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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部分

白衣传-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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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毯虼笠菜挡欢èD―”说罢又是一阵大笑。旁边更是七嘴八舌,有的说方兄你真是艳福不浅,有的说方兄你岂能财色双收,多少也只能选一样而已,更有的说白衣那婆娘已是人老珠黄,远不如眼前这小婢女水灵可人等等。……我听得脸上冰霜越来越重,重重咳了一声,推开门走了进去。眼见厅内足有二十几人,有男有女,或坐或站,优华被几个青年男子围住,显得局促不安。她已脱离乐坊快有二年,比起那时来文静自持许多,如今被轻薄男子调笑,早已羞愧无地。见得我踱进门来,如见了救星一般,连忙甩开众人,跑到我身后站立。

我目光扫过四周,众人被我冷厉目光一触之下,无不收起嘻笑之态,不由自主纷纷站立。我缓步走上厅前雕花木椅坐好,笑道:“各位今日都是来见白衣的么?小女子让诸位夫人公子久候,望请恕罪。”

众人面面相觑,却是谁也不发一言。

我笑道:“哦――怎地不说话了,各位今日而来,不就是想多和我说些话?”我眼神一扫,瞥见角落中一个瘦小少年,脸上稚气未除,不由心里又将小绿与云逸扬细细骂了几遍。口中却道:“就是你――你想与我说什么?”

那少年见我手指指向他,紧张开口道:“白――白姐姐――”却被我打断道:“你今年多大了?”

少年口吃得厉害,道:“十――十五――不不――十六了――”

我笑道:“你可知我多大了?”

少年道:“不――不――不知道――”

我伸出两个指头,道:“我今年不多不少,刚好二十六岁。”我甜甜一笑,接道:“所以,你不应该叫我白姐姐,至少应叫我白阿姨才对。”

我话音一落,立刻便见包括那少年在内,已有五六个人走出花厅。我唇角落出一丝笑意,道:“你们还想问什么?”

却见个四十余岁,相貌猥琐不堪的中年男子一步三摇地迈出,摇头晃脑道:“小可今日得见卿相,实是三生有幸!小可前岁新寡……不不不,前岁亡妻,正想重续……那个鸾胶!小可今年四十有三,正与卿相年庚相合……不知可与卿相成就百年之好……”

我眼神微眯,慢慢道:“你是瑞合绸缎庄的高掌柜,是不是?”眼见那男子连连点头,我声音一冷,道:“如果你再不从我视野中消失,恐怕你就没有绸缎庄为你养老了……”

眼见“新寡”的高掌柜几乎是抱头鼠窜般逃出花厅,我端起茶水,放到唇边啜饮一口,正想将剩下的人如何踢出门外。却见一位二十余岁青年男子走出列来,揖道:“在下方怀德,见过白衣卿相。”长得与前边几位相较,倒也算是仪表堂堂。我刚待答话,却听优华低声俯耳道:“白姐姐,就是他――”

我心念一动,低声道:“就是他调戏你,是不是?”

优华道:“是!他是江北五省米商大户之子,据说与官府有结,人多势大。”

我轻哼一声,随即笑道:“原是方公子,失敬失敬,公子称呼小女子白衣就好,这卿相之名只是别人随口叫得,小女子怎么敢当?”

方怀德闻言忙笑道:“白衣卿相之名传遍大江南北,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有胜男儿,尤其……人长得如此美貌,更让小可――”他见我向他微笑,还以为我已对他心动,不由又是得意又是欢喜,亦是一个个媚眼抛过来。

我笑道:“哪里哪里,我这个婆娘已是人老珠黄,哪及我的小侍女水灵可人?”

方怀德脸色大变,刚才“风流”样子一下子消失不见,结巴道:“这个――这个――”

我笑容一收,实是没有心思与这种无耻之徒再说下去,喝道:“滚――”,便要拂袖起身。

方怀德见我口气大为不善,不由怒上心头,他本是纨绔子弟,被人奉承惯了,哪被人如此斥骂过。方怀德上前几步,破口大骂道:“你不过是一个黄脸婆娘而已,老子不是为了你那身价,哪有心思同你――”

他话还未完,突然停口不说,眼睛直直地看着前方,人却动也不敢动了。

我五指轻轻搭在他喉咙处,慢慢道:“你再说一句,让我听听。”

方怀德喉头不住颤动,却硬是吐不出一字。眼睛中落出惊骇之极的表情。显是不知我何时到他面前,又是怎样扣住他喉咙的。优华在旁边掩鼻道:“白姐姐,你放了他罢……好臭哦……”

我鼻中亦闻到一股难闻味道,皱眉道:“这么不禁吓,真是没趣。”五指轻翻,随即抬脚一踢,已将这个方公子“扑通”踢出门外。拍拍手笑道:“又跑了一个!”回头道:“还有没有?”却觉厅里已无声息。原是我将方怀德踢出门后,其他人已如丧家之犬,早已跑得不见踪影。

我与优华相视大笑,笑了好一会才勉强停住。优华边笑边捂住肚子,道:“白……白姐姐……你刚才……刚才好厉害哦!居然――居然――把他们都吓跑了!――”

我笑了一会便住口,摇头道:“唉……这些人中你可有喜欢的?尽管说给我听。只是……这些人胆子俱是太小,有担当的没有几个,怕误了你。”

优华轻轻摇头,轻声道:“白姐姐总是为优华着想,从来没为自己想过……优华不知怎样感激白姐姐才好……只是,这些人俱是凡夫俗子,都配不上白姐姐……”

我轻拍优华,笑道:“不说这些,明天是清明了罢?”

优华抬头看着我,忧道:“白姐姐――”

我微笑道:“没什么,明天我出去走走。”
第三十六章 客从江南来
我一手裹紧身上的披风,一手牵着黑马,缓缓向祝公崖行去。自从商少长坠崖后,我一直不敢来这处山崖,怕睹景伤情,令自己更为伤怀。后来自当地人那里,才知道这里叫祝公崖,但现在,不论叫什么名字,对我来说,都没有任何意义。

我拉下披风,拂了拂额前零乱的头发。还有二十余丈远便到了崖顶,崖下终年云雾,看不清下面浅深。我拉拉大黑,目光向周围看去。当时祝公崖一役,以商少长一人之力,便杀了二十余名灰衣杀手,使“温柔”这个最神秘、最狠毒的杀手组织一天之内自世间消失不见。这沿途树林山石全都被鲜血浸透,染成片片赭色,就连空气中,都弥漫一股沉重的血腥之气。而如今落入眼中的棵棵草木,早已没有当时那样恐怖可怕,不知是否吸足了人的鲜血,竟长得很是茂盛,蔓延直到崖顶。

还有十余丈了……就是这里,我离他还有十余丈远,便用力伸出手去,想抓住他快要下坠的身子……

商少长――!放手!!――

放手!!――

商少长――商少长――!商少长――!

我一步步走上崖顶,当时我撕心裂肺的一声大喊,似乎还回荡在山崖间。他与斩商在此地惊心动魄的一场大战,现在被山风吹得一点痕迹不见。仿佛这一切一切,都象是一场漫长的恶梦……长得几乎我自己都不知道,现在是梦醒,还是仍在梦中。

大色鬼,你去死啦!

去死!谁喜欢你这个死色鬼!

你――死色鬼,不要碰我!……

呵呵……小衣衣……你总是让我去死,如果我真死了,你又怎么样呢?

……你……你胡说什么!你才不会死!你这个大祸害一定会活千年的!

哈哈――衣衣,如果我要真死了,你会怎么样?

你给我滚!我白衣永远永远都不要再见到你!

不要――不要!!――

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泪珠一滴滴打湿了衣袖。

我……我为什么要说那些话……商少长,是不是如果我不说那些话,你就可以好好的活着,好好的留在我身边,好好的带着我,看遍天下的良辰美景?而现在……

现在……你让我孤零零一个人,要怎样才能活下去!

“衣儿――衣儿――”我睁开迷蒙的泪眼,却发现身后站着一个白衣人,丰神秀骨,清逸出尘,却是风大先生。我只道今日行踪无人得知,便哭得甚是投入,浑不知竟有人靠近。

风大先生走上前来,从袖中抽出一条白丝手帕,轻轻为我拭去脸上鼻涕眼泪,柔声道:“是谁欺负我的宝贝徒儿,告诉师父可好?”

“师父……师父――”我扑进风大先生怀中,大声痛哭起来。这半年多来,我无时无刻不在痛苦和自责中饱受煎熬,心中只存有一个念头――我害死了商少长!这个念头天天如一块大石重重压在我身上,几乎要喘不过气来。此时见到风大先生,我心中压抑种种终于似打开一个缺口,喷礴而发!泪水不断流出,浸湿了风大先生的白衣。

风大先生轻拍我背,慈祥道:“好孩子,好孩子……师父不在你身边时,你一定受了不少苦,有什么委屈,都和为师讲出就是……”我闻言心头一酸,又是抑制不住的眼泪滴下,却是怎样也不能止住哭泣。

风大先生拉住我手,将我带下祝公崖,缓缓道:“衣儿,可是为了商少长么?”

我用力点头,抽咽道:“师父……师父……是不是都是我的错,都是因为我不好……如果我听他的劝告,好好留在琼屑洞天,商少长他……他就不会……”

“傻孩子……”风大先生抚摸着我的头发,柔声道:“你没有错……男人为了自己喜欢的女人,是什么都愿意去做的……”他见我慢慢止住泪水,长叹道:“你们都没有错,错的……便是这命运不公!衣儿,商少长为心爱的人而死,对于他,却心中很是快乐……死者已矣,他若有灵,见你如此痛不欲生,必定不会开心。”

我轻轻点头,伸手擦去脸上点点泪水,心中虽仍伤心不已,却是哭不出来了。便随风大先生缓缓顺着原路回去。一路上,二人都没有说话,静静地想着心事。眼见夕阳一点点向山头落下,橙红色的晚霞映在我们师徒二人身上,显得温暖无比。前面不远处,一间小小的尼庵正在做晚课,不住传来尼姑们轻柔的禅唱。

我低头想了一会,才记起这间庵叫做静慈庵,便是归云庄出钱为其修缮,里面供了一尊观音大士,取大士慧眼静识、慈悲普度之意。我慢慢走到庵门外,听得里面正在颂经,颂的正是《妙色王求法偈》:

……

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

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

我呆立在佛庵外,尼姑们一声声悠长的禅唱伴着笃笃木鱼传入我的耳中,直深入到我心中最深处。我突然记起,在梅谷内与商少长分别时,他将我抱在怀里,口中喃喃念的就是这几句话。我当时却还笑他,居然一个人见人怕的杀手,也会念佛诵经。可现在,在这静静的佛庵外,我什么都明白了……他愿使一切因果爱会,尽报他这一身!他宁愿让我怪他怨他,让我恼他骂他,宁愿让我恨他一辈子,却也要让我好好地活着,开心地活着……如果我当时不从梅谷中出来的那么早,如果我没有伤他的心,如果他不一心求死,如果……如果那些事都没有发生,他本来是可以活生生的,再陪自己逍遥快意,纵马江南的。

可是,时光就这样匆匆而逝,又怎能让这许多“如果”都变成现实?现实中,那个有些风流、有些温柔的商少长,那个对我悉心照顾、宠爱非常的商少长,无论我怎样哭泣,怎样不舍,他却终不会再回来,回到我的身边,亲切地叫我衣衣。

“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可是,谁能告诉我怎样能离于爱?忘于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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