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别来无恙的爱情-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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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宝笙疑惑地看着眼前的男子,那张一向自信的脸有瞬间的伤痛之色闪过,不由得坐直身体原本要出口的送客话也咽下去,鬼使神差地点点头。
22岁的乔远峰毕业后没有去上班,反而跑到西藏去待了一年。当所有的同学都当了实习医生拥有实实在在的未来的时候,乔远峰觉得自己的未来一下子灰了,就是在毕业那年乔远峰知道自己不是乔建国亲生的,自然早逝的乔母也不是他的亲生母亲。
乔远峰的亲生父亲叫宁嘉庆,和乔建国是发小,一个胡同里长大。宁嘉庆有一个和那个年代人们不太相同的名字是因为他有一个海外关系的父亲,没有赶时髦叫什么“建国”、“援朝”、“跃进”之类的特别有时代意义的名字,宁嘉庆虽然跟着爷爷奶奶住在一起,却因为父亲在海外的关系受了不少苦。生活的苦难并不会让一个帅气的青年在外貌上有太多折损,也不会因此而不经历青春的悸动,宁嘉庆渐渐地和一个叫武琴的女同学私下里相好起来,武琴的父母对宁嘉庆非常不满意,出身不满意、家境不满意、知识青年下乡的处境也不满意。宁嘉庆憋着气赶上文革后恢复高考的好政策成了大学生,大学毕业那年宁嘉庆已经和海外的父亲有了联系,父亲让他去美国发展,宁嘉庆也毫无留恋地开始准备各种资料。一直和宁嘉庆地下恋的武琴也在当年上了师范大学,按照宁嘉庆的打算他先走,然后再接武琴出去。就在宁嘉庆出国手续都办好后武琴发现自己有了身孕,那时宁嘉庆的出国势在必行,孩子要与不要成为棘手的问题,宁嘉庆不能忍受在那个环境里的继续等待,他已经等得太长,劝导武琴流产无果后毅然离开。因为怀孕这个插曲两个曾经相爱的人渐行渐远。武琴坚持毕业后生下孩子,又在风言风语中坚持了一年后把小小的孩子留给宁嘉庆的爷爷奶奶,也出国去了日本。之后不到一年宁家爷爷奶奶相继离世,孩子成了孤儿。乔建国眼看着儿时伙伴的家就在几年间散了,那时候早在工厂上班的他刚刚结婚,和媳妇商量后收养了孩子,改宁姓为乔,全名乔远峰。宁嘉庆和武琴都知道乔建国收养了孩子,感激之余在经济上多加照顾,总有汇款过来,所以乔远峰小时候并未吃苦,反而因为乔建国的媳妇体弱多病不能生子而成了乔家唯一的孩子,受尽父母的关爱。
真相是在大学毕业前夕,因为乔远峰学医,所以宁嘉庆和武琴认为出国对他的未来和事业有好处。乔建国是老实人,这么多年宁嘉庆和武琴从来没有跟他要过儿子,还让老伴儿在乔远峰的陪伴下安心离开,已经是感激不尽,如今乔远峰长大,为了儿子的前途听从两个老同学的安排,也鼓动乔远峰出国。乔远峰从小知道家里总有来自美国和日本的汇款,问爸爸哪儿来的,得到的答案总是说朋友的,结果这些在他心里总能寄好吃好穿的好心叔叔阿姨,在二十多岁那年被告知一个是亲生父亲,一个是亲生母亲。乔远峰拒绝出国,然后放着即将到手的好职业跑到四川等地转一圈后直接跟人去了西藏。
“后面的事情你知道的,利用新兴的互联网跟别人一起搞了个网络旅游经济公司,通过做网站签订单,你也是这么来的。”
余宝笙瞪大眼睛,双手捂住嘴巴,乔远峰的经历超出了她的想象,在她眼里,乔远峰永远得意,永远意气风发,似乎就是世界的骄子,刚才他说他遇到类似她的窘境,她也不过是怀疑他只是安慰他,却想不到他的人生比她能想到的还要残酷,一个从小不知亲生父母是谁的孩子。
“八、九年前你来的时候我正在抉择。那个网站只不过是一时兴起做的,心里终归还是想着当医生,浪荡一年之后的心情也不再像以前冲动,生父想让我去美国,母亲想让我去日本。去哪里学医都是一个苦差事,最终我选了日本,原因很简单生父是彻彻底底地抛弃了我,母亲还给过我一次生命陪伴过我一年。在日本的日子并不好过,母亲再嫁,生活富足,希望我能陪在她身边,可是她的丈夫待我的态度却冷漠。我接受了他们为我职业所做的帮助和安排,却又瞧不起自己,我以为自己是有勇气的人,却还得接受嗟来之食,说实话没有这位继父的力量,我的确也不会那么顺利在日本修读完医科。所以去日本后经济压力和思想负担都很大,一方面宁愿在外面租房子住宿舍打工也不愿回去住,另一方面发誓要干出一番成就,让别人认真看我,证明自己的出生不是个错误,也希望能有一天把所受的这些恩惠还得一干二净。确实我的努力也让母亲感到荣耀,所以也就有了我可以被摆到台前的认可,甚至包括相亲。可是,越到后来,我就越明白,这种恩惠和负担,如果我在意那么永远是摆不脱的,我可以感谢他们,却不能把这些感恩作为自己的生活目标,如果困在这里,恐怕一辈子我做的都不是自己,也一辈子都会意不平。父亲的一次生病,让我想通了自己真正在乎的是什么,不是那些过去甩不开的恩怨,也不是永远放不下的负担,所以,放下一切回国,到现在我都感觉很好。”
乔远峰除了最开始脸上闪现过的伤痛之外,讲述的过程中表情始终平和,到最后反而是余宝笙傻了般地呆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告白
38……
墙上的表指向整点的时候叮叮当当唱起歌来,余宝笙像是被惊醒一样,涣散的目光重新聚集在乔远峰身上,眼底的湿润渐渐在眼角凝成一丝水线细细地淌下来,她双手蒙住脸低低地哭泣起来。刚开始是为乔远峰哭,她眼里的睥睨天下的乔帮主竟然被她起的名字一语成谶真的就像乔峰一样的身世,可怜又勇敢。她想着一岁的婴儿被父母抛下,又想着不过是两三岁的孩童就孤苦无依被人收养,想到这些眼泪就止不住地流。又想到他去日本,她认识他的时候他一定是他做出的最艰难的选择,就像她自己卖掉老家的房子奔向未知的北京时。如果是过去知道这些她未必能体会得深,一定觉得自己也可以孤注一掷地陪着喜欢的人浪迹天涯,可是现在她好像能原谅他的离开,是她生硬地不管不顾地要闯进他的生活,说起来他收留并照顾她,给了她这个陌生人关心和包容,自始至终乔远峰并没有对不起余宝笙。
可是越是这样想,心就越疼,她屏蔽他是提前设定他对不起她,他欠她的,而这层设定一旦没有意义,屏蔽也会无效,那她真正的感情又如何处置?知道了他的好还怎么放得开他,过去如此,现在如此,从来没有一个人把她的内心看得如此透彻,她以为永远不会有人懂她的心思,却有这样一个人揭开自己的伤口用的疼痛抚慰她,她以为永远不会有机会摘下的担子,却有这样一个人揉着她的肩分担她告诉她如何放下去,他们有类似的经历,也有相似的痛苦,他用他的刻骨体味她怜惜她。那些经历过父母离异的凄惶、曾经谨小慎微对新家庭的讨好、对差点进入婚姻无助的惶恐,以及拼命工作要换回来的认可,都涌到眼底,变成绵绵不绝的眼泪。
一双手把她从桌子上移过来,一副暖热的身体代替了冷硬的桌子包住她,余宝笙知道是谁,却不想推开,他把她心里的隐蔽捅出来,自然需要他负责任地来出力安慰,她索性把手从脸前撤开摸索着环抱住他的腰,他太高,她坐着,整张脸只能埋在他的腰腹间,这样的安慰有些奢侈,可是过了此时又能几时碰到。那个人只是抱着她的肩,既不说话也不动作,好长时间后,等余宝笙被泪痕渍得脸痛抬起头时,那双手才扶着她坐到旁边的沙发上,隔一会儿,一条湿软的毛巾放在她的手上,余宝笙盖住脸,眼里又有热泪出来,好半天才抑制住,把毛巾攥在手里,又有手伸过来把毛巾拿走,换一杯温水递过来,余宝笙不好意思起来,肿着眼睛说:“对不起,我并不知道你是那样的。”
乔远峰坐到余宝笙的旁边,看她低垂的睫毛下面是红肿的眼睛,可怜的样子像只兔子一样,心下温柔,不想再等,她的眼泪让他冒险说道:“宝笙,做我的女朋友吧。”
余宝笙的耳朵因为哭而嗡嗡地响,一下子没听清,嘴里惯性地溜出一句:“你说什么?”
乔远峰抬手把她散下来遮住耳朵的头发别到耳后,手顺势搭在她的背上,还是那样平缓温和的声调。
“我们交往吧,宝笙。”
余宝笙愣愣地看着乔远峰,还是惯性地问一句:“为什么?”
“宝笙,我心里有你,你也未必没有我,我们也懂得彼此,所以我不想再继续和你玩儿捉迷藏了。”
余宝笙的头依然因为哭得缺氧而不清醒,可是对于这个话题却异常地敏锐,她刚刚抱着他的身体还悲伤地想这一时会在哪一时重现,而此时,却被他承诺这一时似乎一直可以持续下去,幻想实现得太快,遗憾弥补得太圆满,她怔怔地把头低下去,轻声说:“那样不是很好吗?”
乔远峰把她的脸扳正,让余宝笙不得不直视他。
“宝笙,游戏结束了,结果是我抓到了你。”
余宝笙的眼睛仍然红红的,这些日子,她的心思逃不过他的眼睛,可是他的心思她又何曾没有过感知,她假装他们是投缘的好同事,假装他是好哥儿们,她假装不会再爱他,而他却配合她的各种亲近疏远若即若离,纵容她的各种玩笑取乐伶牙俐齿,说到底她也就是装聋作哑罢了。
“你怎么知道我和宋向宇分手了?”余宝笙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
“你对电子产品的体验那么糟糕的,以后别乱发微信微博什么的。”乔远峰想起某一天突然看到余宝笙在朋友圈里写一句“轻轻,我失恋了,快来安慰我”,当时他不过是睡觉前酝酿睡意随手翻翻却一下子清醒得几乎一晚上没睡,第二天却再看却找不到痕迹,恍惚得他以为自己昨夜做了场梦,后来反映过来大概余宝笙是发错地方了。
余宝笙手指抓住乔远峰的手臂,她还是不够确信,不确信这个晚上,他的一个故事,她的一顿哭泣就把所有的事情都摆平了?
“你为什么会隔了这么长时间后又喜欢我?为什么没有因为宋向宇知难而退?为什么佐芝夏那么求你也不动心,而我这样你还肯等我?为什么苏叶温柔懂事又崇拜你,你却喜欢我这样急躁没耐心的?为什么我失恋的时候你不安慰我,眼睁睁看我痛苦,却要等我自己钻进去?”
余宝笙头脑无状问出一堆很混乱的问题,或者这也是她心里一直别扭的事情,反正就是这个晚上,既然他要她做女朋友,那么前尘往事总得要说个清楚。
乔远峰失笑,他倒是没有料到余宝笙的思路会跑得这么远,其实也不算远,只是这样的发问已经俨然有了女朋友质问的架势。
“苏叶是否温柔懂事,我不太清楚,她是我的下属,那我只能按医生的标准要求她,芝夏的故事你其实都看到,我和她在日本时已经分手,分手后她就是一个普通朋友,再没有其他角色可以担当,至于我为什么等你,选你,宝笙,是你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个很好的姑娘。”
乔远峰的解释的确挑不出毛病,甚至撇得干净,余宝笙盯着他的眼睛看,她不是不相信他,只是不相信自己有多大的魅力赶走一个人还能奇迹般地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