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晚·帝宫九重天-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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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诊治?”
我想起历年来医药不断,苦笑着摆了摆手。
“一般大夫恐怕诊不出来。不过……”
不过如卫玄等医术极高明的名医,又为我治过那么几年病,不会毫不知情吧?
还有……
如果淳于望所言非虚,我莫名其妙失踪了三年,和我同门学艺的司徒凌和司徒永,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为何我从不曾听他们提过只字片语?
行路难,离人心上秋(五)
因婚期临近,近日一直告假在家,不必去衙中应卯。
往日有相思伴着,时常给闹得慌,连练剑都练不安心。
待她走了,我才陡地觉出,这偌大的秦府,竟森冷安静得可怕。
灵猿仙鹤缩在山石边无精打采,厨下的鸡鸭也静静地等着宰杀。懒
从屋内到院中,从花园到廊榭,无处不是空落落的,空落得让人惶惑甚至害怕。
我魂不守舍般在往日相思玩耍过的地方徘徊半日,又到相思的卧房看时,两名洒扫的侍女正在收拾屋子,把她乱涂乱画的纸片捡作一处,又拿包袱出来,欲将用不着的卧具陈设收起来。
我忙喝道:“住手!”
两个侍女忙见礼时,我过去翻翻她涂鸦的字纸,看看墨汁尚未干涸的砚台,还有被她拉坏了的弹弓,少了一只小蝴蝶的纸鸢,养得枯黄的小花……
竟像给人砍了几刀般绞痛,一阵阵地酸意上来,竟要涌出泪来。
许久,我方道:“东西按原样摆放着,就和……她在府里时一样。她的东西,什么不许丢了,不许……”
我捏着弹弓,无力地摆了摆手,示意她们出去。
屋中便又静寂,有清风吹在窗纱上轻细的扑扑声。
算行程,现在他们应该奔出去至少五六十里路了吧?虫
给她新做的弹弓她嚷着不合手,这两日竟没想到给她重做一个。
她路上玩耍时,只怕又要为失了准头不高兴了。
虽已入夏,可北方晚上还是有些凉,说不准还会刮大风,不晓得淳于望记不记得给她加件衣裳。
她白天爱胡闹,晚上便睡不踏实,不但蹬被子,而且有几次还滚落到床下。
她身边的人若依着她往日的性子,必不晓得时时留心给她盖被子。我竟忘了多嘱咐几句了。
烦乱之际,沈小枫悄悄进来回道:“午间我去南安侯府取点东西,侯爷没在府上,听说出城了。”
“他自然有他的事。”我心不在焉,回头吩咐道:“去找合适的材料来,重给相思做个弹弓吧!”
沈小枫愕然,“相思小姐已经回南梁了!”
回南梁。
是哦,南梁才是她的国,南梁才有她的家。
我低声道:“咱们总有机会……捎点东西给她吧?”
沈小枫担忧地看我一眼,默然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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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又有贵客来访,竟是太子司徒永和嫦曦公主。
这对尊贵之极的兄妹,居然穿着内侍的衣裳,拿着东宫的名贴令阍者通传。
我迎上前去时,司徒永的脸色很是阴沉。
嫦曦瞥他一眼,掩着唇轻笑道:“我不过正好在二哥那里,顺道过来看看姐姐。刚坐车上正坐得腰酸,且四处走走散心,你们慢慢说话儿罢!”
我因司徒永暗算淳于望并试图嫁祸司徒凌之事很是不快,但于他而言,这二人都是敌非友,故而我也不提起,如以往那般延他入厅,看茶款待。
只是言谈之间,不觉略冷淡些。
司徒永极敏锐,坐下寒暄没两句,便道:“晚晚,我并未派人去杀淳于望。”
我低头喝着茶,若无其事地道:“太子,你便是想杀他,或者想杀司徒凌,我都不会意外。”
只闻“咯嚓”一声脆响,抬头看时,却是司徒永手中的茶盏被捏得碎了。
茶水淋漓间,有一缕殷红自他指间蜿蜒而下。
我一惊,忙过去查看时,他盯紧我,竟是用力一推,将我推出老远,恨恨道:“我便知道你会这样说!你信司徒凌,信淳于望,却总不愿意信我!”
我见他这般激动,倒也意外,复退回自己座位上坐稳了,叹道:“好吧,是我太过愚蠢,分不清是非。那么,就请你来告诉我,到底该信谁,不该信谁吧!”
他也不去收拾身上的茶渍,低垂的眼睫微微颤动,好一会儿才道:“我的确想控制住淳于望,因而那日令人拿着玉瓶为信物,想把他引到城外囚禁起来。但路上有人杀了我的信使,劫走了玉瓶。柳子晖不知信使被杀,奉我命令预备劫走淳于望,偏眼线发现淳于望一行人去向不对,赶忙跟过去时,他们已被引入陷阱杀害。他知道不对,急忙想退回城中商议时,被你和司徒凌碰上了。”
“你想引开并劫走淳于望?”
我疑惑,“可去抓淳于望的人,不就是你们派的吗?”
“这不一样。我不想杀他,也不想利用他和南梁谈条件。我只希望……控制住他,能逼你推了十天后的亲事。”
我的心跳有瞬间的停顿。
他却焦急地看着我,黑眸亮得灼烈,模样是我熟悉的诚挚认真。
他道:“我没想到会被他将计就计污赖到我身上;但他大约也没想到淳于望那等机警,将计就计来了个金蝉脱壳,竟避到了你府上。”
他口中的第一个他,自然是指司徒凌了。
司徒凌认定是司徒永在嫁祸给他,他也指责司徒凌嫁祸他……
我看着他依然流着血的手,再不知心里是何等滋味,只叹道:“永,你忘了当年在子牙山,我们三人何等亲密无间,一体同心?”
行路难,离人心上秋(六)
他冷笑,“我没忘,却已不敢想。如今的他,早已不是我们当年的凌师兄了!他远比你想象的手段厉害,并且可怕。我不想我自己死无葬身之地,也不想你成为他的帮凶。晚晚,我只想用淳于望来阻止你们两家的联姻。”
“淳于望……淳于望就能阻止两家联姻吗?”
我忽然间也有些失控,几乎是气急败坏地叫道,“他囚我辱我,我只看在相思份上才留他性命,你又凭什么认为,他能阻止我们的亲事?”
他握紧拳,咬牙道:“只看在相思份上吗?可我怎么觉得,这世上能让你改变主意的,就只有他!”
我脱口道:“为什么?因为……我在五年前和他有过纠缠吗?”
司徒永脸色顷刻变了,紧紧盯了我片刻,才道:“五年前你和他有过纠缠?我怎么不知道?”
我紧逼着问道:“我在子牙山学艺时,是不是曾经失踪过三年?为什么有些事,我好像想不起来了?”
司徒永仿佛给人打了一拳,忽然跳起来说道:“胡说!那时我和你一起在子牙山上呆着,怎么从不知道你曾失踪三年?”
他从不是关于掩饰的人,说得虽然肯定,脸色却不对。
我越发疑心,追问道:“你可知道淳于望娶过一个妻子,长着和我一样的样貌?”
“天下之大,容貌相类的人多得很,你怎会听一个敌国亲王的胡说八道?”
“对,他只是一个敌国亲王。可你为什么会认为,一个敌国亲王能动摇我心志,甚至让推迟亲事?”
他神色愈加不好,神情间的激动却消褪了下去。
他黯然笑道:“我和你从小一起长大,我自认能看穿你心思……或许是我太相信自己感觉了?可有这样想法的人,似乎并不只我一个……”
“是么?真的……只是如此?”
“不然还能怎样?你认为……你可能跑到南梁去和一个敌国亲王结为夫妻,还生儿育女吗?”
我动了动唇,掌心尽是冷汗,竟不敢再问下去,只抓过袖中一条巾帕,递到他手边。
他胡乱把流血的手缠了,静默片刻,才道:“我虽想利用淳于望阻你婚事,但并无害他之心。听说上午秦府有辆马车载着个小女孩儿离去,我猜他也在车上吧?可我也由他去了。”
我点头,“在一起混了那么多年,我这府上旁人看着门禁森严,和你们亲近的人该大有人在吧?早知瞒不过你们去。”
后院把守得虽紧,马车离开时总会有些形迹露出,司徒永、司徒凌猜出淳于望自秦府离去也不奇怪。
慢着,司徒永知道了,那么司徒凌……
见我变色,司徒永竟似看出了我心思,轻叹道:“司徒凌出城追击淳于望去了。你该明白了吧?真正想把他千刀万剐的人是司徒凌。”
我的心立时沉了下去。
沈小枫特特跑来告诉我司徒凌出城,我心烦意乱,竟从不曾想到这上面来。
淳于望身在异国,又带着相思,便是有几个随侍相护,又怎么敌得过司徒凌身边的高手如云!
我深吸一口气,提了宝剑便要往外奔去时,司徒永拉住我臂腕,“来不及了!”
我挣开他,冷冷道:“你挑了这时候才赶过来,不但想解释是我误会了你,更是想告诉我,淳于望父女可能已经死在司徒
凌手中?”
司徒永苍白俊秀的面庞弯过虚弱的笑弧,“晚晚,父皇病重,时局多变,我不会让你嫁给司徒凌。”
我忽然间说不出的心寒,惨然笑道:“永,你那个还是侠义爽朗宽厚热忱总以一颗赤子之心待人的司徒永吗?”
司徒永居然轻轻笑了。
“我也想知道。伴着你和相思一路回北都时,我还以为我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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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知道来不及,我也无法安坐于秦府等待噩耗的到来。
带了十余名随侍,我顺着淳于望离去的方向追去。
司徒永也不再拦阻,径带嫦曦离去。
秦彻、秦谨略知一二,将其送出时脸上俱有忧色。
寻到淳于望的马车时,已经接近三更。
确切的说,只是马车被焚过的车架。
那是一条从官道延伸过去的小道。
黯淡的月光下,激烈的搏杀痕迹清晰可见,沆洼的地面和凌乱的青草间有大片的血迹,却看连半具尸体也看不到。
那堆马车的灰烬已经冷了,犹有金玉碎片混杂其中,依稀辨得是淳于望或相思之物。
但灰烬中并无骸骨,连拉车的马都不见踪影。
耳边一阵一阵,只回响着司徒永拦我时说的几个字。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晨间他们还在我身边散漫地品着茶,赏着画。一个眉目含笑,温雅脱俗,一个稚拙可爱,活泼灵动。
不过几个时辰的工夫,就来不及了吗?
沈小枫走到我跟前,低声问道:“怎么办?看样子,他们已经被抓走了,或者……”
我浑身发冷,却逼着自己冷静。
司徒凌晓得我对相思另眼相看,他不想和我反目,应该会留些余地。即便杀了淳于望,也不至于取了相思的小命。
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