昌府还没有敢招惹你北雷的人。往来过埠的大菩萨,可就难说了。”
“晁凌风。”姓周的说。
“晁凌风?晁凌风又是谁?是何来路?是哪座庙哪座山门的大菩萨呀?”
“你不知道?”
“我知道个屁:你他娘的没头没脑,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真是见鬼。”
“该死!你没在城里打听呀?”
“打听?我连出门都心惊胆跳,还敢到城里去打听?你以为我活得不耐烦了?”
“难怪。”北雷喝了一碗酒,呼吸稳了些:“你像个惊破了胆的老鼠。说起来—言难尽,总之。我是见了鬼了,为了追逐飞燕杨娟……”
“哈哈哈哈……”千手猿大笑,他当然知道声誉鹊起五年的武林女英雌:“千不追,万不追,天下的漂亮女人没有一千万,也有八百万,你偏偏去追这个逗人发狂,却又不肯脱罗裙的母老虎,你是活该!”
紧闭的柴门外,突然传入一声轻笑。
不错,是女人的轻笑。
四个人几乎全都惊跳起来,气氛一紧。
“一点不错,他活该。”门外传来清晰入耳的悦耳语音:“所以他必须付出代价,赎他的罪。他总不能像老鼠般躲起来,事后再吹牛。到处大吹法螺夸他的艳遇。北雷,你还不给我滚出来?”
一点不错.是飞燕杨娟的嗓音。
北雷抖了一下,似乎觉得九绝毒针的毒在体内又发作了。他不怕杨娟.但想起九绝毒针却又不能不怕。
说不怕是欺人之谈,如果他真吃得住飞燕杨娟,又何必向神秘人物以很高的代价,来换取这位女英雌。
“他娘的!说到曹操曹操就到。”他脸色大变:“袁兄,后门……”
“后门已经堵住了。”门外的杨娟说:“八把绝魂银梭等着出去的人。千手猿,你是暗器的大行家,一定知道本姑娘的绝魂小银梭,比阎王帖子更可怕。所以,你最好脱身事外,把雷老狗赶出来。”
“你们……”千手猿大叫:“你们打上门来吗?”
“不错.你要是不把雷老狗赶出来,本姑娘不会冲进去,与你这一代暗器名家,在窄小的茅屋里拼命,本姑娘要一把火烧你们出来。”
“你……你不要欺人太甚……”
“阁下,你该怪北雷老狗。他闯的祸自己不敢担当,拉你这朋友下水.够道义吗?你把他赶出来,不就没事了吗。如果你包庇他,就不能怪我欺人太甚。”
“这……”
“我要准备放火了。”
茅屋哪禁得起火?这威胁真毒真够严重。
“咱们出去毙了她。”北雷咬牙切齿往柴门走:“别无他途了。”
他听不列跟来的脚步声,扭头一看,心中一凉。
千手猿三个人,站在桌旁不曾移动,三双怪眼奇异的眼神向他集中。
“你们,好像我死定了似的,用这种眼神替我送葬吗?”他恨恨地说:“你们算朋友吗?”
“雷老哥。”姓周的苦着脸:“杨姑娘是晁凌风的同伴,她既然追来了,晁凌风毫无疑问也来了。你知道,咱们惹不起晁凌风。”
“晁凌风一定已被杀死了!”
“真的呀?你明明知道不是真的。”
“罢了!”他绝望地说。
“雷兄,好汉做事好汉当。”千手猿汕汕地说:“我千手猿招惹了游僧贼秃,就从来没向朋友求助拖朋友上刀山。你自己的事,还是出去自己解决吧:“
“你们不来?”他仍怀有希望。
“抱歉,雷兄。”
“俗语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限来时各自飞。”姓周的说:“夫妻尚且如此。何况咱们这些酒色朋友?你赶快出去吧!”
他完全绝望了,哼了一声。伸手拉开柴门。
门外的晒网场很广,前缘接近湖水。
他的目光落在波光粼粼的太湖上,只要往水里一跳,女人再狠,也不敢和衣往水里跳捉人。
可是。他又绝了望。
两旁的邻屋前,踱出四个青衫飘飘,气概不凡的人。
其中一人鬓脚已花,但不怒而威气概最不凡.所佩的剑古色斑澜。那慑人的锐利目光令人不敢逆视。
四个人,在湖边一字排开,神态悠闲,似乎已经料定他要打主意从水中逃命。
飞燕杨娟站在场中间,神情似笑非笑,但那清澈明亮的星眸中,却闪烁着仇恨的怨毒的光芒。
四位侍女,分堵在屋两侧,每人的左掌,亮出两枚小小的绝魂银梭。
“你过来!”杨娟向他招手,神情如谜。
他掣雷锤在手,吸口气壮着胆举步接近。
“你愿跪下来求饶吗?”杨娟和气地问。
他心中怒火上升,这未免太侮辱人了。
“我北雷名列四大邪魔之首。”他愤怒地叫:“小女人,你不要狂。”
“好,你已经自愿放弃机会了。”
“什么机会?”
“活命。”
“哼!雷某头可断……”
“那是一定会断的。”杨娟嘲弄地说。
“在下要求公平决斗。”
“你曾经给我公平决斗的机会吗?”
“这……”
“那你为何要提出这种荒谬的要求?”
“我……”
“我可以考虑你公平决斗的要求。”
“有条件?”他硬着头皮问。
“不错。”
“说说看。”
“把你所付的代价。以及要付与何人的内情说出来。”杨娟一字一吐地说。
“我要保证。”
“什么保证?”
“把你的人,全部撤至右邻百步外。”
“不行!”姑娘断然拒绝。
“那就没有消息,在下宁可放手一拼。”
“那就上吧!反正你会招供的。你记得江湖上另一个凶魔老孟婆孟姥姥吗?她的孟婆散其实喝了不会忘了前世事,反而会把前世的事一一招出来……”
北雷突然疾冲而上,雷锤起处风吼雷鸣,锤以可怖的百速凶猛地从正面攻到,用上了平生所学,行雷霆万钧的致命一击。
杨娟不拔剑,冷笑一声向侧急闪。
不接招,再凶狠再威猛的绝招也形同废物,近不了身绝招无用武之地。
北雷的用意。就是要杀出一条生路来.杨娟闪身避招,就
让开出路,妙极了,这一招并没白用,目的达到了,生路敞开啦!
风雷声中,人影疾冲而过。
杨娟左手一拂,指缝暗藏的细小九绝毒针,便钉在北雷的颈肩交界处,轻描淡写但妙到巅毫。
“让他走!”杨娟急叫。
一位中年人本来已经移位,准备抄出拦截,闻声止步,重回原处守住水滨。意在阻止北雷跳水。从其他方向逃走便不加理会。
仅奔近晒网场边缘.砰然一声大震,飞纵而出的北雷,纵落时双脚失去控制,重重地向前摔倒,直滑出三丈外才止住滑势。
刚用双手想撑起身躯,却发现手上力道弱得可怜。
“毒针……”他爬伏着狂叫。
一位中年人一闪即至,一把揪住他的发结往上提,拖死狗似的往广场拖。
“先给他解药,打昏带走。”杨娟向侍女说,凤目中煞气涌腾。
一颗丹丸强塞入腹,然后,中年人拔出毒针递回给杨娟,开始揍人。把已经全身麻木,半昏迷了的北雷,打得一佛出世二佛涅槃。
最后,被人拖死狗似的拖走了。
杨娟到了茅屋前,瞥了里面三个人一眼。
“今天的事。”她阴森森地说:“只有你们三个人目击。”
“咱……咱们保……保证不……不泄漏半……半个字。”千手猿惊恐地说。
杨娟转头向那位威严的青衫人注视,青衫人老眉深锁,半晌不作任何表示。
杨娟打出手式,只有自己人才看得懂的手式。
“警告他们。”青衫人终于下了决定:“走漏丝毫风声,他们得死!”
“你们听到了?”杨娟问。
“咱们发誓……”
“哼!本姑娘不信你们这种人的誓,你们只要知道。本姑娘已经警告过你们了,就算你们逃至天涯海角,也逃不出本姑娘的人手掌心。”
“咱们记住了。”
“记住就好。并不是怕你们把今天的事泄漏,而是近期间这老狗的口供有大用,决不容许走漏任何消息。事情一了,你们可以大说特说。”
三个高手目送众人去远,方心头一块大石落地。
“认识那四个人吗?”千手猿悚然向两人问。
“没见过。”姓周的苦笑;“看他们的举动,还是飞燕杨娟的长辈,总之。咱们算是死过一次了。”
“我得赶快迁地为良。”千手猿惶然说:“天杀的!看来我也要走霉运了,可不能在这里等着挨刀,走得愈快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