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同人)修罗道[羊花 剑三]-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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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道联军中浴血拼杀出来的残存力量,正遭遇恶人谷的全面围攻。那些赤袍如血的恶人谷弟子,本是各地不为正道所容的恶徒罪犯,此时聚集在一起,从进退号令到阵法布局却是尽显军队的恢宏之气,辅以出人意料的机关冷箭,将正道弟子逼得节节败退、死伤惨重。
恶人谷卧虎藏龙、能人辈出,实非虚言,其中定有高人坐镇指挥,这场战斗早已从正道的剿灭行动,变成了恶人谷的单方面猎杀。
云随风俯视着凄惨的战场,深知以自己一人的能为无法挽回战败的定局,他此时能做的,只有冲入敌阵,尽力回护盟军撤离。
他拔剑出鞘,忽然被一道熟悉的剑光吸引了视线——他看到师父的身影,发丝斑白的剑者扬剑指向潮水般汹涌的恶人,道袍之上鲜血淋漓。寥寥几名纯阳弟子背对背迎战,却被四面而来的箭雨逼得左支右绌,逐渐不敌。
云随风捕捉到弓弦绷紧的声响,从山壁上一跃而下,雪白的袍袖在月色下宛如仙鹤展翼,向浴血奋战的纯阳弟子扑去。伴随风声锐响,无数箭杆被看不清的剑光纷纷击落。从天而降的白衣道子昂然伫立,一挥袖,凛冽剑气穿云破月,令对面的敌人都不禁悚然生寒。
云随风剑动如影,将一众同袍护在身后。箭雨铺天,生死一线,他却在这漫长的须臾,看清了箭矢的来处——军阵之后,那黑衣的身影。
男人立在远处的山丘顶上俯视战场,鸦黑长袍鼓满夜风,墨发飘飞如藻。那是战场上不染血尘的修罗,他高高在上,于无间中玩弄生死于股掌,明暗摇曳的火光映衬出那明艳的容貌与噙着笑意的唇角。
看到那个人的笑容,云随风刹那间明白了一切。
这一路上曲清商看似机警的隐瞒,到头来却是有意泄露给云随风的破绽——贴身的图纸、密道的存在、机关的解法,曲清商擒下他、又放其离开,让他将密道机关的信息带回正道,只为布下最后的杀局。
将联军亲手送入死地的,不是什么奸细,而是他自己。
包裹在那一吻里的真心,剥开后,终是彻头彻尾的算计。
云随风的闯入势若风雷,无疑令正道联军节节溃退的战线稳住了些许,却也不过是杯水车薪。仿佛注意到他的到来,曲清商微微低头,视线正正与他撞在一起。
——小郎君,好久不见。
那人无声地开口,执着令牌的左手,却是毫不留情地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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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儿!”身后传来一声沙哑的疾呼,另一道剑光替他斩落了身侧趁虚而来的利刃,原来他竟是在那一刹那恍了神。
而在那片刻的锉退之后,恶人谷军势更盛,云随风望着师父血色尽染的道袍与难掩疲惫的面容,深知拖延并非正途。当下之计,唯有——擒贼擒王!
在身后同袍们的惊呼声中,云随风望准了对方因为先前自己的闯入而被撕裂一个小口的防线,一剑刺死一个冲到面前的恶人弟子,足尖点地,折身跃起,直接杀入对面的战阵之中!
白衣道子的身影如同擂响的战鼓,联军中亦有几名正道弟子紧随其后。云随风挥剑斩杀一切挡路之人,白影过处,剑光血雨,所向披靡,生生将恶人的军阵一分为二。
耳边风响呼啸、杀声震天,无孔不入的兵刃冷箭在身上留下一道道伤痕,而云随风恍若未觉,他的视野里只有一人——
曲清商注视着那修罗场中厮杀而来的白衣道子,一杆判官笔从袖中滑出,在手中打了个旋,慢慢举至身前。
剑势恢宏,于夜色中劈开一道极亮的光辉,直取黑衣之人。一声清脆的锐响,如玉石相击,是曲清商举笔挡住了云随风的全力一剑,霜寒剑气四散而出,沾身刺痛,四周恶人弟子一时间竟无人敢接近。
曲清商左手轻轻一划,卸去长剑的万钧力道,随即抽身后撤。云随风的攻势紧随而上,剑光织成密不透风的网,迫得人几乎没有呼吸的空隙,脚下亦铺展开霜白的剑气,拉扯着敌人的步伐。
墨色气劲绘成催命的笔触,凌空泼洒,忽的曲清商右手一扬,一蓬带着异香的轻雾自袖中散出。云随风早领教过的种种手段,长袖一挥护住头面,同时剑气横扫,将毒物荡开,护住身后的同伴。
几个神策将士亦在他的保护之中,此时皆是神色复杂。而云随风却丝毫没有注意他们,以攻为守,再度欺近曲清商的身前。
二人身体交错的一刹,云随风一把握住曲清商的右腕。那人的手心是一如既往的温暖,力气却大的惊人,在陈旧的伤口上狠狠碾过。那是他不堪回首的往事,亦是云随风熟稔于心的破绽——只见曲清商的动作微微一颤,电光石火,胜负已定!
长剑闪耀着寒芒,劈开黎明前最后一丝混沌,笔直地刺来。持剑的白衣道子周身笼罩着罡烈剑气,漆黑的眼瞳中是至纯的杀意,亮若晨星。
仿佛初见之时,那绝杀的一剑。
微不可闻的轻响——长剑透体而过,直至没柄。剑尖从黑衣的背后穿出,鲜血淌过血槽,慢慢地滴落尘埃。
四周的喧哗似乎全部隐去了,东方的天际逐渐染上赤红,他们在朝霞中相对而立,仿佛一个最亲密的拥抱。
曲清商轻轻地咳了一声,血线从嘴角涌出,然而他仍笑着,像疲惫的归客,倚在对方的肩头。
“恶有恶报,我殉我道,”曲清商伏在他的耳边,声音轻的发飘,“对小郎君,我虽有愧疚,却不后悔。”
云随风微微一怔,而曲清商猛然推开了他,长剑从胸口带出,喷涌的鲜血染了白衣满身,溅在对方宛若冰雕的面容上,顺着脸颊缓缓淌下。
曲清商踉跄着向后退去,直至悬崖的边沿,他抬起手,露出握在掌中的玉牌。
神策统领猛然踏前一步,却又硬生生顿住。在四周诸人的注视下,玉牌的中央蓦地裂开一道缝隙,纹路逐渐蔓延,终于,整块玉牌碎裂殆尽,化作齑粉。
“武崇云已死……从今以后,云随风只是云随风。”
曲清商展开手掌,微弱的声音与玉屑一道飘散在风中,不留半点痕迹。
云随风一颤,不由向前几步,似乎想要伸出手。而曲清商却只是望着他,脸上挂着浅淡的笑意,仰面倒去——断崖之下,灼热的熔岩流淌不息。
黑衣墨发的身影宛若折翅的飞鸟,无声无息地坠入咒血河中。
云随风孤身立在悬崖之巅,手中的长剑鲜血淋漓。崖下数丈黑暗,再见不到那人的身影,而在他的身后,朝阳跃出云层,晨曦喷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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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章。江上数峰青
终章。江上数峰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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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急雨方过,长江水浩浩汤汤,峡壁上林木萧森,空谷之中偶有猿啼传响,泠泠不绝。沿江的码头人声喧嚣,各路行商游子、迁客骚人来来往往,有如浮云流水,聚散无踪。
茶铺酒馆,三三两两尽是暂宿歇脚的旅人,互相交换着天南海北的见闻。堂前的说书先生手执一方抚尺,绘声绘色地讲述那些寻常人好奇又向往的江湖轶事。
“且说那恶人谷一战,中原武林损失惨重,各大门派纷纷派出精英弟子,组成了浩气盟,这才把恶人谷的势头压了下去。”
“当年的恶人有多猖狂——‘鸩羽公子’曲清商,一手毒物使得神出鬼没。一次鸩羽公子去了平康坊的春宵楼,楼里二百多号人,一夜之间,无人生还!”
“后来恶人谷一战,那鸩羽公子撞在了大侠云随风的手里。云大侠乃是纯阳高徒,当时正道联军遭遇恶人谷的埋伏,节节败退,云大侠孤身而出,于千军之中直取鸩羽公子的首级,威震敌我!”
“谁知云大侠自那一战后,突然封剑退隐,在华山闭关一年后,离开纯阳,开始云游四海。他的那把剑,再也没有出过鞘。”
“云大侠指点过几个徒弟,然而没有一个人见过他拔剑。传闻说,他的那把剑里,封印了当初恶人谷一战的怨灵!”
“——都是传说,谁知道呢?后来武林正道有了浩气盟,想请云大侠出山,但是云大侠去意已决,不问江湖是非。”
角落的桌边坐了一人,白衣朴素,头戴雨笠,肩上背了一把长剑,用布裹着。他默默地饮完手里的淡茶,在潮湿的木桌上放下几枚铜板,拿起放在手边的包袱,站起身。
酒馆的众人还沉浸在说书先生描绘的快意江湖之中,云随风不疾不徐地跨出门槛,刀光剑影,片不沾身。
码头上熙熙攘攘,扛着货物的贩夫走卒与挎着行囊的远行客摩肩接踵,江边停着即将出航的客船,船夫正吆喝着招揽生意。云随风信步走上栈桥,忽然听到身后有人急声唤道:“前辈!前辈请留步!”
云随风停下脚步,侧目看去。
一个少年身穿粗布衣,背负长剑,吃力地挤过人潮,向他奔来。
少年停在他身前,扶着膝盖喘了几口气,随即挺起身板,神采奕奕道:“前辈可是云随风云大侠?”
“‘大侠’二字,愧不敢当。”
少年顿时两眼放光,声音难掩激动:“真的是云大侠!久仰威名!”
云随风淡然以应:“云某云游多年,未有建树,还是莫要称呼‘大侠’了。”
“前辈也要乘这趟船吗?真巧,我正打算前往瞿塘峡,听说那里水贼为祸,此去一行,定要替天行道!”
少年讲述宏图壮志时荣光满面,云随风忽然有些恍惚,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十四!”
正是英姿勃发少年时,有太多的愿景,太慷慨的豪情。初入江湖,带着一身不甘磨平的棱角,渴望惩奸除恶,人生充满了无数单纯的可能。
如果阿林还在,如今是不是已经变成了少年时憧憬的江湖豪侠?
“前辈武功卓绝,在下不才,希望有机会领教前辈的剑术!”少年依旧沉浸在欣喜之中,蹦蹦跳跳地跟在云随风身边,一齐登上客船。
江上风清水澹,云随风走出喧哗的船舱,来到甲板上看四周急速而退的风景。两岸青山叠翠,猿鸣声声。少年也寸步不离地跑了出来,伏在船舷上深深地呼吸雨后的沁香,愉快地喋喋不休:“前辈先前从哪里来?”
“黑龙沼。”
“听说那里的森林瘴气遍布,是真的吗?”
“是有不少。”
“前辈好厉害!等我内功精进一些,也要去那里探险!”
“瘴气种类繁多,防不胜防。反倒是当地的居民——他们根本不通武学,却有千百种偏方来应对各种瘴气与毒物。”
“当真有趣!对了,苗人真的会制蛊吗?”
“略有见识。”
“那岂不是很危险?如果有人拿来为祸武林……”
“蛊有害人者,亦有救人者,不可一概而论。技艺在身,便是器具,你我手中的剑,不也是同理?”
少年懵懂地点了点头,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到白衣剑客背后那狭长的包裹上。
包住长剑的布匹陈旧而整洁,用细绳扎着,看上去似乎很久都不曾打开过。
——自恶人谷一战后,云大侠从不拔剑。
这其中的秘密众说纷纭,少年好奇,却不敢开口相询。
“前辈打算前往何处?”
“纯阳。”
“前辈要回纯阳?”少年闻言面露诧异,因为云大侠极少回归师门,纯阳宫这许多年来亦对此人绝口不提。
“送故人回去。”云随风面色平静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