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宫岁记-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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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棠是郡守出身,遇到应当弹劾举报的事情,从不回避,不仅敢于触她逆鳞,直言谏劝,有时更是敢当面指出她的过失。
而颜莘即便当场恼火万分,却也终究明白她素质公平,品行正直,是值得一用的重臣。
她对她格外倚重,也总是有些别人不知道的内情在。
毕竟温敢言的事情,最终她也明白得过来,以往的过失,究竟属谁。
而柳臻,像是变了一个人。
他真真是敛去了性子,再也不会在她面前顽皮吵闹,无事生非。偶尔在她身旁呆着,也只会乖乖地或坐或站,沉静地陪着,小心地考虑她的需要,只是偶尔抬头,轻浅一笑。
她再也不需要像先前那样骄纵他,他也早已没有了满腹的骄气,一身的乖张。只是像那样一个乖巧的孩子,会尊重别人的想法,体贴别人的心意。
一点儿都不像洛谨那样,骄傲又固执。
洛谨……她愣了愣,突然想起了昨天晚上。
他一支舞,舞姿优雅,体态轻盈,在她的万寿节晚宴上,痴醉了一席的人。
即便是外行人,也一眼便看得出,他是受过严格训练的。翩翩起舞时,如有风至,必随风舞;若遇香薰,可随香浮。
这才叫人想起,这便是曾经的“苏合之宝”。
其实颜莘也早已有数。洛谨虽是蛮夷小国出身,但却自内而外的灵透气息,兼了一身叫人颇为称赞的绝艺。
他懂得赏鉴字画古玩,有很高的水平。鉴识之精,也常常叫好些人自叹弗如。
他还知道好些天文地理之类的精巧之术,虽然有些一知半解,可那副好学的态度却叫人十分欣赏。有时候颜莘看着他坐在那里,一脸认真地画爻卜算,便是笑得不行。
昨晚晚宴之后。抚远阁里……
她记得自己笑了笑,重重地吻在他唇上。
洛谨没有避开,谨慎地承受了她的柔软和温热。然而他并没有欲拒还迎,只是淡淡的表情,没有抵抗,也没有迎合。
她只几下辗转,便看得出他一肚子的不情愿。她心里几分冷笑,便要将嘴里含着的物事递了出去。
然而在送到舌尖的那一霎那,她心里却突然有了一丝不忍。
他毕竟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孩子,娇花嫩蕾一般地被父母宠在掌心里。而昭珠那含着几分担忧的神情又映在她眼前。她情知这药一送过去,便有可能会毁了他一辈子。
她睁开眼,又看了他一眼。
然而映在眼里的那副神情却一下子将她的心激到了冰点。虽然是在闭目,却没有丝毫享受,只有满脸的倔强和不情愿。
眼见别扭之极,她便再没半分犹豫,迅速地从舌尖上,将那药递了过去。
洛谨只觉得嘴里一阵沁凉,心里便是一惊。(奇*书*网。整*理*提*供)
虽然他不知道她递过来的是什么,却大略明白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东西,所以第一反应便是有些抵触。只是面前这人这般接近,呼吸相闻,而自己又实在不敢违拗她的意思,即便是毒药,也不得不吃。
他只得将那东西在嘴里转了半圈,强行咽了下去。只觉得喉中那物所到之处,一片凉香。
她清楚地知他心念,见他喉间一动,便知是他已咽下。一阵酒后的热意上泛,她心里几分悔意的同时,竟抑不住地兴奋。便索性直接将他压下,俯身上去又是一阵亲吻。
忆来何事最销魂,第一折枝花样尽罗裙。
花白桔红叠怅惆2
凤栖宫是大慕整个宫里唯一的有两进院落的宫殿。所以比别处都要宽敞幽静得很。
容千青穿过长长的转角廊,扫了一眼耸立在雪地里的两棵苍劲的古柏,又看了看殿台基下东西两侧安置的铜龟和铜鹤,之后深深地吸了口气,在缀满了万字寿纹的摘窗前顿了顿步子,便转进了内殿。
“皇后金安。”他越过紫檀木的雕玉兰纹落地隔扇,在氤氲了一屋子淡淡的檀香气息中,冲着上座优雅地行了个礼,恭敬地问道。
吟竹放下手里执着的经卷,轻轻点了点头,笑了笑,应了声“过来坐吧。”一面顺手接过一旁丹珍递过来的茶。
容千青大方地谢了礼,坐到下首,看着一旁宫侍将茶方落到自己身旁的花梨木桌上。
一阵短暂的沉默,吟竹不知在想什么。容千青抬了头,看着他身上披着的绣了织金云霞的蓼蓝色家常外袍,上面明黄线饰了云龙纹,在清浅阳光下反射出了淡淡明耀。便无话生话地笑了道,“皇后最近在读些什么佛经呢,也说给臣侍见识见识。”
吟竹向手里的茶盏略微吹了吹气,依旧不变的淡淡表情,只是一丝浅笑,道,“还是常读的那些,倒也没什么新鲜的。你若是喜欢,便也拿了去看。”
他顿了顿,看着容千青一身的绣凤纹长袍,素白的半月水波花饰映衬得整个人纤雅精致,即便是冬日里也没半分臃肿。而腰间垂下的金珠线穗子的宫绦,随着主人的动作优雅地轻漾,心里一动,便不由赞叹加了些惋惜道,“看你这刚刚添了公主的,身子倒恢复的好。只是你喜欢这些个素净,终究是显得有些清冷了。”
“臣侍不过是年轻……”容千青半句话一吐出来,心里就觉得有些不大合适,便忙了补充道,“况且您如今尚了古朴清减,臣侍们自然也不敢太过奢侈。”
不想吟竹却并未在意,只将手里一口没喝的茶水放下,看了看他,笑了道,“本宫岁数大了,自然是比不得你们这样年龄的孩子。况且那些铺翠圈金、珠玉坠子什么的,你也知道,本宫一向都不是很喜欢。”
他想了想,又笑了问道,“你这些日子身子可还好?”
容千青忙笑道,“劳皇后挂念了。毕竟不是头胎,早已不妨事了。”
吟竹点点头,道,“这最好了。你如今儿女双全,算是有功之臣。皇上尚且高看几分,本宫自然也得多重视些才是。”
容千青笑笑,道,“皇后高看了。”
“本宫原先就有好些话想和你说来着。可巧今儿你过来。”吟竹把话转了正题,看了容千青一眼,依旧带了笑道,“你也知道。皇上这些日子刚跟柳昭林和了好,整日里蜜里调了油似的。”
他敛了笑,染上几分严肃地道,“接连有好些日子,这侍寝的簿子上,多半便都是柳昭林。”
“宫里好多人都过来跟本宫埋怨了。”吟竹抬头,细心看容千青表情,笑道,“怎么只你跟个没事儿人似的。”
容千青心里有些复杂。想着自己这几日原是得了不少善待,既没有道理、也不想在皇后面前牢骚。然而既然他提起,他也只能笑了虚应道,“这个……臣侍倒是不知道。”
他顿了下,又接着道,“柳昭林毕竟年龄小,皇上也不过是一时喜欢……”
不料不待他说完,吟竹便摇了摇头,打断他道,“纵然不足以服众,然而皇上眼里的疼爱却是谁都看得出来的。先前淑侍君的事情,你也是知道的。几乎便是相同的错处,却是截然不同的下场。皇上想做的事情,便不会怕别人口舌。怕再过上几年,他若是有个一女半男的,就可以和本宫比肩了。”
他顿了顿,道,“你……便丝毫不担心?”
容千青略微怔忡了一下,又想起了什么,应道,“皇后不记得了?前儿万寿节晚宴上,咱们还曾说过,柳昭林……怕是不会要孩子的。”
“你又是什么时候起变得这般简单了。”吟竹轻笑一声,不在意似地道,“这种话你也肯信。”
见容千青又想要开口,他便像知道他心意般,摇头道,“就算他是不会骗人的,你也该明白这宫里是什么地方。先前他在皇上面前得宠的时候,那可真是要风是风、要雨就是雨的。整个宫里又哪里有第二个人得了他这般好却不知珍惜的?出事之后,你再看看他现今又有多会看人脸色。自打他病那场之后,皇上便再没在本宫面前说过他半个不字。到时候他若是要改主意要孩子,也由不得别人啊。”
吟竹沉吟了下,又道,“本宫也是替你着急,好心提点你。如今你也知道,自从惠君去世后,宫里四君的席位便空下了一个。”他见容千青终于紧张了起来,便又道,“除去本宫和四君,这宫里有龙脉的也就只有你了。本宫也跟皇上提过几次,叫你袭了这空缺。”
他有些不忍地看了看容千青故作镇静的表情,缓缓道,“然而圣意难测,皇上总是不置可否。”
容千青咬紧嘴唇,半晌说不出话来。
“依本宫看来,”吟竹轻轻端起茶盏,抿了口已是放得有些凉意了的茶水,淡淡道,“这位子,皇上怕是要给柳昭林留着的呢。”
容千青闻言一震。讪讪地刚想要说些什么,却听外间传来一句“表哥又在替我决定事情呢。”
出言者不是别人,正是颜莘。
吟竹和容千青闻言均是大惊。二人不仅均未料到她会这个时候过来,更没想到她竟会不要人通传,又叫外面人都敛了声,只自己一人无声无息地进门。
两人只得慌张起身下座,行礼问安。
颜莘原意本是不想打扰吟竹,叫他忙活着一场出来接驾。不想屏退了宫侍进到里面,却正听见二人说话。待听了吟竹一句“这位子,皇上是给柳昭林留着的呢”,便想也没想,忍不住闪身出来了。
她转身坐到刚才吟竹坐着的首位上,冲二人笑道,“都坐吧。”
吟竹只觉得她这笑容叫自己心里更加发紧。他心里想着这次算是肇下大祸了。不管平日里她待自己有多宽容,这话也是万万不该落入她耳里的。
他不是没见识过她发狠时候的样子,而自己初嫁进门时更是饱受其苦。一时间只觉得浑身冰凉,周遭有什么声音,别人说了什么话,都一概入不得耳朵里去。
他禁不住暗恨自己太过疏忽。平日里一向谨慎,怎么就没考虑到会出这样的差错。越想越觉得她语气不凉不热,更是没了先前的亲昵和信任,心里便悔得不行。
然而毕竟是容千青还在场,纵然万分恼火,他也无法说些什么,只得嗫嗫喏喏地随着坐下了。
颜莘招手叫容千青起身过来,看着他笑道,“还是我们千青淡雅秀气。朕刚从德阳宫过来。同样的端雪料子,宁君穿得就没有你好看。”
容千青起先也是紧张万分,然而听她这话里没太多指责的意思,才稍微宽了宽心,忙笑了道,“陛下谬赞了。臣侍哪里及得上宁君的优雅风度。”
颜莘摇摇头,不再跟他纠缠这个话题,只是依旧轻笑着,嘱咐道,“也不要总是想着单薄俏丽着好看。你出门的时候多穿着些,小心冻到了。”
容千青放了心,笑了应道,“谢陛下关心。臣侍记下了。臣侍带了外氅了呢。”
颜莘点点头,却伸手去执了他手,抬头看他道,“今儿个身子怎么样了?给你支的几样儿补品,都按时吃了没有?”
容千青依旧是满眼笑意,答道,“都吃着呢。陛下总是忙,也不用太照顾臣侍的。”
颜莘笑笑,又道,“那自然是最好。”想了想,却又问道,“昨天叫你再去挑处宫殿,有没有相中的?”
换作私底下只有两人在的时候,容千青听了这话,定然是要高兴一阵儿,再撒娇一阵儿的。然而在吟竹面前,却觉得有些为难,只得低了头老实回答道,“还没去看呢。况且,”他寻思了道,“臣侍在广内宫住着也挺好的。”
颜莘略偏了头,道,“叫你挑,你就挑一处。名字先不用管,回头朕重新给你题。”见他一脸的不好意思,便又道,“你那地方出了那好些事情,总归是不吉利的。叫你带着两个孩子�