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斩-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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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衣!丰衣……”北渊从地上连滚带爬地奔向紫萱宫主离去的方向。
可是,追不上了,那袭黑色的纱衣带着他的妹妹,在他的哭喊声中渐渐消失了踪影。
广场上一片沉寂。
很明显,族长这边的队伍,已经不成队伍了。“御史大人,我们还有接下来的好戏呢。”首领嘿嘿地干笑了两声,望着一脸冷漠的御史,心中琢磨着这位年轻的御史大人,是不是因为刚才的巫女而心神不宁,那巫女确实是个美人呢!
但御史只是无言地看着面前数量悬殊的两排队伍。
“喂!你。”首领驱马上前,对着一个兵士说道:“把你的刀卸下来,递给这个臻人孩子的父亲。”
小兵连忙卸了身上的佩刀,扔给了席泽。
席泽颤抖的双手,却不敢去拾地上的刀。他自然明白这把刀代表的意义,厄运仍在继续,全村人的性命,如今可能就系在这把刀上。
真的,要选择了吗?“你啊,刚才不是说,如果能让你再次选择,你一定会杀了这个孩子吗?”首领看着席泽,露出一丝狞笑:“现在,刀在手上,过去杀了他!杀了这个臻人孩子!“
如雷轰顶。
席泽哆哆嗦嗦地抱起刀,看见自己的儿子正呆呆地立在场中,孩子眼里,没有愤怒,没有悲哀,眼神暗淡无光,就像一具活着的死尸。“御史大人,现在让您看看一个后悔的人,若重新给他一次机会,将会如何表现。”首领得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看一个父亲,是怎样亲手杀掉自己的儿子,这是多么难得一见的情景!”
村人们愤怒地看着首领。
“杀!杀掉这个孩子,你就可以活,除了那个不识抬举的族长,你身后的人就都可以活!杀了他,杀了那个臻人孩子!”
首领期待的结果就要出现,心中的狂热让他激动不已,他简直疯狂了,大声呼喝着席泽,继而开始煽动着村人的情绪:“还有你们,快让他杀了这个臻人孩子,这样,你们就都可以活!快!”
有的村民终于忍受不了大刀架在脖子上的恐惧,开始跟着喊起来:“杀了他,杀了臻人孩子!”
但更多的人只是哀哀哭泣。
北渊慢慢转过身,看向父亲,浑身在颤抖。
这就是臻人的命运吧!因为他是臻人,所以注定要被杀死,现在,他的父亲就用刀指着他,要结束他的生命,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是臻人!
他为什么要是个臻人!
可是席泽只是拿着刀,任人群呼喊,并没有动。“不杀是吧!也好。为了公平起见,这个孩子也应该配一把刀。哦,不,应该弄个更好一点的东西,就用我这把剑。”首领阴阴地笑着,解下了他自己腰间的佩剑,由一个小兵接了,递给了北渊。“我忽然想出了更好的办法。你们两个人,如果你杀死了你父亲,那么他身后的人都得死,但你身后的族长可以不死。如果你被你父亲杀死,那么,你身后的族长就要跟着你死,而那些村人就可以不死了。孩子,你明白了吗?你也不用太难过,你的剑,可是一把绝好的剑。”首领宣布着残酷的规则,得意地大笑。
北渊紧握着剑,抬起了头,眼中闪着泪花,看着自己的父亲。
他不想死。虽然他是臻人,但是臻人并不是他的错。
求生的本能,即使是一个九岁的孩子,力量也是无与伦比的。
北渊将佩剑抽出剑鞘,高高举起。寒冷的剑芒映着他的毫无血色的脸。“杀!杀死他!”
“杀!快杀!杀!”
喊这些话的,是郡府的官兵们,他们涌起了观看杀人的乐趣,起劲地催促着。
席泽开始一步一步走向北渊。每一步都有千斤重。
月下的那一幕彷佛重现。他脑海里都是紫萱宫主的话,“你要失去这个孩子了……也许等不到今夜,他就将不再属于你了。”
是真的吗?这真的是命运的安排吗?
众人都在等着两人开始搏杀。
然而,父子两人停在场中央,像雕像一样,直直地立着,谁都不动手。“北渊是个好孩子。”席泽握着刀说,眼圈红了:“爹爹知道,全村人都知道,北渊是个好孩子。家里穷,北渊从七岁开始,就跟着村里的孩子们,去断崖那种危险的地方采恒春花,为家里换些粮食。粮食换回来了,自己舍不得吃,总是让给妹妹最先吃饱。北渊,你做的这些爹爹都知道,可是,你却不幸是个臻人。爹爹当初答应那个女人要好好照顾你,舍了自己的命也要照顾好你,可是现在,这么多人的命,爹爹也是没有办法,没办法啊……”
北渊看着他的父亲,抿着嘴唇一言不发,只是大滴大滴地掉着泪珠。
席泽缓缓抬头,慢慢举起了刀。
这把决定命运的大刀,紫萱宫主所说的“一个人的选择”,他席泽终于逃避不了。“不能杀!席泽!”族长大喊着,突然从兵士的刀下挣脱出来,向前跑了几大步,大声喊着:“席泽,不要相信首领的话,不要相信!就算杀了北渊,他们也不会放过你的。”
族长豁然转身,面向全村的人,大挥双臂喊道:“你们不要相信首领,杀死了这个孩子,你们一样不能活,他不会放过你们的!不要受骗——”
可是他没来得及说完剩下的话,首领已策马直冲过去,将族长撞翻在地,马蹄无情地从老人身上直踏过去。“违逆者,斩!”首领一声令下,几个小兵已经冲上前去,老人的眼睛还带着不甘,人头已然落地!“族长——”村人发出震天动地的痛哭声。
悲痛的青田村人对着老族长齐齐跪下。
席泽呆了一样,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手中的刀“铛”一声落地,身体晃了几晃,终是站立不稳,伏身跪倒在地。
老族长的白发犹自被风吹得胡乱地飞扬,人已经长眠不息。
首领漠然看着这一切,不经意听到了御史大人发出一声低低的叹息。
地上的枯叶不停地翻卷,空中飘起了白色花瓣,一片一片,如白雪纷纷。
那是从碧罗山山顶那株恒春树上飘落下来的花朵。
年轻的御史用手接住一片,嫩白色的花瓣又从他手中轻盈地落下,眼角闪过一抹凌厉。
满地痛哭的人群中,突然站起一个小小的身影,是北渊。
他提着剑,大步向端坐在高头大马上的御史走去。
兵士立即上来拦截,却被御史挥手制止了。
北渊一步一步地向前走,从首领面前无畏地走过,从跪地痛哭的村人面前走过,村人们都抬起了头,惊诧地看着这个孩子。
很快的,北渊走到了御史的马前,扬起脸,那像星星一样的眼睛,此时失去了光彩,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陌生的戾气。“我想知道,为什么因为我是臻人,就必须要被杀死?为什么村里的人也要因为我,都要被处死?”
御史眯起眼睛,专注地看着站在地上的北渊,破旧的衣衫中瘦弱的身体站得很坚定,让人怀疑他的力量和勇气来自哪里。“你知道原因又怎样呢?你马上就要死了,知道了也无济于事。”御史依旧冷淡地道。“不一样!”北渊两手握紧了长剑,声音有些声嘶力竭,却又清晰无比:“我一定要知道原因。如果我能够不死,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下命令的这个人。如果我死了,我的魂灵也绝不会放过这个人。绝不会!”
孩子的话,让在场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下命令的这个人,是你,对吗?”他将剑指向了御史。“不是。”御史并没有被眼前的臻人孩子触怒,而是认真地想了一想,答道:“你真的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下这个命令的,是我们的国主,是惠王。”
北渊身上像是有火焰即将燃烧,连破旧的衣服都猎猎而起,他的眼睛跳跃出仇恨的光芒,连身前的御史都被照亮。
他用最清晰、最有力的声音一字一句说道:“那我就杀了王!只要我不死,我就杀了王!”
那我就杀了王——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在青田村上空、在碧罗山山脉中回荡。
所有的人听到这句话时呼吸都停止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哭泣的村人都扬起脸,看到说出这句话的臻人孩子,杀气腾腾地立在场中央。“大胆!死到临头,还敢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首领最先反应过来,跃下马去,随手夺过一把刀,一步当先,飞冲上前,一刀向这个孩子刺去。
意外就在这时发生了。
首领的刀还没刺到,就见到一个白色的庞然大物向他猛冲过来。
他来不及收住攻势,森白的利齿已经到了他的面前。“啊——”首领惨叫一声,被扑倒在地,手中大刀飞了出去。
驺虞爪子上的尖钩,已经深深嵌入了首领肥硕的肉里,令他不住哀号。
郡府的官兵顿时乱了,大声呼喝着,围住了驺虞,却都不敢靠上前。
这时,已经有人搭弓上箭。“住手!”御史厉声喝住了众人:“谁敢放箭,就要谁脑袋!”
御史的脸映着落日的余辉,罩上一层光晕,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终于找到了,游戏该结束了呢!”他用谁也听不见的声音,低低地自喃。然后,他对着地下站立的孩子道:“从今天起,你跟我走,就可以不死。”
北渊紧紧抱着剑,怀疑自己听错了:“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刚才我相信了你,全村的人都要死。现在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因为这个。”御史晃动着手中的困兽索:“我刚才放出了它,将你的五采还给你。”
不顾惊呆的北渊,在众人的惊叫声中,御史毫无惧色地策马到了驺虞面前,看了看虎爪下的首领。“首领大人,你说,压着你的这只怪兽是什么?”“什么?”首领痛得快喘不了气,不只是他,没有人明白御史问这句话的意思。
首领大声嘶叫着:“是驺虞啊!御史大人,救救下官啊!大人!”“这可怎么办呢?”御史慢慢地说道,他半仰着头,看着天边的云,黄昏已近,西边的云彩通红一片:“我看到的不是驺虞,只是一匹普通的白马。”“什么?御史大人!御史大人!”首领狠命地从地上扬起头,涨得通红的脸也霎时变得惨白,失去了血色。
御史淡然一笑,不再理会地上的首领,骑马转向所有的村人,大声问道:“你们说,这个孩子身旁这只怪兽是什么?”
村人们面面相觑,没有人敢贸然答话,眼前的这一幕已经够让他们惊呆了。“孩子身边跟着的不是怪兽,是普通的白马!”一个响亮的声音,清清楚楚地回答着。
席泽说出这句话的同时,感觉自己像是抓住了命运的尾巴,隐隐约约跟上了其脚步。“是普通的白马!”全村人恍然大悟,跪在地上,齐声念诵。“是普通的白马!”三百骑兵齐声应答。
“是普通的白马!”连二百名郡府的官兵也随声应和。
“你看,现在,没有一个人看到所谓的驺虞了,除了你。”御史欣赏着首领的表情。首领骇然地盯着年轻的御史。
臻人孩子已经慢慢走到了首领的面前。
“是你杀死了族长!你用马踩了他,你下命令杀了他!”北渊紧紧握着那把剑,红着眼睛,悲愤地大喊。“不是,孩子,听我说,不是。”驺虞爪下的首领艰难地咽着唾沫,赶紧申辩:“我也看到了白马,不是什么该死的驺虞,这世上没有驺虞,根本就没有。孩子,我知道你不是臻人,我们国家根本没有臻人,孩子,我给你钱,我给青田村钱……”
北渊眼中的泪花在闪动,漆黑的眸子突然爆射出红芒。
首领看到他的眼眸,心里顿时冰凉一片,最后绝望地大喊:“你们这些该死的兵,还不快来救我!风昱,你胆敢叛……”
北渊举起了首领的剑。
“啊——”一声绝望的惨叫,首领的“叛乱”两字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