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夕起相思-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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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走吧,海兰不要紧。”她强撑着昏眩的脑子,朝他绽出出水芙蓉般的笑容。她洁白幼滑的轮廓在看他眼中甜美诱人,不可芳物。
“兰儿——你等我。”皇太极深吸口气,重重吻了她后,恋恋不舍地在卓立格图掩护下离开。
他突然的离开,仿佛带走了帐里所有的热,她怔怔地看着他离开的方向,一股寒意深入彻骨透凉。
乌兰齐兰进来后没有再发一言,默契地装作没看到主子掩不住伤心失落的眼神,各自做自己的事情去。
“姐姐!”不多时,卓立格图口中的那人便来到,正是活泼亮丽的布木布泰。
“我听说前天筵席遇刺的事情了,你没受伤吧?”
海兰珠强打起精神,朝妹妹摇摇头。
“真的?”布木布泰可爱地侧着头,发辫上叮当作响的琉璃玉甚是耀眼,她大大的眼中却闪过与年龄不符的老练。“那么为什么姐姐的脸色这样难看?”她瞥了眼海兰珠枕旁的泪湿。
“我只是病了,身子不爽。”
“哦。那太可惜了。”布木布泰叹口气。
头一次见小人般的妹妹叹气,海兰珠不禁侧目。
“怎么了?”
“姐姐,你知道三天后就是咱们蒙古的‘那达慕’大会了,到时候要草原最美丽的姑娘来献舞——”
见妹妹突然不说了,海兰珠只得干笑。“那很好啊,咱们的布木布泰一定是献舞的姑娘。”
“可是姐姐,布木布泰扭伤了脚,怎样献舞?”布木布泰果然撩高漂亮的草色裙子,伸出自己的左脚,那里已经红肿得不像话了。
海兰珠心疼地倒抽口气,“怎样伤的?”
“更苏茉儿那丫头比赛骑马,不小心摔的。”
“胡闹!”
“我错了,姐姐,你不要伤心。”布木布泰连忙撒娇地靠在姐姐怀里,却意外地嗅到另一股不属于姐姐的好闻汗味。
“布木布泰,老实说,你是不是想要我替你跳?”
“姐姐!你太可爱了!”
海兰珠故意推开妹妹再次靠过来的身子。
“又胡闹了,我怎么能替得了你?”
“怎么不成了?姐姐你出嫁前不都是由你来献的舞吗?”
“我今年已经十七了,而你十三——”光是身形就露馅了。
“姐姐,你这是担得什么心?姐姐你一直都这么瘦,除了比我高外,跟本就比布木布泰丰满不到哪里去嘛。”说得倒是实话,他们草原民族由于条件限制一向多食牛羊肉奇Qīsūu。сom书,因此格外得丰满壮硕,布木布泰虽然只有十三,但已经该发育的都发育了,反观海兰珠,不仅身子,连性格都像汉家女子般纤细柔弱,连阿妈都时常叹道自己这个掌上明珠到底是像谁?
“就算身形可以勉强过关,那相貌呢?”就算她们姐妹长得再像,也不可能完全替代啊。
布木布泰又侧头思索一会,突然笑道。
“有了!”
夜深人不静。
自布木布泰走后,海兰珠便一直不言语地躺坐着。
直到二更天的光景,才终于渐渐有了睡意。
齐兰独自坐在帐外守夜,顶不住瞌睡的乌兰早已趴在塌边睡得熟了。
齐兰望着远处大金的驻营处点点灯火处,微眯起眼,看到点点的光圈变成光晕,慢慢散射着炫目的荧荧光彩。
(“齐娅!”)
她的脑海里回忆起白日里的事情,那一声的深情低呼,就这样的印上她的心头,难以磨灭。
齐兰、齐娅……
有多少年了,这个名字不曾念起——仿佛是命运的诅咒,这个相生难分的名字里有着太多她的苦与乐,日子这样难挨,也只有偶尔这样的想起,才会不至于太过悲伤。
她生在科尔沁部的一个普通游牧家庭,家中只有她与双胞胎的妹妹齐娅两个孩子。
八岁时,王族要找侍女。
那时部里长得标致,人又伶俐的女孩子不多。
阿爸希望她有些出息,起码为家里争光,于是身为长女的她被送到海兰珠格格面前。
那时的她也还是个孩子,临出门,仍旧抱着阿妈的手臂。哭着问为什么只有她一个人要离开,妹妹却可以留下。
阿爸急了,怒道:“你是长女,就要承担起你的责任!”
这句话,成了跟随她一生的座右铭。
——她得承担起自己的责任,因为她是女子,是家中长女。
无论这人生,是如何的辛酸艰辛。
从那之后,她便不曾再见到自己的家人。直到四年前她偶尔听到了妹妹嫁到富察部的消息。
“齐娅、齐娅——”齐兰一遍遍心中呼唤着妹妹的名字。“你还好吗?”
你现在幸福吗?这世上的另一个我?
那达慕大会蒙古语意为“娱乐”或“游戏”。是草原人民最热衷的娱乐节日之一。
早上,人们纷纷穿上光鲜的衣饰走出家门,以百人为单位举行庆祝活动。长长的筵席从眼睛所能看处一直延伸到望之所不及。喇嘛们焚香点灯,念经颂佛,祈求神灵保佑,消灾消难。下午,人们举行摔跤、赛马、射箭、赛布鲁、套马、下蒙古棋等民族传统项目。
比赛的胜利者都会受邀参加晚上的王族的夜宴。
夜幕降临,草原上飘荡着悠扬激昂的马头琴声,篝火旁男女青年轻歌曼舞,人们沉浸在节日的欢快之中。
今年的王族夜宴不似往年,受邀参加的不仅有察哈尔的葛尔泰贝勒,还有大金国的四贝勒。众贵亲王族都聚集一堂,让下人们忙里忙外心情难以平复。
皇太极一身正装,黑金长褂,宝盖毡帽,气势霸道,独坐正席。
左手下是宴会的主人塞桑贝勒以及台吉吴克善。两人身着蒙古贵族的正装,也是贵不可言,但与之皇太极相比,却略逊一筹。
原本按蒙古人的规矩,客人怎么说也不可以抢过主人的席位,但想到现在天下局势,大金与科尔沁的盟约关系,以及八旗铁骑的强大。一切又显得日所应当。
众人自是明白这一点的,于是彼此不言语,心知肚明罢了。
身为执政者的塞桑贝勒自然是再明白不过这其中的百回千转,虽说他们科尔沁与大金国联姻,是盟约国。但强大的大金却也是他们科尔沁的保护者。皇太极的身份在金国中尤其特殊,那是万万不可得罪的。
只是,察哈尔的那方面……
塞桑还在头疼近日来皇太极对自己暗示关于海兰珠的种种意味,儿子已经推着自己向客道看去。
只见葛尔泰贝勒骑着马立在道头,同是一身正装。
他姗姗来迟,在这各国亲贵面前不免有些摆谱的意味不说,而且他还骑着自己的马,这明显就是对主人的不尊重。
葛尔泰瞧见正前方不出一仗远高高上坐的皇太极,眼中寒光闪过。
但他却只是大笑一声,先是自己俐落下马,又转身将同马而骑的丰满女子抱下马。众人直到下马的瞬间才在他宽大的衣服后看到那女子。
“爷——您弄疼人家了。”那丰满女子娇呼一声,倒入葛尔泰怀中。
众人惊诧,有几个已经忍不住倒抽口气。他们草原人本就性情豪爽,没有什么太多繁琐礼节。所以在宴会上带着女眷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可奇就在,这不是一般的宴会!
谁人都知道塞桑贝勒最美丽的格格海兰珠嫁给了葛尔泰贝勒,偶尔不受宠的传言大家当笑话听,但这场政治联姻的好坏却代表着科尔沁与察哈尔的关系。葛尔泰如今当众带来宠爱的女子,却并非海兰珠格格——难不成他是故意要告诉天下人,察哈尔与科尔沁的关系岌岌可危?
众人视线的主角葛尔泰却彷佛没有发现这一切暗潮汹涌,与怀中女子亲不可分地坐入席位。
吴克善直直瞪着那女子,认出正是富察福晋,几乎要瞪凸眼。终于忍不住问道:“葛尔泰,我妹妹海兰珠呢?”
葛尔泰看也不看他,自顾自地喝着酒:“病了,养着呢。”
“你——”
“住口。”赛桑按住儿子,不着痕迹地看向主位。
皇太极的表情看不出任何不妥,他没有看向任何探索的实现,只觉这酒宴实在令人食之无味。
他来科尔沁的日子已经不少了,太多的耽误只能是浪费时间。而他,在父汗病危的此刻却最宝贵的便是时间。
可偏偏塞桑这家伙总是一副听不懂他暗示的样子!
——他要的不是布木布泰,是海兰珠,只要她!
皇太极皱起眉,不远处一个身影越走越近,他看着,缓缓地忘记了呼吸。
那个身影娉婷柔美,仿佛像下凡的精灵,长长华丽的舞裙,红艳照人的异魅,她走得如此慢与小心,一步步地踏出小巧的步,脚腕处的银色铃铛“叮叮”悦耳……
霎时间,众人停下觥杯交错,目光都射向走来的舞姬。
那舞姬走到离主位三丈远的地方站定,仿佛是故意远离众人。
皇太极眯细黑眸,在舞姬那轻纱半遮的脸上寻找什么。
丝丝动人弦乐奏起,异域的笙竹,邀挂天际的银乐及映衬的大山恢弘气势仿佛都只是舞姬的陪衬,皆来不及她的动人。
长袖善舞,却本是她熟悉至极的乐调突然转了音,她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水眸中闪过一丝诧异,这不是妹妹之前告诉她的乐曲。
但下一瞬,原本方寸大失,乱了章法的舞步却又转回正确,顺着乐曲继续。
海兰珠已经记不得有多久不曾这样舞动了,她像个未出嫁的少女,长长的发辫一根根荡在风中,她就这样妖冶的舞着,舞出没有任何人可以比拟的风情,她一圈圈的旋着,上下翻飞着,长裙荡了起来,衣袖也滑了下去,宽宽的衣领托出她心中想要展现给“那个人”的情意……
——她或许不是最好的,可有人敢说她跳得不美么?
皇太极紧紧握着手中的酒杯,拼命压抑走下去紧紧将她抱满怀的冲动。
尽管他看不清她的容貌,也看不清她的身姿,但她凄美的迷离眼神,这份只有她才可以给予他的悸动,都清清楚楚告诉他:
那是海兰珠,他的兰儿!
而此刻,葛尔泰也咬紧了牙。
那舞姬故意站得如此远,却还是不能逃过他的眼,男人对自己摸过抱过的女人身体都会有特别的印象,她在他怀中四年,无数个共度的夜晚,她以为,他会不知道?
看着她舞动着他从未见过的动人,那迷离的眼神望向主席……突然明白什么般,葛尔泰转首看向主位,皇太极那痴了般的目光便是一把锋利无比的箭,狠狠戳进他的心!
男人的自尊心以及疯狂的嫉妒令他再也无法忍耐,他踹倒面前的席台,在富察福晋低呼声中愤而离开。
众人对这突来的愤怒惊讶不已,纷纷窃窃私语。
塞桑贝勒的脸色坏道了极点,却只好强笑招来下一节目。
皇太极看到海兰珠僵直了身躯,不着痕迹地退下,心仿佛被狠狠鞭抽般作痛。
“四贝勒?”塞桑的声音听来只令他烦躁不已。
皇太极隐忍着怒气,朝下看去,一些杂耍节目已开始。
“让四贝勒看笑话了。”塞桑端起酒盅。“这杯酒向四贝勒赔罪。”
“塞桑贝勒太客气了。”皇太极不露声色,却突然语出惊人:“如果真要赔罪,不如让我向塞桑贝勒讨个人。”
众人都道这是要正式提亲了,不禁笑开了眼。却只有塞桑本就难看的脸色刷地白了。
“四贝勒!”抢在皇太极开口前,塞桑哈哈大笑起来。“您真是太心急了,小女早已经准备好十里红妆等着您了。”
众人同时笑起来,一时间气氛又开始活跃。
皇太极面无表情,一旁久跟他的侍卫们却知道,主子一向越是面无表情就越是火了,从他僵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