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苏公探案全集-第1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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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公疑道:“湖中妖孽附体?”那梅一笑连连点头,道:“梅丫临死之前,曾多次独驾渔舟入湖,分明是受湖中妖孽迷惑。”苏仁奇道:“或是前去捕鱼?”那梅一笑道:“可未见他捕得一鱼一虾回来,待到回家,便似丢了魂魄一般。我那堂兄曾请得贾道长前来打醮,亦无济于事。不两日便在那娘娘庙割腕自尽了了。这孩儿端的可怜,四岁便死了娘亲,与我堂兄相依为命,方满十八,竟这般去了。”梅一笑言罢,甚是凄然。
苏公亦叹息一番,道:“你道那女鬼便是梅丫?”梅一笑连连点头道:“定是妖孽借梅丫之魂,又来祸害人间。”苏公疑惑道:“那梅丫端的是自尽?”那梅一笑闻听一愣,望着苏公,道:“梅丫年纪轻轻,怎会无端自尽?定是妖孽使法所致。”苏公问道:“你那堂兄住在何处?”梅一笑又一愣,问道:“老爷寻他何干?”苏公道:“我欲擒拿妖孽,为梅丫平不白之冤。”那梅一笑惊诧不已,问道:“你是何人?”苏公不答,反问道:“那梅一芝家住何处?”那梅一笑指点道:“我那堂兄此刻便在那大樟树下卖渔,一问便知。”
苏公谢过梅一笑,将白烛置于袖内,与苏仁往那大樟树而去。那大樟树下有数处卖鱼人,苏公目寻年长者,有三人,遂上前询问,得以指点。待近得梅一芝鱼篓前,苏仁不由吃了一惊,这梅一芝竟是昨日初来时看鱼的那卖鱼翁!
苏公自水网中捉得一条鲤鱼,那梅一芝取称称了,只道十文钱。苏公付了鱼钱,遂询问娘娘庙鬼魅之事。那梅一芝白了苏公一眼,竟不理会。苏公料想其有难言之隐,亦不多问。主仆二人转身去了,苏仁遂低声相告初见梅一芝情形。苏公疑惑,问道:“你道他望着徐大人,眼中竟是憎恨之情?”苏仁连连点头,道:“我亦觉奇怪,便顺眼望去,正是徐大人。那时,我只道是百姓对官府施政不满,怨恨知府大人。今若想来,或非如此。”
苏公拈须疑道:“那为何先是惊喜之情,而后却是憎恨?此事与徐大人又有何干系?”苏仁思索道:“这徐大人、虞大人、梅丫之间有甚干系,还待细细查探。昨日,老爷欲往娘娘庙,徐大人面有怯色,分明心中有鬼,不肯前去。想必那虞大人知晓了徐大人隐私,故而被灭口。”苏公摇摇头,问道:“那时刻,徐大人身旁还有何人?”苏仁一愣,回想道:“那时刻,还有马将军、齐先生、吴掌柜、祝公子、江小姐、竺小姐。”苏公点点头,幽然道:“那梅一芝并非望着徐大人,而是另有其人。”苏仁似有所思,道:“莫不是那祝公子?”
苏公反问道:“何以见得?”苏仁道:“我见那祝公子神色怪异,似有心事。”苏公道:“我亦有同感,但无有丝毫证见。或许祝公子另有其他惆怅之事,譬如迷恋江云小姐。”苏仁一愣,思忖道:“老爷怎生知晓?哦,言起此来,我倒想起一事来。”苏公询问何事。苏仁道:“昨日游湖时,我曾见得虞大人与江云、竺露二人言笑,那虞大人神色暧昧,我经过那舱窗时,正见得虞大人拿着江云之手,那江云满脸媚态,半推半就。又见那竺露将蜜饯塞入虞大人口中,还道甚么原来虞大人便是那麻城县令。我绕过此舱,却见得那祝公子倚在门外,正窥视那舱室内,面无神情。”
苏公听罢,似有所思。苏仁又道:“莫不是祝公子心怀嫉恨,暗下毒手,除杀虞大人?”苏公点点头,道:“男女之情事,往往令人神魂颠倒,失去理智,痛施毒手,亦不无可能。”
主仆二人言语间,近得万善堂。苏公正皱眉思忖,苏仁见得,急忙提醒,只道老爷方才言要进去一看。苏公猛然醒悟,遂转身入得万善堂,但见堂内药柜数个,上下一般大小药格,皆书有名目。两个伙计正依方抓药。一侧有一室,珠帘半掀,但见得里面一个郎中,正与一男子把脉,那郎中身后立着两人,正探头张望。那墙上悬有数匾,凡如“妙手回春”、“当世扁鹊”等等。
一名伙计见着苏公,急忙上前相迎,问道:“这位老爷,看病还是抓药?”苏公道:“我受友之托,来见柳先生。”那伙计指着室内道:“先生便在里面,且稍等片刻。”那伙计掀帘进去,俄而出来,道:“先生请老爷进去。”苏公点头,入得室内。那柳万尚与那男子开了药方,那男子谢过郎中,付了一两银子,领着药方,自去抓药。苏公心中疑惑。那柳万尚来望苏公,疑惑道:“敢问先生受何人所托,寻在下何事?”苏公拱手施礼,道:“某乃临江书院齐礼信齐先生好友。”那柳万尚闻听,急忙拱手还礼,道:“原来是齐先生好友,失礼失礼。”遂令童子上茶。柳万尚笑道:“我兄柳万丝便在临江书院。敢问先生尊姓大名。”
苏公笑道:“在下姓苏,单名一个轼字。”柳万尚闻听,猛然一震,惊诧道:“可是来我黄州连破数桩奇案的苏轼苏大人?”苏公点头,道:“正是苏某。”柳万尚复又上前施礼,道:“原来是学士大人前来,柳某甚是冒失,恕罪恕罪。”苏公道:“柳先生言重矣。苏某此来,有求于先生。”柳万尚惶恐道:“大人有事,只管吩咐便是,何言求字。”苏公点头,遂细细询问。第十二卷《鬼魅孤魂》 第三章 鬼哭人悲
徐君猷、马踏月回得自和园,吃罢早膳,便一一询问众人,那吴幽人住在东院,夜间曾与祝良夜对弈,约莫戍亥时分方才离去,自回清诗斋歇息,吴幽人亦即歇息了。那祝良夜只道回得清诗斋便上床歇息了。徐君猷询问他夜间可曾闻得隔壁有何动静。祝良夜只道躺下便已熟睡,未曾闻得异常。徐君猷又询问齐礼信,齐礼信一无所知。而后又询问江云、竺露,二人只道先说了些闲话,约莫戍时便各自歇息了,一夜未曾闻得动静。徐君猷又询问徐溜等家人、随从,皆无可疑。徐君子猷又令吴幽人询问吴宅家人、奴婢,除却吴三见得黑影之外,并无其他异常。
将近午时,黄州府衙仵作并捕头颜未等赶到,徐君猷遂引其勘验尸首,仵作勘验尸首,将验尸格目呈报,只道虞宇乃是窒息身亡,尸身无有伤痕。徐君猷闻听,疑惑道:“窒息身亡?”马踏月思忖道:“若是人为,虞大人必然反抗?但室内未见虞大人反抗迹象,端的不解。”徐君猷连连点头。那厢吴幽人听得心惊胆战,暗中唤管家吴白九前来,令他去看贾道长可否请来。
那吴白九径直往那膳食堂去了,口中嘀咕着:这吴三办事恁的拖拉,亦不见来报?我家老爷恁的多事,无端招惹这伙人来,惹出此等祸事。近得厨房外,见得一人,正是苏公。吴白九不知何事,见苏公正端着药渣,急忙上前询问。苏公反问道:“你便是管家吴白九?”吴白九连连点头。苏公道:“且随我来,苏某有话问你。”吴白九不知前后,只得跟随。
苏公来见徐君猷。徐君猷见得苏公,急忙上前,又将验尸格目与苏公看。苏公看罢,思忖道:“虞大人一案,苏某已查出眉目矣。”徐君猷闻听,甚是欣喜,追问凶手何人。苏公笑而不答,只道请徐大人在前堂召集所有人等。徐君猷然之,令吴幽人速去召集众人。吴幽人唯喏,匆匆去了。徐君猷、苏公、马踏月亦到前堂,不多时,众人陆续到来。那齐礼信甚急,问道:“凶手果真是那鬼魅?”江云、竺露惊恐不已。吴幽人颤栗道:“吴某已遣人请法师前来镇邪除鬼。”徐大人冷笑道:“诸位且听苏大人细细道来。”
苏公立于堂中,淡然道:“这世间并无甚么鬼魅幽魂,谋害虞大人者,乃人也。”吴幽人惊道:“是何人?”苏公望着吴幽人,冷笑一声,道:“凶手便在这堂中!究竟何人,待时便知分晓。”众人各自张望,心中猜疑。苏公道:“且唤家人吴三前来。”那吴三便在堂外,闻传唤便急急进来。苏公令其将夜间所见之事道出。吴三哆哆嗦嗦道出前后,众人皆惊。
苏公淡然道:“吴三所见之人,非是甚么鬼魅,实乃凶手也。”吴幽人奇道:“那凶手出侧门做甚?”苏公冷笑道:“此人谋杀虞大人后,欲假娘娘庙鬼魅传说,故布迷阵,其将虞大人脚上靴子脱下,赶往娘娘庙,并将靴子置于香案之上。他日被人见得,只当是鬼魅作祟,惊唬外人。”遂令马踏月将虞宇登云靴取来,示与众人看。
苏公道:“此靴便是徐大人、马将军与苏某在娘娘庙内寻得。”吴幽人瞪大眼睛,望着那登云靴,竟忍不住颤栗起来。苏公自袖中摸出一条白头巾,示与众人看,道:“那凶手入得树林,觅路赶往娘娘庙。诸位皆知,林中道路久无人行走,早已杂草丛生,又颇多荆棘刺藤,加之林中黑暗,那厮亦有些胆怯,匆忙中曾数次跌倒。此头巾乃是我等自荆棘中寻得。”徐君猷冷笑道:“吴掌柜且细看,可识得此物?”
那厢吴幽人惊恐万分,连连摇头。苏公与众人看过,那齐礼信疑道:“此物似是吴掌柜之物。”吴幽人惊骇道:“齐先生且毋乱说,此非吴某头巾。”苏公冷笑道:“吴掌柜面颊并脖颈怎有些许伤痕?”吴幽人惊恐不已,急忙用手遮掩,吱吱呜呜。苏公冷笑道:“此些伤痕乃是吴掌柜跌倒荆棘丛中,被刺划所致。”吴幽人惶恐不已,哆嗦道:“昨夜吴某不曾出去。”
苏公淡然笑道:“吴掌柜何必隐瞒?昨夜你还在那娘娘庙后有一株树后便溺,且左手还抠下一块树皮来,可有此事?”吴幽人闻听,惊诧万分,竟忘却言语。祝良夜、齐礼信等惊讶不已,马踏月亦奇道:“苏大人怎知他曾在那树后撒尿?又怎知他抠下树皮?”苏公淡然一笑,问道:“吴掌柜,可有此事?”吴幽人望着苏公,冷笑道:“苏大人有何凭证?莫非苏大人昨夜亦曾去得娘娘庙?”
苏公摇头,淡然一笑,遂令马踏月取过药渣,示与众人,只道是在膳食堂外觅得。徐君猷迷惑不解,问道:“此物何用?”那厢江云道:“乃是药渣。”徐君猷白了江云一眼,道:“本府自知是药渣,可此物不足为证。”苏公道:“吴掌柜最近可在服药?”吴幽人吱呜不语。
苏公道:“苏某已询问过下人,此药乃为吴掌柜煎熬。苏某亦曾到过万善堂,询问柳万尚郎中,柳郎中亦曾为吴掌柜把脉诊病。”苏公又摸出一纸,道:“此乃柳郎中所开药方,此方以人参、黄芪等扶正固体、阴益气、生津润燥,原来吴掌柜所患乃是肾气亏虚之症,此症有多饮、多尿、多食之状。此病甚难痊愈,需经年休养调理。”祝良夜惊诧道:“苏大人所言甚是,吴掌柜患此病多年,未见痊愈。只是此与命案何干?大人又怎知其便溺之事?”
苏公淡然一笑,又自袖中摸出一物,正是那方手帕。苏公展开手帕,乃是泥土。苏公道:“吴掌柜此病还有一症状,便是尿中含糖,那蚂蚁喜好糖味。吴掌柜在那树后便溺,引得诸多蚂蚁前来,故而知之。”众人皆惊讶不已。吴幽人脸色铁青。
徐君猷冷笑道:“今证据确凿,吴掌柜还有何话可说?”吴掌柜长叹一声,道:“苏大人好生厉害,知微见末,幽人端的钦佩万分。只是苏大人有一事错了。”苏公淡然一笑,问道:“何事?”吴幽人叹道:“吴某为人本分,断然不会做那杀人之事。”徐君猷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