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暖蓝田玉生烟-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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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扰下,小芷也无法用心读书。”
正月躬身回道:“我这就去跟公子说。”
孟然不在房中,谢芷趴在孟然的床上,抱着孟然的枕头,正欲入睡,听到声响,回头见正月过来。正月把文佩的建议说了,谢芷一阵沉默,好会才回:“不妥,我的房间怎能让他入睡。”正月回:“公子也不能一直住在孟公子这里,叫管宿的人知道可是要被重罚”谢芷躺回床,思索一番,笑语:“也好,叫他去过过锵锵作响的日子。”
谢芷的东西不多,一只衣笥,半箱书,席子被子,尿壶脸盆,没了。李沨东西很多,但大多装在箱子里,并未取出来,所以他也只是让书童带上书本席子被子等所需物品,换住在谢芷的房间。
两人进进出出,即使撞见,也不交一言,李沨一贯眼神冷得像冰,谢芷躲避与他眼神接触,甚至不去看他的脸。上回道歉不被接受,谢芷也毫无办法,何况李沨这人一看就是比蛇还记恨,谢芷早放弃与他成为朋友的念头,抱着敬谢不敏,敬而远之的态度。
“小芷,你怎么自己拿抹布,让小燕他们忙。”
文佩坐在椅子上喝茶,见谢芷跟书童忙进忙出,觉得有意思,再看连擦抹都要自己来,忙出声制止。小燕听到主人的话,抢过谢芷的抹布说:“谢公子,到那盆清水里洗洗手。”
谢芷没察觉自己不该干这活,只是催促正月:“床和席子先抹干净,晾晾风,晚上才好睡。”退回文佩身旁坐下,文佩提茶壶给他倒上杯茶。
夜晚,孟然带着小青过来,谢芷已安置妥当。孟然躺在谢芷的床,评价:“舒服”,又把四周打量,见四角落一堆箱子,笑道:“李沨这回够意思。”谢芷正坐在椅子上,翻着书,听到孟然的话,回过头说:“是子玉叫他跟我换,怕我不能安心读书,又考个末等。”孟然点头,“你可要下苦功夫,再末等真得被逐出书院。”谢芷信心满满,笑答:“知道知道,有你和子玉教我,我再不会考末等。”
孟然听到子玉二字,望向文佩干净整洁的床铺,若有所思。“子玉从不曾说他怎么与李沨结识,甚至连两人是同乡,我们也是听别人说起。”
对于李沨,文佩实在说得太少了,极少在他们面前提起,在孟然看来,这不像是顾忌他与谢芷不喜欢李沨而不肯提,这与文佩重情敬友的态度不符。
谢芷低头书写,没留意孟然的话。
小青走来,低头对孟然说:“文公子回来了。”孟然起身,整整衣服,迎过去。文佩身后跟着小燕,而小燕手里提着酒菜,“燃之,正想去唤你,甚好,来,一起喝酒。”孟然一副谗样,搓搓手:“我来得真是时候。”文佩看向走过来的谢芷,轻语:“还得去唤下子川。”谢芷颔首,他虽然不喜欢和李沨聚一起,不过李沨也是文佩的朋友啊。
酒席设在院角树下,孟然唤小青和小燕去西斋房扛来桌子,又凑齐椅子,把酒菜摆上,依次坐下文佩、李沨、孟然、谢芷。
席上李沨自顾喝酒,并不说话,文佩招呼众人,原本话多的谢芷显得拘谨,孟然自若倒酒吃菜,问道:“李兄和子玉是怎么结识?” 李沨抬了下眼,没说什么,文佩顿了顿,回:“我和子川是同乡。”说完看向谢芷,“燃之与小芷也是同乡吧?”谢芷放下筷子,应道:“也不算是,燃之本是京城人,后来才搬到我们那儿。”文佩“哦”地一声,目光落孟然身上,孟然呵呵,“那也算是。”文佩欲言又止,李沨仍是游离众人,仿佛没听到身边人的交谈。
“说来,燃之最福气,已经有位温淑贤惠的未婚妻,就等过门。”谢芷随口说出,他觉得这是孟然的幸事。
文佩夸张似地倒满杯酒,起身敬孟然说:“真是羡慕,恭喜恭喜。”孟然也站起身,把酒饮下,却是默然。
“要说这未婚妻,子川也险些有一位,好在没成,是不是啊子川。”
文佩坐下,拿筷子挑挑菜,说得漫不经心。
李沨低头喝酒,看他样子也没打算说点什么。孟然笑道:“还不知道李兄年岁。” 李沨为自己倒上杯酒,抬起头来,神色阴鸷,“十六。”孟然见他神色,又瞅瞅对面的文佩,文佩笑着与谢芷说着什么。
“那,你与我及小芷同龄,我敬你一杯。”
孟然敬酒,李沨象征性地举举酒杯,没等孟然话说完,他已一饮而尽。
这夜李沨酒喝得最多,但没有一丝醉意,倒是话多酒不多的谢芷酩酊大醉,又是唱歌又是手舞足蹈,被孟然和文佩架回房。
正月给谢芷脱鞋擦脸,回望孟然与文佩,见两人在低声交谈,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送走孟然,小燕到外头拿尿壶,正月铺上席子,正打算入睡,听到怪异声响,钻出屏风——房中用屏风隔成两小间,见是文佩扫落了桌上的物品,他本想文公子也许是醉了,但又记得文佩今日喝得不多。
正月回席子躺下,小燕进来,和文佩细语,听不清楚,只觉神神秘秘。
正月只比谢芷大一岁,但是比谢芷精明多了,心里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小考成绩出来,谢芷躲过屁股开花——一向月底清算,缩在孟然身后,听着院中两位倒霉同窗趴在地上,木杖在屁股上挥舞,在那儿“哎呦哎呦”地惨叫,几乎是感同身受。
“小芷,燃之,快走,有什么好看。”
文佩一手拉一个,将两人拉走,三人结伴,身后跟随书童,朝藏书楼走去。李沨从讲学堂出来,正见他们三人离去,他显得极孤零,只有身边两位紧跟不放的书童。
这回小考,李沨仍是一等,哪怕白日不时有声响骚扰,对他而言,那或许不算什么。
返回东斋房,进的是谢芷的房间,这房间里有股清香味,入住前便发觉,打开窗户才发现原来后墙外种了一株茶梅,长势极好,花朵团蔟,似有人照顾。李沨吩咐书童李德儿浇水,李德却说谢公子的书童在照顾,还叫他不要重复浇水,会泡死。
谢芷的房间,除那株独一无二的茶梅外,还有些匪夷所思的东西,书童李兴从床下拖出来一搭纸片,彩色,绘有图案,看着像小孩儿玩的东西,除此还拉出一只用纸张细心包起的风筝。书院并不准放风筝、孔明灯之类的东西,真不知道谢芷带这些来做什么。
丢不能丢,扔又不能扔,只能一股脑全塞回去床底。
在房中,李沨用完餐,躺在床上读闲书,听到外头传来谢芷说话的声音——说话声总是不小,咶噪,令人心烦。
听他“子玉”,“子玉”地叫,看来跟文佩关系亲切。
“公子,老爷来信。”
李德捧封信从外头奔进来,脸上堆笑。李沨没有动弹,淡然说:“放案上。”李德儿把信放案上,又过来说:“公子,肯定是喜讯。” 李沨皱皱眉头说:“出去吧。”
这是入住溪山书院后收到的第二封信,想是从知道他到这里来时,就开始写信。
作者有话要说:
☆、(修订)日暖蓝田玉生烟 第三章(上)
睡梦中,不觉双手紧拢,醒来发现手心都是汗,也许还在梦中呓语,好在两位书童睡在隔间,未必听到。
从床上坐起,拉正中单的领子,套上鞋,借月色走至书案,点起油灯,取来案上那封信,虽然已知道信中所写的内容,但李沨还是将信纸拆开读阅。果然,仍是叫他回去,丝毫也不意外,只是这回语气不再是劝告,而是命令,“汝灵顽愦愦,不孝不悌,岂不闻‘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今日所为,引脖受刃矣!速返!”
字里行间,仿佛看到那个人正气急败坏的模样。
李沨没有感到好笑,他今日所为,确实不孝,哪怕他时常不将这人当作自个的爹。这是第二封,没拆前便意识到若是再不回信,过几天李家就会派人过来要求他回去,读过信后,越发确定。
研墨执笔,李沨写信,他并不卤莽愚昧,他既然敢与那人一并到溪山书院就读,心里自有打算。
将信纸晾干,折好,用镇纸压上,李沨灭灯,回床入睡。
这一觉仍是睡得不安稳,清晨听到房外的当当声,李沨醒来,心想,再四五日,应该能建好。房中李德儿和李兴在后窗说话,后窗外也有声音,听着耳熟,是谢芷和他的书童——叫什么来着?好像叫正月。
谢芷和正月的声音渐渐远去,只剩李德儿与李兴在对话。
“从来不见公子哥怕自家书童,笑死人了。”
“还真是叫他往东就不往西,叫他走就走,咱俩什么时候也能混到这份上。”
前一句是李德儿说的,后一句出自李兴,两人压低声音,不过李沨还是听见,猜测到在说什么。谢芷的书童正月,与其他学子的仆人不同,按东斋房的人而言,在于谢芷是个蠢货,才被自己的书童骑到头上。李沨倒是觉得,这两人不像一般的主仆,倒有点朋友的样子,只是谢芷确实是个白痴无疑。
“什么时辰,还在闲扯。”
李沨出声,从床上坐起,两位书童立即赶过去,你一句公子,我一句公子,殷勤得要命。李沨不大管他的书童,也不大让他们伺候,有些事,他向来自己做,比如穿衣洗脸,而李德儿与李兴样样都要争宠,李沨比较厌烦这两人,不仅因为这是李家安插在他身边的人。
穿戴整齐,李沨走至后窗,见窗外盛开的茶梅花有被人浇水摘取的痕迹,猜想刚一定谢芷和他的书童过来摘花。红色的茶梅花,艳丽娇嫩,清香喜人,如果这不是谢芷主仆照料着的花,李沨早去摘来几枝插在书案上。
讲学堂人已到齐,李沨落座,抬头对上前座的谢芷,又看到他脖上露出的衬袍领子,那领子布有补丁,而且显然不只缝过一次,用的线颜色不同。
此人竟落魄到这地步,不过常言道饿死的骆驼比马大,比寻常人家还是要好上一些,也曾见他吃饭用的筷子,竟是对银筷,花纹还挺精美。
虽然殷富已不再,但总也要维持表面风光,即迂腐又可怜。
李沨走神,夫子的声音将他唤回,只见谢芷人站起躬身,脸上挂笑,原来夫子在称赞他近来学业大有长进。
谢芷落座,得意洋洋跟孟然说:“明儿我请客,好好犒劳你和子玉。”孟然歪着头,漫不经心说:“好是好,你哪来的钱,我那日说笑,还贪吃你那一口。”谢芷摆手,“才不是那回事,我也不能白吃子玉的饭,白喝他的酒,我爹常告诉我,来而不往非礼也。”孟然打打哈欠,“我可没钱支援你,你就把‘君子之交淡如水’记上吧,比你爹那种有钱人才能维持的脸面实用多了。”谢芷被这么一说,闷闷不乐回:“我有钱,也就请这一回,往后是再没了。”孟然看他模样可怜,摸了摸他的头,叹息:“那你也要请下子川。”这句话,声音压得极低,不过李沨正用心在听,还是落入他耳朵。谢芷不情愿应了声:“嗯。”
你不情愿,我还不乐意让你请。
李沨没有出声,他目光落在谢芷头上,孟然梳理谢芷头发的那只手,他先前曾以为两人是断袖,后来发觉并非那么一回事,不过孟然这人比较特别,经常说些不合世俗的话,李沨觉得他是个聪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