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情-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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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彻……”李蝶飞感情受撼动,眼眶凝了泪,说不出话。她没想到他会想那么多,竟是那般认真思考他们之间的感情。
他说的她都明白。有些禁忌,经过时代的轮转,并不是那么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等有一天,一百、或二百年后,科学更昌明、科技更进步了,生命型态因生物、医学科技的发达而改变,意识型态发生革命,存在于今日的禁忌变得不再是禁忌;那么,也许他们就可以爱得理直气壮。然后,如果他们能活到那个时候,回顾一百年或二百年前的这个时候,他们因彼此禁忌的爱而受痛苦折磨,也许会不禁失笑起来。
但是,即使世界真的如此演变,那也是一百年或二百年以后的事了。他们活在当下,属于禁忌的还是禁忌,现下的他们无法超越。
人是群聚的动物,他们无法绝世而独立。他们活在纲常人世中,活在道德舆论里。他们之间的感情的正确性决定于多数人认同的道德标准与文明尺度。他们的好,他们的坏,取决于纲常人世感情规范的评断。一切都是被动的。他们从生下来,就被教育什么可以爱,什么不可以;社会自有它一套制度规范每个人的情感。当社会价值观否定他们爱情的正确性时,就表示他们的爱是错误的、不道德的、罪恶的、不应该发生的;触犯禁忌的他们,就将一辈子得不到承认,被抛弃谴责,受罪恶感的折磨。
“别担心,阿飞,我一定会保护你的,不会让你受任何伤害。”罗彻的坚定始终没有动摇过。“虽然我们不能结婚,不能有小孩,也得不到社会的承认,甚至可能被唾弃,但只要我们相爱,能像现在这样在一起,那就够了。”
“不行的,阿彻,我们不能这样做——”她逃避了。
她多想放胆去爱啊!不在乎一切——但他们毕竟活在现实人生中,活在当下世界里。于道德,于文明,他们的爱徒然是颓唐的挣扎,永远也无法升华;注定永远陷于沉沦的淤泥深潚。他们是无法超越的!
“可以的!只要你接受我的——”
“我不能!”她猛地摇头,打断他的话。
“为什么,为什么到现在了你还——”
“我不能!我就是不能!”
李蝶飞一再摇头,摇头又摇头,逃避了又逃避。
“看着我!阿飞!求求你,抬头看着我!”罗彻语声喑哑地求了又求,求她面对他,面对他们之间的感情,不要再逃避。
“看着你又能如何呢?”李蝶飞终于忍不住,哭喊出来。“我们根本不能相爱,也不应该相爱!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难道还不懂吗?就算以后世界改变了,又如何?我们活在现在,生活在别人的指指点点和目光下!我们怎么能像一般情侣那样,亲亲密密、卿卿我我呢!”
“那么,搬家吧!找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安静过着属于我们自己的日子。”喑哑的声音带些干涩,包含的感情那么深,执着得那么认真。
“还不是一样的,不管搬到哪里都是一样,我们永远都要背负乱伦的罪恶。”她依然摇头。禁忌的果实不能采,采了,他们就会被逐出伊甸,逐出幸福之园。她希望一切都未曾发生,他们能像以前一样平和的过日子。她抬起头,握住他的手,脸上泪痕犹未干,干哑着嗓子说:“阿彻,我们不能继续错下去,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你的人生还很长,会认识很多新的朋友,将来有一天,你一定会遇到你真心喜欢的女孩。”她不得不这么做,尽管她的心是那么的痛。
罗彻柔情的眼神霎时冻结住!她居然说出这种话!居然用这样的方式伤他!
怎么能回头呢?来不及了!他早已来不及回头!
“你说什么?”颤抖的声音说明他受伤的感情。
“我——”她心一痛,却装作淡,硬着心肠说:“我希望我们能像以前一样,你,我,乔和小昭,我们四个人一起,同心协力,过着快乐安祥的日子。你们用功念书,我努力工作,假日一家人一起到郊外郊游,一切都和以前一样都没有改变。那样不是很好吗?等你们都长大了,各自成家立业,我的责任也就完结了。”
“那我们呢?你明知道我爱你——我们之间该怎么办?”
“阿彻,听我说,这样对我们来说是最好的!”真的没办法了,只能这样,错误的感情流动必须让它重回正常的轨道。否则,脱了轨,越离越远,就再也回不了头。
罗彻的表情却冷白地寒地极点,无法接受也不愿去接受,拚命想压住声音中的颤抖。
“你要我像以前一样,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若无其事的生活——我做不到!一切怎么可能都没有改变呢?我又怎么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我做不到!”
他用尽身上的力量大声喊出来,冲了出去。
“阿彻——”李蝶飞追了出去。
大雨哗哗,天台上落成了一整幕密密的雨帘。只片刻,倾空的雨就将他们淋淹。
“雨这么大,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她在暗里问,问声轻轻颤抖着。太多的东西,夜里无法寻,她怕无法挽留。
他在雨中淋,在黯淡里徘徊。
“一切都改变了,已经回不了头。既然你不能接受我,我只有离开。我没有自信能再和你共同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再没有自信能克制对你的感情。我想碰触你、拥抱你——再继续待在这里,只是让彼此感到痛苦而已。”
“阿彻!”她叫着,抓了一掌空。绝望地看着他掉头走出他们的雨中。
她错了吗?她这样做错了吗?她只是希望像以前一样过着宁祥的生活,她只求那样,保留住那样小小的幸福就够了,他却离开了她!
她究竟该怎么办才好?她既不能爱他,不能接受他的爱,但一切不该发生的已发生,再也回不去了——她应该怎么办才好?
她抱着头,失声痛哭起来。蓦地,突射来明亮的光照映着她的痛,将她围罩在芒辉中。
屋内灯光恰时亮了。整个街道,同步放着光明。
※※※
第七章
大雨过后,满地积水垃圾,白天太阳蒸发烤晒,夜里便发酵腐臭。南门一脚踢开碍路的垃圾,跳过公寓前一塘水洼,三步并二步跨上楼。
门墙边倚站着个人影,他看着叫起来:“阿彻?!”
他的样子狼狈透了,表情毫无神采,衣服又皱又脏,一脸乱发和胡渣,像是几天没睡过觉。
“你怎么了?怎么搞成这副德性?两天没见你到学校,我还以为你失踪了呢!”南门惊讶地打量他,摸出钥匙开门。
下星期就要模拟考了,这节骨眼罗彻却一连两天没到学校,他还以为发生什么事,却没料到他会这样一身狼狈的出现。
罗彻没吭声,等南门开了门,一脚将门踢开。
“借我住几天。”丢下这句话,他便直直走进去,见到床,便扑倒上去。
“那是活宝的房间,我的在这边。”因为离家远,南门和活宝在学校附近合租了一间公寓,平时就是他们的集散地。
罗彻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走到南门的房间,也不说话,往床上便躺。
“到底怎么了?看你这样狼狈,跷家了是不是?”南门拉了把椅子过来坐着,双手搭在椅背上。
罗彻仍然没吭声。南门又问:“你这两天到哪里去了?我打电话到你家,老逮不到人。”
还是没有反应。
“算了!”南门站起来。“冰箱里有可乐和饼干,活宝那里还有一箱泡面,肚子饿的话,自己去找来吃。我要去洗澡。闷死了!全身都是汗!”
他把罗彻丢在房间,自顾做自己的事。冲完澡出来,却见他默默吃着泡面,问他话也不答,他干脆不理他。
“南门——”过了一会,罗彻突然开口,没头没脑地说:“你觉得我不正常吗?”
“那要看是什么情形,”南门回头。“像你这样,一身脏兮兮又狼狈地突然出现在这里,我就觉得很不正常。到底怎么了?”
罗彻看看他,默然了一会,低下头吃面。
“你不想谈就算了,爱住多久随你。不过,你什么都没带,怎么去上课?下礼拜就要模拟考了。”
南门一番好意,但看罗彻的模样,似乎仍没有听进耳。他摇摇头,随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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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门进去,先是一阵扑鼻的烟味,接着便是漫罩而来的盲目幽暗,几乎每家pub都迎人这样的开头景象。李蝶飞紧蹙着眉,笑颜不展。
“小何,你们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散心啊!”小何嘻皮笑脸。“你都没照镜子看看自己的模样吗?再不出来散散心,我看你一定会垮的!”
这叫散心?!硬拖着她来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叫“散心”?李蝶飞不由得苦笑,她宁愿一个人静一静。
罗彻离家已经快一个礼拜,一直没有跟她联络,她不知道他好不好,担心他的情况,自己却倒先消瘦。她完全无计可施,对他牵挂,他不在她身边却较他在时更让她感情受折磨。
“哪!”小何也不问,就擅自帮她点了一杯“龙舌兰”;明知道她不会喝酒。“试试看,保证你什么烦恼都没有了,‘行乐须及春’,好好享受,这才是青春!”一副玩家女郎的口吻。
李蝶飞摇头皱眉。“我想我还是先回去了——”
“急什么!”小何按住她肩头,将她拉回座位上。“拜托你,阿飞,别那么落伍好吗?现在才几点?精彩的都还没有开始!”
一旁的同事也跟着瞎闹,她没办法,只得坐下来,忍耐着pub里的嘈杂和乌烟瘴气。舞台前围着一堆老少男女,跟着台上背着吉他,跳来跳去呐喊嘶吼的歌手扭腰摆臀。尖叫声连连,她只觉得吵,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
“小何——”她忍不住站起来。小何抓住她兴奋地挤到前头,情绪高亢,说:“很棒吧?!这个乐团是最受欢迎的,爆发力十足。pub里有一半的人,都是冲着他们来的,比歌星还受欢迎。你看,每个都长得很帅吧?!犹其是那个鼓手,那种‘坏坏’的模样,魅力一足,不知迷死多少人!”
她不感兴趣地望一眼。那个鼓手长发、浓眉大眼英俊之余尚且带着一抹邪佞的神气,使他看起来很有几分坏胚子的味道;但因为长得好,这份坏坏的流气看起来就不那么碍眼,反而成为一股特殊的魅力。
她越看就越觉得眼熟,好象在哪里见过,不由得走近一些。那神情、那眉眼、那姿态——“大乔!”她不禁脱口叫出来。
但没有人在乎她的呼喊,她的声音被更大的尖叫声掩盖。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鼓手瞧了又瞧。没错!的确是他。
“小何——”她拉住小何,问:“你知道那个鼓手叫什么名字吗?”
“不清楚,只知道大家都喊他‘乔’。”小何耸耸肩,突然暧昧地凑向她。“怎么,你也心动了是不是?”
她不理她,望着台上说:“他很像我认识的人。”
“不会吧!”小何一脸不置信,挺不认真,她以为李蝶飞在开玩笑。
过一会,乐团演唱完,紧接着一个在电视台主持综艺节目、颇有知名度的动感歌星上台。小何她们跟着其他人拍手扭摆;她跑到后台去找大乔。
“对不起,小姐,歌迷请到场外等侯好吗?”pub的服务人员将她当成一般的歌迷。
“我不是歌迷,我有事要找他。”她摇头解释。“请你告诉他,阿飞找他。”
“请问你找他有什么事吗?”那家伙还是把她当作一般崇拜偶像的花台痴歌迷。
她无奈的叹气,忍耐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