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难为-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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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如墨的瞳仁微微长大,一时仿佛有许多情绪在那双明眸里一一闪过。
“怎么?难道云眠不愿意?”我扬起声道。
“我……我并非不愿。”眸中似乎隐含着艰涩的笑意,他摇了摇头道,“还不到最后一步,公主,难道当真决定就这样放弃?”
“嗯,我想放弃了。”我坦诚地道,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云眠,其实,我倦了。”
真的,倦了再去分辨是非,倦了再去辨别人心。
苏思毓清澄的双眸里掠过一丝苦涩的笑意,无奈地用手轻轻地覆在我的额头上道:“累了就先睡一会罢,等等还要赶路。”
温热的掌心轻轻地抚摩着额角,仿佛一块上好的温玉。
我闭上双眼嘴角漾开了浅浅的笑意:“云眠,你真是……”
“嗯?”他俯首凑近了些。
我霍然睁开双眼:“云眠你真是——”
“演技逼真啊!”
袖子中跃然而出一道寒光,我十指握住冷玉匕首迎着薄凉之气刺向了苏思毓的肩膀。
拔出匕首,鲜血喷薄而出,滚烫的血液飞溅到我的脸上。
苏思毓神色大变,一手按住肩膀,抬头不可置信地望着我。
我从他怀中脱出,往后退了几步缓缓地站起来,手中仍然紧握着染血的匕首,仰起头冷声道:“云眠,我没想到,你竟然也背叛我!”
“公主……你,你在说什么?”他按住肩膀的伤口缓缓站起来,血从指缝里渗出来,他双眸中写满错愕地望着我。
我伫立在原地,凉凉地道:“以景州王的势力,他根本没有逼宫的能耐,更何况倘若他有意逼宫,皇宫里又怎会一点风声都没泄露,又为何独独只有你逃出来了。”
“那三个禁卫军虽然被你杀了灭口,但还是让我看到了他们腰上的大内令牌,你分明就是演了一场戏阻止我入宫!”
凄寒的月色之下,苏思毓的脸色惨白如纸,肩上的伤口还汩汩地流着血,但是他仿佛感觉不到痛,只是神情麻木地望着我,澄清的双眸在一瞬黯然,缓缓开口道:“公主……我本不想逼你到这一步……”
四周忽然传来窸窣的脚步声,紧接着,一簇簇火光逼近,有人举着火把涌了上来,将我和云眠团团围住。
四周瞬时火光大盛。
我愣怔当场,只见手持兵刃的士兵纷纷从两侧让出一条道,人群中缓缓走出几个人,为首的那个着暗紫色官袍,两鬓斑白,是当朝周太傅。在他身后慢慢踱出一个玄青色的人影,目光冷然,是皇兄宁夜。
“四公主弑君谋逆,罪当可诛,来人,给我拿下!”
周太傅一声令下,两个官兵涌上来,一人一手地将我挟制住,扔掉了我手中的匕首。
我抬头,只见宁夜翦翦的目光朝我这里望来,却又好似不在望我。
只听他用急切的声音道:“云眠,你受伤了。”
我眼前忽地一片迷蒙。
世间都仿佛在这一刻静止,我甚至感觉到心跳顿了一顿。
苏思毓抬眸,火光摇曳在他漆黑的双眸中。他又看了我一眼,转身对宁夜道:“微臣无事,请殿下放心。”
宁夜听他这么说,缓缓地松了一口气。转头望向我时,嘴角抬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那是胜券在握,毫无畏惧的笑意。
我心口一痛,恍若针扎。
周太傅转头对宁夜道:“三殿下,四公主已伏罪,不知驸马应当如何处置?”
宁夜正要开口,苏思毓突然上前跪倒在地,垂下头沉声道:“罪臣愿意听凭殿下处置,只望殿下不要忘了答应罪臣的事。”
“你……”宁夜凝眉,伸手小心翼翼地扶住他受伤的肩膀道,“云眠,你帮助我等擒拿公主有功,我怎能降罪于你?”
苏思毓垂下眼帘,不说话。
宁夜叹了一口气,命人将他的伤口小心包扎,不得出纰漏。
他们二人一台戏,我在一旁显得十分多余。
一股无力的倦意袭来,从心底深处蔓延至全身。
好累,真的好累……
谁能告诉我,我是不是可以下场休息了?
终于,周太傅回首望向了我:“四公主,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我挑眉笑道:“天牢可为我准备好了?”
周太傅微微一怔,宁夜双眉一蹙,云眠肩膀微微一颤。
最后还是周太傅淡淡道:“这是自然。”
我释然一笑道:“那真好,快带我去罢,我累得不行了,想歇息了。”
山风阴冷,纵然火光离我那么近,我却仍然感觉一股寒意袭来,浑身冰冷。
不知,天牢里会不会好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 哎哟哟,双更啊,求收藏啊。。
话说这两章公主就要死了,可能会有小虐。大家要承受着点。。
☆、入狱
天牢真他爷爷的不是个好地方!
阴冷,潮湿,逼仄。四方一间屋子,没有窗,只在墙上凿了一个透气的小孔。一张床上铺的草席已经烂了一半,偶有蟑螂老鼠爬过,咯吱咯吱,很是热闹。
我被收押的地方还算待遇好的,顾忌到我公主的身份,牢里的恭桶还算干净,外面围了一层挡板遮掩。并且我没有上手铐脚镣,行动自如,总算还不给我留了几分情面。
折腾了一日,我确实十分疲倦,也顾不上许多,往草席上一躺就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牢里还是一片昏暗,透气孔里映射出稀薄的光影,分辨不出是白天还是黑夜。
有人敲了敲牢房,狱卒端了几道饭菜进来,我以为是剩菜剩饭,结果发现米饭和小菜都是新鲜的,还热腾腾地冒着烟。
这种待遇,我敢保证不是每个入狱的公主都能有的。
当然,也不是每个公主都能入狱的。
思及此,原本寡淡的胃口也上来了。这顿饭吃得十分顺畅,我还偷偷顺了一个馒头,打算饿的时候吃。
毕竟,牢饭可没有加餐这一说。
不知又过了多久,我正坐在床上啃馒头,牢外忽然传来动静,狱卒开了门,一个修长的人影缓缓走进来,站定。
是宁夜。
“皇兄。”我握着啃到一半的馒头站起来,顿了顿,道,“还是说,我现在该尊称你一声皇上?”
翦翦灯火之中,他双眸闪了闪,旋即笑道:“喊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曦儿你现在预备怎么办?”
他说着摆了摆袖,身后走出来一个小吏端着纸状笔砚进来摆好,又退到宁夜身后。
我皱了皱眉道:“唔,我没弄错的话,罪审皇亲,应该是宗正寺的职责罢。”
宁夜抬起嘴角笑道:“你莫非想让云眠来审你?”
这真是说笑了,云眠是我的驸马,按理他是不能来审我的。难不成除了苏思毓,宗正寺就没别人了,要劳驾宁夜亲自出马?
但他既然来了,我推也推不掉,索性一屁股坐在床上,继续啃着我的馒头道:“那你审罢,我全招。”
宁夜抬眸似笑非笑地望了我一眼,然后跟着坐下提起笔。
他手握一只毛毫,缓缓开口道:“六月十六日晚子时,你受父皇召见进宫,在建章宫寝殿内用匕首将父皇刺死,此事,你可认罪?”
我道:“六月十六日晚子时,我根本不曾进宫。”
宁夜笑意愈深:“但是所有宫人都可以作证,当日父皇召见四公主,四公主应招而来,行刺后落荒而逃。其后在山郊将你擒获之时,你手中也确实握有一把匕首。”
我不说话,只静静地看着宁夜深邃莫测的双眸。
半响,我绽出一个微笑:“我明白了。”
宁夜凝目望着我。
我凄凄笑道:“那晚禁卫军上公主府招我入宫,你派云眠来杀人灭口阻止我进宫,然后你自己扮作我的模样应招入宫,我与你是双生兄妹,你要扮作我的模样并不难。所以无人怀疑,你便刺杀了父皇逃走。我说的,对不对?”
宁夜沉静的双眸中泛起一丝涟漪,睫毛微微颤动。
我知道,猜对了。
四周忽地一片沉寂,唯独火把燃烧发出的滋滋声。
沉默了片刻,宁夜嘴角牵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曦儿,你想不想知道,父皇究竟将皇位传给了谁?”
我默不作声地望着他。
暖色的灯火映照着他苍白的脸,漆黑的瞳仁漾着凄厉的笑:“遗诏是空的,没有传位给你我二人中的任何一个。”
宁夜苍白的笑靥在愔愔火光之下仿佛一张冰冷的面具:
“他是要让龙凤相争,胜者方可继承大统!”
我木然地抬着头,听着他刺耳的话,心下却已感觉不到什么
只是很累,很倦。
勉强提起一丝精神,我浅浅笑道:“那看来是皇兄胜了。如此精密的布局,我输得心服口服。”
宁夜望着我不说话,神色莫测。
“什么罪我都认,弑君也好,谋逆也好。”我垂着头淡淡地道,“只是,答应我一个条件。”
“我想最后见一见云眠。”
宁夜深邃的目光终于泛起一丝涟漪。
“告诉我,你同云眠相识了多久?”我抬起头道。
宁夜默了默,道:“比你想象的还要久很多,我同云眠自幼便结识。”
哦……原来还是一段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情缘。
我惨惨一笑:“明白了,叫云眠来见我罢,不见他,我不认罪。”
宁夜深深地凝目注视着我。
我握起啃了一半的馒头,继续嚼了嚼,含糊不清地道:“若无事的话,请皇兄回去罢,我累了,想歇息歇息。”
宁夜却提着笔一动不动地望着我。
我也不管他,自顾自地啃着馒头。一副天塌下来我都不所畏惧的模样。
对视了良久,他才终于叹了一口气,放下笔命人收拾,转身离开。
寂静的天牢又只剩下我一个人。
那透气孔里光芒阴晦不明,我一个人躺在发霉的草席上,隐隐约约做了一个梦。
梦里,海棠花姹紫嫣红,满园灼灼其华。
花下,少女娉婷而立,笑容妍妍:“苏卿,你可知我府上为何只种西府海棠?”
长身玉立的男子侧过脸来,温声道:“微臣不知。”
少女嫣然:“因为本宫听人说,海棠害怕心中偷偷的思慕被人发现,所以隐去了香味。故而海棠无香。”
“哦?”男子微微挑眉,“所以你只种有香味的西府海棠?”
少女双眸晶亮:“是啊,思慕便是思慕,喜欢便是喜欢了,何必藏着掖着,大胆地说出来,难道不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