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重人格-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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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承云回头看,见是刚才帮忙的放牛娃,他在后边不远处,和小马一样匍匐于地。
放牛娃一字一顿地说:“刚才那一定是狼王的旨意。狼王救了我们,所以要对狼王表示敬重。”
四仰八叉的郭承云虽然不信邪,但他也十分困惑,大中午的怎么会有狼嚎声?
放牛娃还叫郭承云赶快翻个身伏在地上,保持恭敬,不要起来,否则狼王就会来收拾他们。
郭承云不以为然地翻身,抬头望着天上的白云做鬼脸。
只不过是山上一个土霸王,你们都信成这样。
那晚小狼来之后,脚受伤的郭承云还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尚未缓过劲儿来,他原本身体就不好,现在就像浑身被拆散了一般。
小狼在窗台上的观众席上,迟迟不下来。他们就这样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地独处了很久。
郭承云忽然发现,自己这些天以来心中所存的芥蒂,正在让自己渐渐失去它。而现在,他失去了小马,开始害怕也失去小狼。这种恐惧心理以前从未萌生过。
他的眼皮无比沉重,却始终不敢闭眼,他怕闭眼后再睁开就见不着它了。
小狼呆了一段时间,转身朝向夜幕要走。
“喂……”郭承云用手臂强撑着支起身,挽留的话愣是没说得出口。
小狼与他对视良久。郭承云的身子支撑得累了,放弃地将头沉入枕中闭眼睡觉,酸痛的全身顿时像得到了解放一样。
过了一会觉得睡着不舒服,郭承云睁眼扯扯被角,发现个白色的东西出现在床下,脖子伸得长长的,小尾巴左摇右摆,眼神里满是试探。
郭承云惊喜不已,伸手出去,它跳开了。
“爱来不来。”外边空气冷,被冻得直打喷嚏的他恼了,丢下这句,手缩回被窝。
不知过了多久,小狼才跳上了床沿。郭承云揪着它的后颈毛,随手往被窝里一塞,气鼓鼓地面朝墙壁睡了。
郭承云懂,再这样对小狼单方面冷战下去,它迟早会离他而去,但他还是抑制不住自己的恐惧。
那是被辜负的恐惧,母亲,父亲,郭家上下,枣红马,也许总有一天会轮到小狼。
狼有多么狡猾,多么嗜血,他清楚得很。
在腿没好的那些天,被小马打击惨了的他,像被霜打蔫的茄子在家窝着不出门。
小狼每天都来看郭承云。无法用语言沟通的他们,沉默地相处着。
直到郭承云打破了沉默,说了一段话:
“下次如果人类再对狼出手,你会跟着狼群来报仇,还是要当狼群的叛徒,或者是谁都不帮?
“你决定的结果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站在你觉得正确的那一边。
“前阵子我在学使枪,准头还不错。如果你跟那群野狼一起袭击村子,我会眼都不眨地毙了你,哪怕是牺牲我的马啊狗啊什么的。因为你在我眼里是最优先的。
“这也是你的重要性的体现。
“希望你到时候站在最前边,你爹我没教出躲在后面的玩意。你是你爹的骄傲,别让人失望。”
郭承云走上去,经历了这么多天的时光,终于再次搂住了小狼,就像从前一样。
“我赌你会一直留在这里,虽然几乎没可能。但是如果不这样赌,我就只能马上干掉你。我做不到。”
隆冬时节,村边的小河已经干涸,常绿乔木静静伫立,绿得肃穆,绿得毫无生气。
郭承云起床发现窗外天色不对劲,奔到窗边一看,灰蒙蒙的天色阴沉得像是有一口锅直接扣在了山顶上,到处飘着白色的细末。依稀听见远处有小孩喊“下雪了”。
雪?这就是他活这么大都没见过的雪?
一天一夜过后,地上积起了五六厘米厚的一层,踩在上面嘎吱嘎吱响。
黎明破晓时分,天色初晴。
最近小狼和郭承云关系虽然有所好转,但昨晚依然没有得到太多好脸色,小狼破罐子破摔地呆了一晚,赶也赶不走,此时从他床底下钻出来,跳出窗子。
郭承云穿好衣服,睡眼朦胧地跟出去,尾随小狼去爬山。
他倚在山涧里一棵戴着雪帽子的树下,看小狼在雪上轻盈地奔跑,边跑边把雪末儿往后刨。
小狼的脑袋上立着两只毛茸茸的钝耳朵,一看就非常适合这样的天气,圆眼睛的眼角已经长成微微上扬的俊俏模样,张开嘴露出两颗犬齿和一片圆形舌头,笑盈盈的亲昵样子,和小狗没什么两样。
老人说,白的狼叫雪狼,可以在零下几十度的雪地里顶着雪奔袭,毫不畏寒。
它就是远方来的雪狼?
怎么来的?
一头长那么显眼的白狼在以前不下雪的时候,要怎么捕猎?
郭承云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心情转好,招呼小狼蹲下,戴上手套照着堆了只一模一样的,折了一束枯干的花,插在它脑袋上,表示这只是母的。
他把小狼踢到小母狼旁边让它蹲好,在雪地上用树枝画一幅画作为留念。
平时可以坐在那一动不动几小时的小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屁股冷,坐在雪地里很不安生,动不动就从小母狼旁边踱开,郭承云每次都毫不留情地骂它一顿,把它踢回去。
不伦不类的画作完成后,郭承云一指山里:“给我抓只兔子来,抓到就原谅你。”
郭承云扫了扫一块大石上的雪,用小地主专属的姿势翘着脚坐下了。
他在给自己创造一个契机,是继续冷战,还是一笔勾销。
郭承云等来了一张累得直喘白气的憨憨笑脸,和一只扑腾不休的大野兔。
狼是不可能会微笑的,只是它们那弯曲的嘴型,在人类的认知里属于笑的范畴而已。
但郭承云却宁愿相信自己的直觉。
最后,郭承云等到了他想要的,也创造了一个无厘头的和好理由。
傍晚郭承云再次出去玩雪的时候没记得披外套,着凉了。他回去后忽然感觉头疼一阵紧似一阵,一摸额头,烫的。
反正没人照看,他就这么穿睡衣躺着,或者在房里荡来荡去,没一会儿就浑身乏力,回去重新躺下,傍晚爬起来自己煮了碗麦片粥,倒头捱到天黑。
“嗷。”
一声熟悉的叫声。
“嗷~”
他不情愿地睁开了眼,发现声音是在自己房里的。
疏星初上,小狼站在桌面上,模糊的影子在微弱的夜光下拖得老长。
郭承云把手伸出被窝,就累得直喘气,搭在床沿伸不出去了,只好又缩了回来。
小狼见他不过去找它,蹲在原地只是看。
郭承云迷迷糊糊睡去,无视了小狼的存在。
等他再次醒来,不知是什么时辰,小狼趴在枕头边上,一对淡金黄色的眼珠与他相对,样子老实得像个抱枕。
脏东西,没洗澡就敢爬我的床。郭承云动动唇瓣,发不出声音。
他把被窝往上扯了扯,留半个头在外面,只为贪图那暖意。
然而他想到被晾在外面的小狼,心里也犹疑了。
他睁开一小半眼帘,看狼崽还窝在那里,只是凑得更近。
你过来。郭承云嘴里还是没发出声,只有白气从自己口中呼出。
小狼在枕头上蹭着爬近,小黑鼻子喷着微弱的暖气,顶在他的鼻梁上。
郭承云没那么多好神气等它,自己又混混沌沌睡去。当他察觉到小狼把头伸进来的时候,就用最后一点力气帮它撩开被窝,它这次毫不犹疑地钻了进来。
小狼把头探出被窝,郭承云睁眼时,它用鼻子在他脸上拱啊拱的,不知疲倦地用舌头舔舐他的脸。那永远都在笑的嘴角尤其可爱。它最近没受伤,白毛齐全也蓬松多了,偎依在胸前感觉非常暖和。
别乱动,我头好痛。你自己玩吧。
郭承云哝哝着,陷入了梦乡。
醒了又睡睡了又醒。好像是到了第二天白天,他稀里糊涂攀着墙去了一趟茅房,没有力气烧水,就随便喝了点冷开水,还没撑到床边,胃部就感到一阵痉挛,他就趴下了。
趴在哪、趴了多久,这都不是他考虑的范围,因为他已经失去了考虑的能力。
☆、白狼王不可貌相(七)
“该死的小偷!”
“谁家的野狗?”
“跑进小千屋里了,快追!”
郭承云在迷迷糊糊中,听到一阵高声喧哗,还有敲窗撞门声。
……
他醒来的时候,身边围坐着大夫、外公、厨娘和女佣等等,见他醒了,面孔上都露出如释重负的神色。
大家嘘寒问暖之后,纷纷问他为什么病了也一声不吭的,硬撑着不去找他们,他们都以为他又出去谁家玩了呢。
“要不是为了追一只尖嘴白狗,都不知道我们多少天后才会进来,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郭承云闭上眼睛假装养神,这些人真说得出口。
厨娘说:“下次再见到这只小白狗一定要好好供着,它是咱家小主人的救命恩人。”
一名仆人吐槽道:“供着?直接立牌位得了,虽然给它逃掉,但是被打成那样估计活不成了吧。”
大夫用手势叫他们安静:“别小看这感冒发烧,这里医疗条件不好,你们家小千身体抵抗力又差,再晚就狼神都喊不回来了。你们怎么对孩子这么不上心,四天了都没人发现?”
小丫鬟在旁边哭哭啼啼。这些纷繁的声音吵得郭承云耳膜作痛。
四天?
四=死。从不迷信的郭承云突然想到了这个字眼。
遥望窗外的日光渐渐阑珊,恍如隔世经年。
郭承云忽然想起来,在他因病重而昏迷之时,做过一个梦。
梦里的少年有一头蓬松的银灰色头发,慌乱地在郭承云额头上摸来摸去。
因为这是梦,所以郭承云认不出对方的长相,只觉得无比熟悉。
郭承云在梦中说:
“你怎么回事,在那瞎慌张什么?”
……
“你别折腾了。我这样完蛋就挺好,不给人惹麻烦。所以你也不用替我难过了。”
……
“你是谁,怎么不说话,蠢狼是吧。”
……
“我果然还是舍不得你。”
……
银灰头发的少年把郭承云的手掌托在脸上,频频点头。
他有着清亮无双的眼眸,是月亮的颜色,他笑的时候,如同一朵飘在杯盏里的纯白雪花。
郭承云的手指渐渐能动了,他伸出食指,摸摸少年的一颗小犬齿。
“如果你觉得不开心,我就暂且多陪你一会儿。不过,能不能有命陪你,这不是我说了算。我母亲和老天说了算。”
郭承云自己也觉得这个梦有些荒诞,狼怎么能变成人?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看来他魔怔了。
他在床上养病的第二日,一大早就听见门外的喧哗,发现是母亲带着一些人回来了。房门外闹哄哄的,却不见有谁进来看他。
郭承云听到那群人在热烈讨论,入耳的都是些陌生的声音。
“下飞机的时候,我接到过一条消息来着。天哪你们知道吗,据说张家那小子送到医院以后,也还有一口气,被送手术室抢救了。”
“那现在呢,脱离危险啦?”
“谁知道,这深山老林里手机早没信号了。”
“从顶楼跳下来都不死,太惊悚了,绝对是怪物。”
“哼,那可说不准。张家总是神神叨叨的,说出来不怕你们不信,我听小道消息说,现在多少世纪了,他们家族还在用嫡长子继承制,制定企业战略靠占卜。”
郭承云听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