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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部分

情晚·帝宫九重天-第127部分

小说: 情晚·帝宫九重天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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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徒凌大约早已知道我在暗中提防他,唯恐调动京城兵力会引起我的注意,竟舍近求远,调动了
      驻于安县的兵力!也就是说,他也早就预料到司徒永会在近期采取行动,或者说,根本就是他刻
      意露出破绽,给了司徒永机会在泰陵动手!
      我策马上前几步,缓缓道:“定王和我约定,在此迎候皇上回宫!”
      对方将领立时惶惑,说道:“我等奉命在此拦截出山人马,并未。。。。。。并未接到让昭侯入山的令
      谕。。。。。。”
      我轻笑,“那你接到不许我入山的命令了吗?”
      那人摇头。
      我立时变色,厉声斥道:“那还不让路!误了本侯与定王的大事,看你有几颗脑袋!”
      话音落下,我已扬手一挥,径自带了手下精骑冲进山口。
      那队人马一时无措,也不敢来拦,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让出一条路来,由着我们疾驰入山
      。
      眼看着我率领的人马通过近半,我向沈小枫使了个眼色。
      沈小枫目光微悸,待我肯定地微微颔首,她才向后扫了一眼,发出一声暗号。
      通行着的骑兵顿了一顿。然后在沈小枫再次发出暗号时拔出刀剑,向牵着马匹退在一侧的定王兵马砍去。
      前后都是我方人马,合围之势已成。以多凌寡,以有备敌无备,即便我军疲惫,也可稳操胜券。
      身后咒骂惨叫声响起,兵戈交击声不绝于耳。
      我恍若未闻,只带了几名心腹策马冲向前方。
      不远处,一群飞鸟惊起,拍着翅膀飞向空中,扑棱棱从我们头顶飞过。
      所恨者,我并无飞鸟那样的翅膀,可以翱翔天空,将山中诡谲的形势看个一清二楚。
      我只能领着人,艰难地跨坐于马上,奔往那飞鸟惊起的地方。
      前方蓦然出现七八条人影,一边仓皇地向后张望,一边疾往前奔。当先那人,抬眼看到前方有人
      ,已是眯起眼眸,欲到退避,却在与我对视的刹那顿住身。
      我已高声唤道:“子晖,皇上呢?”
      是司徒永近来颇为倚仗的心腹武将柳子晖。自他登基后,柳子晖已不再是他的贴身侍卫,而是他
      放在兵部用以和司徒凌一派相抗衡的股肱大臣之一。我虽在兵部挂职,但地位还算超然,又是称
      病的时候多,却已许久不曾见到他了。
      他闻得我说话,侧头向他自己的背上看了下。
      我这才发现,他背上居然还背着一个人。我正由下而上行走着,被他高大的身躯挡住了,一时竟
      没看清。
      此时,他背上伏的那人已抬起头,向我淡淡笑了一笑。
      苍白俊秀的面容,苦涩不甘的神情。。。。。。
      我失声唤道:“永!”
      柳子晖听我这声呼唤,反而再不迟疑,背着司徒永飞快奔了过来。
      我急忙过去接了,把司徒永抱下,小心扶到我自己的马背上,才发现他的背上端端正正插着一根
      羽箭,但不知扎下去有多深。
      那羽箭很熟悉。
      我曾多少次看着司徒凌不急不慢拉一个满弓,嗖地将他那特制的羽箭射向他的敌人。
      如今。他的夺命之箭射向了和他一起长大的堂弟,射向了曾和他亲如手足的师弟。
      司徒永显然已被那一箭伤了内腑,伤势极重,连气息都微弱,却忽然握住我的手,低低道:“晚晚
      是我,来不及了,你不用再管我。我。。。。。。愿赌服输!”


   

      我牵着马掉头往回走着,不由落下泪来,潸然说道:“谁让你去赌了,忍他一时又何妨?总不肯
      听我一句劝!”
      司徒永叹道:“我不想连累秦家。。。。。。至少,目前你和他还没有僵持到水火不容的地步。”
      我真想抱住他痛哭一场,告诉他,司徒凌和秦家早就已经水火不容了,仇恨的根源,远在。。。。。。
      十八年前。
      我甚至都在好奇,司徒凌怎能忍得了这么久!
      但我终究只向他勉强一笑,说道:“皇上不用担心秦家,待我护送你回京城,有我们在京城的兵
      马保护,又有文武官员的拥戴,定王再怎么嚣张,也不敢太过放肆。”
      “京城。。。。。。”司徒永叹息,“我只敢调神机营的兵马。御林军。。。。。。兵变时部分将领曾听命
      端木氏与你我为敌,自此便生了嫌隙,加上司徒凌刻意分化,早已不是那个只听命于皇帝的御林
      军了。。。。。。你应该也是心中有数吧?不然,也不会再三派秦家军驻入御林军营地。。。。。。分明是担
      心他们会再起哗变,对我不利。。。。。。”
      柳子晖劝道:“皇上,事已至此,也不用太担忧。了不得我们径奔西北,召来驻守北彊的秦家军
      和京城驻军相呼应,再有别处勤王之师相助,司徒凌未必能讨得了便宜!”
      “使不得。。。。。。”司徒永略直了直身,侧头看着山边渐起的血红旭日,低低道:“北门洞开,柔
      然入侵,芮国大乱。。。。。。并不是他想见到的,也不是我想见到我,何况。。。。。。我走不了多远
      了。。。。。。”
      他咳嗽,苍白的唇边便溢出一串血迹,慢慢地滴落到雪白的前襟。
      我心中一沉。
      外伤还好说,如果内腑出血,又不能及时救治,他真的支持不了多久。
      柳子晖焦急地看向他,又看向身后,说道:“我们预先留了退路,伏击失败后,从小道逃了出来
      ,但司徒凌也不知调来了多少兵马,只怕很快就会追上来了!”
      前面已是山口,刚刚结束一场激战。几名统领正匆匆奔上前来见礼。
      我一指前方满地尸骸,心下已是凄凉,“永,他倒不愧是我们的大师兄,连你留下的后路,他居
      然也能预料到!”
      司徒永也轻轻地笑道:“可你也能推测到他的布置,这么快找到我。。。。。。看来就我这个小师弟最
      不成器!”
      你本该是个潇洒无双的清贵公子,或是个仗剑天涯的绝世侠客。这样波诡云谲的九重帝宫,其实
      并不适合你。可我到底没有说出口。  我只向前来见礼的部将平静地说道:“请诸位兄弟在此拦住定王的人马,不许一个人出这山口! ”
      众将俱是神色一紧,齐声应诺,脸上已微见忐忑。
      沈小枫道:“将军,我留在这里陪着兄弟你,你护送皇上离开。”
      我带来的人马有限,何况大多曾和司徒凌的兵马并肩作战过,要和从来是秦家半个主人的司徒凌
      正面为敌,大约也有着诸多顾忌,甚至畏惧。若我先撤,他们没了主心骨,还没动手便会丧气,
      再面对司徒凌手下的虎狼之师,这么点人马只怕很快就会打光,比地上这些在猝不及防间被击杀
      的兵卒还不如。
      即便以这些人的性命为代价,我都无法赢得带司徒永脱身的时间。
      但人人皆知沈小枫是我心腹,常代替我发号施令,留她下来无疑可以鼓舞人心,何况她素玲珑机
      警,深解应变之道,应付司徒凌也可适度掌握火候,或许还有全身而退的机会。。。。。。
      我不敢去想象她和我这些忠心部属可能落得的下场,点头道:“交给你了!”
      遂挑司徒凌所部留下的好马换了,带了司徒永和我自己的几个亲兵,总共才十余骑,径自出了山
      口,奔向京城方向。我的紫骊却认主,见我换马,只在旁边嚼了几口青草,待我前行,也不怕疲
      累,竟跟在我身后要一起走,却被沈小枫牵住,紧紧挽着辔头,这才罢了。
      我与司徒永骑乘的,是那些马中最好的一匹,虽是两人合骑,倒也不觉吃力。我用衣带将司徒永
      和我缚在一起,他亦伸手抱着我的腰,开始尚有些力气,但行了一段,却连呼吸都微弱了。我情
      知他伤势极重,但目前这情形,如果不找来大夫,却万万不敢为他拔箭。
      我从荷包中摸索出两粒雪芝丸,反手送到他唇边,柔声道:“永,支持住,前面那个镇子上,便
      有个出名的大夫。有雪芝丸的助益,只要拔了箭便没事了。你想想,上回南梁轸王那么重的伤,
      不是也很快就复原了?”
      司徒永温顺地应了一声,就着我的手将药丸含入口中。
      他的嘴唇干裂,呼出的气息微弱却炙热。
      我握住他无力搭在我腰间的手,低低道:“永,药服下去了吗?感觉好些了吗?”
      “嗯。。。。。。”
      他应我,身体却猛地一抽搐,我还未来得及回头,只听见心都被绞碎了般低低的哇的一声,大口
      鲜血忽然自他口中喷出,迅速湿了我的肩部前襟大片衣裳。 

    

      触目惊心的红,像蓦然盛放在眼眶中的血色牡丹,让我有片刻眼中脑中都是一片血色。
      除此以外,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想不到。
      搭在我腰边的手无力垂落,被我握在掌心的手薄薄地凉,微微地颤。
      可连那样轻微的颤意似乎也要停顿了。
      血色随着泪水的迸溅渐渐淡了,我转头看着他垂于我肩上的面庞,高声唤道:“永!永!”
      他不答我。
      他的脸色,惨白如我中噬心术后所见到的那种白,让我阻滞得透不过气来。
      我狠狠地勒住马。
      扬蹄而嘶的骏马带起的力道似乎让天地乾坤瞬间颠倒失衡。
      但我终于稳住身形,并反手紧抱住我那个快要挣脱衣带束缚一头栽下的师弟。
      柳子晖一边解开捆缚住我们的衣带,小心将司徒永抱下马来,一边已哑着嗓子道:“秦将军,这
      样。。。。。。不行,皇上。。。。。。皇上支持不下去了!”
      我下了马,举目四望,北风萧萧,野草萋萋,愁云惨淡,枯树鸦啼,竟是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的荒野之地。
      前方有几处坡地,柳子晖抱住司徒永走到背风之处坐了,折断了他背上的羽箭,然后看着那还在
      不断往外渗出鲜血的伤口。那么个大男人,竟然也是泪落涟涟。
      他向我说道:“将军,没有大夫,怎么办?”
      而原先生死不弃跟着他一起冲过来的侍从亦是个个含泪,默然围着他,又看向我,都是满脸焦灼
      悲痛,竟然没有一个有离开之意。
      从他大口喷出鲜血来看,我便晓得即便请来了大夫,只怕也已回天乏力了。
      他如此年轻,如此聪慧,难道会这样惨淡无声地撒手而去吗?
      我始终不能相信。
      取出腰间的水袋,我倒出一点水,湿了自己的袖子,替他擦去脸上的尘污,又一点点拭去他唇边
      和脖颈间的鲜血,露出那张年轻俊秀的面庞。
      面色苍白如纸,不见往日奔走嬉笑间的朝气。
      风吹动浓黑的睫,似欲振翅飞开。
      再取出两粒雪芝丸,我把它们嚼烂,低头哺喂到他的口中,柔声唤道:“永,永,醒来,吃药了
      !”

     

      “嗯。。。。。。”
      他似在昏沉睡梦中,恍惚应了一声,喉结滚动了一下,眉梢眼角有浅淡而忧伤的笑意。
      冷风卷过,吹不散他眉宇间的温柔,依稀又见得少年时的乖巧和稚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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