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王妃-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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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菀书忙理装伏地叩首,眼前暗黄色的龙袍微动,一双金线绣云龙的靴子停在跟前,“菀书来了!起来吧!”
皇帝的声音非常和蔼,但是却没有半天诧异,仿佛笃定她此刻会出现在这里一般。裴菀书谢恩然后恭敬立在一侧,皇帝却又命人赐座。
“父皇,我去菀书姐姐那里住几天好吗?”永康趴在皇帝的肩头撒娇,说了这一会话却又气喘吁吁,神态疲累。
皇帝心疼地看看她,又转首看向裴菀书,微微颔首道,“那日夜半,没吓到吧!”
裴菀书垂首敛眸,轻声回道,“其实多亏黄大人他们去,否则我们都手足无措了,爷那日被二哥请了去,结果韦侧妃院子起了火,弄得我们非常狼狈,幸亏黄大人带人去,帮了我们大忙。臣妾还寻思他们怎么有如此先见之明呢!”
说着勾起唇角,微微笑起来,一副果然是巧合让人不由得会心而笑之意。
皇帝神情和缓,黑眸沉沉,眼神略带审视地扫过裴菀书微垂的脸颊,笑了笑,不在意道,“各宫,各府都有让人生气的,就你们瑞王府,倒是没什么让朕操心的,是你这个家当得好,朕要好好赏你才是!”
裴菀书一听忙起身行礼推辞道,“皇上的赏赐已经够多,让臣妾和八殿下一起掌管行商司的事情还没机会谢恩,不过臣妾觉得似乎难以担当大任,太子和桂王殿下比臣妾岂止合适百倍!”
皇帝揽着永康给沈睿示意让他请裴菀书起来。
沈睿走到她旁边,弯腰低声道,“这时候怎么胆小如鼠了?”嬉笑着伸手去拉她,裴菀书立刻谢恩赶紧起身,躲开沈睿的手。
“父皇!”永康见裴菀书紧张又开始撒娇,“您还没答应我呢!”
皇帝扭头怜爱地看着她,抬手轻弹她的的脸颊,“父皇还能违逆了你吗,不过你这样去,不是给你菀书姐姐添麻烦么!”
“不麻烦的父皇,菀书姐姐可想我去了!”永康娇笑着,脑袋顶着皇帝的肩头上。
裴菀书只觉得皇上一在跟前就开始浑身不自在,手脚不知道放在那里才好,竭力地克制自己站得稳稳当当,不要摇晃。
正暗自警醒着,听得皇帝问道,“老四伤好点了吗?这两日受了伤还在外面跑,也没来进宫请安。”
裴菀书微微倾了倾身子,“皇上,瑞王的伤有点重,他不想让皇上皇后担心,而且每日驿馆那边的事也是多而杂乱,还要准备大典的细节,每日在府里的时间也是很短。”
皇帝淡淡地哼了一声,又道,“他不在府里,是不是去哪里鬼混?你也不用包庇他。”
裴菀书忙道不敢。
“父皇,您吓到菀书姐姐啦!”永康嘟着嘴不乐意道,说完一阵气喘,额头上渗出细细汗珠。
“永康,你先休息一下,我和你菀书姐姐还有八哥说几句话。”皇帝说着扶着永康躺在后面摞起锦被上,然后看向裴菀书和沈睿,转身出去。
被皇上留在外间的大太监何其看到裴菀书露出一个笑容,给她和沈睿请安,裴菀书看到何其对着沈睿使了个颜色,沈睿点了点头。
心中忐忑,想着若是沈醉知道会不会不高兴,扭头见沈睿迈着悠闲的步子,却若有所思地盯着她。
趁着皇帝和何其走出一点距离,沈睿突然靠近她,声音低沉道,“你今日总是走神,想什么呢?”
裴菀书翻了他一眼,恨声道,“你是有预谋地对吗?”他让自己来看永康是假,会被皇上召见才是真。
“父皇早就想找你说话,关我什么事?我不过就是夹在中间传传话的!”他扯了扯嘴角,眼底漾起一缕邪气的笑意。
裴菀书有种被人算计的感觉,心底不爽,却也只能忍着,轻轻地哼了一声,“沈睿,你花花肠子也太多了点!”
沈睿不置可否地睨着她,“怎么也比不上四哥坏吧!”
胆战心惊
第七十三章
何其很知趣地摒退左右,侍奉皇帝进了西厢雅舒阁内。裴菀书慢慢地跟在后面对沈睿无限恼怒,却又不肯表露,看也不看他只顾一言不发地迈着步子。
到了门口,何其请她进屋内,却将沈睿拦在书房外,“八殿下,皇上有旨,您先等着!”
沈睿引颈看了看,低声道,“要说什么,怎的还要瞒着我?让我去请人的时候可又不说!”
何其白胖的脸上堆起折折叠叠的笑痕,“殿下,这么些年,皇上的事谁敢过问?”
“那父皇私下召见瑞王妃也不合礼仪呀!”沈睿狭长的眸子深沉起来,更显阴柔。
“所以才让您去请呀!”何其眯着他那双略显妖媚的眼睛,笑了笑。
沈睿扫了他一眼不再说话,抱着手臂倚在廊柱上,“那是不是如果别人问起来,也得说方才是我和瑞王妃在一起!”
何其躬了躬身子,“殿下英明!”
沈睿瞥眼见她石青色的裙裾在雕花屏风旁闪了闪,便消失在何其关上的门扇内。
为了能照顾一下永康,皇帝平日也会搬到雅舒阁看奏折,关键是此处便只有何其,其他人也不敢擅自入内。
鎏金螭龙凤嘴大香炉缭绕着静心安神的龙涎香,细密醒神。裴菀书压着呼吸,双手交叠置于腹前,微微垂首,现在她才能断定,似乎是皇帝要见他,又顾忌什么让小八却找自己来看永康。
“菀书,不用拘谨。”皇帝笑了笑,在紫檀宝座上落座,气定神闲地看着她。
裴菀书微微颔首,神态谦恭之至。
“与老四相处还愉快吗?紫竹那丫头给你添了不少麻烦,还打了你我已经狠狠地训斥过她!”皇帝放松了身体,依着镶嵌宝石的靠背,笑看着站在当下的裴菀书。
“谢陛下关心,王爷人很好,李侧妃是因为府里下人伺候不周才发火的,并没什么!”
裴菀书竭力地勾起唇角,但还是笑不出来,她自觉不是那种天生能够轻松游走在这样骇人压力之下的人,只能尽力地保持平静。
“关于那夜朕让黄侍卫去王府搜查,菀书可有话说?”皇帝却似乎并不想放过她,笑容热络,眼神却威慑地看着她。
裴菀书立刻感觉一股压力当头袭来,只能微微欠了欠身子,将那股不适稍微卸掉几分,缓缓开口,“皇上,臣妾也倍感疑惑。黄侍卫并没有说,只是去李侧妃那里走了一趟。臣妾也不清楚。后来王爷说有人行巫蛊之事,臣妾才略略明白了点。”
“老四动了什么手脚吧!”皇帝突然蹦出这样一句,让人觉得前言不搭后语,裴菀书却猛地心头一颤。
每次皇上谈话,她都觉得分外疲累,生怕一不小心说错什么,而且皇上似乎总是在随意散漫中有那么些目的隐匿其中,让她不由不胆战心惊。
“皇上,臣妾不是很明白!那日王爷是被二哥请去喝酒的并不在府里!”裴菀书小心翼翼地回答。
“朕也知道老四与太子不睦,而太子为人优柔寡断,却有点刚愎自用,”皇帝顿了顿看着裴菀书继续道,“老四做了什么,朕也不是不知道,但是太子也的确做错了,朕也罚他了。”
裴菀书抿了抿唇,待皇帝顿下来时候,不待他开口继续便道,“皇上,实际王爷对太子殿下是非常尊重的,他曾经托臣妾通过李侧妃点醒一下太子妃,希望她能与太子殿下保持和睦,免得被他人找到把柄利用。”声音低了低,若是背后非议太子妃,那可是死罪。
闭了嘴,微微抬头镇定地扫了一眼前面的皇帝,他坐在光线稍暗的地方,浑身散发出一种令人难以捉摸的气势。
皇帝呵呵笑起来,“你是裴爱卿的女儿,朕从小看着你长大,和朕自己的女儿一样。当初沈醉点了你,裴爱卿也流露出几分不喜,虽然他没说,但是朕也知道。菀书,如果你要求,到时候朕会让你离开王府,另觅佳婿!朕也会亲自昭告天下,还你清白。”
裴菀书一听,身形不由的晃了晃,突然想起父亲那次聊天的时候,问自己沈醉好不好,如果沈醉有危险自己还肯不肯和他在一起之类的话。
皇上今日是什么意思?
“裴爱卿希望告老还乡的时候,能够带你一起回去,朕虽然不舍,但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加上你母亲今年身体也不是很好。也该去一处山明水净的地方修养。现在也到了关键时期,朕和裴爱卿也需要你的帮助。”
皇帝说的缓慢淡定,没有一丝起伏,语气和蔼,似乎有着无限的怜爱。
裴菀书控制不住地眼睑一顿突跳,忙跪了下去,“皇上,臣妾不是很懂。”她不是不懂,而是不敢去懂,不管什么意思她也能听出皇帝用父母来要挟自己的意味。
心头激荡着一阵无声的杀伐之音。
皇帝微微叹了口气,淡笑道,“菀书,你是个聪慧的女子,不可能不明了朕的心思,朕特点选你,并不是随随便便将你塞给他,否则就冲着裴爱卿女儿这一点,朕怎么舍得?”
裴菀书伏在地上,后背僵直,却一动不敢动,心头涌上一阵阵的凄冷和心疼,听得皇帝道,“朕知晓他若是想娶妻也只想要你一个,所以逼着他娶妃,让人帮着他做手脚。”
皇帝的话如一记重锤狠狠地擂在裴菀书心头,敲得她险险晕过去,却只能默默地承受。如此她已经断定,皇帝不相信沈醉,自己才是皇帝真正安排在他身边的棋子,而父母便是自己的软肋。
可笑的是,她已经爱上他,就算为他死都无怨无悔。
可悲的是,父亲对皇上忠心耿耿,却成为要挟自己的筹码。
她想笑,却扯心扯肺的疼。
终于笑起来,微微仰头,无惧地盯着皇帝,从前她畏惧,尊敬,诚惶诚恐,而如今她鄙夷,憎恶他,虽然他高高在上,可是如今却和自己谈条件。
果然啊,无情最是帝王家,骨肉更是绝情人。
“皇上,您要臣妾做什么,臣妾都不会拒绝,臣妾的父亲虽然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却也是皇上忠贞不二的臣子,可为皇上为大周慷慨赴死,作为他的女儿,没什么可以顾惜的!”她按住心头的痛意,磕头在地。
她不想选择,只希望能找到两全其美的办法,能够保全父母,也能让沈醉安全。
“看好沈醉,找到他们意图不轨的证据。”皇帝淡淡地说着,声音严肃凝重,似蕴含千斤之力,直直地压在裴菀书瘦弱的肩头上,让她承受不住地晃了晃。
“谢皇上信任,臣妾一定不辱使命!”她咬着唇慢慢地叩头,指甲狠狠地掐进手心,抬头,淡淡地笑着,满满地自信谦恭而柔顺。
皇帝慢慢地走下来,在她身前定住,微微俯身,伸出手似是要去扶她,修长的手指却挑起了她的下颌。
裴菀书只觉如遭蛇噬,情不自禁地想躲开,皇帝却捏住她的下颌迫她仰头,他深深地凝视着她,似是要从她脸上找到蛛丝马迹。
心头的惶恐愤怒和憎恶让她只觉得手心粘稠一把,眼神却只能飘渺虚无地望着,唇微微地张开,脸上是羞窘的神情。
皇帝似什么都看不见一般,默然良久,浓眉挑了挑,“虽然容貌不像你的父母,可是这表情倒是一般无二,这里长得倒是像裴爱卿!”他笑着食指点着她双眸之间山根之处。
又点了点头,似是放松下来,皇帝笑了笑,“起来吧,别怕!”
裴菀书凝眉起身,似乎忘记了谢恩,不言不语地站在一侧。这一刻的皇帝似是褪去了所有的伪装,不再是她看到的那个温润和蔼或者深沉稳重的皇帝,而是一个让人捉摸不透,温润里透出一股子阴鸷凶狠的野兽。
“朕答应过皇后,让她的孩子做朕的储君,她最疼太子,朕不得不如此!”他似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