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王妃-第1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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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依看着他眼里那一点的柔情蓦然退去,取而代之的是肃杀傲然。她慢慢的走近一步,苦笑,尔后轻声道,“陛下还有仁慈吗?如果有仁慈何必要害死淑妃娘娘。”说完眼眸冷冷地盯着他,似有无限怨愤,“若有仁慈裴大人怎会如此?”她仰头讥讽地笑了两声,“若有仁慈,何至于滚油淋头而不是痛快的让他赴死?”
她再近一步,似是要将自己多年的怨愤都发泄出来一般,“就算陛下是仁慈的,想必也不包括奴婢。”
那一年,她随了花追风陪着楚王进京,偷偷地跟着进宫去看那些奇花异草,便是在那座美得天上有人间无的花园里,她追一只蝴蝶,却扑进了他怀里。
从前她不懂黑暗,以为有了花追风和楚王那样的男人,天下都是清朗晏晏,他们可以天南地北自由自在。
当她那一天在花丛里被皇帝撕碎了衣裙,咬破了唇却为了保护花追风将痛苦深埋进心底,她才知道天地间,她是多么渺小。那个阳光一样的人也不过是小小一珠光。
皇帝微微叹了口气,专注地盯着她,目光中有伤悲歉疚,“小蝶……”想起看到她的第一眼,那样的震惊,虽然容貌不同,可是她那纯净美丽的笑容,跟皇后曾经的笑容那么像,让他几乎难以自持。
他痛苦的时候在她身上寻找了慰藉,只不过那时候满是愤怒的痛恨,从没想过,她有多痛。终于在她第一次有了身孕被余昭仪推下荷塘流掉了,他才意识到自己对她有多坏。可是她就算是笑着,温柔着,也是对他无限的恨着。他也从没奢望她不恨自己,爱与恨他也不在意。
“小蝶,朕打算让锦书留在京里,他,也可以陪你。”他凝视着她,满眼的怜惜和内疚,自己对她向来没有半分的迁就,不管是威逼利诱,还是恩威并施,都将她留在了身边。到了现在,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感觉。
“他留在这里,那些人会放过他吗?你害他还不够吗?为什么不能让他远远地自由去?”翠依脸色冰沉,眼神冷厉地剜着他。她在他眼里不过是个卑贱的奴婢,生死不过是他嘴唇一碰,她被迫为他生的孩子也被她连累,从小得不到父母的关怀。因为对他的恨,对那个孩子她也没有多少感情。
想起来,是爱恨纠缠。幸亏,幸亏,锦书并不像他。
“小蝶,你说花追风是不是没死?”皇帝看着她脸色变幻,双眸中似乎划过一丝温柔水色。
“陛下难道对自己的手段没自信了吗?那样的酷刑,就算是神功盖世,又哪里有半分活着的机会?”她笑的凄厉,声音如同从挤迫的缝隙里发出来一般。
“你错了,他还活着!”皇帝慢慢地说着,视线在她脸色逡巡,神色不定。
“所以陛下将我抓来?”翠依冷笑,本以为她被软禁是为了要挟女儿和女婿,却不想竟然还是花追风。
她不可以再连累他,一点都不可以。
她缓缓地深吸了口气,慢慢地退了一步,握紧了袖笼中的冰冷,似乎被身体捂得烫起来。“陛下,妾身冲动了。”她笑着福了福,然后跪在地上。
皇帝静静地看着她。半晌,才道,“你起来吧。朕向你保证,不会亏待那丫头的。等新君继位,你们裴家定然是前所未有的显赫。”
“陛下一定是怪罪裴大人的吧,所以才这样对他唯一的女儿。”翠依低低地说着,咬重了女儿这两个字。
虽然皇帝说过既往不咎,可是每一次她都能感觉他的怒气。而她只能一次次咬牙忍,一次次地忍过去。因为裴大人为她做的够多,她不能连累他,更不能连累她的女儿。
可是事到今日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皇帝从来都介意,他给小欢安排的结局,是在折磨她,让她在丈夫死去之后嫁给他的弟弟?
“你怎么会这样想?朕已经说过既往不咎,便不会再旧事重提,朕想丫头嫁给安王,也是觉得他们合适。以后文有裴爱卿,武有萧家,后宫有菀书,新君也没什么后顾之忧。”
翠依握紧了袖笼里的刀柄,身体颤了颤,虽然大周对女人并不十分苛刻,女子被休再嫁也无不可,可是一国之母,怎么可以如此?
他是疯了?
她眯了眼睛盯着他,越发确信他不过是为了折磨她的女儿。
“小蝶!”皇帝怜惜地看着她,微微向前倾了倾身体,凝视着她,缓缓道,“翠依,你莫怪朕!朕一定要杀了花追风!”
翠依心下一惊,忙飞快地抽出袖笼中的匕首刺向自己的心口。
腕上一痛,匕首“呛啷”落地。一人从暗处闪出飞快地点上她手腕,反手将她打昏。皇帝看着她昏倒在那侍卫怀里,缓缓吩咐道,“带她去景怡宫门的阙楼上。”
几人得令便要退下,突然一阵阴风透过纱帐,丝丝冷寒,几人大叫一声有刺客立刻回身保护皇帝。
快如流星,闪动幽蓝光华,动若星河,一闪而过,撒起一蓬血雨,三个银羽侍卫立时身首异处。一人黑人黑面,如苍鹰飞扑,抓向一侍卫怀中的翠依。
那侍卫想回身反击却被一掌击中肩胛骨,登时委顿在地。
黑衣人一把抢过翠依,回身飞旋,突然帐后一剑飞夺,“花追风,二十年前咱家斗不过你,深以为耻,今日再与你激斗试试。”
何其剑刃薄窄,一泻秋水如波,像黑衣人揽着翠依的手臂削来。
黑衣人不欲恋战,虽然怀里带了人,却招招狠绝,皆是不顾惜自己的两败俱伤招式。
何其见状,眉头一皱,剑扫长空,飞掌击向黑衣人怀里的翠依,黑衣人似是没料到他如此卑鄙,斜剑隔开何其剑刃,身形微转,以肩凑上击来手掌,却同时手指微弹,几缕阴风飞夺纱帐中的皇帝。
“何其!”皇帝大喊一声,身体往后倒。
何其手掌未碰到黑衣人,立刻飞身后撤,黑衣人弹剑倒转,划过何其左腰,猛的一拉,血雨蓬飞同时身形急转,将一个来偷袭的银羽侍卫格杀当地。
“弓箭手!”何其尖利的嗓音刺耳非常,瞬间暗处隐匿的弓箭手出现在眼前,劲弓寒羽,杀意浓浓。
黑衣人扫了一眼,殿内里三层外三层的银羽侍卫,加上梁上以及屋顶上的,不下百人,院子里可能更多。
哼笑了一声,他飞指解开翠依被封穴道,“我不过是来见见故人。皇帝太劳师动众了!”
皇帝由一名银羽卫慢慢扶起来,自有人上前给何其包扎。
“花追风,果然是你。没想到你命真大。”皇帝笑了笑,“在宫里装神弄鬼,想必是你吧?”
翠依浑身一震,忙握紧了黑衣人的手,他用力回握,轻笑,声音依然动听,“是我。”
“小花!”翠依用力的抓着他的手,以为他死了,她要随着他死,可是她却活下来,还嫁了人。她对不起他,因为一直苟活着任他一个人在冰冷的世界里孤独。
直到那一次,那一次虽然他没有承认可是她知道一定是他。
可是此后他再也没有出现过,她却一直等。希望总有再见的一天。
女儿拿着她送他的帕子,让她本已枯萎的心突然春天来临一般,充满了活力与希望。
所有的一切在这一刻都得到了依托,他还活着。尽管下一刻依然要死,可是,这一次她一定要陪他。
再不会被孩子拖累不会管生死罪孽。
“你真傻,难道不知道他们是用我引你出来吗?”她的声音却有着难以掩饰的喜悦,握紧了他的手,死也不再放开。
“知道你在这里,我怎么可以不来?”他没有低头看她,声音却温软如流沙,有几次偷偷去看她,却都没有成功,宫里的银羽卫果然名不虚传。
“花追风,多年前你本已是死人,既然大难不死就该躲出去好好地过活,掺和在这里算什么?想必还是不死心,图谋二十多年前的事情吧。”何其冷哼了一声,捂着腰阴沉的盯着他。
“是我有所图谋,还是皇帝有所亏欠,想必大家心知肚明。”他哼了一声,傲然地看着皇帝和何其,然后冷冷得扫视着剑光寒羽,淡淡道,“有陛下心爱之人陪葬,我们死得其所。”
皇帝深邃的眸子遽然怒张,阴寒道,“花追风,你敢!”
“我不敢,自然有人敢。你欠他的,他自然会讨回来!”花追风长臂揽着翠依,一颗不肯松手。
“十三,是你吗?你也来了?”皇帝冷冷地哼着,身体往前挪了挪,坐在床榻边沿。
“皇兄,你还记得臣弟,臣弟倒是荣幸!”清朗干净的声音从殿外传来,一人紫袍蟒带,风姿潇洒,大步而入。
弓箭手被他气势所慑,加上没有皇帝命令,便让出一道,让他走了进来。
“十三,你要杀兄夺位吗?”皇帝黑眸幽深,冷冷得横着进来的楚王,见他星眸俊面,依然是风采斐然,意气傲岸,自不是如今自己这副病体所能比的。
“皇兄总是喜欢先下手为强。就算是指责人也不甘落后。二十五年前如此,而今亦是如此。只不过有了二十五年前的教训,愚弟若是再如此笨,就真的死不足惜了。”楚王傲然挑眉,坦荡地注视着他,“皇后,永康,沈睿,裴怀瑾一家都在愚弟手上。皇兄不管想做什么,都要三思才是。”
“哈哈,十三,你果然露出真面目了?只是朕倒是怀疑这些天你躲到哪里去了?朕翻遍了京城竟然都找不到你。”皇帝轻巧地说着,声音波澜不惊,眼神冷冷地。随即,他笑了笑,淡淡道,“十三,你有心藏起来,怎么不出手帮帮你的儿子!”
楚王冷眸微挑,愤然地看着他,“我会用你的儿子来抵命的。”
“沈大哥,你不能伤害裴大人,他们是无辜的。”翠依听他将裴怀瑾一家也抓了来,不由得着急起来。
“翠依,裴怀瑾最不无辜,当年如果不是他妙笔生花,帮着三哥篡改父皇遗诏,我们何至于沦落于斯?小花何至于如此?”楚王一脸冷傲,眼神写满愤怒。
皇帝冷哼,讥讽道,“十三你好像忘记了,让花追风放下剑的是你!”
“是呀,皇兄够卑鄙,同一个伎俩耍了多少次,对沈醉不也是如此吗?如今不如我们还换一换,看看皇兄是不是肯为了你所谓的爱放弃你的皇位。”楚王上前,与他对视,铮铮寒光映着英俊沧桑的面容。
“十三,你别忘了,就算你有本事杀了他们,却也没本事全身而退,更加别妄想坐上皇位。满朝文武,哪个会服你?你从前的旧部早已经随着你的离去而尘封残年。况且,你以为朕没防到这些吗?朕早已经写下遗诏,若朕有任何意外,文有文仲武有萧漠,自可以拥立新君,除奸铲恶!”
皇帝冷冷地看着他,本来病态的面容竟然泛着奇异的红润,似是突然健康一般。
“况且,你以为朕猜不到是你勾结南梁吗?你们杀害北方使臣,不就是想逼迫北方与我大周开战吗?十三,如此你逼死了自己的儿子,是不是很痛快?”
飒飒秋风,靖靖有声,椒房殿内,雕花镀金的灯台上,烛火璀璨,微微摇曳着在各人脸上冷冷地讥笑。
楚王沉默,脸上有着浓浓的悲痛,眸中流露出凄凄的伤情。“三哥,你就不怕,我以牙还牙?”
“那么我用你的孙子交换呢?”皇帝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楚王抬眼,眸光冷冽,“三哥一对一,你还是赚。”
“那么十三,你说呢!”皇帝笑了笑,抬手扶在何其的胳膊上,缓缓起身,“我也活不过几天,本来今夜就要死的,害怕你们不来。”示意何其扶他往前走,到了楚王跟前才站定。
两人默默地对视。半晌,皇帝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