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们儿,俺是土豪-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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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边坐一个瞎子,正用弦子拉《天仙配》,前面有一个破旧的罐头瓶。瞎子一身破衣烂衫,拉出的曲调却是那么清新悦耳,如深秋的一堆枯枝败叶中响起的虫鸣一般,赏心悦目,吸引不少过路行人的顿足,不时往他面前的罐头瓶扔些零钞硬币。
琉璃把几个小兄弟拉在一边,小声嘀咕:“我们咋也比那个瞎子强吧,自己动手挣饭钱。你们会不会唱戏?”
他们几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没有理解琉璃话里的意思。为民有点扭捏:“我会唱江南坠子。”
琉璃说你唱几句听听。
我先想一想词,这是在牛屋里跟那帮老光棍学的,没有认真记,谁知道今天能派上用场啊。为民想了一想低声唱了起来:
“八月十五月真明,一男一女在屋中。男上女下搂的紧啊,吭哧吭哧叫连声……”
几个人非常的笑出了声,铁棍还没有回过味儿来。琉璃急忙喊道:“打住,打住。看你平常和个妮子一样,肚里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当着众人的面能唱这些裤裆里的戏吗?你不要脸别人还要哪,赶紧换一个好一点的。”
为民说我唱一个《傻子进洞房》吧:“新婚洞房头一天,新媳妇坐在屋里泪涟涟。要问新媳妇为啥哭,只因为找个老公心眼不全……”
铁棍和二歪笑翻了肚子琉璃一听又把他打断了:“你唱的咋都是裤裆里的玩意儿,你这是叫什么黄色传染,对,是传播流毒,派出所会把你当流氓抓起来的。”
二歪咳嗽一下,说:我唱《花木兰》吧,只会几句。
琉璃说两句也可以,总比不会好。二歪捏着嗓子唱到:“花木兰羞答答,施礼拜上,尊一声贺元帅,细听端详。阵前的花木棣就是末将,我原名叫花木兰哪,是个女郎……”
二歪还象那么回事儿,像有裂纹的老旧唱片,断断续续的杂音,但还是那个调儿。琉璃看看,说算一个吧,不过还得有个节目。
铁棍想了想,说这些歌儿都会前两句,没有词瞎唱也不行。
“咱们现编个节目,以前在学校不是经常演三句半吗,咱们编个三句半怎样?”琉璃突然醒悟,提出这个意外的想法。
二歪说:“那词是老师编的,我们这点墨水能把话说好已经阿弥陀佛了,还编三句半?他摇摇头说我是不行。”
琉璃说:“我让你编了?看你哪熊样儿。这事儿我来,我怎么也是初中生啊,比你们几个小学生的文化水平高啊。你们三个的脑袋瓜里一半是水,一半是面,不动脑袋还是个人,头一摇满脑袋壳都是浆糊。”
二歪说:“金龙哥,别提你那个初中生好不好,我都替你羞的慌。你和我们一样,都是泡桐树枝儿当吹火筒,眼儿不小,中间长节不通气。”
琉璃尴尬的笑笑,不吭声了。
“这样,行不行的我说你们记着,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一圈不就知道了?开头怎么着?”
琉璃想了想,回忆以前在学校表演过的节目的语句,现炒现卖:“我们几个走上前,敲盆打碗不停闲,忙忙活活为的啥?要饭。”
几个人一听来了精神,凑过去连说好:“琉璃哥,快往下编。”
琉璃说:“你们记好词儿,别把词儿忘了,就是忘了,你胡乱说也要说上来。要干净朗里脆,不能拖泥带水。二歪说只要第一个不忘,我们肯定能顺上来。”
“我们来自兰封县,家有风沙又有碱。吃喝不够怎么办?挣钱。
二歪说:“我们这是撅起屁股给人看屁眼儿,自曝自家的丑,自揭自家的短,这样说我们老家好不好啊?”
铁棍打断他的话说:“咱老家穷是全国出了名的,怕啥?”
琉璃说:“先不管这些,要紧的是先把节目弄好。弄到饭钱再说。”
“打工打到京城城,找活儿找的头发懵。想吃饭来没有钱,不行。”
写好词,分好工,要准备表演,二歪突然想起来:“我们去哪儿弄锣鼓家伙?”
“啥锣鼓家伙,就用我们的饭碗牙缸,找个筷子木棍的凑合着来吧。”
在一个大门耸立的大院门口,出出进进人很多,琉璃鼓着肚子操着生硬的普通话可着劲吆喝:“各位大叔大妈大哥大姐,快来看,这里有人唱戏给你们看。”
天很冷,行人穿着厚厚的棉衣,眼睫毛眉毛挂着白霜,围脖上还有一团晶莹头透亮,那是出气呵出的热气凝聚的冰。
看他们几个人忙活不知道要干啥,便围上来想看个究竟。
琉璃催促二歪:“快一点唱,你一唱人会围上来了。”
二歪来了勇气和胆量,用女声唱起了花木兰:“花木兰羞答答施礼拜上,”一个半大小伙子男生女唱,一些人便围上来指指点点。二歪象一只学打鸣的小公鸡一样笨拙滑稽,嗓子不圆润,喉咙里有东西挡着似的。书上一只乌鸦鸣叫,好像是和二歪比嗓音,看到自己的叫声比人家唱的好不到那里去,只好拍拍翅膀飞走了。
二歪一句戏词刚出口,没等换过气儿来,两个胳膊带红箍的老太太走过来,一脸的正义:“干啥的,你们几个是干啥的?谁让你们在这儿摆摊卖艺?快走。”一个带眼镜的老太太半侧身指着大门口的一块牌子的说:“你没有看到这是什么地方啊,还敢在这儿胡来。”琉璃一看是一个国家部委的家属院,忙说找错地方了马上走。
为民说:“我们是要饭的,肚子饿了没钱买馍。”
说吧,掏出证明,老太太看了一眼,双眼迷成一条缝。在印有”江南省兰封县刘庄村革命委员会笺”的信纸下,歪歪扭扭的写着:
证明
最高指示:毛主席教导我们说,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
兹有我村青年曹琉璃等4名同志,因为无限热爱伟大领袖毛主席,热爱中国共产党,拥护党的改革开放政策,为了解放思想,实事求是,多快好省的建设社会主义,他们积极主动的到外地参观学习,为的是响应党的号召,知识青年到城市去,增长知识才干,为社会主义经济建设增砖添瓦。请沿途各级领导给予放行为盼。特此证明。
1987年3月3日。
印戳在下面,血一样红。即不压年月,也不压单位,孤零零盖在证明的最下面,犹如风筝尾巴上吊着的彩带,飘摇不定。
老太太露出善意的笑:“你们真会拽词,把要饭的证明信写的和花儿一样,赶紧走吧。”琉璃接过证明,赶快收拾东西跑了。
旁边几个人看看他们的狼狈样儿,笑一笑四散走开。
下雪不冷化雪冷。尽管太阳温度在升高,可地上融化冰雪的冷气在增多。几个人头上冒着汗,丝丝白气儿在眉头缭绕,很快又融入空气。脚下被雪水浸透的鞋里很凉,凉气袭来似触电一样扩散全身,极不舒服。
他们在一个开阔的地段扎下台子演节目。一个老人从人群中挤过来,站在面前。身材微胖,头发花白,弥勒佛一样的笑容。看到琉璃几个人表演三句半,跟着狂笑不止。表演完两个节目,一些男女递过来一些零钱,递钱的人男的少,女的多,其他人一哄而散,老人站在原地没有走,从衣袋里掏出20块钱塞到琉璃手上。
琉璃急忙推托:“大爷这太多了,我们不要这么多,我们只想弄个早饭钱。”
老人挺客气:“小伙子,给你就接住吧,这是你们应该得的。你们表演的三句半不错,江南豫剧唱的也不赖,物有所值。我从那个部委家属院哪儿看到你们,一直跟到这儿。你们几个年龄不大,应该在家读书,咋跑出来要饭了?”
琉璃不好意思说读书不行,随机撒个谎:“我们老家今年发大水,把庄稼都冲走了,我们没吃的只好要饭了,我们有大队证明。”
老人笑一笑:“你们几个这样要饭不是个常法,咋不找个活儿干?”
二歪说咋没找啊,找了半天没有人理我们,还差一点挨打。他把昨天找工作的事儿讲给老人听,把老人逗的大笑不止。
老人说:“鼠有鼠路,蛇有蛇道。你们没有京城户口,也没有手艺特长,工厂饭店咋收你们呢?你们要去那些专找外地人做工的地方。听说动物园附近有一个招杂工的人才市场,不妨去看看。”
一语惊醒梦中人。
琉璃连说:“大爷,不知道该咋感谢您老了,帮我们这么大的忙?”
老人说:“不谢。你们找个活儿挣个饭钱,总比在大街上游逛好。要是今天找不到,明天还到那个部委家属院门口来,我带你们去。”
琉璃扛起被窝,几乎是一路小跑的奔上公交车站。后面几个人气喘吁吁的紧跟着,还是被甩开了距离。铁棍说:“琉璃哥,这不是娶媳妇,你跑那么快干啥?”
琉璃说:“快去,好事儿不等人,再磨蹭黄瓜菜就凉了。”
第十四章 父子俩光棍
何存财家在何庄村,大爷何萝头是当地很有名的老光棍,爷俩特别的像,个头矮小精瘦,头异常的硕大,50岁了还没有娶个媳妇。一个人在一大片盐碱地的旁边盖两间茅草房,以熬小盐为生。当地人把外面运进来的海盐叫大盐,把本地人从盐碱土里熬出的盐叫小盐。何庄村离黄河故滩很近,村里的土地绝大部分是盐碱或沙土地。何萝头每天推着独轮车在盐碱地刮盐碱煮小盐卖。
春夏之交的一天凌晨,何萝头外出刮碱土,看到一个人躺倒在路边,喊了几下没有回应,上前一摸还有气息这是一位30多岁的妇女饿昏在村头。何萝头用面汤把她灌醒,发现女人有点儿痴呆,有时也很清醒,家在哪里姓啥叫啥也不说不讲。几天后恢复元气再也没有离开那间草屋,第二年生了个儿子,取名何存财。
女人在何存财两岁多的时候病死,只剩下何萝头父子两人。这一年何存财头上长了癞疮,何萝头当初没有在意,农村的孩子得病长疮是常事儿,只要不危机到生命不会找医生,忍一忍拖一拖自然好了。何萝头用锅底的草灰给儿子抹一抹,撕下一块破布把头缠好完事儿。癞疮从春天到夏天一直不好,春天天气不太热,存财头上长疮不碍吃饭玩耍,到了夏天天气热了起来,何存财的头皮癞疮开始发炎流脓发臭生蛆,疼的彻夜哭叫,瘦的薄皮包骨头。
何萝头对儿子已经爱莫能助,把他扔到草屋认命由天。村里人说这个孩子难过三伏,也有人预测,这孩子吃不上秋天的毛豆。何存财躺在那间小屋的干草堆里,有一顿没一顿艰难的活着。过了三伏天何存财不但没死,头上的蛆慢慢减少,血脓也不见了,身体一天天好了起来。等到八月十五中秋节的时候,何存财头上完全痊愈,脑袋一块块头皮铮光发亮,干干净净没有一根毛。这个事儿作为乡亲饭前茶后的热门话题越传越神,说何存财是朱元璋转世,天上老君下凡。有一些老太太开始在他家烧香,那位道长又一次来到村里,看看何存财说了一句话:“蛆救了他的命,是他的贵人”。
村里人听天书一样说:“扯淡。蛆能救命?不可能的事儿。”
有人裂开嘴:“快从茅房筛点,用水给你好好洗一洗,用油炸让他吃个够。”
道长摇摇头,苦笑了一下:“我劝你们多积德行善,少欺穷欺少,以后会有报应的。”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